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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佳人情倾天下:妃舞帝殇 (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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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冥犹豫片刻,“会不会引起慌乱?”

我蹙眉摇头,淡淡道,“等到叛军打来,兵临城下,一城百姓措手不及,那时才叫真正的慌乱,现在就告诉他们,大难当前,反而能够凝聚人心。”

起身缓缓行至窗前,雍州双面环山,一面临水,堂塑封风终年掠野,此刻,尘土中像是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道就这么扑面而来,让我依稀在一瞬间回到了大漠里的顺州。

一样的风,一样的城,一样的困守,一样的孤注一掷,命运迫我再度临渊一战,没有退路。只是那时的我,是年少轻狂了无牵挂的小侯爷,可以义无反顾,可以一往无前,而今的我,一颗心却早已经沦陷,情难自禁,从此举步维艰。

无情之世,总有有情之人,这天下间又岂止我一人身陷此境,此时此刻,身在远万的他们,怎样了……

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问在我心里,悬而未决。

叛军何以如此强大?漓天烬是当世赫赫有名的不败之将,却在对付他们时一度落于下风,虽然依旧不败,却始终都不能取胜,这不能不叫人担心。朝中奸细固然已经尽数伏诛,但我怀疑,叛军背后,依旧有股神秘的力量在一路支撑他们直到今天。

入夜,两万大军,如影如魅,如期而至。

“不行!”我猛一拍案,厉声道,“若燃起烽烟示警,七殿下他们当然能看到,可这样一来,叛军也会知道城中孤立无援的境况,必定抓住时机猛攻,如此,城破只在顷刻间。”

雍州守军将领名唤尚长风的,紫胀着脸不屑地道,“如王妃所说,便缩在这城中等死了?”

一旁的绝撇撇嘴,“大人若怕死,大可以弃城逃去七殿下那里,没人拦你。”

身后的廉随即冷笑出声。

他们两个在“流民”中计被围之后一身狼狈地回来,竞是毫发无伤,武功之高足见一斑。

我挥挥手打断他们,“好了,此时争这个没意义,凉州援军应该已经往我们这里赶了,我们只要能够坚持撑到后天就行,我这里已有计策可拿来暂且惑敌,尚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蔓清奉劝您一句,莫要把希望全部放在七殿下身上,城外叛军攻破之时,死水河下游的叛军应该也开始同时往上游进攻了,这莫名冒出来的两万叛军本就欲与他们前后夹击围攻七殿下,不想却在雍州被我们给绊住,如今我们应当想方设法争取为七殿下把这个难题给解决了,而非什么也不做地干等他分身来救我们,真要那样雍州岂非成了他的负累,也恰好遂了那叛贼方绪的意,要这三千守城将士还有何用?”

“妇人之见,能想出什么计策!”尚长风扑哧一笑,神情间颇带鄙夷之色。

“放肆!”廉怒喝。

我摆摆手,状似不在意,“劳烦尚大人派两百人齐上城楼假作巡逻,举七殿下的帅旗。”

他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又是一声冷笑,“王妃不会以为这样便能迷惑住他们吧?”

“光这么做当然不行,你以为我到现在不杀方绪为了什么?”我微一勾唇,眼底光华流转。

“王妃的意思……”尚长风张大了嘴,脑海里一时仍转不过弯来。

我不说话,抬眸瞥一眼绝,见他会意地拍手,立时便有两名士兵押着方绪进门,绝上前用力掰开他的嘴,硬塞进去一颗黑色的药丸,逼着他吞下肚子。

“这叫断肠,是种毒药,在你之前,你的全家老小一人吞了一颗下去,若无解药,明天此时,方府上下将无一人生还,你也不想方氏一脉就这么断送在你手里吧?”

方绪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磕头如捣蒜,“是下官一时糊涂,求王妃绕了下官一家老小!”

“你想你们一家活命,很简单,为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他们解药。”

方绪猛地抬头,“无论什……什么事,下官在所不辞!”

我起身,轻轻来到他面前,弯腰将他扶起来,柔声道,“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趁夜去一趟敌营,按我教的去说去做便行。”

漫天乌云遮住星月,夜黑如漆,朔风凛冽,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案上烛火剧烈摇晃。

我压下手上记满数据的纸,低低一声叹息,一旁的冥轻道,“军械之中箭矢最少,满城搜刮出来,竟还不足五万支,我们拿什么守城?”

我抬手揉了揉鬓角,声带疲惫,“这时赶工再造也已来不及了,只能另想办法。”

与此同时,距城门二百里之外的叛军营。

方绪跪在大帐中央,涕泪横流,哽咽地道,“七殿……漓天烬亲率两万兵马自东门入城,将咱们打头那一千人扣在城中不放,此时全城戒严,已做好迎战的准备了。”

前方一张羊毛大毡,雪白不夹一丝杂色,一人斟躺其上,一身玄黑锦袍,正似笑非笑地假寐,闻听方绪哭诉,鹰目徐徐掀起,目若寒潭,说话时,半张脸明显笼上一层煞气,{WRSHU}“这么说,咱们军中有奸细,不然他怎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率军回防了?”

方绪骇得浑身一颤,慌忙辩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漓天烬并非因为知道你们的动向才去雍州,而是……而是摄政王妃此刻身在城中……”

话音未落,便见毡上那人猛地翻身而起,满目凌厉压制不住激动,额际赫然地出青筋。

方绪这才发现,自前的人左半边脸覆着一方玄铁面具,而另外的半张脸,肤色黝黑,剑眉鹰目,竞全然不似中原人的样貌。

柳暗戍楼多梦云

“原来一路上听到的流言都是真的……她果然出宫了,你说她现在人就在雍州么……呵呵,有趣,有趣得紧……”面具男子鹰眼半眯,语声轻似耳语,仿佛对着空气,又像是只对着自己说。

方绪额头紧紧贴在冰凉的地面上,浑身抖若筛糠,他猜不透眼前的人此刻心中正在想些什么,难道自己编的谎话已经被他识穿了?

汗珠子一颗一颗不受控制地直滴下,洇湿地面,就在他快要忍受不了帐中这窒人的死寂时,面具男子霍然转转身,玄黑衣摆随之卷起气流,直扑方绪面门。

方绪不由闭了闭眼,抬头之间那人眸光犀利如剑,一瞬透厚重帐帘,直刺远方夜幕笼罩处那座孤零零的城楼,帐中顷刻间寒意大盛。

身形重重一颤,被兜头噬骨的寒意一激,方绪骇然伏地,屋子哆嗦不停,这一次,他终于听见难句男子在他头顶阴恻恻地道出一句话吗“项蔓清,咱们又要见面了,我可是很期待呢……”

“阿嚏!”掩面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一股寒意自脚心直窜至头顶,浑身猛一激灵。

冥清峻的眉峰微微拧结,低声道,“王妃,雍州风大,小心着凉。”

我像是没听见一般猛地拉开窗户,举目望远,一怦怦跳得厉害。“冥,我心里头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一次面对的将会是什么样一个人……”

“叛军之将,必是山野草寇,领着一帮乌合之众,有何可惧?”

我摇头,气息微急,“不,你不明白,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可是又怎么都说不出来,很奇怪……”

话音未落,有人砰地撞门进来,随着惯性扑倒在我脚边,仰面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王……王妃,尚大人叫小的来告诉您,叛军准备……攻……攻城了!”

“什么?这不可能!”

我大惊,一时难以置信,低头见地上那人正抖做一团,冷汗自他额上滑下,堂堂一条七尺汉子,竟畏惧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不禁咬牙怒叱,“慌什么慌,去告诉尚大人,全军严阵以待!”

袖下双手骤地紧握成拳,抬眸望向冥,见他亦一脸震惊,胸口顿时一凉。

就这么认输?不,我不甘心!

“为什么会这样?方绪应该已经将我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他们了,为什么却一点都不奏效,他们反而比先前更急着要进攻?这太匪夷所思,叛军将领到底是什么人?”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能慌,至少不应该表现在脸上,军心一旦动摇便是不战而败。

“会不会是方绪那厮又再出卖了我们?”冥拧起了眉。

我不说话,在心里却立即把他的揣测推翻,之前派人查过方绪,他为人愚昧死板,满腹封建教条,膝下只一子,视如命根子,其人更是个守财奴,换言之,他绝不是那种可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人,否则我也不会想到用他的全部身家要挟他。

一定是有其他原因,先前惑敌之计已然失败,我需另想办法。

天边微露鱼白,自城头望出去,雍州两旁峰峦叠嶂,山脉曲线绵延无尽,衬出背景苍凉。

人言日出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删相阻隔,碧删还被暮云遮。

流岚锦披迎风翻飞,偏偏然如振翅欲飞的凤,冷眼观望,只觉城下挑衅叫骂愈演愈烈,间或几只三棱羽箭稀稀疏疏射上城楼,至此,心下竟是一松。

“王妃,城头危险,您还是先下去吧!”尚长风挥月狠狠劈落迎面射来的一支箭,大步跃至我面前。

我摇摇头,看也不看他,“没事。”

他有些着恼,再不管我,扭头便走,一边走一边忿忿然,“还说什么惑敌之策,屁用!女人就是女人……”

声音渐渐远去,底下的叫骂却再度高亢起来,污言秽语,骂得酣畅淋漓。

一些守城士兵开始有些沉不住气,按剑跃跃欲试。

“妈的,要攻便攻,哪来这么多鸟话!”身后的修气得咬于切齿。

我扑哧一笑,瞥他一眼,“不用理他们,随他们叫骂,咱们只管闭门不出!那方绪果然没出卖我们,之前的计策,并不算全输!”

冥赞许地点头,“王妃说的没错,若是真的已经知道城中境况,何必还要使这一出,直接携云梯来攻便是,眼下他们这么做,分明是在探咱们的虚实,叛军根本就摸不准七殿下此刻到底在不在城中。”

“可是……恐怕瞒不了多久,他们喊过一轮,两轮,三轮……待到渐渐失去耐性,咱们的底牌也就慢慢地被揭开来,没有哪曼军队可以如此容忍他们的谩骂,何况是赫赫有名的七殿下,到时再要无人应战,他们就全明白了。”修急切地道。

身旁忽地沉默,冥回答不出来,索性不再说话。

良久,耳边只听得淡淡的一句,清冽如珠玉相击,“那便打吧……”

声音不大,却足以能震摄那两人,一时都呆呆地看我。

迎面帻地一声唿哨  声音尖锐撕破天幕,抬眸便见—只三棱羽箭流星一般兜头直射而来,冥抢上一步,划掌如刀,平平直切过去,五指再一收,竟将那箭牢牢攥如右掌掌心,一错身,一拂袖,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我忍不住直想拍手称赞。

杀意笼上冷峻面庞,冥的五指一紧,便听咔嚓一声,手中箭身折成两截委顿坠地,再无刚才那股凌厉气势。

我低头怔怔望向地上那两截断箭,脑中如有电光火石地一现,眼睛骤然一亮,熠熠发光,“好你个冥,人家送上门来的东西,你怎能如此浪费!”

凭君莫话封侯事

金戈铁马,踏破铅色黎明。冰甲寒刃映照冷色天光,有种生锈一般血的味道,飘飘渺渺浸透空气。穿梭在雍州城里的风,带着一股子淡淡湿意,撩起城楼上的纛旗飒飒招展。

“要下雨了……”

我抬头望向天空,深深吸一口气,恍惚间,一切变得清明,好像我们都不存在,只剩下这风起云涌的世界。这座涤风之城,注定将成为我余下的生命中一段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王妃,按您说的都准备好了!”廉大步奔上城楼,语气里掩饰不住即将放手一搏的兴奋。

尚长风提刀站得远远的,仍不时偷偷抬眼来觑,出身将门之后的尊严不容许他轻易向我这么一个身份早已不同于往日的女子低头。说起来,我这个摄政王妃,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一切准备就绪,我不说话,遥望一眼十里外的叛军方阵,估摸着那些叫阵的士兵都归队了,方点点头,示意他们动手。

天将破晓,长风掠空,雍州城头忽地并排抛出数根麻质粗绳,叛军个个眼前一花,便见一溜人影沿着麻绳紧贴情史城砖缓缓爬下,那些人影皆着黑衣,远近看去,极似探子装扮。

一个骑兵指着城墙大叫,“林校尉,右大将军猜的果然没错,雍州根本就没有援军,您看,他们终于忍不住派人突围求援了!”

被唤作林校尉的忙以手遮额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看则已,一看大惊,猛地踩脚,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放箭!放箭!射下来!都给老子射下来!”

密密麻麻的箭,一瞬倾泄成帘,比天边即将到来的一场大雨更急,更猛,阴云一般罩上城墙上的黑衣人影,无数人中箭掉落下去,又有无数人紧随其上,竟像是丝毫不惧这铺天盖地的箭雨,誓死也要突围。

叛军的弓箭手们惊讶过后兴奋不已,他们激动地想,漓天烬果然不在城中,瞧他们不惜牺牲这么多人也要拼出一个来突围成功,只为了求援,看样子不到午时,雍州便将成为咱们的囊中之物了……这样想着,挽弓的手便更用力,厉箭破空,一支连着一支,再无休止。

冥不得不命人用盾挡住木窗,虽如此,仍有三棱羽箭循着空隙钻进来,伶仃截在身前地上。窗外箭雨过了很久已然泼洒如幕,射上木窗时叮叮当当之声如雨打芭蕉,此刻听在耳朵里却又觉分外动听。

修搓着手在我身前来回踱步,一面为我拨开漏网之箭,一面高声笑道,“这帮兔崽子倒舍得,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送来的箭比咱自己屯守的多出好几倍,太他妈的过瘾了!”

我无奈笑着摇头,抬眸见尚长风直挺挺立于一旁,面上神色变了又变,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心下虽然明了,仍不以为意道,“尚大人,待退箭雨稍停,需得劳烦您布兵做好守城的准备了,叛军一有所觉必定恼羞成怒趁势猛攻,我相信,有尚大人这样的虎将在,我们就算没能力以弱胜强,至少能撑过今日,也算大赢一场了!”

尚长风闻听震动不已,他抿了抿干裂的唇,身形些许僵硬,然而只是片刻,膝盖一弯猛地拜倒在地,身上铠甲擦出金石之音,铿锵有力。

“末将领命!”

时已破晓,薄日微透,天色将明。

还是先前那个骑兵指着远处城墙颤声高喊,“林……林校尉,快看他……他们,又……又拉回去了……”

语声破碎在喉咙里,始终听不见背后的林校尉有动静,只得回头去看,这一惊非同笑可,险些从自个儿的马上掉下来,“右……右大将军……”

面具男子冷笑一声,也不理他,只定定望向雍州城门方向,那里,先前弓箭手用箭纷纷射落的黑衣探子此刻竟被城头的士兵喊着号子“嘿咻嘿咻”地缓缓拉上去,微弱天光笼在那些黑衣探子身上,却足以能让远方的叛军们看清,他们之前拼命射中的哪里是什么人,不过是些裹上了一层黑布的人形草垛子,此时每个草垛子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叛军的三棱羽箭,雍州守军欢快的号子声随风传进他们耳朵里,个个颓丧了脸,都只觉无比的讽刺,傻子也知道,他们被敌人狠狠涮了一回。

“有趣,太有趣了……”面具男子不怒反笑,他笑得是那样的志得意满,仿佛天圆地方朗朗乾坤皆是他手中把玩之物,无一能够幸免。

“项蔓清,你果然时时叫人惊喜,我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立刻见到你了!”

檑木,巨石,滚油……守城必备之物源源不断送上城头,用计骗得的箭矢高高垒起在角落里,座座小删一般,喻示着不久前的一场不战之胜,无形中也给守城的将士们鼓舞了一直萎靡的士气。

我走出城楼殿阁,不顾冥他们的劝阻登上城头,耳际风声猎猎,战旗狂舞不羁,杀气搅碎黎明的黯淡,一场大战即刻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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