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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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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开着空调,冷热交替下冷欢忍不住打了喷嚏,然后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鼻头红红的。

他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下回多穿点衣服。”

她微怔,今晚他的温柔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你送我回家?”她问,小心翼翼。

“不然你要去哪?”平静的语气,却又开着让她窘迫的玩笑,“回我房间,还是找家宾馆?”

她语塞,耳根发热,半晌才讷讷道:“什么啊,您老突发善心,我一下适应不了。”

她的称呼让他失笑,随即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怕某个人因为我挂断电话,沮丧至死,夜不成眠。”

“谁沮丧啦!”情绪控制不住,她吼过去,然后才发现自己又上当——他明明说的是“某个人”。

“笨蛋。”他轻骂,随即得意地笑出声,嘴角弯成极为好看的弧度,她突然发现,他笑的时候,眼睛格外明亮。

心里一动,却撞上他深邃的目光,她慌忙转头,看向窗外。

车窗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外面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她左手握成拳在玻璃上按了一下,然后用纤细的手指点上五个圆润的小点。

“看,小脚丫。”她笑,向他献宝,眼睛弯成月牙,“你要不要试试?”

“小孩子的把戏。”他瞥了一眼,很不屑地。

她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笑着,头抵在窗上。透过那只脚丫,她看见前面有一处亮光。

“停下车好吗?我要买点东西,家里没储备了。”她央求,可怜兮兮的。

他看一眼那家Tesco Express,刹住车。

十分钟后,他看见她匆匆忙忙地从超市里奔出来,还差点撞上一个人。

“跑得这么快干什么,冒冒失失的。”他蹙眉,看着她把大包小包安置好,然后坐到座位上。

“我怕你等不及,自己走了,”低柔又有些委屈的声音传来,她雾蒙蒙的黑眸望着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怎么下雨天还有这么多人出来买东西。”

他的心里一震,他在她心里的信任度就这么低吗,让她担心他会丢下她一个人?

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到眼前,他望着她:“晚上喝咖啡,会睡不着。”

她拿着纸杯的手往后缩了一下,小脸红了起来:“对不起啊,我没想到这个,我只是想给你买杯东西暖一暖。”

一只大手把杯子从她手中抢过来:“还是我替你喝了吧,你本来就睡不着了。”

她愕然望着他,仔细回味他的话,脸上更加烫起来。

掌心因为咖啡的温度而温暖,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冷哼了一声:“一杯咖啡就打发我,的士司机都比我能赚。”

“那你要什么?”她脱口而出。

你要什么?

同样的话题又诡异地重现,两人都是一愣。

她想起那天的情景,忽然坐立不安。

车厢很安静,只听见外面的雨点砸下来,发出沙沙的声音。旁边不时有车子经过,灯光投射过来,又慢慢消失。

他的脸沉浸在光影交错里,看不出什么表情。

“总是习惯等公车吗?”他突然开口。

“呃?”她疑惑地看向他,不懂他的意思。

“你会一直坐在那等,因为你知道,公车在这一站一定会停,只需等待它就会来到你的面前,可如果有一天车晚点或者突然取消了呢?同样的目的地,有时候可以尝试打车,就算你不确定拦到的是不是一辆空车,至少你尝试过了,世界上很多东西不会白白在那里等你,需要自己去争取。”

她怔住。

心跳忽然加速——他在提醒她什么?

嘴唇张了张,她想说些什么,他却已迅速地发动车子,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

车速很快,然后在路口突然转向。

她看着头顶闪过的M9路牌,想提醒他方向错了,他们正往高速公路上行驶,却发现他的神色异常严峻。

“趴下!”疑惑间他忽然暴喝,将她的身体按下,两声短促的闷响炸在耳边,她侧首,发现他那侧的车窗俨然多出两个小孔,周围的玻璃呈放射性的裂纹。

脑中闯入的猜测让她顿时瞪大了眼睛,却发现他狠狠地一转方向盘,将车子往旁边一辆车撞去。

刺耳的摩擦声中,车身的颠簸让她反胃,只能无力地趴在他膝上,才发现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她不知道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状况,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知道,此刻她心里只有他,只依赖他,也只担心他。

不知煎熬了多久,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她抬起头,看见车后有隐隐的火光。

“没事了。”他低声开口,脸上有汗水的痕迹。

“你……有没有受伤?”她坐起身,着急地检视他,在发现他右臂有一片血迹时,蓦地红了眼眶。

“只是擦伤。”他盯着她,声音有些沙哑。

他知道她害怕,碰上这种事,就是寻常男人也惊恐。方才她伏在他腿上时,他能感觉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她追问事情缘由,她却提也未提,开口第一句,是问他有没有受伤。

“为什么哭?”他问,看着她噙着泪水,双手颤抖地拿纸巾。

她摇头,眼泪纷然落下:“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好难过……”

他抿紧唇,挡住她试图替他止血的动作:“坐好,回去再处理。”

渐渐浓重的夜色,将叶听风的神情映得更加深沉。

是他大意了,以为换辆车就可以掩人耳目,看来,今晚赌场怕也是一直有人候着——在心中作下判断,他踩下油门。

车子在一条并不大的街道停了下来,他穿上大衣遮住受伤的右臂,冷欢跟着他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建筑——很平常的白领公寓,也并不是在最繁华的商业区,难道这是他另一个住处吗?

保安刷卡开了大厅的门,她又跟着他上了电梯,然后进了七楼的一套公寓。

出于专业敏感,她一进屋就打量了一下大致情况,大约一百二十平米的大小,线条简洁,色调冷硬,像是他的风格。

“你的房子?”她问。

“嗯,”他应了一下,打开客厅里的一个柜子,翻出纱布,剪刀,镊子等等一系列处理伤口的工具。

她接过来,和他一起在沙发坐下。

他脱下衬衫,赤裸上半身有清晰的肌肉线条,却不是贲张的那种,所以看起来很养眼——她脸一红,视线自动转到他的右臂。

虽然是擦伤,但伤口也有点深,最严重的地方看起来血肉模糊,她拿着酒精棉的手微颤,每擦一下,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就好像擦在自己的伤口上一样。

他不疼吗?怎么一声不吭的——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她呼吸一乱,垂下眼睫,有些不自然地没话找话:“你的眼珠,为什么是棕色的?”

“我母亲是英国人,我父亲是七十年代的台湾留学生,”低沉的声音淡然口口,“确切来说,是个软弱书呆的年轻学生,在我母亲离开他以后,他崩溃,吸毒,穷困潦倒,最后死在街头。我从七岁开始变成一个孤儿,学会乞讨,学会用拳头从别的孩子手里抢到那一点点食物……直到遇上我干爹,一个从五三年就在华人黑帮里闯荡的人物,他教我怎样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生存,在我终于变得强大的时候,又送我去读书……所以,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来得并不单纯,也并不容易,刚才你看见的,只是一部分而已。”

结束自己的陈述,他在她眼里看见预料中的惊愕,然而那抹惊愕迅速被一层泪雾取代,她抬头一笑,眼中晶莹闪烁:“抽烟么?分散精力不会那么疼,我要包扎了。”

他怔住。

她却径自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烟盒,抽出一根放在他手上,然后从领口掂起胸前的链子。

他抓住她的手,那颗金色的圆珠又滑落下去,在她心口重重地敲了一下。

“害怕吗?”他问,声音冷硬。

“怕。”她专注地看着他格外阴沉的棕眸,“我在怕……自己为什么明知道应该害怕应该退缩却还是一味地沉沦?”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她眼里雾气渐浓,手上包扎的动作却始终未停,仿佛这是一种可以分担她情绪的方式,“前面是一片黑暗,我不知道走下去会遇到什么,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一步步地往前。”

话音消逝的时候,她低头整理桌上的东西,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也没有勇气听他说话,站起身,觉得双腿酸软,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在她迈开步子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被猛地拽向沙发,迎接她的,是一个悍然而粗暴的吻。

十、愤怒

这一个吻,是全然强烈的掠夺,霸道地吞噬了她的声音,她的喘息。惊惶间,她慌乱地退后,他却逼得更紧,直到将她的身子抵进沙发深处,无路可逃。

欲望如夜晚的大海,渐渐苏醒,漾起波澜。

微凉的大掌放肆地抚上她细嫩的肌肤,略糙的厚茧滑过她的柔滑,燃起一道又一道的火焰,烧得她颤栗不已。

陌生的情潮挟着几欲灭顶的气势颠覆着她的身心,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沙发,她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溢出。

他看见了她无助的眸光,却并没有就此留情,下一刻她衬衫上脆弱的纽扣四下飞散,他唇齿抵在她的颈动脉上,轻轻地吮咬,疼痛与迷醉交织,她像等待沉沦的祭品,惶恐而不安。灼热的烙印一路向下,烫上了柔软的胸前,她骤然抽息,嫣红绽放如羞涩的花朵。

在他昂然的体魄欺上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地哭喊出声:“听风……”

第一回,她唤他的名字,那样娇弱而无助。

深沉的棕眸盯着她满是泪痕的容颜,他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她为他不知所措,为他迷醉,为他沉沦,而这样的欲望在今夜变得格外强烈,他知道她在求他,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她也还有一些害怕,但这些,都无法阻碍他掠夺的决心,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轻易收手。

望着她的目光忽然强硬,他封住她的唇,残忍地闯入她柔软的身体。

错愕的泪水顿时决堤,她痛得弓起身子,全身僵硬,指尖深深地陷进沙发里。

他却依然不肯放过她,捉住了她的手紧紧扣住,一次又一次地撞击,逼迫,她如风口浪尖上的小舟,一次次地被抛向空中,又被浪花无情地卷下,浮沉在浩瀚的大海里,渐渐地被倾覆,被吞没。

身体里让她无法承受的温度,随着他强悍的动作逐渐累积,颤栗的欢愉如绚丽的烟花,终于在她体内绽放。他却毫不留情,在她敏感的身体里更残酷地肆虐,直到她哭喊着与他一起迎接极致的疯狂。

“我是谁?”情潮未歇的那刻,她听见他在耳边问,那低沉的声音仿佛已在心底回荡三生三世。

“听风……”她脆弱地轻泣,意识逐渐涣散。

睁开眼,她身子还酸疼得厉害,全身都像快要散架。

眼前是一张冷峻的容颜,即使在睡梦里,他脸上的线条也没有柔和一点。现在想起来,和他为数不多的那几次玩笑已属十分难得,很多时候,他即使是笑,也是极为冷淡的。

害怕吗?

脑海中又浮现他昨晚问的话。

其实一直有想过,三十二岁的年纪能拥有一家如此规模的赌场,要么是富家二世祖,要么背景绝不单纯。但在知道他过去的瞬间,她还是有些惊讶,惊讶于这样傲然出色的一个人,会有那么不堪的身世,心在那一刻,突然无法抑制地疼。

伸出手,她忍不住轻抚他的眉目。一双深不见底的棕眸,总是轻易地就看得她心慌意乱,微微扎手的胡渣,缠绵的时候会刺痛她的脸颊……视线随着右手的动作落在他的薄唇上,她脸不由一烫。

还是忍不住,小心地凑上去,即将得逞的那一刻,一只有力的大掌扣住她的后脑,逼着她与他唇舌绞缠。

“睡美人的戏码,搞错对象可要受罚。”他浅笑,目光促狭。

“为什么不说话?”他挑眉,看着不语的她。

“谢谢。”她低声开口。

“嗯?”

“谢谢你要了我。”

他怔忡地看着她,笑意从眼里褪尽,闪过的是一丝狼狈。

“听风?”她疑惑。

只是一瞬,他的双眸又盈满笑意,快得让她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然而他突然将她抱住,手劲紧得她无法呼吸。

“还疼吗?”他问,下巴摩挲着她的发,声音有一点沙哑。

她窘迫,将发烫的脸埋在他胸前,用迷迷糊糊的声音抱怨:“现在问也晚了。”

他失笑,胸膛颤抖。

她越发难为情:“不跟你说了,我去做早餐。”

“好。”他放开她,饶了她一回。

厨房里设施都很齐全,冷欢用昨晚买的材料做了窝蛋牛肉粥,Tesco不比中国超市,只有那种长米,没法熬得像中国米粥那般软糯,但总算味道还可以。盛了两碗放到托盘里,她端着走向卧室。

门开着,他似乎在和人讲电话,有笑语传来。

“柳大小姐终于舍得过来啦,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跟着入耳的,是他爽朗的笑声,冷欢的步子顿时停住——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这么开怀这么放松。

“等你到了再聚吧,我特别怀念当初在大学遇到你的日子。我很想你,若依。”温和动听的声音传来,她的心慢慢地凉下去。

就在他们缠绵一夜的床上,他对另外一个女人诉说想念之情,用那么低柔的声音,笑得那么开心。短短几句话,有名有姓,时间地点俱全,让她自欺那个女人是他妹妹的可能都没有。

我很想你,若依。

托盘边缘的手蓦地抓紧,指尖泛白——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想她。

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像一个傻瓜。

“做好了?”他丢开电话,边穿衣服边微笑地看着她。

“嗯,”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语气生硬,“我刚想起学校还有些事情,我先走了。”

她要找一个地方独自静一静,此刻她根本无法面对他。

他盯着她,目光转冷,显然不信她拙劣的借口:“今天是周六,英国人什么时候这么勤劳了?”

她语塞。

过了许久,她幽幽开口:“昨晚,我很开心,真的谢谢你……就这样吧。”

她鼓起勇气望着她,逼着自己朝他洒脱一笑。

“什么意思?”他冷笑,“你干脆说合作愉快,欢迎下次光临好了。”

他的讽刺顿时让她红了双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喜欢你没错,但我不希望因此给你造成什么负担。”

这个男人,不是那些和她年纪相仿的男生,他的世界对她而言太过复杂,她需要让自己试着退一步,才不至于陷得深,跌得痛。

他因她的话怒火中烧,深眸狠狠地瞪住她——本以为她已全身心地信任他,谁知她竟这么快就退了回去,还想和他撇得一干二净。是他太高估自己还是太低估她了?很好,她执意如此,他就陪她玩,他就不信她这颗心能藏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你会给我造成什么负担?”他蓦地开口,声音冷酷至极,“如果我要找一夜情,你甚至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大方,自己的第一次都让我随便上。”

他的话如冰冷的利刃,一刀刀割得她遍体鳞伤。

她死命地咬唇,才不让自己的眼泪在他面前掉下来。

“愚蠢的女人。”他冷哼,站起身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向客厅,她只好慌乱地跟上他快速的步伐。

拉开门,他把她的包扔给她,将她推了出去,“你现在可以去你的学校了,如果你下次孤枕难眠的时候,可以找我,鉴于你昨晚的表现,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一声巨响,门在眼前无情地关上,她整个人也跟着重重一颤。

眼前朦胧一片,她甚至看不清那扇隔着彼此的门。

眼泪掉下来的那刻,她转身,像个木头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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