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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诺千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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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卉凝一向待她不薄,她却如此利欲熏心,实乃恶毒之极。

王卉凝收回凝重的目光,缓缓地点着头,对着一旁陪着红了眼的姜妈妈道:“她好歹跟了我十几年,却发生这样的意外,还劳烦姜妈妈帮忙为她寻一僻静处殓了,自不可太过寒酸了,所需银子,我会让飘雪给妈妈送去。”

她仔细地看了一下那湿滑之处,极容易让人联想粉荷是失足滑下去的。如此一来,只要她和姜妈妈坚持说粉荷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其他人想必也不会多想。

“是,老奴立马让人去办。”

姜妈妈面无异色地应着,心里却未免有些为难。这正月初一大过年的,让谁抬着个死人都会觉得秽气。到时免不得她拿出些威严逼了那些佃农帮忙,再赐些吃用之物,方可安抚些。

“姜妈妈,”

姜妈妈转身离开之际,王卉凝复又喊住她,神色沉凝中带上了几许痛苦,“府里如今正因着夫人之事大家心里都不好过,我希望妈妈暂时别将此事传回去,待到他日我回府之时,亲自禀了老夫人和候爷吧。”

“是,老奴自是听姨娘的。”

姜妈妈毫无异议的应答,以及别有深意的眸光,令王卉凝心中一喜,点头道,“劳烦妈妈了。”

看来,她的一番努力果然没有白费,姜妈妈已经从先前的试探摇摆期,彻底地起了归顺之意了。

转身之际看到缩在一旁的蓝月,王卉凝状似无意地道:“我瞧着蓝月本就胆小,如今出了这种事,更是害怕。我院中的事儿有飘雪和白芍就够了,妈妈还是把她遣回原处去吧。”

姜妈妈略一迟疑,见王卉凝脸上并无异色,便点头应好:“姨娘什么时候需要,老奴再为姨娘选个麻利的丫头送去。”

见王卉凝点头又看了粉荷一眼方缓步离去,姜妈妈便也急急地去找人来把粉荷抬走。这大过年的,摆个死人在这里,谁还敢往这边走啊。

她办事一向麻利,不过片刻,便带了两个壮实汉子来抬了粉荷从角门出去。因着是大年初一,众人为避秽,早已散去,拿柚子叶洒水除了秽,方敢去各家串门子拜年。

按理,姜妈妈夫妇应是要领了家中人来向王卉凝拜年的。因着出了粉荷这事,加之姜平仍躺在床上,王卉凝便着飘雪带着蓝月送了原本准备好的并不多的红包去,顺势悄悄地拿了些许碎银给姜妈妈,散给为粉荷殓尸的佃农。

王卉凝才刚坐下缓口气,忽觉面前一暗,竟是灰衣男子神情冰冷地走了进来。

“你……你是谁?”

白芍正拿了壶为王卉凝倒茶,转身猛然发现屋里多了一个冷如冰山的男人,吓得手一抖,手中的茶壶直直地向着王卉凝身上落去。

第五十五章 感染

那整整的一壶水,又重又烫,正朝着王卉凝并着的大腿上落去。

这样的情形,令白芍一惊未过又添一惊,除了张大嘴巴双眼圆瞪,竟不知道该如何抢救。

王卉凝也被她如此失态而惊险的动作吓了一跳,慌乱地站起身,带得身后的圆凳“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却无法避免那壶砸向她的双足。

眼看着双足即便不被热水烫出满足的水泡,也会被笨重的铜壶砸断脚趾骨,王卉凝哀叹闭眼的一瞬,却见面前人影一闪,再抬眼时,灰衣男子正面无异色地将铜壶置于桌上。

“多谢出手相助!”

王卉凝一手抓住桌沿,身子晃了几晃才堪堪站定,对着灰衣男子道了一声谢。

她原本以为动不动便用手中的剑威胁人的灰衣男子会无动于衷,却没想到他会不声不响地出手相助。

灰衣男子却是完全无视她的道谢,声音冰冷地道:“去看看我家少爷。”

自灰衣男子出现的那一刻,王卉凝已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声音冰冷,好歹没有像昨日一样用剑相逼,加之刚才的一番举动,王卉凝心中的不爽略褪了一丝,点了点头,转身在药箱里取了几个小瓷瓶,随着他走到原本粉荷居住的矮屋中。

白芍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突地跟在后面,看到灰衣男子竟然熟练地推开粉荷的屋门走了进去,惊得下巴都几乎要掉下来了。

而当她一眼看到屋里床上躺着的俊美男子时,结巴了好一会儿,突然指着灰衣男子道:“你……是你们害了粉荷姐姐?”

灰衣男子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如冰锥似的光芒直扫得白芍混身打了个哆嗦,低着头往王卉凝身旁缩了缩,喃喃道:“他们怎么能杀了粉荷姐姐呢?”

“粉荷是自己失足落水的。”

王卉凝扫了一眼灰衣男子冷冽的神情,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向白芍强调道,“这二人受了重伤无处可去,只能在此先行住下。”

白芍太过粗线条,年纪也小,王卉凝虽然信任她,却还是认为有些事瞒着她好些。她这样的年纪和性格,实不适宜承担太多。

白芍惊恐地看了一眼灰衣男子,又看了一眼神情中带着几分威严的王卉凝,缓缓点了点头。忽又想到他们住在此处不妥,再次担忧地抬起头来望向王卉凝:“姨娘,他们,他们住在这里……”

“他们养完伤便会离开,不会有旁人知道此事。”

王卉凝淡淡地说完,看向躺在床上微有些不适的玄衣男子。

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双目紧闭,眉头比昨晚蹙得还紧,黑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坚挺的鼻梁,两侧鼻翼偶尔煽动几下,昨晚一直微勾着的双唇微抿着,头轻微地左右晃动,像是正经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

“他腰间的伤口怎么样了?”

王卉凝缓步走到床前,伸手探向他冒汗的额头。他颈间透出来的是干净衣领,她扫到时并不奇怪,早在看到灰衣男子重新换上了一件半旧的衣袍便猜到了。

只是,若是她估计得没错的话,玄衣男子如此情形,应该是因为腰间的那处伤口受到感染而开始发烧了。

“娘,涵儿来救你了,涵儿再不会让歹人伤害你。娘,娘……”

王卉凝的手才刚刚触到玄衣男子的额头,却猛地被他一把抓在手里,微有些滚烫的大手紧紧地攥着她的小手,一个劲儿地摇着头,蹙着的眉头紧拧了一下又略略地松了松,俊美的脸上夹杂着担忧与欣喜。

王卉凝一惊,才略略有了一丝血色的小脸上染上两朵红晕,几番费力才狼狈地将手从他大力的手掌中抽出来,玄衣男子抓了个空,眉头再次拧成麻花,睡着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喃喃地低语了一声,再稍稍安静些。

看着这样的玄衣男子,王卉凝因为挣脱开来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微微地有些失神。

她原本以为,一个身受重伤却仍然能谈笑自如的男人,是再坚强不过的。却没想到,他也有这样脆弱惊恐的一面。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会产生如此害怕的反应。

不再让歹人伤害母亲?他昨晚那一身伤,便是因歹人所害吧。还有那个“涵”字,也让王卉凝极感意外,没想到他竟把真实的名儿告诉了她,心里觉得这人有些琢磨不透。

灰衣男子看着王卉凝整理着因挣扎而有些散乱的鬓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低了低头,来到玄衣男子身旁,轻轻地掀开他身上的棉被,将他中衣撩起,小心地抓开他腰间覆着的纱布,露出那一道极长的伤口。

“咝!”

见着那道伤口,白芍立即倒吸了一口气,紧皱着眉头捂着嘴巴,才没有让自己惊呼出声,却是一手扶着墙,害怕地别过了眼去。若是看到昨日的伤口,呕吐一番怕是难免。

王卉凝收敛心神,转目看去,只见昨晚缝合得极好的那道伤口,已经开始红肿,从里面溢出的也不再是昨日那般深红的鲜血,而是夹杂着几许黄色的浅红血水。

王卉凝伸手在伤口周围轻触了触,立即感受到一股烫热感传来,床头处传来玄衣男子的轻“咝”声。她知道,那是因为受到感染的伤口会格外的痛。玄衣男子又正处于梦魇中,忍耐力想必也会差些。

“她的伤口受到感染,必须赶紧用药。若是感染加重,他的性命就难保了。”

王卉凝冷淡淡地说着,从袖中取出刚才带过来的小瓷瓶,打开其中一个的小瓶塞,将其中仅有的一粒飘雪曾给她服用的药丸托在手上,望向灰衣男子道,“这是清热解毒丸,对伤口感染有抑制作用。只是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颗,接下来会怎么样,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其实,想到飘雪对自己的维护,她对于灰衣男子如此戒备他人,是能够理解的。心中的那些疙瘩,全是因为他动不动用剑威胁的行为和昨晚他眸底的杀意所激起的。

灰衣男子盯着药丸的眸光一紧,尔后又在王卉凝看不见任何异样的脸上盯视了两眼,方点了点头,接着弯腰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偌大的包裹来,放在王卉凝脚边,憋了半天,突然道:“这些药……姑娘挑着用,若是缺什么,我再去弄。”

见王卉凝望着自己嘴角一抽,灰衣男子顿了顿,转头看向床上的玄衣男子,眼神闪了闪,又突然垂头小声道:“你若能救得少爷性命,我愿为你赴汤蹈火。”

仿佛一刹那有许多道炽热的目光射在身上,灰衣男子觉得脸微微有些发烫。他习惯了用手中的长剑和那道冷寒的目光来威胁人,从来不曾对人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

可是,王卉凝和飘雪面对长剑时冷然沉稳的神情,已经王卉凝翻手置粉荷于死地覆手却能将玄衣男子身上的致使伤口处理妥当的举止,令他有些怀疑常用的逼迫手段能否救得了自家少爷,更甚者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举动害了少爷性命。

他总不能对王卉凝给的每一种药,都自己亲自尝试吧。

第五十六章 爱惜药材

望着灰衣男子别扭地将一张冷寒俊脸别向床头,王卉凝的嘴角再次抽了抽。

他突兀唤出一声姑娘,已经令她备感意外,没想到这个冰坨子还会有别扭的时候,不仅说出如此令她大跌眼镜的话,竟然还害羞得别过头去,更令她错愕不已。

她不知道灰衣男子为何会突然从昨晚的以剑相逼到此刻以承诺相求,听着这样的话,感受着他对玄衣男子的担忧与忠诚,心里的不爽却是再次消逝了不少,心中对于主仆三人的安危也放了心。

一个不多言的冰坨子突然蹦出这么煽情的话,其可信度绝不掺假,也正彰显着他不会再动不动便取了她们三人的性命了。

王卉凝抽着嘴角盯视着灰衣男子,见他明明有些不适却仍扭着头的模样,竟忍不住愉悦地弯了弯唇角。看了一眼床上睡得不太安稳的玄衣男子,将手中的药丸递给了灰衣男子,在他转头时示意他来喂。

被一个陌生男子抓着手不说,还被人误认成娘,这已经够让她狼狈难堪的了,她可不想再让这样的情形上演一次。

见着灰衣男子端了茶水将药喂入玄衣男子口中,王卉凝另拿了个小瓷瓶,拔开瓶盖,一股淡淡的药香瞬间在狭小的屋子里飘散开来。

“这药粉用是由轻粉、乳香、没药、血竭、儿茶、煅石膏、冰片等研磨而成,最能消除伤口红肿,帮助收敛伤口溢出的血水,对于伤口愈合极为有效。”

王卉凝将手中的小瓷瓶递给灰衣男子,“但药粉极少,等白芍取了药水,你替你家少爷将这处伤口擦拭干净之后,再为他撒上。这药效果极好,尽量省着些用。”

原来的王姨娘自己制作了不少种类的药粉药膏,数量却不多。如今她对于药材的药效药性懂得也越来越多了,有时也想着制些譬如烫伤药膏、止血药粉什么的,只可惜身边没有合适的药材,飘雪又一时无法出得庄院去,再者手头也比较紧,此想法只得搁浅。

待到灰衣男子接过药,叫了白芍去屋子里取擦洗伤口的药水,王卉凝便弯身打开脚边足足有一个箩筐那么大的包裹。立时,一大包零零碎碎的药材呈现在她的眼前,令她错愕的同时也忍不住眼前一亮,迫不及地伸手拨弄开来。

包裹里,除了麻黄、紫苏、辛荑、薄荷、半夏、甘草、桔梗等数十种普通药材外,还有枸杞、川贝、红花等几种名贵之药。甚至,在包裹的角落里,还静静地躺着一支小指般粗细的山参和一小片碎雪莲。

看着面前如此丰富多样的药材,王卉凝不得不怀疑,灰衣男子昨晚到底是洗劫了镇上的某个药材铺子,还是将人家铺子里的东西统统买了下来。

不过,想到他用的那个“弄”字,王卉凝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若都无用,我再去弄些来。”

灰衣男子见王卉凝只挑拨着包裹里的药材,却没有将要用的取出来,以为自己弄来的都是些无用之物,不由转身便要走出去。

“自然有有用的,只是如今混在一起难挑拣些。”

王卉凝连忙阻止,又看了一眼面前丰富的药材,闷闷地道,“怕是你再去弄,品种还未必有这里齐全吧。”

此刻,她是深刻地体会到了“病急乱投医”这句话的真谛了。依她估计,灰衣男子怕是把人家药铺里有的药统统打劫了一遍。

只可惜这家伙把所有的药都包在一个包裹里,几种个小的混在一起,挑拣起来着实让人头疼。若非她识药能力大增,怕是要废了不少药。

王卉凝让白芍去屋中取了干净的纸张来,仔细地从包裹里挑拣了十数种最能清毒化肿的药材,将之分成数份,叮嘱白芍按量一日两次熬了汤汁送过来。

接着,她伸手取过那片残缺的雪莲和小山参,又在一堆药材中费力地拨弄了一番,好不容易从中挑出一把红花来,放在一旁的另一张纸上,脸上露出几分满意来。

伸手将空了些的包裹包好,王卉凝揉了揉蹲得酸疼的双膝,站起来对着灰衣男子道:“这点雪莲和红花,我拿去用酒浸泡一天,拿来涂抹伤口极好。这支小山参,一会儿让飘雪炖了汤给你们家少爷补补吧。”

顿了顿看向地上包好的包裹,她眼里露出几抹不舍来,“其它的药估计用不着了。”

不知是灰衣男子先前那别扭而不掺假的话取悦了她,还是她体内已经自然萌发出了呵护药材将之用到极致的意识,王卉凝有些意外自己竟然如此多事地帮他们把能用的药都用上了。而看着那剩下的一大堆药材,想到灰衣男子可能会将它们当废材一样扔到某个地方,她的心就有些微微地揪疼。

看来,她已经越来越向真正的医者靠拢了。爱药之心,医者皆有之啊!

收回眼中的不舍和肉疼,王卉凝抬头时,目光恰落在灰衣男子右臂的袖子上。大片的血渍从衣服下面渗出,染在袖子上,仿佛一朵一朵的小花。

王卉凝陡然记起,方才灰衣男子正是用这只手接的铜壶。昨天她已看到,他右臂上的口子虽不长,却同样十分严重,那皮肉模糊的情形看着同样令人胆战心惊。此时流出这么多血,定然是因为骤然弧度过大的动作,使得他的伤口崩裂了。

然瞧着灰衣男子的神情依然如昨日初受伤之时一样淡漠,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并不曾发觉手臂上的异样。可王卉凝可以想像那处的疼痛有多甚,他表现得如此淡然,竟是比玄衣男子的隐忍更甚几分。

“姨娘……”

恰在此时,飘雪如一阵风一般冲进了屋子,一张煞白的脸直到看到王卉凝安然地站在床头边时,才堪堪转了点颜色。

“怎么了,飘雪?”

王卉凝被她从未有过的此种表情吓了一跳,问出口后见她一双眼睛戒备而冷寒地盯着灰衣男子,立马明白她的害怕从何而来,忙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有事。”

说着话的同时,她的眼底禁不住地盈上了一层泪,心头涌过的,是两辈子都未有过的暖流。她明白,飘雪定然是在屋子里没看到她,以为灰衣男子对她做了什么,才会吓成这个样子。

前辈子被家人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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