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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见花落的声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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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伸手去抓沙子,握的越紧,沙子从指缝中流淌的就越多,摊开掌心,沙子反而会安安静静的躺在哪儿,一粒都不会漏下。那些我们越是很想记得死死的记得刻到骨头里面的人,到最后却怎么都记不住那个人最初的样子。

我从口袋里面掏出面巾纸,递给小由:“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记得住吗?”

小由恨恨的瞪着我:“为什么啊?”

我笑:“我用的是心,而你用的是气。”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对着漆黑的夜发呆,想起一句话:漏断人初静。

时光的黑白昼,比起沙漏中的沙子还要稀松平常,沙漏中的沙子流淌着我们能看得见,但时间的流淌我们就什么都看不到,能看到就是自己而已,很多个起眼和不起眼的故事都在时间的流淌中渐渐铣蚀着。不管曾经多么浓稠的化不开,曾经多么如胶似漆的,曾经多么的难解难分,只要兑入时间这种酸碱综合剂,总会慢慢随之变淡。

小由的记不住,我应该幸灾乐祸吗?

菊花台

九段背着画板从云南回来的时候,北京已经春暖花开了,小诺给我电话让我过去喝酒,末了小诺在电话里面说:“采花大盗回来了,丫把云南的春天背回来了,又想糟蹋北京的春天,你乐意吗?不乐意咱俩把丫灌挺了,丢回西双版纳去。”

我笑,没有说话,春天就这么来了吗?看来很多东西,不得不苏醒了。

我去到小诺家,雪小农正津津有味的翻着九段的相册,九段背对着我,靠在阳台的窗户边儿,往楼下看着什么东西,好像还打了几下口哨。

我凑过去,挨着九段靠在窗台上往下看,楼下是一群小孩子,在争抢毛毛熊的玩具,笑得很无邪。

九段往楼下弹了弹烟灰,看了我一眼:“左手,回来了?”

我恩了一声,接着看孩子们抢毛毛熊,九段吸了一口烟:“还回来吗?”

“不知道。”我摇头。

九段转脸盯着我:“我听人家说,两个人之间,爱的深的那个通常会先放手,它以为对方会幸福。”

我看着楼下,抢到毛毛熊的孩子兴奋的满小区的绕圈儿。

小诺高亢的声音在洗手间传了出来:“……我的太阳……我的太阳……”

九段重新点了支烟,看着她自己的手掌:“小时候,人家给我算命,说我活不过16岁,我就天天数着日子,等,我会想,是16岁那年的第一天死掉,还是那年的最后一天死掉?”

九段的表情淡淡的,九段开始嗤笑:“没想到过了16岁,我还活着,挺奇怪的,过了16岁才知道,当你知道你具体哪天死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害怕的不是死的那天,而是害怕等待那天到来的过程……”

小诺的美声唱法又升了两个音阶:“……我的太阳……”

九段掐了手里的烟,看着我诡异的笑:“左手走了,你会不会想起他?”

窗台沿儿上的烟灰,被风轻轻的吹动,滑落。

我看着九段,笑:“或许吧,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记住一些不痛不痒的人,离得远远的是思念,走近了就是私念,你想要哪种?是思念,还是私念?”

小诺披着浴巾湿漉漉的从洗手间出来:“奶奶个熊,春天到了,我要发情。”

雪小农开始扯着嗓子唱跟雪小农一样的高音:“……我的月亮……”

那天晚上,好像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如果三个以上女的喝醉了,那就好玩儿了,每个人都非常急切的想跟另外的人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过可惜,每个想表达自己想法的人,因为酒精的原因,都说不清楚。

然后可笑的场景就是,小诺拖着雪小农说:“你这个月要是还敢拖房租,我我罚你。”

雪小农说:“别啊,我赚不了多少的。”

小诺咧着嘴笑:“放放心,我不不罚你多少,就,就象征性点儿,你得让别人看我有点儿面子不是。”

雪小农眼巴巴的看着小诺:“那你想罚多少?”

小诺扒拉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儿:“不多,就就罚一百,就一百,你每个月房租是八,八百,你要是再敢拖,我就就收你七,七百……”

雪小农眼睛睁得跟黑芝麻汤圆似的,啪的拍了一下小诺的手掌:“哇……成交!”

九段眯着眼睛看我:“你会不会感觉到你自己无能了?”

“有点儿。”我喝了一大口啤酒,开始撕手里的纸条:“我按照这个大小撕,撕到最后,单数多,就是依旧失业,双数多就是能找到工作。”

九段嗤笑了一下:“我说的不是这个。”

“7,8,9……”我手里的纸条没剩几个了。“那是什么?”

九段点了支烟,冷淡的笑:“我想问的是,对于爱情你还能吗?”

“嗝儿。”我感觉自己被啤酒噎住了,想来这是传说中的喝凉水都能塞牙,我愣愣的看向九段:“哎,我刚才数到几了?”

九段的嘴角动了一下,没有说话,我低头开始把那些撕碎的小纸条归拢到一起,开始重新数着,我听见九段的声音:“无能分为两种吧,一种是男人的,一种是女人的,男人的无能体现在生理上,医生管那玩意儿叫性无能;而女人的无能体现在心理上,医生通常管那玩意儿叫做性冷淡,喜欢扯淡的人给女人的无能起了个挺闷骚的名儿,叫爱无能。”

“11,12,13……”我认真的数着纸条数,九段朝我吐了一口烟:“你是哪种?”

我恼火的推开九段:“你怎么又打断我?我刚才数到几了?”

九段吊儿郎当的笑着,转身去找小诺,我看着手里,还有沙发上的一堆没有数清的纸条,感觉闷闷的。

在人生某个特定的时段,我们都彻底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剩余在自己身体里面的,都是对故去回忆的认知能力,而且是反反复复的认知能力,不知道爱无能跟这种认知能力有什么关系?

菊花台

香皂还剩下最后一块,洗发水连半瓶都还不到,我的工作还没有着落,我有些恼火,春天已经到了,一个可以标志着万物苏醒的季节,沮丧往往显得更加的明显。

小柏妈妈给了小柏两个戒指,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会儿打的,说是金子很纯,我不知道标志金子很纯的方法是什么,有人跟我说软就是纯。两个戒指,一大一小,都是双心的形状,大的戒指能抵上小的两个,小柏说的很清楚,大的双心是给男的,小的双心是给女的。

我心里极度不平衡,我跟小柏说:“你爸爸妈妈的家庭地位怎么差那么多?”

小柏严肃的说:“没有啊?”

我嗤笑:“还说没有?男不戴金女不戴银,你爸爸的戒指都会比妈妈大那么多?摆明了就是确定家庭地位的。”

“怎么可能是你想的那样?”小柏睁大了眼睛。

我拿过大戒指:“那好啊,大的给我,小的给你。”

小柏不乐意:“怎么可能,小的一看就是女的戴的,我戴出去人家会说的。”

我眼睛盯着戒指,也开始不乐意:“那就重新溶了做新的,都一样大,一克都不能差,太吃亏了,原来的那么大。”

小柏扁着嘴笑:“知道了,真是受不了你。”

夭夭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带着哭腔,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等我赶到夭夭家的时候,发现小诺和许小坏竟然也在,夭夭的眼睛都红肿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诺和许小坏的表情也是一头雾水。

我挨着许小坏坐下:“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许小坏耸肩:“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揍她了呢?”

“夭夭,你到底怎么了?不死不活的光知道哭,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小诺有些不耐烦:“要真是有人欺负你了,至少我们抄家伙还得有个目标好不好?”

夭夭哽咽了两下,小心的看着我们:“昨天晚上,我,我……”

我、小诺、许小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夭夭,夭夭把头转向阳台:“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

小诺哼:“丫真够事儿的,不看行了吧。”

然后,我、小诺、许小坏貌似非常有闲心的散开,在客厅遛遛哒哒的,我翻着报纸,想着找工作的事儿,小诺晃晃荡荡的往阳台走,许小坏用面巾纸擦着她的指甲。

然后我听见夭夭断断续续的说:“昨天晚上,我和冯小北去,去酒吧喝酒,后来我们都喝,多了,所以后来,后来就,就……”

许小坏停止了擦拭指甲的动作:“你们一夜情了?”

夭夭哇的一下哭出声,吓了我一跳,小诺不屑的从阳台转过身:“你哭什么?冯小北□你了?”

夭夭一边哽咽的哭着一边摇头:“不是。”

“哦,那就是你□人家冯小北了?”小诺开始皱眉头:“这有点儿难办了。”

我和许小坏扑哧笑出声,夭夭腾地站起身,抹着眼泪:“小诺你去死!!”

许小坏扁扁嘴:“你俩又不是天使,只不过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有什么啊?早晚的事儿,再说了,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

报纸上的招聘广告有些扯淡,我恼火的合上报纸,夭夭委屈的看着我们:“你们怎么这样啊?我这不心里不好受吗?冯小北是有妇之夫好不好?”

我感觉心里憋了一口气,瞪着夭夭:“你不早就知道吗?你是天主教徒吗?”

夭夭也恼火的瞪着我:“我又没说不喜欢他,我,我不是心里有失落感吗?你们刚开始都不会有失落感吗?”

“失落感?”许小坏斜睨了一眼夭夭:“就为你的失落感,我们仨个大老远的跑过来,陪着你分享男欢女爱之后的失落感?你知道时间多宝贵啊?人家十八忙着找工作,你这会儿让人家过来分享你的失落感?”

小诺来了兴趣,凑到夭夭身边,眨巴着眼睛:“你说,失落感?什么意思?”

夭夭犹豫了好一会儿:“就是,就是挺舍不得自己的,那种感觉自己不再只属于自己了。”

小诺慢悠悠的点点头:“我打个比方,是不是说你让冯小北亲了之后,你的嘴唇有一半的版权是丢给人家了,不是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往后要是你想涂唇膏什么的,要跟冯小北商量吗?”

夭夭非常生气一把推开小诺:“你给我滚!!”

我有些难过,夭夭和冯小北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不是天使和天使的关系,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有时候真的很让人恼火。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戴着口罩在隔离病房的安雅,我就想到了爱无能,我不知道安雅是哪种无能,但终归属于一种无能,一种本来不属于女人的无能。

我转头,许小坏正对着小镜子化妆,许小坏绷着嘴唇,细细的涂抹着珠光的唇彩,一下接着一下,涂抹的很认真。我看着许小坏好看的嘴唇,突然很想问许小坏一句,和左手在一起的那个晚上,许小坏是不是也一样有过失落感?

许小坏啪的合上小镜子,突然看向我:“看什么?”

我避开许小坏的眼神:“看你长的漂亮。”

许小坏坐到我身边,笑得有些诡异:“十八,毕业后,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拿起报纸接着翻:“这年头儿找工作真的不容易,我的香皂和洗发水都要用完了。”

“十八。”许小坏侧过身定定的看着我。

我看向许小坏的眼神:“怎么?”

“你知道,眼睛这个东西,最容易背叛一个人。”许小坏笑了一下:“比如你喜欢某个人,很强烈的喜欢,你会在看向那个人的时候刻意的在心里说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我僵硬着眼神,看向许小坏:“然后呢?”

许小坏接着笑,弹了一下精致的指甲:“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你再怎么掩饰情绪,你的眼睛还是会告诉你不喜欢的那个人一个秘密。”

我警惕的看着许小坏:“我有告诉你什么秘密吗?”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许小坏低下头,笑着整理涂满指甲油的指甲。

我离开的时候,小诺下楼送我,表情落落寡欢,我奇怪的看着小诺:“你怎么了?”

小诺幽幽的叹了口气:“羡慕呗。”

“你羡慕什么?羡慕我失业?”我看着小诺有些想笑。

小诺扁扁嘴:“羡慕夭夭能有失落感呗,我也好想有失落感。”

我看着小诺,没有说话,小诺吊儿郎当的笑:“有了失落感,多少都跟爱情有点儿关系吧,自己少了点儿什么,其实都给了对方。”

菊花台

我去面试,面试的主管跟许小坏有得一拼,对自己的手指甲有着极其呵护的嗜好。

“以前做过文案吗?”干练的主管的睫毛非常纤细,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用睫毛膏刷出来的。

我小心的点下头:“做过的。”

“你擅长哪个方面?”主管无意识的弹了下指甲,声音纤细的象次声,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听见了。

我更加小心的犹豫着:“都差不多吧?”

主管抬头看我一眼:“什么叫差不多?到底差多少?差50米也是差,差1米也是差!”

主管的声音让我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我竟然说:“还差,差不少。”

“你们这些人啊,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水平说的这个也高,那个也高,这不就说实话了?”

从公司人事部出来,我竟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把自己填写的工作表格撕扯成碎片,丢到旁边的垃圾桶中,有时候工作,也是一种缘分,碰不上的时候,就像爱情一样。

大厦的旋转门,我低着头随着旋转门转了出去,温暖的阳光刷着我的眼睛,我闭了闭眼睛,听见后面有人叫我,转头,看见有人从旋转门转出来,是木羽,木羽穿着浅色的衬衫,胸前挂着工作牌,。电子书木羽的眼镜被阳光反射的光线盖住了,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来这边,有事儿吗?”木羽朝我的方向走了几步。

我犹豫了一下,摇头:“过来找一个朋友。”

木羽看着我,没有移开眼神,我尴尬的别开眼神:“你在这里上班?”

木羽突然笑了:“还好,你现在看见我,至少不会仓皇失措的光知道跑,你的胆量我是知道的。”

我嗤笑:“我干吗要跑?”

木羽挑着嘴角接着笑:“挺好的。”

我转身往台阶下面,木羽跟上我,在我前面站住:“等一下。”

我冷淡的看着木羽:“又怎么了?”

“木易说,小诺可能要搬家了。”木羽转脸看向别处:“真的?”

我有些发愣,小诺好像没有跟我说过要搬家的事情,木羽从口袋中摸出烟,在手里转着,舔了一下嘴唇,笑:“不用这么绝吧?”

“我不知道。”我别开眼神绕过木羽。

我听见木羽的声音:“十八。”

我没有回头,木羽说:“我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做过让你感动过的事情?”

大厦前面的人行横道,有人抢行,司机慌乱的从车上下来,和停车场的保安一起扶起有些站不起来的女孩子。

“我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做过让你感动的事儿?”木羽重复了一遍。

我听见刺耳的刹车声音,一辆红色的车子停在我前面,车窗摇下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是许小坏,许小坏胳膊拄着车窗,纤细的手指把墨镜往鼻梁下面一拉,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歪了歪嘴角,笑了。

“上车。”许小坏看着我笑:“相逢不如偶遇,我刚好找你。”

我心虚的看着许小坏:“你找我干什么?”

“想喝酒了,小诺说你今天有面试。”许小坏发动车子,看看大厦门口,笑得很奸诈:“我还真是有点儿好奇,十八,你说你当初要是跟了木羽……”

我冷着脸看许小坏:“你什么意思?”

许小坏打开音乐,笑得很妩媚:“只是好奇,不知道你们会发生什么,我觉得,好奇的不止我一个,比如小诺啊夭夭啊阿瑟啊方小刀啊,或者左手……”

我敏感的扣上安全带:“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许小坏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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