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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女-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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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病人在她神圣的工作场地午休,一个病人沉默地坐一刻钟后匆匆离开,章惠山博士有巨大的挫败感。

美若连续三天看过心理医生后,没有预约下一次。

学长电话说抱歉,告诉她无能为力。

她转而求助詹俊臣。

詹俊臣的能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广泛和深入,不仅查到苏富比对应支付银行付给申兆文名下公司的支票号,甚至还查到那几张支票后期又以汇兑方式将资金转入瑞士苏黎世。

“可不可以查到对方账户资料?”

“美若,你知道,瑞士银行对客户有沉默保护制度。”

“你也不行?”

“我也不行。”

受挫之下,美若又去了章博士那里。

大提琴深沉厚实的音色演绎第二组曲悲伤的感情,令人几欲垂泪。

她阖眼聆听许久,忽然开口:“我幼时养过一只猫,叫戴妃,养了它八年。”

章博士嗯一声,将音量关小。

“环境不好,搬家时遗落了它。再见,它有了新主人,新名字。”

章惠山语气平和:“它让你伤心?”

美若思考,随后摇头:“它为生存而已。”她笑一笑,“你看,连动物也懂得顺应天时,有奶为娘。更何况人?”

“我阿妈便是主人饲养的一只猫。主人提供衣食,她负责娱乐。但凡哪个月家用迟了两日,她总担心主人有了新欢,又担心第二日会不会被扫地出门。满目惶惶。”

“我也相差无几。没有读书已经先学会看人面色,奴颜讨好,只为三餐一宿。阿妈以色事人,我觉得没什么不对,只希望有朝一日长大,别落在相同境地。”

章博士道:“为人子女,或依循父母道路,或截然相反,越受拖累,越易走极端。”

“或许是。……我幼时立志,捱到成年,可以拥有独立天空。战战兢兢活到十三岁,又有劫数。”

美若侧转脸,眺望窗外海景。

“那时他虽则一身乡土气,但问人讨口水喝时没有丝毫羞愧羞惭,好似天生会指挥人做事。第二次……”她抚摸自己嘴唇,“第二次他强吻我。”

“我喜欢斯文男生,校服干净,手指纤长。他那样粗鲁无礼,被人追足九条街,一身汗气。可他吻我时,我并不恶心。好奇怪。”

“心和脑的选择未必统一。”章惠山轻声道。

美若笑一笑,“是吗?”

章惠山点头,“欲望与意志,是两个概念。”

美若惆怅。“阿妈听凭心和欲望左右,我势必做相反选择。”

“虽然他会关心我,问我为什么出现在私娼寮,眼里有同情,也给我很多钞票,感谢我救他,说会养我。……我可以和仙婶和平安做朋友,他不行,他太可怖。”她仿似又听见轧纸机里那声短暂而凄厉的惨嚎。

美若掩耳。

她无法继续:“对不起,今天到这里。”

章惠山休息一阵,迎来她第二个病人。

同样的程序已经重复数次,她无动于衷地观看病人的手下携带防窃听装置出入,平静地注视窗前的背影。

对方居然开口,他道:“我一世人后悔的时刻不多,几乎全与一个人有关。”

啊,今天是她的幸运日。两个人都肯袒露心声,她终于能抛弃那种挫败与无力。

章惠山的目光停留在那人置于背后的双拳上,“是位女性?”

紧握的拳松开,她也轻轻吁出一口气。

“是。她那时才十三岁,小小个,像未发育。穿棕色格子裙,马尾很调皮。”玻璃窗上反照出靳正雷模糊的笑容。“那时她装大人,装淑女,挺直了背,下巴扬高,用鼻孔打量我,和我说‘你该走了’。……其实,我认为,她真正想说的,是‘你该滚蛋了’。”

“第二次,在旺角遇见,一个黑洞洞的楼梯转角,我吻她。那时不知是她,只觉口感很甜,清香。我当时心想,这个女人我要了。”

“看清楚是她,我吃一惊。她还穿着校服,白衣条纹裙。她穿校服在娼馆,可以想象……”他咬牙。

“你还记得那时她的装束?”章惠山轻声问。

“每一次。”他笑得恍惚。

“那么小小一个人,胸脯也才发育。旺角那样危险,不领她回家,放在外面太让人放心不下。但她不需要,她讨厌见到我。”

“有人告诉我,女人说‘不’即代表愿意。我知道她惯会装腔作势,于是我诈死,试她一试,她果真没有告诉其他人。我当她钟意我。”他嗤笑自己的狂妄。“她怎会钟意我?”

“误解让你做了错误的选择?”

靳正雷沉默。

章惠山适时收口。

“你们按小时分钟赚钱的,哪知道我们的辛苦?”他冷哼。“这一分钟睡着,下一分钟不知尸首被分几块。我一世人需要的不多,得到的机会也少到可怜,连命也未必是自己的。她就在我眼前,伸手能抓到,我决定要她,她就是我的。”

“你将她物化。”

靳正雷侧脸望她。

“我的意思是,那个女孩,她是人,不是物品。”

“你说得对。”他注视楼下金钟道上如蚁的人群与车辆,面孔冷峻。“所以,我包养她阿妈,给她一个家,让她不用在旺角赚钱,可以继续好好读书,我也可以时常见到她。”

章惠山想起本埠前段时间,那个让无数女人破口痛骂,令无数男人暗自艳羡的绯闻。

她试探地问:“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其他途径,一样可以达成愿望。”

“为和她赌一口气,为了睡华老虎的女人面上有光。”靳正雷喃喃自语。

“其实,所有藉口都是掩饰。”靳正雷笑意嘲讽,“真正原因,我是人渣。”

“你果真是想……”她的教育,令她无法说出母女同收四个字。章惠山摇头,“你可知如此,她的压力?”

“礼义廉耻?“他嗤之以鼻。

“你后来渐渐爱上她?”

满室阒寂中,依稀听见他深沉绵长的呼吸声。

靳正雷眼中惨淡无光,“下次再见。”

他径直离开。

晚春初夏,薄扶林已有蛙鸣。客厅插一枝晚香玉,夜风将香气送往每个房间。

美若全身薄汗,骑坐在靳正雷腿上。

他拨开她的湿发,亲吻她鼻尖和下巴,最后覆在她唇上。

唇齿相衔中,他抱住她互换位置。

转身时,他在她体内辗转,引得她娇吁连连。

“阿若。”他缓缓进出她的身体,体会和她紧紧依偎时,每一秒的甜蜜和紧致感受。

她将脸藏在他颈间,随他每一次抵达终点而吟哦。

此刻,他们脑海中重现的同样是往昔初遇。他们心中所想,同样是一个假设:如果,以另一种方式开始……

“阿若。”他低头看她绯红小脸。

——“你后来渐渐爱上她?”

——“她美丽,聪慧,倔强,目标明确,永不服输,怀有无尽勇气。我爱她,爱她如珍如宝。”

☆、第六十四章

“其实;并非全然的痛苦,也有开心时刻。”美若笑意恍惚,“他很贱格,有时又傻呆呆。他那时去澳门纹身,来学校向我炫耀。皮肤肿起,后背像发酵的面团;自觉威猛。”

“第一次买金表,沾沾自喜。我怀疑他隔几分钟便会问人现下几点;然后举手做恍悟状;告诉人‘啊;忘记自己也有表’。”

章惠山与她一同笑。

“戴妃被我送走;他又送一只戴妃来。”

“又送一只戴妃?”章惠山疑惑。

“是只挪威森林猫;还是取名叫戴妃。”

“詹小姐,你非常固执。”

“这不是优点。固执,所以谨记爱憎。我希望自己更善忘些,可以更开心。”她黯然。“那只戴妃后来被阿妈煮做猫汤。”

章惠山没有表露出吃惊,但神情更严肃了几分。

“他也很可怕。第一次筹划逃跑,被捉到,带去观塘。那间屋诡秘如电影布景,四处是门,不知通往哪里。第一次去,他逼我为他口|交;第二次去,他为我。……那天落好大的雨,哗啦啦的。”

美若苦笑:“那段时日,我不知如何捱过来的。”

“好似磨心,因为他,我成为谣言中心,全校笑柄,被逼退学。我用一半力量抵抗他的强蛮不讲理,一半力量抵御阿妈诸多冷嘲热讽。”

“直到多年后,依旧做噩梦。梦里他化身海水,冷酷暴虐,拖我至三千尺海底,我奋力挣扎,挣不脱。”

“阿妈查出怀孕那日,我终于被磨成齑粉。以前,可以自我欺骗,视他为本性好色的男人。那天开始,他已是我弟弟或妹妹的父亲。”

“仙婶曾经劝我,再不容易,忍一忍,等转机出现。我,我再也忍不下去。”

“我甚至感觉,阿妈骂我那些都是对的。为了读名校,我曾经求他,主动献吻。被逼不过,也为他……一样情势下,烈女会选择自杀,我没有,我天生懦弱惜命又淫贱,我……”

她抿紧双唇,捏住拳头,半身颤抖。

靳正雷问章博士:“能吸烟?”

章惠山考虑过后,答:“随意。”

他抽出一支烟,想想又捏碎,“她不喜我有烟酒味道。”

“你由何时开始,学会重视她的感受?”

他神思飘渺。“她很怕被发现。难得约会,早早说回家,我吻遍她全身,她只会哭。”

“那个年纪,很多女孩尚在父母膝下撒娇。”章博士有工作中不允许的愤怒情绪涌起。

靳正雷点头。又怅然道:“我知道做错,也后悔,不过并非没有挽救余地。所以,我找老千诱惑她阿妈。李嘉明那人不错,读过书,脑子也算好用。只要成功,他两人去到新加坡,有我给的钱做做小生意,将来不会差。”

“她阿妈那种女人我见识过太多,为自己莫说女儿,老母也可以扔下不理。”

“那样的话,留下她一个,完全属于你?”章惠山问。

靳正雷不否认。

“可惜事有意外。”

“我已经很久没碰过她阿妈,那次真是意外。”那日耳边尚有24K大熊的惨嚎,他虎口有残血,大脑空洞,全身亢奋。詹美凤跪在他面前忏悔,哭得哀哀婉婉,缓缓拉下他的裤链……

靳正雷阖目,想给自己一耳光。

“我甚至连孩子是谁的也无法确认,也无法洗清。虽然我更相信是李嘉明的。”

“可以找他确认。”

靳正雷沉默。

章惠山怔愕,随即问:“难道你把他……”

他笑,“我一无所知。你尽管发挥想象。”

“是我唐突。”章惠山深呼吸,“你继续。”

他又抽出一支烟,怔然看着,随即用力攥紧。

“她请求给妹妹一个父亲,不要和她一样,我在出生纸上写下我名字。她阿妈同样要求一个正式的身份,娶她,我和她达成交易。”他面孔冷峻,眼中寒冽。“她筹划逃跑,我比她快了一步。”

她那么不服输,依然被母亲的背叛和出卖击溃了意志。大眼空洞,毫无反应,在他身下,像一堆无生机的鲜肉。

靳正雷呼吸困难,喉间哽咽。

“你娶她母亲?你知道婚姻对于女人意味什么?”

他拿眼望住章惠山。

“婚姻代表承诺,承诺将自己全然奉献给对方。无论身体,还是心,还有未来漫长岁月。”

“章博士,你们读得书多,想法也太多。”他嘲笑,笑容一闪而过。“我怎知你们会有这许多想法。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今朝不知明日事,从来不奢求有老婆子女。我行事不敬天地鬼神,只求最快达到目的。即使娶了她阿妈又如何?之前和阿若不是没做过,只差最后那一步。”

章惠山缓缓道:“人是社会性动物,你可以独立于社会之外,她未必可以。你一步步将她推远,推向地狱。或者说,你身在地狱,拉她同堕黑暗。”

他无言。

“何生,你只是迷恋,并非爱恋。迷恋由自我出发,是占有;爱恋将心比心,是给予。”

他难堪地摇头,不做辩白。

“你没有想过娶妻生子,那么是说,你从未想过娶她?”

“娶她?我一旦出事,只会带给她无尽麻烦骚扰。我哪有资格娶她?以前没想过,也不敢想。直到……”他下颚绷紧。

章惠山叹息。

长长久久的寂静。

“其实,最初的错误已经决定这是死局。我不肯放手,她不肯顺从低头。她越是反抗,我越爱她越不舍。而我越不舍,她反抗越激烈。周而复始,心结已成死结。”

靳正雷颓丧地离开。

章惠山凝视他背影,眼前重映中午那张娇俏面容。那个女孩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已经走过漫长一生般,满身倦意。

那个女孩走时道:“我希望我善忘,可惜做不到。他加诸给我的一切,像将我钉在耻辱柱上的铁钉,针针入骨。”

美若几经周折,才打听到何昭德的电话。她给他的秘书留言:“我是他故人,十年前的朋友,姓詹。”

何昭德回电,以不确定的语气问:“詹小姐?詹美若?真是你?”

美若笑。

“新闻里看见你回港。”

美若不愿谈论那不堪的艳情野史。“何处长,恭喜。”

“只是助理处长。”他谦逊两句,问,“为何想到给我电话?”

“我有问题需要向你这种专业人士咨询。假设,有人利用艺术品拍卖的渠道洗钱,是属于廉署管辖还是警务处商业罪案调查科?”

“大体属于商业罪案调查科,如果牵涉到私营机构或者银行证劵内部人员徇私枉法牟利,ICAC同样有职责监管调查。”

美若沉吟。

何昭德问:“你有证据?不如见面细谈?”

“我不方便脱身。”

“交给我,我来安排。”

靳正雷手下向他汇报:“雷爷,阿嫂去停车场后并无取车,坐上另一部无牌照房车离开。”

“你们吃|屎的?”他平静问。

众人噤声。

他挥挥手示意全部离开,拨打美若寻呼机。不一会美若回电:“我和同事晚饭。”

“金毛?”

“人家有名字的,叫朱利安。”她娇嗔。

靳正雷心头一软,说道:“早些回家。”

她轻轻应一声。

何昭德已经升做一处助理处长,当年的港大高材生已有发福迹象,发际线稍稍后退。他注视美若推开和室纸门,向他妩媚一笑,缓缓跪坐在榻榻米上,依然如往昔般,心头怦然。

“十年不见,你可好?”

十年。他答:“娶妻生子,平凡人的快乐。”

美若帮他斟一杯清酒,“平凡人的快乐也不易得。”

何昭德凝视她。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他十年前难以想象,而今终于再见。“我以为你又离开本埠。”

“最近,总有人问我相似的话。为什么要离开?被羞辱后逃遁养伤才是正确?”

何昭德失笑,“确实,那不像你所为。”

美若打开手袋,将资料夹递给他。“其中是一间艺术品投资公司的资料,以及近两年在拍卖市场的交易记录和物品名单,还有资金流向。”

他大略浏览一遍,“看起来是正当的商业行为和操作手法。”…》小说下栽+。电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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