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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夜初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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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问问他月钱怎样领。”

他想了想说:“师父这两天正在处理账簿的事,过一两天他应该会派人送给你吧。”

“可我今天想去逛街。”没钱用的日子很难熬。

“那我先借钱给你用?”他倒是挺热心的。

“谢谢,不用了。我不习惯借钱。林叔在哪里,我可以直接去找他支取吗?”

“他刚去了老夫人那里。你打算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我直接去找他吧。谢谢你,小乙。”

“不用谢。”

我径直走进奶奶的荣贵院,正屋的门虚掩着,我正想敲门,只听见林叔说:“伯母,前几年的帐都有问题。”

“夙言让我查查往年的帐,我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世侄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帐在外行人眼里,确实是每笔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小侄早年和子玉兄一起经商时,对这丝绸行业也了解颇深。这些年来,天下太平,物品价格几乎没有太大波动。而这帐的问题就是出在这些购入的生丝和卖出的成品丝绸的价格上。”

“怎么说?”

“以这种白生丝来说,一般每斤市价在四钱左右,品质极好的不过五六钱,但这账面上购入生丝的价格几乎都是在五六钱,在市面上购到这么庞大数量的优质生丝是绝对不可能的。账面上成品丝绸的卖出价格又比市面价偏低,以侯府织造的品质来说,在市面上是不可能卖到这么低的价的。小侄以市面价粗略估算了下,每年侯府在这账面上流失的银子至少有六七万两之多。”

难道我娘竟做假账,暗中资助圣灵教了?

屋内传来一阵清脆的落地之声,似乎有什么瓷器掉到地上摔碎了。

奶奶显然很吃惊:“怎么会这样?不太可能啊。淑妍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她自己本身没多少亲戚。她那堂兄家,我们每年都有接济的。”

“大嫂为什么这么做,小侄不好妄加猜测。”

“小蝶,你去把俞莲叫过来。”听口气,奶奶非常生气。

我赶紧一溜烟地跑掉了。我不知道莲姨会作如何解释,出了这样的事恐怕很难收场。

回到笑妍居,芸香居然已在了。

我惊奇地打量着她:“你回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家里挺无聊的。小姐这边又没人手。”休息日还来加班,真是勤劳。

我打量着找到的那些碎银子:“那我们去逛街吧。这些银子买点零食应该不成问题吧。”我对这年头的物价没有概念。

芸香很讶异:“小姐,这里银子不少了,可以买很多东西了。”

我请吕伯为我们驾车,兴致勃勃地和芸香一起逛街。

这古代的扬州城很大,分成子城和罗城两部分。子城在扬州城西北部,主要是官署衙门办公之地。罗城在城的南部,主要为居住区、手工业区和商业区。自太祖登基以来,取消了唐代严格的里坊制和宵禁制,实行了开放式的街坊制,这扬州比起唐时更是繁华兴盛。那最繁华的十里长街上,两侧商铺林立,宽阔的青石板街上人头攒动,行人、车马络绎不绝,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带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小玩意返回侯府。

晚餐时,我没有见到莲姨,暗觉不妙。

我问奶奶莲姨哪里去了。

奶奶面色一沉,冷冷地说,她已经辞职了。

晚上我回到房间,莲姨已在房内等我。我让芸香退下。

莲姨面露悲伤:“属下无法再照顾圣女了。”

“因我娘做假账的事?”吓她一吓。

她果然全身一震,那双锐利的眼神不停地打量着我:“圣女竟然知晓?”

“是的。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我很好奇。

她款款道来:“前几年,我教名下产业经营不善,多有亏损。夫人出于一片好心,暗中帮助我教度过难关。自从去年下半年现任教主开始接管我教产业以来,情况逐渐好转,夫人便没有继续帮助。从前的事既已暴露,属下再无颜面继续呆在侯府,只能引咎辞职。”

“你若走了,丁宁来了怎么办?”我可没有办法安排人手进侯府。

她眉毛微皱,有点犯愁:“我已将情况汇报给了教主,不清楚他是否还会派丁宁来。”

“哦。”无所谓。

她再三叮嘱:“属下要走了,圣女要多保重。请圣女一定不要忘记属下提醒过你的话。”

我礼貌性地回答她:“嗯,谢谢了!你也要多保重!”

因为青荷的事,我一直对莲姨有抵触情绪。她走了,我心里竟没有多少遗憾。莲姨走后,圣偃月没有派人来。

第二十一章 好戏

这天上学堂,我看到大门处的布告栏上白纸黑字地张贴着对我的处分。一路上,很多女童对我指指点点,我如有芒刺在背。于是,我对某位名女人的名言——“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有了更加深刻的感悟。那几天,我觉得很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背地里,将明煦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太祖除外)。渐渐的,我发现我脸皮越来越厚,终于有一天,我竟可以对她们的指点熟视无睹了。

每天我都会看看我老妈,她几乎总在医院陪我。而我自己就一直那样躺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再醒来。我在医院仅见过秦有业一次,但却见过秦浩宇多次。他总是默默地坐在我病床边注视我,满脸悲伤痛苦。现在仔细回想起来,秦浩宇大概是因为有他老妈看着才会较为规矩的。他平时看我的眼光、对我有意无意做的小动作以及停电那晚发生的事,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像这个时空的某个人,尽管他们样貌并无相似之处。他怎么知道我那天一定会出事的?难以理解,应该是我多心了。我前世与今世长相并不相同,那个时空的秦浩宇没有理由会是他。但那性格,一点都不像是圣偃月。

圣偃月,我经常看看。他有时忧郁有时又很开心,我心情常会随着他心情时好时坏。我是爱上他了吗?我不能十分肯定,但我知道心底确实记挂着他。

四月中旬,我在家先后见到了皇宫派来吊祭的官员和大姐夫。奶奶让大姐夫暂时放下手上生意,静待大姐生产。大姐夫依言返回金陵。

林叔对我家的帐管得很严,甚至可以用苛刻来形容。我时常听到有下人说没有油水可捞了。林叔说,他宁可被人骂吝啬,也不想别人在背后骂他图谋义兄家的产业。有一天,我正式向林叔道了歉,他说他早就忘了。我向他求学武功。他说我现在功课要紧,待到暑假时再教我一套拳法,但不会再与我有师徒之名,因为他家收的徒弟一旦被逐出师门就不会再收回来。

哥哥说,林叔并非是吝啬的人,他自家在城西的林家庄,不知道养了多少吃闲饭的。现在哥哥每天晚上都得跟林叔学经商理财,我没有机会跟他学武功了。二十休息那天,哥哥传给我点穴解穴的要点,叫我以后自己练,不必来他房间了。我对着哥哥给我的人体经脉穴位图在芸香身上练点穴,不知道点了多少次,没有成功一次。放弃了。只练轻功、内功和解穴的方法。

天气越来越热,已经进入五月份。

那天下午放学后,陶蓉蓉在教室门口拦住了我。已经有不少时日没见到她,她今天来又有何贵干?

“晚上我请你吃饭。”她表情冷淡,一点都不像请客应有的态度,倒像是她欠我饭局,不得已才请我似的。

“为什么?”莫名其妙。

“今天是我十四岁生辰。”

“祝你生辰快乐!请吃饭就不必了,我晚上得回家。”我真不想与她继续纠缠下去。

她指责我道:“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漠?那个小王爷有什么好的?难道你到现在还在指望他?出了那事,他们王府连一点表示都没有,根本就不想迎你进门。”

“与他有何关系?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来往了知道吗?”真烦人!

“你!”她恨恨地瞪着我,一会口气软了下来,“好,好。就答应我这次行吗?当是我们的告别晚宴。”

告别?那倒可以考虑考虑。“我要得到我哥哥的同意才行。”

哥哥到学堂门口接我,我向他说明了情况。他说总这样纠缠下去不是办法,这次就答应她吧,回家后他会告诉奶奶我去应同窗的约了。

我和芸香乘着吕伯的马车跟着陶蓉蓉的马车来到麒麟阁。路上,经过一家店铺,我挑了件礼物。

吃完沉闷的晚饭,我向她告别:“我得回家了,谢谢你的热情款待!”

她急忙拦住我:“小妍,等等!我要请你看一出好戏。”

“看戏?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我很疑惑。

她嘴角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我倒觉得现在刚刚好。”

“不好意思,我必须得走了。”现在时辰不早了。

她态度很凶恶:“你以为你想走就走得了?”

我很不屑:“难道你还拦得住我?”

“我是不一定能拦得住你,拦她总行了吧。”她手一挥,一名妇人出手制住芸香。

“你!”我气愤地瞪着她,“果真是鸿门宴!”

她笑得很开心:“我只是想请你看一出好戏,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跟我一起看戏,我保证她毫发无损。”

她打的什么主意?“你说话可算数?”

“我何必骗你?”

我看她不像是在说假话,点了点头:“那好吧。去哪里看戏?”

她笑了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一名高个妇人夹着我,另一名矮个的夹着她,施展轻功飞檐走壁。不久后,来到一处灯火繁华的街道,靡靡的管弦丝竹之声、歌妓的低吟浅唱声、喝酒划拳的喧哗声不绝于耳,竟是那条著名的同乐街。我来到了穿越必去之地一:青楼。

“你们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好奇怪。

她冷笑道:“自然是带你来见你的心上人。”

“你指的是明煦?”只有他这种人才会来这里吧。

她面露得意之色:“我说过,一定会让你看清他真面目的。我手下查到他最近每晚都会现身万花楼。”

“呵呵,有意思。但与我有关系吗?”真够无聊的,还专门派人跟踪他。

她挑了挑眉毛:“怎么没关系?”

“到了!”矮个妇人说完,在一家妓院楼顶停下。两妇人一翻身,落在二楼一间房前。这房间窗户上竟镶嵌着玻璃这种奢侈品,窗幔低垂着。屋里传来阵阵呻吟之声。高个妇人轻轻挑开门栓,门开了一条缝。我被她推到门缝前。

只见一张雕花镂金红木大床上,明煦全身赤 裸着,正坐在一位十四五岁的雏妓身上“哼哧”、“哼哧”地做着活塞运动。他太过于专注,以致于门被挑开了都没发觉。身下的人儿配合着他激烈的动作,不停地扭动着纤腰丰臀,发出阵阵柔软的娇吟声。两人身上满是淫 靡的汗水。

第一次看到这样活生生的真人大战,我面红耳赤、羞怯难当。

陶蓉蓉低声冷笑道:“你该清醒了吧。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谢谢你专程带我来看他的激情戏。可是你根本弄错了,他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太夸张了吧!居然遇上这种事。

“还嘴硬!”高个妇人竟在我身后拍了一掌,我站立不稳,跌进门去。

床上两人大惊。当明煦看清来人是我时,神色极为慌乱。他急忙扯了条被子盖住两人赤 裸的身体,又忙将纱帐挂下。

“她是谁?”那雏妓好奇地问道。

明煦面色一沉,不答。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那位的相好。她胆敢跑到这里来捉奸,看样子真的很在乎你啊。”那雏妓一双俏目紧盯着明煦,话语中不乏醋意。

“很抱歉,不是我自己想来的。真是打扰你们了,请继续,我走了。”我压住心中的慌乱和窘迫,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掸掸衣裳。芸香还被押在麒麟阁呢。

明煦疾呼:“思思,等等!”

未作任何迟疑,我走出门外,毫无表情地对众女说:“看完了,现在总可以回麒麟阁了吧。”

她们似乎对我无动于衷的表现很是意外。

陶蓉蓉疑道:“你喜欢的男人这样,你竟一点都不在乎?”

“你们要我说几遍?你们搞错了,他不是我喜欢的人。”口水都要说干了。

她怒视我:“还敢说不是!那天你们都搂抱在一起了。还有第二天的事,全扬州有哪个不知?”

“随便你怎么想。你就当他是吧。”我为什么要和她争辩呢?真是犯傻了。我当初不是还想利用明煦让她死心的吗?

“又是你!还带了这么多人!”明煦已穿好衣裳走出来,满面怒容。

“你们若想打架,就自己打吧。我不奉陪了。”

我运起轻功,身形未及飘离,就被明煦长臂紧紧搂进怀中,脉搏也被他手扣住,无法挣脱。

“思思,对不起!”他声音中满是歉意。

我怒道:“请你放手!你没什么对不起我!我本来就与你就没关系!”

“思思!不要这样对我!你不喜欢我逛青楼,我以后就不来了。”他苦苦哀求。

“够了!你逛不逛与我无关!你给我放手!难道你想让她们继续看戏!”我异常愤怒。

他缓缓松开手,神情萧索。

我终于脱身,走向那三人:“我们走吧。”

正打算离开,我忽然想起明煦那日的威胁,心中生出一些不安,转身问道:“她不是紫雾吧?”

第二十二章 紫雾

明煦冷笑一声:“呵,紫雾?我敢去招惹她吗?她都勾搭上我三皇叔了。我三皇叔不日就会迎娶她为侧妃。”

这消息太骇人了。我震惊地瞪着他:“不可能吧!”

明煦对我嗤之以鼻:“有什么不可能?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傻哥哥,紫雾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信!你带我去见她,我要问问她究竟怎么回事!”我神情激动。难道这就是哥哥口中那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紫雾?

陶蓉蓉怒道:“你不想回麒麟阁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回去放了芸香,让她和吕伯先回家。我晚会自己回去。”戏已看完,她们没有理由不放芸香。我一把拉住明煦衣袖:“快带我去!紫雾在哪儿?”

“在天香楼,不是这里。”明煦施展起轻功,带起我向前飞去。丢下那三人,呆立当场。

只飞了四五个楼宇,他在一家同样豪华的妓院门前落下。

倚在门前、身材已见臃肿的老鸨一见到明煦,两眼立刻就冒出光芒。她对明煦抛了个恶心的媚眼,笑道:“小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天香楼啊?是不是腻味了万花楼的绮云姑娘啊?”

“你啰嗦完了没?我们要见紫雾。”明煦态度极其恶劣。

“紫雾现在可不是容易见的哦。”说着,她把那双媚眼瞟到我脸上,“这位小姑娘又是哪家的哟?长得可真俊俏!” 眼见她那双肥手就要掐到我脸蛋,我嫌恶地对她用力一推。她跌跌撞撞向后退去,几乎摔倒在地。

“这么大的劲!难道竟是静海侯府的那位?”她一脸的不置信。

“算你还有点眼力。”明煦冷笑道,“再说一遍,我们现在要立刻见紫雾。”

老鸨站稳身子,摆出架势:“小王爷和木小姐还是请回吧。紫雾今天不方便见客。”

明煦眉毛微攒:“她正在接待我三皇叔?”

老鸨娇笑道:“小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就算如此,我们也要见她。”明煦拉起我冲了进去,不再理会老鸨在身后的哇哇大叫。天香楼的大厅喧闹无比,数名衣着艳丽的印度美女正大跳着肚皮舞。很难得,明煦正眼都没瞧她们,直接带我飞过大厅,冲进后院,直上二楼,在一间房前停下。那房间外守卫着四名侍卫。

“煦儿无礼,求见三皇叔!”明煦在门外大声说道。

“夜已深,贤侄还是请回吧。”屋内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明煦再次恳求:“我们想见见紫雾。还请三皇叔行个方便。”

“你们?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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