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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有毒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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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火海中心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那是雷丝的尖叫——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眼睁睁地看着焦黑冒烟的雷丝扑过来,把浑身冒着火苗的婴儿抱在怀里,无限爱怜地低头瞧着自己的孩子,全然忘了灼烧的巨痛……

只有刽子手一人傻笑起来,其他人都惊呆了。

但是,当天夜里,所有参观火刑的人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梦见焦黑的雷丝指使着同样被烧焦的小孩,把小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刽子手当天夜里死去,脖子上留着小手抓过的黑炭痕迹。三天内连着死了七个人,其他人夜夜噩梦。整个维尔茨堡都在焦虑和恐惧中悄声议论,人人脸色诡秘阴郁。

两个月后,参观雷丝火刑的人已经死了大半,教区长舒尔兹把剩下的那天围观的人召集到一起(当时他们已经只剩下76人,包括教区长舒尔兹本人),他告诉大家,睡眠已经远离了维尔茨堡,从此维尔茨堡不再有梦。他的意思是说剩下的生命里谁都不要再睡觉了,睡觉就意味着恐怖和死亡。维尔茨堡从此又有了一个别名叫“无梦之城”,外地人也这么叫,只不过他们多半不知道这个称呼的由来。到了1651年,当年围观雷丝火刑的最后一个老人死去后,维尔茨堡的这个别名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记载在维尔茨堡地方法院和宗教裁判所的公文中,以及古本的维尔茨堡地方志中,与当时众多目击证人和独立观察人的证词很好地吻合。当地许多民间故事也脱胎于此,并广为流传。1827年,喜欢异国情调的法国浪漫主义作曲家赫克托·路易·柏辽兹把这个不知经多少人转述过的故事又转述给了法国作家雨果。雨果以其惊人的诗人的敏感领悟了这桩诡秘事件不为人知的一面,并以雷丝的故事为原型写出了不朽的名著《巴黎圣母院》。

四、无梦之城(3)

 梵蒂冈1975年解密的一份宗教文件显示了这个故事水面之下的秘密。1626年,教区长舒尔兹临终忏悔时承认,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雷丝的婴儿是他的骨肉,他一直在哄骗雷丝替他保守婴儿的秘密,让雷丝骗她的父母说是梦中得子,格贝尔夫妇从来不曾发觉真相。雷丝被捕后,为了不让教区长舒尔兹身败名裂,她承认了婴儿是她与梦淫妖的孩子,并为此接受了火刑。但舒尔兹却违背诺言,亲手烧死了他自己的骨肉。雷丝死后,教区长舒尔兹把格贝尔夫妇送去了法国,老夫妇最后死在那儿。教区长舒尔兹的临终遗言让给他做忏悔的牧师感到大逆不道,他说:“我将沉入永恒的噩梦,连上帝也无法再让我看到光明!”

1945年3月的一天,盟军的空袭突兀而至,无数的炸弹从天而降,仅仅20分钟,维尔茨堡这座古城就在一片火海中化为废墟,变成一座死城。二战结束后,维尔茨堡的市民在废墟上重建了这座城市,名胜古迹也都恢复了旧观。但这座古城的血泪记忆却掩埋在历史积年的尘埃里,现在只有极少数宗教史学家和犹太历史学家知道雷丝的故事,而雷丝的故事在中世纪难以记数的血腥宗教屠杀中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这个故事看得我心惊肉跳,脑中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模模糊糊地怀疑自己身边的什么事,但记忆却怎么也穿不成一串。

我问往事惘逝:“我没干过这么变态的事,我没有过小孩,也没这么害过哪个女人!”

往事惘逝:“从这个故事里至少能看出以下几点:一、就算你不招惹她,那种能进入别人噩梦的邪灵一样会找到你。雷丝遭受火刑之前,维尔茨堡不就已经因她死了好几个人吗?其中议员保纳赫的经历和你一模一样,他妻子的死是由于雷丝,而他两年后又梦见雷丝,几周内他自己也死了。余晴死后两年你也开始噩梦重临,如果你不小心的话恐怕也就只有几周的命了!”

我一头冷汗。

往事惘逝:“二、保纳赫议员是老花花公子,你也是,虽然你还没老,但最早沾上梦淫妖的人恐怕都是你们这种人。三、这件事搞不好会酿成大范围的恐慌。”

我问:“你是说这件诡异的事是刚刚从我身上开始,以后会扩散开来呢,还是说早就已经开始了,现在只是波及到我了?因为柳菲的丈夫早就死了好几年了,恐怕从那时就开始不对劲了!”

往事惘逝:“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逃避死亡噩梦的唯一办法——不睡觉。”

但我更恐惧的是另一件事,那件没有告诉往事惘逝的事。那件事我跟谁都没提过,余晴和我交往了那么多年,她也不知道,因为我一直极力想忘了那一切。2001年离开上海后我就把它抛到脑后了。

从前我只是感到厌恶,但现在却突然觉得这件事确实很蹊跷!

我一直就知道,有两个人是从来都不睡觉——爷爷和爸爸!

爷爷死时我还不大记事,他在我眼里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他的死法很少见!他的床是一张铁床,那天夜里他躺在床上时,厕所水管漏水了,水流得满地都是,正巧一截电线断了,垂在水中,于是铁床通上电,电死了他。警察说是意外死亡,可我长大后却知道根本不可能。我从不记得爷爷睡过觉,也从没见他在床上躺过,更没见他笑过,他眼睛总是熬得红肿,一脸阴郁的神情。但去世那天,他却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脸上带着安详的笑,手握着床栏死去。在我看来这只能是准备好的自杀!

一想到爸爸,我仿佛又看到他瞪着红肿的眼睛,瞧我时那种若有所思的鄙夷眼神。他恨我!妈妈死得很早,我根本就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印象中爸爸从来没睡过觉,他房间里根本连张床都没有!每天夜里我躺在床上时,总能听到他在自己屋里来回走动的声音。从小爸爸好像就没跟我说过几句话,他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我从小就知道他恨我,我也恨他!

从上中学开始我就极少在那个家待着,我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便成天和朋友们在一起,那个家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余晴和我交往了五年多,我都没领她见过我的爸爸。那么讨厌的人有什么可见的?余晴只知道我有一个不幸福的家,所以她也很少提这件事。
四、无梦之城(4)

2001年“9·11”之前,我和余晴离开上海来北京工作,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回去过,也没联系过爸爸,他也没联系过我。我终于可以把过去一脚踢开,既然我们互相讨厌,还是不要再见面了。但眼下这件诡异的事却让我不得不怀疑:我一直不愿想起的过去是否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我不想和爸爸联系,和他没什么可说的。我唯有等往事惘逝的答案。

全靠她了!

五、你是谁?(1)
 我已经三个多星期没敢睡觉了,真没再看见那个水灵。累透了我都不敢躺在床上,害怕自己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有一天夜里,我挂着QQ等往事惘逝,等了快四个小时,感到自己快完蛋了,支撑不住了……电脑显示器上的文字越来越模糊……脑子里有种嗡嗡的声响……我终于睡了过去……

睡梦中突然又闻到了那股腐臭味,我惊慌地睁开眼睛,那个男人正站在桌前俯身看我!借着显示器苍白的亮光,我向他的脸望去——

突然,我几乎晕过去,那张脸,那个男人居然长着我自己的脸!!!

另一个自己正一脸痛苦表情地瞪着我!!!

我感觉他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可说不出来。我想大叫,也叫不出来!

我浑身如筛糠一样剧烈颤抖,脚一抽搐,踢中了电源,电脑一下子关了,那张脸蓦地隐没在一片漆黑中……

黑暗里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我哆哆嗦嗦地打开台灯,灯光有点儿刺眼——屋里除了自己以外什么人都没有!

那人已经消失了!

那个男人不是柳菲的丈夫,居然是一个长着我的脸的家伙!

这噩梦有没有结束的时候?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睡着了。我想把那晚的经历告诉往事惘逝,可她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在网上露面。

夜晚如此难熬,谁知道有一天白天居然也出了一件怪事!

那天下午我路过西单,边走边琢磨着自己的事,脑子里稀里糊涂的,眼睛不经意地瞄着马路对面的一个女孩。那女孩身材很好,正盯着一家精品店橱窗里的时装看。我只看得见她的侧影,那侧影很眼熟——突然,我惊呆了,她是往事惘逝!!!

她奇怪地盯着我看,我也犹豫地看着她,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往事惘逝,她太像了!

突然她脸上的神色大变,她认出我了!她就是往事惘逝!

谁知她却迅速垂下眼帘,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我急忙拦住她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明明认出我是萧南,为什么躲着我,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往事惘逝尴尬地看着我,眼珠儿灵动地转来转去,最后终于盯着我说:“对不起,我根本就不是往事惘逝!”

我头脑一片混乱,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说:“往事惘逝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姐姐,很谈得来。两年前她求我去星巴克冒充她和你约会,骗你说自己马上要出国了。她一再向我保证你是好人,我就去了,只待了半个小时就走了。我根本就没出国,一直在北京。很抱歉对你说谎了!”

我傻呆呆地看着她,这个幻想了两年的人,怎么会是假的?

她眼睛迅速在我脸上一转,撅了撅嘴,不好意思地说:“我已经道过歉了,可以走了吧?”说着绕过我又要走开。

我迅速回过身喊道:“请等等,能不能告诉我往事惘逝是谁?”

她转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没见过她,一向只是在网上聊的,我和她失去联系已经一年多了。”说完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我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傻愣愣地看着那个陌生女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陷入到一片茫然之中……

我做了一场两年的梦!

晚上一回家,我就打开电脑,先下载了一个珊瑚虫QQ,这个版本的QQ能看到对方上网地点在哪儿。我安装完毕后隐身登录QQ。

往事惘逝在线。一小时前她发给我一条留言:

“你终于还是发现了我的秘密!”

下午那个女孩又把我骗了!她根本没和往事惘逝失去联系。我看了一眼往事惘逝的上网地点,面板上显示着:“北京网通”!

往事惘逝:“那次骗你也是不得已。我从来不见网友,就想天天夜里和你这样聊天!”

我还是感到难以接受。整个世界都倾覆了,一切都如此陌生,这个我相信了两年的女人竟然完全是假的!

五、你是谁?(2)

“我要见你!我知道你也在北京!”

往事惘逝犹豫了好一会儿,我耐心地等着。

半晌,她终于回复:“那好,明天是周六,下午3点在地坛的风入松。你知道吧?”

“我知道。”

“看到一个老妖精你可别失望!”

六、熟悉的陌生人(1)

 星期六,下午3点,地坛。

安定门附近繁华得让人压抑。但随着我向地坛深处走去,北京的喧嚣也一点一点离我远去。走到牌楼的时候,我已经完全身处另一个世界里。很难想象在大都市的中心居然有这么静谧的所在,简直像是身处纽约的中央公园,只有蓝天一角露出的高楼的影子,才提醒人并未远离尘嚣。

风入松是地坛入口处的一家冷饮店,桌椅就摆在松林里,喝饮料的时候可以听见松涛绵密繁复的沙沙声。我看见一个30岁出头的女子优雅地跷腿坐在一棵大树的阴影里,正叼着吸管喝橙汁。

她的脸冲着我,但戴着墨镜,我不大敢确定是否是在瞧我。但附近确实没有其他人独自坐着了。

我向她走去。

她轻巧地摘下墨镜,浅浅一笑,问:“萧南?”

果然是她!

我也一笑,说:“往事惘逝。”

她笑盈盈地请我坐在她对面。

坐下后我才仔细观察她。她的脸很白,是那种长年不见阳光的白。她的容貌比起柳菲来颇有不如,如果说她找来冒充她的那个女孩能打十分的话,柳菲能打九分,而她恐怕只能打七八分。但她的眉宇之间却颇有某种独特的风致,说不上是什么,可能是一点儿随意和放任,又带着一丝懒散和不以为然的性感。她的面容让我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怎么不说话?光知道傻瞧着。没想到看见一个这么老的老妖精吧?”往事惘逝嘲弄地看着我笑。

“果然是妖精,但不是老妖精!”我也笑笑,问:“最近我倒足了霉,我实在想知道,你跟我说的那些宗教的事儿是真的假的?”

“你是怀疑我能不能帮得上你吧?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想帮你,也不知道能不能真帮上忙。”往事惘逝说。

我心一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切还是茫然一片,没有答案……

往事惘逝一笑,说:“今天先不想这件头疼的事儿了吧!换换心情也许一切就都好了。找你出来就是要谈点儿别的,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儿可以谈啊!”

我纳闷儿地问:“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往事惘逝诧异地瞪大眼睛,问:“你怎么这么笨啊?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过什么样的生活吗?这难道不都是很重要的事儿吗?好吧,先从我叫什么开始。我的名字叫叶子。我记事儿前父母就死了。我是姥姥养大的。我跟你简单讲讲我吧。我小时候在上海长大,离开那儿已经好多年了,口音都差不多没了,从上大学起我就没回去过。我在北京舞蹈学院上的大学,毕业后在一家歌舞团跳舞剧,后来又嫁了一个老公,后来又离了婚。前夫把房子留给我,我又用姥姥留给我的遗产买了第二套房子。然后我就辞了工作,住在新买的房子里,靠另一套房子的租金活着,成为名副其实的有闲阶级。潇洒吧?我没有任何事儿可干,每天只有一种运动——上网,昼伏夜出,常常几个星期不和人说话,除了在网上。完了。”

我一愣,这自我介绍真够简单的!叶子一看就是那种经历颇多的女性,绝不可能只有这么简单的人生。也许经历事情越多的人越不愿意轻易吐露吧,只有没跌过跟头的人才是诉说狂。叶子的眼睛时而含着嘲弄或挑逗的笑,时而又会错开我的目光,陷入沉思。比起谢雨亭只知道一味单纯地盯着人看,叶子这种成熟的味道更让人着迷,让人极想一窥那里面藏着的秘密。

叶子轻巧地站起来,伸伸胳膊,愉快地说:“不在这儿聊了,带我去你那儿坐坐吧,我想看看你平日里上网花言巧语挑逗我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

叶子开车来的,是一辆红色POLO。我指点她把车停在我住的地方。

夕阳的余辉洒遍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一进门,叶子迅速转了一圈儿看看,最后停在电脑前,笑嘻嘻地问:“这就是你的泡妞工具吧?”

我问都没问,一下子从后面抱住她,头埋在她脖子里动情地吻。
六、熟悉的陌生人(2)
 叶子闭上眼睛,身体软软地靠在我怀里,轻叹一声,梦呓般地说:“如果你保证明天什么都忘了的话,就继续……”

我没说话,用吻来回答她。

如同约定的一样,她全身印遍了我的吻痕。进入她体内的时候,她在我怀里焦灼难耐地呻吟。那呻吟声让我很诧异,浑没有她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的成熟风韵,反而像迷路的小女孩一般细嫩茫然……

那天夜里我破例留下叶子过夜,不知道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实在不敢再一个人睡了。

我依然不敢睡觉,吻了吻她的脸颊,起身上网。

一片漆黑的屋里,电脑屏幕刺眼地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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