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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佳人情倾天下:妃舞帝殇 (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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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含泪轻笑出声,人已僵化如石,“我乖,我不任性,我会等你……等你回来!”

夜罹低头,狠狠将我吻住,两人唇舌抵死交缠,泪水混入齿颊,咸涩气也迅疾蔓延……

心底一阵一阵,抽得生疼。

一把将他猛地推开,再忍不住,哭得不能自己,像一个自知就快失掉庇护的委屈孩童,伸出手去重重捶打他胸膛,力道却是越来越弱。

他一动不动,任我在他胸前发泄,见我伤心至此,眼底尽是不舍。

眼中饱含水雾,什么也看不见,渐渐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一次,又不知将要我等多久……

他低眸一瞬不瞬望定我,眼瞳越发幽深,指尖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无尽怜惜。一双有力臂膀将我牢牢箍进怀里,“等我……等我会来……”

黎明破晓时分,睁开涩痛的双眼,夜罹已不在身旁。端月像是一直守在床边,见我醒来,长舒了一口气,“娘娘,您终于醒了,无夜大人走的时候特意嘱咐奴婢要照看好您,果然,您流泪流了整整一夜,就是在梦中亦不曾停止过,是……又做了过去那个梦么?”

我偏转头向里,鼻子一酸,哑着声道,“没事,你一夜都没唾,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端月欲言又止,踌躇了半响才惴惴低道,“方才王公公来过,说是……说是皇上在仁熙殿要见娘娘,还说娘娘若是不来,皇上便不去早朝,就在凌元阁等着……”

我一言不发地撑起身子下榻,口里只淡淡道,“伺候我梳洗吧,我这就去见他。”

推开宸苑殿门,外面寒风呼啸,挟裹雪片擦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疼。迈步走向殿外,冷风擦地而起,卷起衣袂裙带猎猎飘扬,寒意穿透层层华服,直入心底,浑身陡生颤栗之感。

王槐怀抱拂尘站在外殿门口,见我到了,面上一僵,随即快步迎上前来,躬身拜伏在地,“老奴叩见娘娘。”

我点点头,微一抬手状似虚扶,见他起来,方沉声道,“咋天那首曲子没伤着你吧?”

王槐眼眶一红,“没有,老奴身子壮实得艰,娘娘不必担心,娘娘请这边走,老奴这便领您去见皇上。”

“有劳王公公了。”

王槐低下头去,不敢看我,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娘娘,岚妃她……她还未……”

脚步一滞,眼中掠过一抹异色,却又转瞬恢复如常,心下一片了然。

爱之深,恨之忉。我到底要怎样,才能令他放下一切心结?

膈着水墨屏风,我定定望向御榻上并排而卧的两个人,脸上漠然一片。身旁王槐不敢抬头,低声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娘娘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

王槐应声而退,临走前抬起头忧心仲忡看我一眼。我侧眸冲他点点头,微微一笑,仍是回头重新望向榻上的人,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一切归于死寂。

心口隐隐作痛,低眉淡淡自嘲一笑,仁熙殿终是留另外的女子夜宿在此了,并非只我一个……

内殿温暖,空气却仿佛被冻结,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后头,御榻之上,忽然传来一声女子娇声吟哦,“皇上,该起来准备上朝了……”

岚妃随即起身下榻,越过屏风缓步来至我面前,盈盈一拜,口里却道,“姐姐请自便,榭岚要伺候皇上更衣梳洗了,这些天来日日如此,您知道的,皇上向来不喜欢那些下人们粗手粗脚,定要榭岚亲力亲为才行。”

语声懒散,满带骄傲。

我淡淡一笑,并不说话,凝眸细细打量她。

海棠色的蜀锦薄裙,襟怀半敞,露出大片凝脂雪肤,乌黑长发随意披散胸前,美目含春,秋波荡漾,晕染双颊,像是犹带三分醉意,淡淡紫薇花香扑鼻而来,容颜,语声,姿态……无一不致命地勾魂。

好一幅美人初醒图。

岚妃见我面不改色,经过她的一番言语挑衅仍是气定神闲,脸色一冷,拂袖转身重又转去屏风背后。

回头寻一处坐下来,身旁雕龙青玉案上堆满尚未批阅完的奏章,我随意拈起摊开的一本,见上面的朱批未完,只有半截,从头细细浏览一遍,执起紫玉狼毫笔沾了墨,沿着他的笔迹所经之处一路批阁下去。一本勾完,又拿起下一本,一本接着一本,转瞬竟已批得入神。

眼前一花,手上奏折被谁大力抽走,啪地阖上,我愕然抬头望向怒容满面的来人,瞳孔乍一聚焦,吃了一惊,忙站起身曲膝施礼,“臣妾参见皇上。”

“朕叫你来不是要你看这些!”漓天澈强压怒气,阴沉沉地看我,身上只着雪白中单,发如浓墨披泻身前,映衬白皙面容,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我抿唇笑了笑,神情淡漠,“那皇上叫臣妾来做什么?若没有他要紧的事,容臣妾先行告退,免得耽误了岚妃妹妹为您更衣梳洗,准备上朝……”

“你!”

漓天澈厉声,袖下指节攥得青白,越发怒不可遏。

“你果然一点都不在乎!”

我扬起下巴看他,眉目清寂无波,“在乎……在乎什么?”

“项蔓清!你好……你很好……”

“皇上……”

身后传来岚妃的喊语娇声,只见她款步而来,仍是衣衫不整,慵懒如故,一张口,像是能令人的骨头都酥掉,“姐姐旁若无人地替您批阅奏章,依照雍和律法,可是干政的重罪呢……”

语音未落,我已扑哧一声轻笑开来,一时不能自抑,笑得岚妃一张脸都绿了。

漓天澈猛地转身。一把将软靠在自己身上的娇躯推开,目光冰冷渗骨,“滚,滚出去!”

岚妃猝不及防,惊叫一声狠狠摔在地上,顾不得喊疼,一张俏脸早已吓得惨白,像是仍不明白漓天澈为何会突然对她这样。先前的宠幸呵护,转眼如流光飞逝,一切变得太快,她没法立刻反应过来。

我蹙眉,上前将岚妃扶起来,回眸望向漓天澈,“够了,你不过是利用她来气我,既是不成,何必这样对她!”

偏头冲殿外轻喊一声,“王公公在么?”

话音刚落,王槐已疾步奔进殿来,一见眼前的情形,骇得扑通一声跪伏在地

,“不知娘……娘娘唤老奴何事?”

“伺候岚妃娘娘更衣梳妆,送她回紫清阁。”

王槐一悻,猛地回神,慌忙自地上爬起来,上前扶住岚妃,预备带她下去更衣。正在此时,臂上剌痛传来,却是岚妃含恨死死扣住我左臂,指甲深深陷进我肌肤,像是使尽全身力气一般,看着我咬牙切齿,“为什么?皇上明明已经把你打入冷宫,这些天来他那样……那样对我,全部都是真的,不是么?什么利用我来气你,你告诉我!”

我忍痛掰开她五指,退后一步,冷道,“从你第一眼见到我起,你就应该明白一切!”

岚妃死死盯紧我的脸,像是一瞬间洞悉一切,却仍是不敢相信,猛地扑身至漓天澈面前,仰面哀哀看他,“皇上,您之前对臣妾的好都是真的,对不对?”

漓天澈厌恶地摆脱开她,忽然大步上前,一把攫住我手腕狠狠一扯,身子不由自主踉跄随他转入屏风后头,他的长臂一收,继而一甩,我便重重倒在了御榻上,下一秒,他已覆身上来。

“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此花不与群花比

浑身僵硬,凝眸定定看他,眸底依旧清冷一片,“皇上想做什么?”

漓天澈居高临下地看我,忽一勾唇,“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女人,你说朕想要做什么?”

我偏头避开去,颊上微红,抿唇冷道,“时候不早,皇上该上朝了。”

他低低冷笑一声,“美人在怀,纵是一日不朝又如何?”

面色刷地惨白,我霍然扭头望住他,按撩住心中激荡,一开口已颤不成声,“大哥,你过去……并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不会这样对我,不会……我们……我们不可以再这样,不可以……”

闻言,身上的人一震,眸光霎时黯淡下去。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似是快要断了,我看着他,眼眶忽然红了。

“过去的你,宁肯牺牲自己,也绝不会让我受到任何的伤害……清儿仍是过去的清儿,大哥……还是不是过去的大哥了?”

这一句话问完,再忍不住,含泪哽咽出声,泪水滑落眼角,沾湿双鬓,滚烫。

大梦初醒,往事随风,繁华尽处,一片荒芜。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却已再也回不到那初见时的美好了。

漓天澈严重的光亮终于尽灭,起身,猛地将我拉起,狠狠箍入怀中,“我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这狠心的女人,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身子在他胸口抑制不住地颤抖,听他的声音,竟似已含悲怆,于是颊上的泪,流得越发凶了。

我要什么,你都肯给,可是你想要的,我给不了,这一辈子都给不了。

“皇上,早朝……”

殿门处传来王槐战战兢兢试探的嗓音。

漓天澈一瞬不瞬盯紧我,并不理会,良久,手臂渐松,“你以为我会为了你不顾一切到不惜毁了这漓氏江上,所以才要重返朝堂?我在你眼里难道就这么……”

眸色黯然,语气温存,听在我的耳中只觉心口微微一痛。猛地摇头欲辨,却被他以指腹轻轻按住嘴唇,“你若还是担心,日后便留在我身边,我答应过你,许你这天下,便绝不反悔!”

身子一栗,抬眼看他,神情已是惊愕万分,“这不可能,天下人已容不得我,你苦真这么做,暴民之怒将再也无法平息。”

他却把我放开,一言不发,径直走近雕龙御案,刷地铺开一卷黄帛,执起紫玉狼毫,沾墨,下笔,一气呵成,朱泥盖印之后,唤来王槐,“拿去栖凤台宣读吧。”

心口大震,想也不想几步上前夺入手中,双臂抖得厉害,缓缓展开黄帛,匆忙扫一眼,便如罹雷殛。

“皇后怀执怨怼,屡违教令,无关雎之德,难以为天下母,今缴其皇后玺绥,废为庶人,褫革帝师爵位,入浣衣署,没为官婢,侍从天子左右。刑于家室,有愧昔王,为国大计,事非得已。钦此!”

看完,脑中一片空白。

恍然抬头望向漓天澈,眼底尽是无措。

他终于褫夺了我的皇后封号,革除了我的帝师爵位,甚至贬我为官婢。万万料想不到,他的一纸诏书原是将我拥有的一切都削夺殆尽,只是……侍从天子左右……

漓天澈的眼睛深邃如渊,面色微微苍白,盯我良久,方撇唇道,“那催眠咒只要停止不用,被施加的人会渐渐恢复记忆,你总有一天能忆起与他的全部,到那个时候,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会后悔我曾经对你所做的一切……清儿,我只知道,我努力过了……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像先前那样对待你了……”

眼神陡然冷漠,松手将我放开,稍稍整理冠带,转身大步迈出殿门,其间再未看我一眼。

午时过后,大雪初霁,阴霾了几日的天空忽然冬阳高照,金光拂在身上,却让人只觉得凄寒不已,寒由心生。

端月在前,我在后,身份的巨大转变到此时仍令她难以接受,和我乍听到时一样,整个人都恍恍惚惚。

“娘娘……”

“端月  我如今已不是皇后,往后在人前,千万不能再叫错了!你自己也知道,浣衣署的人惩罚起行差步错的人来,是很严厉的!”

端月眼眶骤地一红,哽咽地点点头,“是……”

转过九曲回廊,忽见不远处一片莺莺燕燕,娇侬软语,花团锦簇,竟是迎面而来。

端月脸色煞白,回头惴惴看我,“是……是贵妃娘娘跟……雪昭仪。”

我无奈地点点头,心知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转眼,已来到众人的面前。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参见昭仪娘娘。”

随端月一起曲膝行大礼,腿刚一弯,已被一人攫住手臂,“使不得呀,小姐!”

抬眸,正是霁雪。多日未见,她的腰腹又圆了些,面色红润,体态丰腴,我只看她一眼,便放了心。

将她的手掰开,仍是执拗俯下身去行礼,这一次上来扶我的,却是元容。

“妹妹不必如此,我们都知道,皇上迫于无奈,废你不过是为了那些暴民。你在他的眼里,依旧还是皇后。”

我闪身后退,蹙眉低眼,“娘娘此言差矣,皇上已经诏告天下,蔓清如今不过只是一个位卑言轻的小小宫婢,人前是,人后亦是,就算随侍在皇上身边,蔓清也不会逾越,请两位娘娘自此将蔓清视同其他宫女,莫再像现在这般谦让,否则,便是置蔓清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话音一落,身前人都恻然一惊,气氛一时凝固,元容脸色微变了变,又再恢复如常,随即不再看我,侧眸云淡风轻地道,“既如此,雪妹妹,我们先走,畅音阁的戏说开就开,可不等人呢。”

笑着挽住霁雪的胳膊,硬是将她带离我的眼前,霁雪眼含热泪,不时回眸看我,由始至终,我都没再抬头,屈膝躬身,任一行人从我身旁缓缓离去,渐行渐远。

端月轻轻叹气,面上满带悲悯,过来扶我起身,“我们走吧,皇上还在仁熙殿里等着。”

一袭广袖长裾粉衣宫装,鬓旁乌发轻轻挽于脑后,梳成对髻,别了两只梅簪,其余长长披在身后,如云似瀑。记忆中,身着这一身装束,像是已非第一次了。回忆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渐渐消失在苍茫天地之间。花开花落,斗转星移,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仁熙殿。

头顶殿们上高悬着的三个大字,刚劲有力,气势磅礴。

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冬寒料峭,疾风吹得我的衣袂猎猎作响,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不过片时,鼻尖已自微微泛红。

终于于还是迈出脚步,肃容敛眉,踏进殿门。

“奴婢参见皇上。”语声清冷,垂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禁握成拳。

“起来吧。”

缓缓起身,始终没有抬眸看他,只是垂首肃立一旁,虽是这样,仍能感觉他的目光仿佛一刻也没离我的脸庞。

“皇上,罪将聂谦已经带到,正候在殿外。”王槐站在殿门口小心翼翼地通传,与我对视一眼,轻轻点头示敬。

漓天澈埋首在一堆奏折中,头也未抬,“带进来。”

纷沓的脚步声渐近,一名五花大绑的披甲武将被御林军押进殿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得身上的盎甲镣铐也跟着哗啦啦地响,

“皇上,陈有罪,愿伏法,但请绕了合家老小,他们……实不该受臣的牵连啊,皇上……”

铁骨铮铮的一条硬汉,话到最后,声音竟已哽咽起来。

我凝眸不动声色打量眼前的一切,心下暗暗思量,这聂谦原是漓天烬手下的一员大将,先前随他一同前赴殷梁关抵御暴民来袭,眼下竟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被羁押在此,听说话的口气,像是很严重。

漓天澈抬头看他一眼,薄唇一抿,冷笑道,“督押军需,何等大事,整整三千担粮草,因你私下饮酒作乐,被突袭的暴民放火烧了两千担,抢走一千担,朕并不心疼那些粮草,朕心疼的是坚守殷梁关的数万将士们,因你的玩忽职守而必须咬牙勒紧腰带艰苦度日,吃不饱穿不暖,哪有力气抗敌!”

地下男子驻然伏地,头也不抬,浑身抖若筛糠,“皇上开恩,臣自知罪无可赦,可家中高堂妻幼实属无辜,请皇上开恩啊皇上,皇上!”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暗自震惊。

漓天澈重新低下头,再也不看他一眼,手执紫玉狼毫笔,笔尖触纸轻勾,话声淡漠,“带下去,斩立决!”

两名御林军士兵忙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聂谦,用力拖出殿门,那聂谦仍不放弃地红着眼睛哑声高喊,“皇上开恩,臣万死难辞已咎,还请饶恕臣的一家老小,皇上……”

声音渐渐远去,直至隐没不见。

自殿门处收回目光,漓天澈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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