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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诺千金-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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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凭着二小姐与大小姐的感情,对于大小姐的死,二小姐应该是最伤心难受的。她却有一次撞见二小姐似乎对着挂在墙上的大小姐的画像绽出了笑意,当时她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此时想来莫不是真的?

可是,假若那些确实只是自己的多心,二小姐为着小少爷牺牲这么多,她这样想岂不是对不起二小姐,让二小姐心寒?

“下午小少爷睡着之后我会去一趟凝香阁。”

紫衣心头因着飘雪几句话而纷烦杂乱,半晌却是对着飘雪轻言道。

即便她相信二小姐,万一大小姐的死另有隐情,她作为从小随侍在身侧的贴身丫环,也有责任替她寻出真凶。便是去一趟凝香阁,又有什么要紧的?

“好,最好是不要让秦含霜觉出什么来。”

飘雪淡淡地说完转身离开,紫衣凝望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挎着篮子走回清月阁时,心情却比来时沉重得多。

飘雪回到凝香阁一边将碗盘摆放好服侍王卉凝吃饭,一边轻声对她道:“姨娘,奴婢方才在膳房遇着了紫衣,她已答应下午小少爷睡着后来咱们这儿一趟。”

王卉凝拿碗筷的手一顿,接着缓缓地应了一声:“嗯,好。”

她知道,紫衣纵然温婉乖巧,却也并不是没脾性儿或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而看着飘雪脸上的神色,她亦知道紫衣能答应来见自己这个“仇人”飘雪定然费了不少唇舌。

而她要做的,却是消除紫衣对她的恨意,让紫衣仍如从前般为她所用,替她照顾好熙儿,对秦含霜树立戒心。

“你去替我备好纸墨,一会儿我吃过饭后,想作一幅画。”

王卉凝蹙起的眉头放松下来,对着飘雪说完后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细地嚼着。

“是。”

飘雪说着走入内室,白芍却已在里面将从柳家庄带来的王卉凝的衣物器具一一整理摆放好。

王卉凝扔保持着前世的习惯,吃饭时自己夹菜盛饭,无需旁人服侍。细细地将一碗米饭吃下,她漱口后又接过飘雪递来的茶轻轻地抿了几口,略坐了坐便起身,对飘雪道:“你们也去吃饭吧,若是一会儿紫衣来了,你让她直接进屋找我便可。”

“嗯,奴婢记下了。”

飘雪想着纸墨都已准备好了,见王卉凝如此说,便不再跟进去,与白芍一同下去吃饭了。

王卉凝走入内室,一眼便看到靠窗的桌案上堆放着不少的书本,最右角的木质笔筒中插了几支笔。桌案的正中间已经铺好了宣纸,砚台里盛着磨好的墨,上面斜搁着几支洗净了的毫笔。

趁着无人,王卉凝将这间屋子重新打量了一眼。房间里的摆设比清月阁里简单多了,再加之那些摆设被收走了,屋子里更是显得空荡荡的。却因着琥珀色的珠帘、紫罗兰色的窗幔、浅紫色的帐幔,和从药箱里隐约散发出来的药香味,虽透着几许空寂,却给人一种淡雅温和的感觉。

王卉凝缓步来到桌案前,透过敞开的雕花格子窗,映入眼帘的,便是房前的一棵桂花树。树的枝叶已伸至窗前,只需伸得手去,便能轻易地将那才冒出头的尖尖的新叶采下。此时才三月,若是八月金秋送爽时,一阵秋风划过,定然能迎来满室的桂花香气。

王卉凝深吸了吸气,似乎要将那新叶上的绿意嗅入鼻中。低头时,伸指轻轻地将展开的宣纸抚平,接着从砚台上取过一支毫笔,蘸了蘸墨,略一凝神,便开始在纸上描绘起来。

前世的她,除了容貌姣好,还有一手极好的临摹画作的本事。当初孙钧送给皇后娘娘的那幅,便是她临摹的,当时甚得皇后娘娘赞誉,孙钧初看到时亦是爱不释手,几乎要舍不得送出去。

王卉凝轻轻挥笔粗略勾勒了一番,纸上呈现出的,是一个人的轮廓。瘦长的身子,瓜子般的小脸,头上顶着两个双丫髻。她侧头略一端详,将手中的笔搁回砚台,又重换了一支稍小些的笔,开始给纸上的人细细地添画上五官。

添上了五官的人儿,容貌渐渐清晰起来。高高的额头,细长的眉眼,微有些丰润的唇角边带着一粒小痣。看着纸上那个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眉眼间却透出成年女子的温婉文静,王卉凝的眸中闪过一抹柔光,脸上渐渐露出几许怀念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以前的熟悉之人。

王卉凝出神之际,琥珀色的珠帘响了一下,一道粉色身影走入屋内,对着王卉凝轻轻地唤了一声:“王姨娘!”

“紫衣来了。”

王卉凝回转身,对着紫衣清浅一笑。紫衣却是心跳骤然一停,脸上客气而疏离的神情陡然一变,惊愕地盯视着她。

没错,站在面前的的的确确是王卉凝,是大家一致认为将大小姐推入湖中的王卉凝。为何她却从她的口中听到了大小姐唤她时特有的腔调,还叫得那样自然?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是大小姐给自己什么暗示,告诉自己正是面前的人害了她么?

第十一章 认主

“紫衣?”

王卉凝轻唤了一声正自发愣神色变幻不定的紫衣,紫衣却是陡然抬起头来,温婉的脸上尽是怒恨,冷颜望着她,“王姨娘找奴婢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奴婢一会儿还要回去照顾小少爷。”

她本是因着飘雪的那些话而心中起了涟漪,心里想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小姐的死另有悬机,她不亲自查探如何对得住小姐待她一场。可是此时,想着自己的幻觉会不会是小姐的某种指引,她的心里就只有恨意。

紫衣脸上的冷色是王卉凝未曾见过的,此时见着,心里滋味难言,心底更是闪过一丝黯然。她原本是想用这一声轻唤,唤起紫衣心中对她的怀念,进而让紫衣对她的身份起疑,却不想反而将紫衣心中的恨意勾得更甚。

“飘雪,我有些话要对紫衣姑娘说,你到外面替我守着,莫要让任何人靠近。”

王卉凝没有直接回答紫衣的话,而是抬步走到珠帘边掀起帘子对着飘雪道。直到飘雪走出屋子,她才重新回到紫衣面前,望了她一眼,轻声道,“我想先请你看一幅画。”

“奴婢只是一介下人,看不懂画作,姨娘还是说正事吧。”

紫衣扫了桌案上一眼,轻柔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疏离与隐忍。欣赏画作只会让她越发地记起自家小姐,亦越发地记恨面前的女人。

王卉凝看了一眼她眸中隐藏的亮光,轻叹一声,走上前将桌案上的画纸拿起来,紫衣一眼扫到,神情却是猛然一僵。快步走上前紧紧地盯视着画作中的清瘦人儿,半晌,声音微颤地吐出几个字来:“王姨娘是从哪里看到我家小姐作的这幅画像的?”

这画上所立,正是数年前的她。当时大小姐一时兴起,专门为她作了一幅画像。然那幅画作她一直珍藏着,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她从未给外人看过。便是她因着思念自家小姐,偶尔会将画作拿出来看上几眼,那也只是在半夜无人时,从没有旁人在侧。王卉凝才回来不说。便是凝香阁与清月阁也隔得极远,她是怎么知道这幅画像,又临摹得如此相像的?

王卉凝却并不作声,将画纸重新放回桌上,提起笔,蘸墨后默然地在画上之人头顶着的双丫髻上轻描几笔,两支盛放的梅花便如从发髻间开出来的一般。

紫衣心中的惊疑越来越甚,看着王卉凝的目光中盛满了审视。王卉凝却只是浅浅地笑着。莺啼般的声音缓缓从唇间溢出:“其他的丫环都有自家小姐赏下的绢花、簪子可戴,你家小姐无能,却只能让你们待到梅花开时,折下几支簪在发间。”

“不,能遇上一个待我们如亲姐妹的主子,是我和紫兰此生最大的荣幸。”

紫衣的眼眶瞬间湿润。眸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尽数流出,有那么一瞬几乎要以为站在面前的正是自家的小姐,很想冲过去抱住王卉凝。轻唤一声“大小姐”然当她看着王卉凝的容貌时,所有的幻想都幻灭了。理智回复过来,“你……这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话正是那一日她簪上梅花时大小姐对自己说的。王卉凝却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为何她会觉得她们说话的神情和腔调都那么相似,她到底是怎么了?

“紫衣,我……”

王卉凝的眼眶同样发红,眸底亦有泪光闪动,颤抖着双唇唤了紫衣一声,却被她肃然打断,“不,你休想借这些话让我们消除对你的恨意,或是让我不顾大小姐十年的情意与你同流合污。”

是了,王卉凝如此做,便如当初害大小姐一般,是处心积虑地妄图借这些话将自己拉拢,或是与她一起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莫不是她方才才在老夫人和候爷面前夸下海口要将她的冤屈洗清,此时便想拉着自己为她作假证?

“同流合污?”

王卉凝凄然一笑,望着紫衣的目光令紫衣没来由地一阵心疼,“秦含雪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如此待她,实不枉她当初将你从人贩子手上救下一场。”

“你……”

王卉凝的这句话,便如施了一个定身术,将紫衣整个人都震住了,两眼直直地望着她,唇角颤抖脸上的肉都微颤着,面上的冷肃之情一时竟不知道该转换成什么。

难道,竟是自家小姐还魂了?若说大小姐为她作的那幅画见到的人极少,当年她从人贩子手上被大小姐买来的事,整个秦府里除了大小姐,再没有旁人知晓。只因当初她在人贩子手上受尽苦楚,小小年纪便遭到凌辱,那时只要谈到人贩子三字,她便会惊恐至极,整个人会禁不住地颤抖瑟缩起来。所以当时大小姐将她带回府时,只说是自己在街上看中了买来的丫环,为了将她留下,更是与老爷大闹了一场。

可是,还魂一事只有戏文里才有,这世上哪个死了不是只余下一具枯骨,又有谁真的还能借着别人的身子再活一世。纵然当初大小姐死时,她也曾傻傻地期盼着躺在那儿的大小姐能睁开眼睛爬起来,却终究只是她的奢望罢了。

“如果我说我便是你那死去的小姐,你会相信吗?”

王卉凝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酸楚与眸中要溢出的泪水,再次睁开眼时,墨黑的眸中带着的是满满的期盼。

她一直都坚信紫衣对她的情意,坚信不管时事如何变迁,紫衣对她的情意永远不会变。因为如此,她才会决定将自己借王姨娘的身体还魂之事,告诉紫衣。

“小姐!”

紫衣再次泪眼朦胧,心中既喜且惊,几乎就要扑上前将王卉凝抱住了,下一瞬却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前扑的动作一顿,迟疑而审视地望着王卉凝,“你可还记得奴婢当初被烫的痕迹是在左臂上还是右臂上?”

说完,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王卉凝,眸中既有戒备又有期盼。她既害怕这一切是王卉凝设的骗局,利用她对自家小姐的感情诱骗她作假证。同时又希望王卉凝说的是真的,只要她的小姐还活着,莫说是换了一具身子,便是只剩一具残体,她亦会激动不已。

王卉凝敛神看着紫衣,心中赞叹着她的谨慎与聪慧,下一瞬,对着她灿然一笑,轻声道:“你的双臂倒还算光滑,只那可恶的人贩子曾将一整壶热水放在了你的右脚上,致使你的右脚背上至今仍留着一大摊疤痕。”

紫衣果然不愧是紫衣,明明心里激动得紧,却还能如此冷静,同时还挖下这样一个极容易误导旁人的陷阱。只可恨秦含霜的身份和伪装蒙蔽了她的双眼,竟让她完完全全地相信了她。

“小姐,你真是我的大小姐。”

紫衣心中的欣喜与激动无可名状,猛扑上前紧紧地搂住王卉凝低声地抽泣着,“老天怜见,竟让奴婢此生还有机会再见着你。”

是了,这是她的大小姐无疑了。从小因着怕人问起,那处疤痕便是一直与她住在一块的紫兰也未曾看见过,这个疤痕只有她家小姐才知道。

“小姐,奴婢不忠,奴婢对不住您!”

紫衣突然身子一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抬头望着王卉凝,脸上全是罪恶感,“奴婢不但独自苟且偷生,还一再地对您不敬。”

若不是因着放不下小少爷,便是听到自家小姐落水身亡的那一刻,她就要以身殉主了。原本以为只有死后到得地下,才能向小姐忏悔,却不想老天竟让她梦想成真,小姐真的又活过来了。

可她都对自家小姐做了什么?不但故意对紫兰打主子的行为不及时阻止,便是她自己,方才亦是对小姐一番冷言冷语啊。

“不,紫衣,以身殉主是愚忠,你若是也像他们一样,只会让我痛心,让我更放心不下熙儿。”

王卉凝一把将紫衣拉起,面色沉凝地望着她,“若不是有你,我如何能在柳家庄待到现在,怕是早已因着心忧熙儿的安危而成疾了。”

纵然她安心待在庄上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听着了秦含霜的打算,亦同样因为放心有紫衣在熙儿的身侧,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不,二小姐将小少爷视如己出,将小少爷带得极好,是奴婢贪生怕死。”

紫衣流着泪摇着头。

“视如己出?”

王卉凝出乎紫衣意料的冷哼了一声,眸中迸发出浓浓的恨意,直看得紫衣不明所以,惊愕不已,摇了摇她,“小姐,我说的是二小姐啊,是您一手带大的二小姐啊。”

小姐以前最疼的便是二小姐,甚至愿意为了她牺牲自己的一切,为何此刻会露出如此仇视的目光?

“你真的以为是曾经的王姨娘将我推入湖中的吗?”

王卉凝压下心中的恨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望着紫衣,“曾经的王姨娘性子和善,怎么可能将我推入湖中?她亦是受害者,若不是因着被诬心中积郁成积种下病根,后又因着被赶到柳家庄病情加重,被自己的贴身丫环一剂药送了性命,如何会让我得以重生。”

“那……可二小姐拿出的那些证据……”

紫衣惊诧之余一边说着又一边想到王卉凝的反应,不由得面色一变,心往下一沉,颤抖着声音对着王卉凝道,“难道……竟是二小姐她……

不,不可能,她和大小姐可是唯一的嫡亲姐妹啊。若不是有大小姐在,她早已不知被府里的夫人害成了什么样,哪里还能有今日。她从小乖巧懂事啊,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第十二章 被偷听

“我永远不会忘了那一刻她将我猛然推入冰冷湖中的情形。”

王卉凝咬碎了一口银牙,目光沉冷而深邃地望着窗外摇曳的桂花树枝叶,“我将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甚至为她有了心上人而欢喜雀跃,她却因为要无耻地抢夺自己的姐夫而亲手将我置于死地。”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下得了手?”

紫衣心头一阵发冷,身子颓然无力,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神情痛苦。

她在大小姐身边待了近十年,亦可以说是看着二小姐长大的,对二小姐的感情实不亚于大小姐。更是在大小姐死后,她已下定决心永远随在二小姐身侧。却不想,真相会是如此令她始料未及。她心痛绝望的程度,绝不会比大小姐少太多。

平时看二小姐不是对大小姐甚为依赖体贴么,从小也是一副单纯没心机的模样啊,怎么能做出如此夺夫弑姐的恶毒之事,还将之推在王姨娘身上?便是大小姐死后,她对小少爷不也是悉心照顾、体贴入微么?难道她竟一直在人前伪装?

“别说你,便是我自己,若非亲身经历,又如何会信?”

王卉凝紧抿着双唇,右手几乎要将桌沿抓下一个角来,强忍着心中的疼痛道。

她一直都知道,她唯一嫡亲奉若至宝的看上去单纯至极的妹妹,只因着喜欢上了她的丈夫而将她推入湖中,这样的事实,若是没有证据,便是她说破嘴皮子怕也无人会相信,更逞论她现在顶着的这个嫌疑,空口无凭地说出来。只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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