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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无忌惮-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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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跃然一时愣在原地,回过来劲儿,她急忙说:“不辛苦不辛苦!那什么,我也喝了点儿酒……”

诸跃然可不敢走。就沈灼那样的,她要走了,指定这事儿就说不清了。

听这话,谭思古挑眼看过来,默不作声。

诸跃然一直绷着,怕被识破。

后来,谭思古点点头:“那就一起上车吧。”

上了车,诸跃然便道:“我们也是倒霉!谭先生,你看画廊这不是刚谈了一笔大生意么!我就想带沈灼来吃顿好的呢,结果饭没吃成,遇上了个醉汉!总归是以前的朋友,丢了他不是,带着他也不妥,多亏谭先生来了!”

诸跃然这人,嘴巴厉害,说谎的时候一个磕巴都不打。

但这话一出来,却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好在谭思古并没想多追究,他看了眼沈灼,说:“诸经理家住北环吧?”

诸跃然忙道:“是啊是啊。”

“那就先送你回去吧。”

“……”诸跃然无话可说了。

她还能说什么啊?她算是明白了——这位的交际艺术可比她高好几个level呢!比起旁人的意见,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诸跃然实相地闭上嘴,等车子开到她家,下车前,她说:“谭先生你等会儿,我叫秦准下来,今晚让……让那人住我家就行!”

谭思古淡然道:“行,你先上去吧。”

诸跃然一点儿不敢耽搁,没一会儿就把秦准叫下来了。

秦准一看*oss竟然在,后面坐着的是boss的情敌、他多年的好友!

天呐,他差点儿昏过去了!

接下来又是问好又是抬人,秦准把醉倒的卫渠弄出车子,卫渠哼哼了两声,秦准急忙把他嘴捂上,对谭思古道:“谭总,您先走吧,这儿有我了!”

谭思古点点头。

发动车子不过就是一分钟的功夫。

乱局消失在眼前,车厢里,徒留下寂静。

太静了,反而激起了心里的不平静。

第21章 .错位

沈灼轻轻咳了一声,在发凉的膝盖上摩挲着,试图开口说些什么——

说吧,说你其实只是因为气不过,说你其实只是想问问卫渠到底为什么离开你,说你其实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她恨恨地敲了自己脑袋一下:你说这些干什么!

刚刚那幕回荡过来的时候,她忍住了,没哭。

也突然明白,于事无补这些话,最应该告诉的人是她自己……好在他在,只要别留她一个人……

气氛很尴尬。

沈灼搓了又搓,也没办法把膝盖暖热,早上贴的暖贴这会儿早就失效,似乎正验证了那两个字——活该!

她骂了自己:沈灼,你真是活该!

真正觉得她活该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现在正在开车的人,他拿起又放下的那支烟,烟身都被揉皱了,也没去点。

沈灼轻声说:“你想抽……就抽吧。”

轮胎在漆黑的柏油路上行驶中,沾着雪水,刷刷地响,响声在路边停下来。

谭思古扳下手刹,回头道:“在这儿等我。”

她见他下车,一时慌乱,也接了安全带,“谭思古,你……”刚一推开车门下地,就觉膝盖里穿进了无数根针,她身子矮下去,扶着车门跪在了雪水里。

“啊——”沈灼倒吸一口凉气。

那边谭思古已快步绕过车头走过来,捏住她的肩膀。

“不是让你等着么!你出来做什么!”

他声音有些高,又有些烦躁。

沈灼克制又隐忍,她扯着他的衣服,哽咽道:“你别走远……”

别走远,别离开我的视线。

谭思古望着她,心里揣着一团棉花。

他其实不太信命的,但他想,他确实栽了。

如果那些前尘往事都不算是个缘、是个命,他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谭思古记得小的时候,身边的同龄人都有父母的陪伴,他身边,只有一个老爷子,连叔叔伯伯都少。父亲生前的一位好友以前常在看望老爷子的时候对他说:“思古,你与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你要更加努力才能不让老爷子失望。”

他也意识到自己跟别人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不仅仅只有他没有父母,而是他的生活轨道,也与常人不同。

从以前上学到后来随军入伍,再到最后退伍出国读书,直到现在接任公司事务,他的每一步都紧紧握在自己手里,从来不肯交给别人来断绝。

有时候太过志得意满,就会摔得很惨。

他也从没料到能有再次遇见沈灼的机会。

那时她站在展厅高高的架台上,小心翼翼地挂着一幅肖像画。

马尾辫,白俏的脸,上扬的唇。

下面扶梯的人忧心道:“阿灼,你慢点儿,小心啊小心!”

她在上面俯瞰一切,笑容张扬。

“不碍事!挂好了!”

她从上面一跃而下,下面的人稳稳抱住她。

她趴在那人身上,笑声朗朗,问那接住她的人:“怎么样?好看么?”

那人柔声说:“好看……”

不知不觉,他就那样驻足看了她很久,不怪他,她的爽朗笑声也引来了他身边的美院副院长的注意,年已半百留着小胡子的副院长笑呵呵说:“那个小姑娘,是我今年带的毕业生!”

他忍不住问:“她叫什么?”

副院长说:“叫沈灼。灼灼其华的灼。”

后来,时隔一年,在医院。

他无意听到这性情不羁的女孩儿问谭耀城:“谭老爷子,您没有家人么?”

老爷子说:“我有个孙子。三十二了,还没对象呢。”

她道:“哟,那您缺个孙媳妇,不如我来补上吧?”

老爷子敲了下桌子说:“就这样一锤定音了,到时候可别跑咯!”

再后来,他在画廊,她从外面匆匆赶来,满头大汗,殷切奉承道:“谭先生,您喜欢这幅画?不如买了吧,不贵,十万块。对您来说不算贵吧?”

他没嫌贵,只是留给了她一个珍贵的念想。

而那一刻,如果他知道了那画上的人是谁,定然不会有后来的付出吧?如果不付出,是不是就没有了今时今日的作茧自缚?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却又在冥冥中受尽牵扯。

他问自己:谭思古,是不是你错了?

既然错了,到底是,错在哪儿了……32岁的年纪,要了一个24岁的女孩儿,也许他错在太无耻,又太不择手段。

他遇见她,太早,又太晚。偏偏是一个错误的时间。

沈灼的裤子湿了,人被谭思古塞进后座,他出去前,留下大衣和简短的两个字——脱了。

车厢里暖气烘烤着,她抱着大衣坐了一会儿,看到外面飘来白色的烟雾。

他穿着单薄的毛衣,不怕冷的站在雪地里,倚靠在车门上。宽厚的背影挡下了所有的光,这个小空间里的,沈灼把裤子脱了,拿他的大衣裹住自己冰凉的双腿。

他突然离开,沈灼紧张地趴在窗户上,看到他走进附近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出来时手里拿了个东西。

等他走过来,开了车门,递给沈灼一杯热的豆浆。

“喝吧。”他沉声吩咐。然后,跻身进来。

沈灼忙往旁边挪了挪,他的身子像是在顷刻间把这狭小的空间填满,或者说,是他身上带着的寒冷和淡淡的烟草味,正肆无忌惮地弥漫着,充斥着,侵占着……

他说:“沈灼,我们谈谈。”

他的神情严肃又冷漠,沈灼抱着那杯热腾腾的豆浆,突然眼底氤氲。

谭思古看着她,摸着她微颤的脸颊,低低道:“沈灼,要怎么样你才能忘了他?”

这是一个尴尬的问题,沈灼不知道他需要多少踯躅和决心才能问出来,这是对一个男人的自尊的挑战。

当问出来这句话时,谭思古真的有种挫败感。

沈灼也看着他,她想她需要细思斟酌,她不想对他说谎,更不想伤害他。

但她也想问他一个问题,她说:“……谭思古,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娶我的么?”

女人跟男人要的东西到底不一样,而这两个问题恰恰把他们都逼进了死胡同。

他在她面前,表情变化十分微妙。

是诧异,是哑然,最后全数归于沉默。

他们到家时,房间里空荡荡,桌子上刘姐留了一盅炖汤,瓷罐大概还留有余温,香味四溢。沈灼把那整整一大盅炖汤全喝了下去,擦擦嘴,回了房间。

谭思古则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直到房间里,灯光熄灭,她一声不响,睡下了。他才起身,经过书房,拐进去。

一只小小的钥匙插/进锁孔,角柜的小盒子被打开,谭思古从里面拿出一只蓝色信封,拆开了。

里面,女孩儿清秀却又稍显生涩的楷体字,写了满满一页,开篇——

亲爱的妈妈,您好。

“……妈妈,为什么医院的护士阿姨叫你的时候,总会称呼你’小烨妈妈’,却从不叫’小灼妈妈’呢?是不是小灼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妈妈,小灼想和小烨上一所学校,小灼也想每天回家吃午饭睡午觉,我可以自己做饭,烧茶,照顾小烨。我还可以放学跟他一起回家,不让他被高年级学生欺负,我会保护他……就让我也回家吧,好不好……”

“……妈妈,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你带着小烨去找爸爸了,丢下我一个人。妈妈,我可以保证,我再也不会骂小烨了,也不会不好好学习,妈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你也答应我,永远不要丢下小灼好么?”

“……妈妈,我爱你,就算你不爱我,我也很爱你,会到永远……”

落款——

您的女儿,沈灼。

第22章 .觅食

沈灼再见到叶真卿的时候,已是距离上次有一个星期之久了;她主动打电话给他的。叶真卿来之前;下午三点钟,沈灼在刷微博,看到有人说,今年只剩下105个小时了。

谭思古早上离开时没有叫醒她;他什么时候走的甚至连刘姐都不知道。

沈灼觉得;他到底是还没消气吧?

男人喜欢掌控世界,女人喜欢掌控男人;但感情是奢侈品,哪有人愿意拱手相让。这同样像一场赌局,对方没有下狠注之前,谁也不愿先亮底牌。

沈灼在书房看完了的最后一页,轻轻把书合上。

叶真卿来了。

沈灼对他说:“叶医生,我想忏悔。”

叶真卿顿了一顿,做了个请的姿势;温声说:“好;我会好好听着。”

沈灼说:“我现在;不是你的病人;而你也不是心理医生,更不是谭思古的朋友,对么?”

叶真卿看着她,点头。

沈灼慢慢道:“那我说了……我,有一个朋友,她是个已婚的女人,有一个很优秀的丈夫,并且正孕育着他的孩子。但她不开心。”

叶真卿问:“为什么?”

“因为她一直无法忘记另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那是她爱了九年的男人,是曾经支撑她活下去的人。”

“你知道她这样做是不对的?”

“对,我知道……但我劝不了她。”

叶真卿停住,良久后,他说:“沈灼,你有没有问过你的朋友,她对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感觉?她爱他么?”

沈灼愣住,她忽然一笑,“叶医生,你问住我了。”

叶真卿道:“这个问题你朋友从来没想过?”

沈灼想了想,摇头:“是啊,她从来没想过。”

叶真卿动作优雅地弹了下袖口,清清嗓子说:“那就让你朋友先想想这个问题,也许等她想通了这个问题,其他所有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沈灼叹了口气说:“我怎么觉得今天叫你来,是白叫了呢……”

看她摆出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叶真卿终于也装不下去了,笑道:“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肯说呀!讲个故事,还要说那是你朋友的!”

两人的装腔作势就此画上句话。

沈灼把头埋进披在身上的毯子里,有气无力道:“我又惹谭思古生气了……”

“什么?”叶真卿故意凑近了她些,把手放在耳边,“你说什么?大点儿声——”

沈灼一把掀开毯子,说:“我惹了谭思古!”

叶真卿满意地笑笑。

沈灼现在跟叶真卿已不像刚认识那会儿那么客气了,她气急败坏道:“你知道么?我跟谭思古认识时间不长的,但我知道他这人的脾气,我以前也不是怕他,可我都尽量不去惹他……”

叶真卿说:“为什么不去惹他?”

沈灼皱眉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去惹他?”

叶真卿为难道:“这个问题要一直问下去,天黑都不会有个结果吧……沈灼,我说真的,仔细想想,你对谭思古什么感觉——”

沈灼瞪起眼睛:“谁说那个人是谭思古了?!”

叶真卿笑着顺从她:“好好好,不是谭思古,那你就转告你朋友吧,让她好好解答一下这个问题。至于你——你惹谭思古生气怎么了?你都说了你不怕他。”

“叶真卿。”沈灼突然叫了叶真卿的名字。

这倒是第一次。

叶真卿挑眉看向她。

沈灼垂下眼睛,慢慢吞吞地再叫他一声“叶医生”,然后说:“是不是,人都是要先付出才会有得到?”

叶真卿认真想了想,说:“在感情上,有的人是喜欢选择先付出,然后等待收获,有的人是选择先得到想要的,再付出代价。选择先付出的人是勇敢的奉献者,他们不惧风雨,他们享受这个过程,他们不会被挫折打倒,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会觉得不枉此行。选择先得到的人是固执的保守主义,他们缺乏安全感,他们自闭,畏惧刀光剑影,他们不愿意走出自己的世界里……这两种人都没错,他们只是选择了一种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沈灼,其实不管是哪一种,都是需要先在心里腾出个位子,不然,你得到的东西要往哪儿装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今年已只剩下103个小时……

沈灼小心翼翼窥探了一眼过去,一片狰狞。

如果时间是趟列车,她便是那车上胆怯的乘客,终点在哪?她不知道。

她以前有一张车票,上面写着她的目的地,但那一站,她没下车,弄丢了车票,等列车带她走了,后方天塌地陷,已经没有后路。但这趟车还在继续走,经过风雪高原,经过绿树湖畔,坐在她身边的人对她说,你不必忘记过去的风景,但你需要转过头来,接受现在。

其实她也知道,如果她现在跳下列车,只有死路一条……

叶真卿走后,沈灼打电话去谭思古的办公室,之所以没敢直接打他的手机,是因为她确实有些不敢跟他说话。

两人之间存在尴尬,需要第三个人去缓和,这个人成了谭思古办公室外的女秘书——

女人清脆悦耳的声音传过听筒,“您好,请问是哪位?”

沈灼说:“谭思古的……爱人。请问他在办公室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心跳加速。

她怎么说出口的?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那个女秘书,她急忙说:“是谭太太啊,谭先生正在办公室开视频会议,我现在就转接电话给他!”

沈灼拦道:“不用了!你就告诉他……我打过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下班……让他开完会回电话给我就行。”

“好的谭太太,您还有别的什么吩咐么?”

“没有了……”

“好的,那么我等谭先生会议结束就去告诉他。”

“嗯,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沈灼按住心口。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才悄悄露个头,就被她按下去——她做了什么?她其实什么都没做。

但一直到天黑,谭思古也没有回来电话。他只是在进门时,脚步有些乱,又有些急。在玄关换鞋子的时候,他一边把拖鞋拿到脚下一边探过来脑袋,问:“做什么呢?”

沈灼正在餐桌前,捏着饺子皮,抬了抬眼皮说:“包饺子。”

刘姐笑:“小沈说想吃饺子,我想了想,好像很久没吃过了,就去剁了馅儿!”

谭思古走过来,桌子上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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