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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情柏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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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毛茸茸的小家伙,总是在半夜从木箱子里爬出来,然后一级一级费力地爬上台阶,偷偷溜进他们的卧室,在床边的地毯上找到一个离她最近的地方……它显然是被他吵醒了,那对有些迷茫的黑眼睛望向门口黑色的身影,似乎是觉得来者不善,本能地张开没有长齐牙齿的小嘴,想发出稚嫩的嗷叫声,他不得不轻声喝止住它,“嘘,安静些,小乖狗。”

小狗呜咽了一声,又继续闭上眼睛,呼呼睡去。他的眼光又落到床上人儿的身上,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轻声呢喃着,似乎是做着什么美妙的梦,腮边露出幸福的微笑,他皱紧了眉,其实她睡着的样子和微笑的样子同样的迷人……他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手里的公文包因为塞满了文件显得有些沉重,隐约听到一楼大厅的落地钟响了三声,听到这悠长的钟声的时候,他的冰蓝色的眼底在不定地闪烁着,这意味着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必须要走了,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开车5个小时去邻国的驻地,而是赶往郊外的军用机场,那里有一架专机正在等待着他,因为明天一早,他的上级会在首都市政大厦的办公桌前,等待他的汇报。

“再见了,我的天使。”他在心中默念着,并没有说出声音,她睡的那么沉,不会听到他的告别,他也并不想她听到,因为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告别,戴上夹在胳膊的黑色帽子,压低了帽檐儿,转身下了楼梯……

24—热闹的复活节

直到周末,他没有再来过电话,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去过他的会客室,黑色的写字台上面还是照旧那样整洁,并没有少什么东西,他只带走了公文包。她突然记起,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不久之后就要调任去首都,难道他真的去了首都,她隐隐感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上次开车带她出去,到市中心广场上,给她买了好多衣服,夏天的裙子,冬日的棉衣,还有鞋子和包,多到车子的后座都堆不下了,又塞给她一张存款单,说她日常使用,难道说,他要消失,一直到今年夏天,或者干脆就到来年的冬天么,她不敢想下去,再想下去会逼得自己发疯。

这几天都是节日,绿色星期四,人们为纪念耶稣最后的晚餐而会餐,忧伤星期五,人们吃鱼,复活星期六,她看到厨房里做了烤羊,辫状的面包和复活节蛋糕,虽然这附近没有孩子,但是佣人们还是绘制了一些彩色的蛋……她没有心情关心这个节日,几乎问遍了这栋房子里所有的人,可是没有谁知道他的去向。仿佛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仆人们各司其职,在准备节日的庆祝,主人却消失不见了。

芷伊接到了她无数次的电话之后,直接来到了这里,硬是把她拉了出门,大学里正举行着复活节的晚会。芷伊告诉她,除了游行和活动,晚会上还有一个保留的节目,一定能带给她惊喜。

碧云坐在俱乐部的小礼堂里,前方是个小小的舞台,红色的幕布缓缓的拉开了,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子,捏着一条手绢,翘着兰花般的手指,她面颊微丰,匀净的脸蛋儿,长脖子,细腰肢,嗓子里发出软绵绵的又嘹亮的声音。

“天啊,是芷伊。”这的确让碧云吃了一惊,听着朋友的演唱,她唱的很好,难怪她常说自己有个外号叫做“小周璇。”礼堂里的观众大多是大学的师生们,前排坐着几个军官,其中有艾克尔,他似乎听的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坐在侧面不远处的碧云正望向他。她收回了眼神,有些落寞地望向台上,专心地听她唱歌。

“天涯呀,海角,

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哎呀哎哎呀,郎呀,

咱们俩是一条心。

家山呀北望,

泪呀泪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哎呀哎哎呀郎呀,

患难之交恩爱深。

人生呀谁不,

惜呀惜青春,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哎呀哎哎呀,郎呀,

穿在一起不离分。”

今天热闹的晚会,并不能让她的心情愉快起来。回去的路上,是艾克尔为她们开车,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像个专职的司机一样,载着她们穿行在林荫道上,驶入了郊外的这所房子,警卫似乎是认识他的车子,很快就放行了。

“碧云,你还好吧。”因为她突然说自己不太舒服,打算离开,芷伊没有来得及换下演出的服装,整个人亮闪闪的就护送着她从礼堂出来,在车子的后座,她的身后位置,摆放着一大束鲜花,那是她的同学们对演出成功的祝贺。

“恩,我很好。”碧云的眼神不经意地瞟过鲜艳的玫瑰花。“谢谢送我回来。”她并没有望向前排的艾克尔,而是眼神散乱地道了声谢,钻出车子。

“等等,艾克尔,请你等我一下,我送她进去。”芷伊也打算下车。

“不,不用了,我自己进去,你们回去吧。”碧云朝她绽出一个微笑,芷伊仍旧是下了车,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到:“别多想了,他肯定是有临时任务,不方便说。”

碧云点点头,她知道芷伊已经问过艾克尔了,他的回答是,虽然他们的关系不错,但是他的行踪向来是机密,不能够透露,这次调动去了哪里,他也并不清楚。她已经无心去关心他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扭头向院子里的房子大门走去,突然间,她发现,那辆黑色的梅赛德斯车子就停靠在院子后面,大厅的灯也开着,三楼会客室的灯也亮着,碧云没有向朋友告别,朝那屋子里面的光亮之处冲了过去。

……

会客室的门开着一条缝隙,她猛地推开了门,一个制服笔挺的男人正在收拾着文件柜里的东西,他听到了那急促上楼的脚步声,转过身来,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注视着这个闯入的女孩。

她的希望再次落空,喃喃地出声,“雅各布上尉……”

“凯蒂小姐,又见面了。”他眼神闪烁了下,礼貌地跟她打招呼。

沉吟了半晌,她还是问了出来,“上尉,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么?”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这是纪律。”他望着她,说的很平静。“希望你能够谅解。”

她又是沉默了许久,心想自己不该总是提一些让他尴尬的要求来为难他的,

“那么你会见到他的,对么?”

“是的。”他点点头,继续把文件柜里的一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摆放进地上的纸箱子里……

“请你帮我捎一件东西给他,好么?”

上尉停住了手中的工作,直直地望向她。

雅各布上尉走了,另外一个副官和他一起抬着两箱仔细打了封条的文件,和一些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东西,他们进到车子里,她从二楼的窗子里目送那辆黑色的车子远去。还有3个小时,复活节的钟声就会响起,从这个周四开始,每天的这个时候,钟声都会响彻整个城市的上空,现在大家都在做什么,芷伊一定在广场上看烟火,她能够想象到那绚烂的情景,尽管朋友再三邀请,可是她就是无心去看,思念分分秒秒都在折磨着她,她知道雅各布上尉会成全她的,一定会把那个小八音盒带到他的身边,但是他会怎么样,她真的不敢保证。

碧云坐在宽大的躺椅上,望向夜空,这里是郊外,看不到芷伊所说的复活节烟火,一颗泪终于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三天了,她第一次哭,可是一旦开始落泪,就再也止不住。

深夜,窗外的广场上,灯火通明,因为局势有些紧张,复活节游行被勒令停止,但这似乎丝毫没有人们对于节日的热情,晚上午夜钟声敲响的时候,将会有一场盛大的焰火表演。他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会见这位深夜赶来的工作勤勉的下属。

“雅各布,你来了,我以为你明天早晨才会到达。”

“我赶来向您汇报,您要的东西我全部都整理好了。”雅各布上尉示意那些摆放在墙角的纸箱子。

“好的,待会儿交给秘书,”他看了一眼,又微笑地望着雅各布,“其实这样的小事,本来不需要动用你,但是新人总是做不好,所以我把你调任到这里。”

“能够追随您的左右是我的荣幸。”

“好了,你去休息吧,今天是复活节,他们下午都过节去了,放你半天假。”

雅各布上尉并没有动,“怎么?还有什么事么?”他下意识地扫过墙上的挂钟,“上帝,已经快要午夜了么,我竟然忘记了时间。”他温和地望向站立的笔直的军官,有些诙谐地说到,“在你眼里,我是个难以忍受的苛刻的老板。”

雅各布上尉回以微笑,把手中拿着的一个盒子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一角。

“这是什么?”他微微蹙眉问到,不记得自己点名要的文件里有这样一样东西。

“是专程带给您的,来自南部城市的小问候。”雅各布说的声音很轻。

“什么?”他有些不太明白。

雅各布上尉没有继续解释,只是眼神闪烁了下,若有所指的撇了一眼这个小纸盒子,他从千里之外把这个小盒子带过来,一路上保存的很好,完好无缺的交到了收货人的手上。

这个收到物品的人,显然也明白了‘邮递员’的意思。他冰蓝色的眼睛落在那个小盒子上,沉默不语,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

“请允许我告辞了,将军。”雅各布上尉推门而出,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已经是午夜正点,复活节的钟声响过,广场上非常热闹,他起身去关上窗子,把这些喧闹的声音阻挡在外面,又回到桌子后面坐在宽大的皮质椅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面前的这个手掌大小的小纸盒子,如同拆除一个精密的炸弹。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果然是这样……看了雅各布的表情,他可以确定是她带给他的东西,刚刚从这个盒子的尺寸上,他几乎猜的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真正看到这个小礼物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一亮,这是一颗复活节的彩蛋,他用修长的手指捏着这个精美的小玩意儿,摆放到了桌子中央,又打开了彩蛋的两扇小窗户,中间那个小小芭蕾舞女郎开始伴随着音乐声转着圈儿跳舞……

窗外升起了几朵礼花,像是炮火一样直冲上天,在夜空中散落开来,开成了极尽绚烂的花朵,人们随着焰火发出阵阵欢呼,他的眼睛一直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小小的芭蕾舞女郎,并没有去看那场焰火表演。

突然,八音盒被卡住了,小女郎也停止了跳舞,他伸手把它拿过来,摆弄了一番,才发现,是一张小纸条卡住在八音盒的转盘,他向下扣了一下,纸条塞的挺紧,他用刀片轻轻挑了出来,纸条叠的整整齐齐,他把它捏在手里。心里在轻笑着这个小丫头竟然也会用这种手法,向他传递信息了,在展开纸条的时候突然有些激动,不知道这个里面写了些什么字,会是一首柔情蜜意的诗,还是一通严厉的斥责。不管写了些什么,但愿她用他懂的语言,不要用她的母语——那些蹩脚的方块字,否则他会被东方事物处的那些翻译员们耻笑的。

事实出乎他的意料,纸条上没有文字,一个字都没有写,只是用蓝色的钢笔画了一只小白鸽子,它煽动着翅膀,在天空中飞翔,边飞边流着泪。

看着这张小纸条,他的脸上仍是忍不住笑意,但是心里放佛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他的右手伸向电话机的方向,指尖触到了听筒,又缩了回来,他注视着画面上小鸽子的眼睛,大滴的泪水从那个黑色豌豆一般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他终于拿起听筒,“秘书处2科么,谁在值班?”

“长官您好,是蒂姆·艾尔斯特纳少尉,请您吩咐。”

“少尉,请马上联系技术处的人,立刻帮我接一条能够打长途的民用电话线。”他按部就班的交代着。

“是!”电话那边回答的简洁、干练地回答到。

她终于还是,在钟声响起不久之后,接到了一个电话,听到他的声音,从听筒彼端传来,她捂着嘴,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次换做他沉默了,他有些理屈词穷的费力安慰她,听到那哭声有大变小,又渐渐变成低声的啜泣,最后她吸着鼻子着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

“我知道,好了,小乖,别哭哭啼啼的了。”

“可是……你,突然间,就消失了……”她止住了哭声,沉默了一会,发现如果她不说话,他也跟着默不作声,“喂,喂,还在么?”

“我承认是我不对,应该事先对你讲明白的,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我打算稍后给你打电话说明这件事情。”

她打断了他的话,“我问了所有能问的人,可他们异口同声,说你的行踪是机密。”

“那些家伙太认真了,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他哼笑了起来,那笑声鼓震着她的耳膜,她没有了声音,只听见他继续说到:“宝贝,我把这边的电话号码给你,在你想我的时候,随时可以打这个电话,”他捏起桌子上的纸片,轻声给她念了出来,“但是我这阵子会比较忙,或许经常不在公寓,所以还是我打给你吧。”

“但是你要保证每天给我一个电话。”她急忙说道。

听了她的讨价还价,他轻笑着答到:“好吧,但是或许会很晚,才会打给你。”

“我可以等。”她笃定地说,“还有,不许突然间就消失了,我会很担心。”

他的心底突然涌动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好吧,我都答应你,好了,现在该祝你复活节快乐!这里窗外在放烟火,”他调高了声调,放佛情绪高涨,“红色的,绿色的,布满了夜空,真是美极了!”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凌晨1点了,该休息了,宝贝。”他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可能是这句结束的话,伤了她的心,听筒那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她的抽泣声,他突然觉得烦躁不安,不愿意去想象电话那边的女孩捂着嘴流泪的样子,她让他有些举足无措,如果他柔声安慰,她一定会哭地更厉害,如果他什么都不说,那她会更加怨恨他吧,虽然听到她的哭声,会让他心底一阵阵抽痛。

“想哭就哭吧。”他说的声音很低。边说边望向墙上的钟,今天晚上他给自己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应该足够把她哄好。或许是伏案工作的久了,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他关上了台灯,捏着眉心,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舒服一些。

电话那边她渐渐停止了哭泣,没有用完这1个小时,只用了不到5分钟,她喃喃地说着:“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他应了一声,又叮嘱了几句,温柔地跟她道别,又耐心等待了半天,她终于先挂上电话,自己也扣上电话,拿出烟盒中最后一棵烟,用拇指和中指捏着它,在面前的一叠草稿纸上轻轻点了几下,拾起放在桌脚的火机点燃了它,放在唇边吸了一口。桌子上那个小小的芭蕾舞女孩停止的姿势有些逗人,彷佛在朝他招手,他哼笑了声,自言自语地说着,“雅各布这个家伙,该改名叫丘比特。”他看了她一会儿,这个小小的八音盒,放在他黑色的胡桃木办公桌上显然是有些滑稽,他决定动手把这个八音盒按照原来的样子重新包装了起来,锁在了写字台的抽屉深处。

抽屉里还放在一本黑色的皮质本子,被他随手取了出来,翻开那本子,把那张小纸片展开的很平整,又夹了进去,刚想合上本子,却鬼使神差地又展开了它,抽出那张照片握在手里,尽管没有开灯,但是他能凭直觉找到相片上哪个是她,拇指抚摸过照片上女孩的嘴唇,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月色下,她黑色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愁绪。

窗外的烟花漫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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