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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佳人情倾天下:妃舞帝殇 (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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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流水忽西东(1)

“茜素红……”我怔怔望着极目处那血染似的红,喃喃自语,心中微一怔忡,拧眉看向霁雪,“这是哪里来的?”

绯色*茜素红,红到极致妖娆,红到灼灼燃烧。以火炼就,以血染成,这抹炽烈血红从来都是皇室天家御用之红,寻常百姓世世代代难寻染色之方。短短一尺,千金难求。

霁雪微微笑道,“宫里来人刚刚才走,是皇上御赐给您的霞帔,据说这宫制茜素红十年方得一匹,真真是无价之宝,可见皇上对您跟王爷的大婚有多么重视!”

我散发赤足下了榻,不着丝履,裸着双足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双手刚一抚上那似火的红衣,不禁低低一声赞叹。

烟霞流云纹图案的锦绶鸾服,攒丝明烁广袖,宽大曳地裙裾,锦绣织翠长襟,五重繁复纹章。日色透窗而入,眼前一袭火红嫁衣犹如云霞蒸蔚,灼灼烁目,红光耀眼,艳丽无双。

我不由得心神激荡,眼前仿佛已是一片鼓乐喧天,喜气洋洋的景象。想象着漓天颀一身喜服王冠,风姿卓绝,面上霎时腾起薄薄的红晕,一抹醉人笑容于顾盼之间悄然流淌。

霁雪开口打断我的沉思,“方才老爷来过,见您还没醒便又走了……”

闻言微微点头,“我正要去找他,你快帮我更衣。”

如我所料,汝南王正站在我平日里与荆远下棋的地方望着满树蔽日繁花愣神,想必已自等了我许久。我含笑迎上前去,盈盈施了一礼,“爹,让您久等了。”

“酒醒了么?”慕夕肇淡然一笑,语带揶揄。

面上一红,长眉轻扬,我抿唇笑答,“爹又笑话云儿了,饮而不醉乃为豪,可惜云儿只是一介弱智女流,自然比不上那些个酒国英雄了,不胜酒力也是理所当然……”

一抹慈爱在他眼角微晕,慕夕肇负手挺立,鬓旁几多白发,透出些许沧桑,他的面部线条刚毅,不怒自威,身形清瘦挺拔,愈显成熟儒雅。

“如今太子置身事外,接下来,颀王恐怕会有麻烦!”

这突兀的一句话让我的心头猛然大震,一抹微笑僵在唇边,我抬眸不解看他,“爹为何要这样说?”

慕夕肇浓眉轻蹙,定定望我,“满朝上下尽皆推举颀王暂代军中主将,你们成婚之后,他的背后便多了项慕两家势力,如虎添翼,王爷风头日盛……依我看来,却为不利之兆。”

“您的意思是,皇上他……”

话音未落,已见汝南王深沉点头,我心中猛然顿悟。以宣武帝之多疑,定将对漓天颀心生嫌隙,若再将先前太子一事一并算在他的头上,日后只要漓天颀言语行止稍微有所差池,必将难逃一劫。

“顾衍之那帮前朝老臣原本只抱中立态度,冷眼观望,却在一夕之间突然改变主意,齐齐推崇颀王,你可知究竟为何?”

我怔住,目中陡然犀利,深不见底,“有人偷偷在背后使了手段……”

一言既出,我咬紧了嘴唇,胸口怒火暗生。先是陷害太子谋逆,迫使其交出兵权,更被幽禁于东宫,行动受限,如今竟然趁此机会想要将漓天颀一并扳倒。此人行事颇为阴狠用心,若是再不将他揪出来,只怕日后会牵连祸害更多人。

“若要揪出此人其实并不难,只要秘密查探先前与顾衍之等老臣暗中来往之人,盘根究底,必能查出幕后主使之人。”沉默片刻,我皱眉轻道。

慕夕肇却于此时垂眸深深一叹,眼见他目中有精光一闪而逝,我怔愕不已,脱口惊叫,“您已经查到了?”

他点头沉默不语,半晌,忽然一把拉过我的手,食指在我手心轻轻划开一道痕迹,做这个动作时,他的须发微颤,神色冷冽如冰,看在我的眼中,只觉触目惊心。

我愣愣低眸望向手心,忽然大惊摇头,“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身前良久无人应声,唯有风声过耳,玉兰枝叶葳蕤簌簌。汝南王不知何时悄然离开,我呆呆怔在原地,冷汗遍体透衣。

落花流水忽西东(2)

两日后,御前殿试,由宣武帝亲自主考。殿试录取者分为三甲,一甲赐“进士及第”,只取三人,即状元、探花、榜眼;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各取若干名。

历朝历代,凡中进士者,皆任命为官。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与探花则授翰林院编修,二三甲进士选为庶吉士,大都为翰林院官,其他或授给事、御史、主事,或授府推官、知州、知县……各自不等。

多年以后,我依然清楚记得《漓国志·圣朝》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形:宣武廿年四月,帝徵天下之士,亲策于庭。世家草茅,人才辈出,帝大悦。蓟州叶姓子希,容貌出众,才彦超群。策奏,帝擢子希对为第一,问鼎榜首。传胪大典,天子升殿,鸣鞭奏乐,王公大臣陪立如仪。

是夜,宫中大宴群臣。玉澜堂金銮碧彩,宫灯明耀,笙歌曼舞,霓裳飞扬。既是皇家盛宴,自然极尽奢华。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席上众人尽享美酒佳肴,一派谈笑风生。

酒至半酣,新科状元叶子希执杯一一向外殿众朝臣敬酒,我端坐臣子席首位,与顾衍之等众位前朝老臣隔席遥遥相对。

论品阶官位,这第一杯酒当敬圣朝女帝师无疑,状元郎刚一起身,内庭外殿已有无数目光投来,齐齐落在他的身上。我敛襟坐正,目视来人一身素衣广袖,姿容清奇,举杯缓缓走近。

然而不过两三步远的距离,那叶子希竟一个旋身,径直往对面顾衍之的案前走去,仪态落落大方,好似理所当然。我微一愣怔,众臣俱是个个吃惊,不明所以。

眼见顾衍之越过他的肩头冲我挑眉张狂一瞥,我淡然抿唇不为所动,冷眼瞅着眼前一切,心里头一时只觉好笑。还没上任,便已在众人面前给我立了一个下马威,这蓟州叶子希……当真有趣得紧……

不知何时,殿内笙歌又起,玉澜堂里又恢复了先前时的觥筹交错,热闹辉煌。偷眼去望内庭的漓天颀,他正执杯轻抿,一抬首一凝眸,似笑非笑望过来,隔了素帏垂帘,仍能感觉他的眸光几分慵懒几分痴缠,情意绵绵,灼灼炽烈,胜似流火骄阳。

酒过三巡,众人渐次离座相互敬酒,我只愈发觉得意味索然,无趣至极,趁着众人不备,悄然离席退出了大殿。

闲庭信步时渐行渐远,极目处曲水流觞,素壁回廊,花木扶疏,黛顶粉墙。夜幕中一轮皓月当空高悬,将偌大一个玄畿宫照得犹如广寒月宫,九重殿阁平添了几分宁定,宫阙绵延远去,隐入天际。

望着天边正自出神,身后忽有一双臂膀伸来,将我牢牢拥紧,我低叹一声,轻轻倚进一个温暖宽厚胸膛,“你怎么也出来了?”

漓天颀将他那好看到每每令我嫉妒的下颌枕在我的颈间,任如墨长发丝丝垂落在我的胸前,深深吸一口气,在我耳畔轻道,“你都出来了,我哪里还坐得住……”

心头一暖,我抿唇轻笑,“你不是来笑话我的?”

他挑眉,“何出此言?”

“新科状元还未上任便已不把我这个所谓的女帝师放在眼里,此刻不是应该人人都在看我的笑话么……”

漓天颀将我扳过身来,薄削唇角勾起一抹夺魂笑意,“你生他的气了?”

我低头轻笑,“要生气也是生你的气,与他何干?蓟州叶子希……只不知此人与你府中那个神神秘秘的蓟州叶三爷究竟是何关系……”说着抬眸望他,面上似笑非笑,玩味不羁。

漓天颀目中微微一动,有锋锐机芒隐现,俊美无俦的面上,那抹笑容分明淡然绝尘,偏带*之态,颠倒众生,叫人移不开眼去,亦醒不了神。

“我的王妃果然聪明……”他突然倾身逼近,强烈的男子阳刚气息霎时扑面而来,说不出的暧昧*,“这一出戏方才拉开帷幕……日复一日,王妃可愿陪在本王的身边,慢慢欣赏下去?”

踮起脚尖伸手一把勾住他的颈项,仰面一笑露齿,极尽妩媚,果见他长眸一亮,目露*,我得意笑道,“本姑娘乐意至极……”

落花流水忽西东(3)

漓天颀薄唇轻挑,修眉斜飞入鬓,一抹*至极的笑容乍现,令眼前这张俊颜愈发显得**,直如美玉一般光华照眼。他双臂一紧,将我带入怀中拦腰抱住,一边轻抚我脑后的长发,一边低头在我耳畔轻道,“离大婚之日还有短短几天,我已经迫不及待……清儿,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谁也不能再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谁也不能……从今往后,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

心头猛然一震,我抬眸怔怔看他,忽然再也不能自抑,泪水夺眶而出。

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这十个字就此深深刻进心底,再也挥之不去。

四目相视,刹那芳华,繁华过眼,世事皆成云烟。缘起,不过那一年东宫芙蓉树下的惊鸿一瞥,无人能料,这弹指间竟叫风云变色斗转星移,从此一生纠缠。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于是我驻进你的心房,你亦成为我这一生的守望。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我们就这样深深望着彼此的眼睛,那一刻,仿佛漫天的星光都已黯然失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咳嗽,漓天颀蹙眉不悦,一抹寒气自他眼中弥散开去,瞬间消失无踪。

面上霎时灼烫,我松开犹自勾在漓天颀颈间的双臂,方欲挣脱开来,却被他微一使力,重又揽在了怀中。

忽听一声轻笑,朗朗入耳,“玉液琼浆,百味珍馐都不及佳人一顾,温香满怀,二哥果然好福气!”

我循声看去,不远处,四皇子漓天衡负手潇洒倜然而立,正一脸戏谑的笑意望着我们。

漓天颀挑眉,“四弟如若羡慕,亦可求父皇赐一门婚事,他日迎娶一位正妃过门,好过现下眼馋旁人!”

漓天衡闻言轻轻一笑,抿唇摇头,深邃眸光灼灼落在我的脸上,“只可惜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慕瑬云了……”

我震惊抬眸看他,心中激荡万分。此人只愈发狂放不羁了,这一句话当着漓天颀的面挑明,孟浪至极,他竟毫不以为意。究竟是真性情,亦或其它……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那张九霄环佩还喜欢么?当是我送给你的新婚之礼如何?旧是旧了些,却是一把上古珍琴,世间独一无二。”

漓天衡望住我,目光深深,看得我心中隐隐略有些不安,“独一无二的好琴堪配独一无二的佳人,日后若能偶闻卿抚曲之一二,此生足矣……”

腰间骤然一紧,抬头只见漓天颀的面上依旧淡定从容,目中却有冷厉寒芒隐现,“如此厚礼,我替清儿先谢过四弟了……至于琴曲一说,四弟甚为言重,以你眼光之高,相信他日娶得正妃,操琴技艺定然不会逊于我的清儿……”

最后四个字分明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重重撞进每个人的耳中。

漓天衡不动声色微微一笑,眸底精光一闪,“那就承蒙二哥吉言……二哥此刻有佳人在怀,我却只能回去席上寻一醉饱清欢了,方才多有打扰,失陪!”

说着转身洒然离去,却是返回玉澜堂继续饮宴去了。

他一离开,我轻呼一口气,顿觉浑身轻松。心中一颤,抬头看向漓天颀,果见他低眸若有所思地看我,薄削唇角忽然轻勾,无尽邪魅尽现,“我倒不知还有上古珍琴一说,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么?”

闻言微微一愣,面上随即晕出笑颜,我歪了头看他,抿唇不答。

“没话好说?”漓天颀蹙眉似笑非笑看我,面容愈发显得*倜傥,只是一双瞳眸幽黑深无可测,似暗藏波涛。

“我说我说……”我望着他顿了一顿,敛容故作一本正经,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严肃模样,却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一脸的促狭。

“原来你吃醋的样子也很可爱……”

语毕笑着转身欲逃,笑声未歇,已被他探手抓住,一把狠狠勾回怀中,低头不由分说便是一个深吻,硬生生将我的开怀笑容封在了唇齿之间。良辰如梦,旖旎无限,时光亦在浓情中悄然流走。

落花流水忽西东(4)

他的唇薄且软,辗转流连于我的唇齿之间,先是袭掠,仿若惩罚,渐渐变得温柔怜惜,好像天真的孩童贪恋口中心爱的糖果,经久缠绵。

气息紊乱交错间,我睁开眼睛看他,一瞬不瞬,内心柔软一片,幸福到近乎恐慌。

就这么深深深深看着他,直看到双目涩痛,也不愿眨一下眼睛,似要将他的容颜一刀一刀刻入骨髓,刻进心上,永不磨灭。

漓天颀低低一声轻叹,松开我的唇,将我拥紧在他怀中。头枕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他坚实挺拔的胸膛下传来平稳有力的心跳,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强大的力量,令人莫名心安。

“如果可以选择,多希望我生在乡野坊间,而不是这帝王之家……我们做一对普通的民间夫妻,清贫也好,富足也罢,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怎样都是幸福……”他的唇贴在我耳畔,一字一字,清晰入耳,刻骨温柔。

“傻话!”我笑嗔,感动至极,“若然那样,你我就不一定能够相识相见了……”

伸手环在他的腰间,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前,依偎着这份安然与宁定,但愿时光驻足,永远停留此刻。

良久,深深吐出一口气来,抬眸定定望他,“现在这种情势,你若一味护我,反倒令你分神,那样只会让我担心!至少……未到放手一搏的时刻,他是不会忍心伤害我的,不是么?”

漓天颀蹙眉,面色骤然冷冽如冰,“他若敢伤害你,就算是亲兄弟,我也断然饶不了他!”

我一颤,心头霎时纷乱如麻,伸手怔怔望向掌心,汝南王那轻轻一画,似是将这洁白掌心生生划出了一道血口,此刻犹自滴血不断,满目狰狞。

他只以指尖在我的手心淡淡画了一笔——短短的一横。

“横”字,“衡”字。那一刻,心中一念洞明。先前一直隐隐觉得脑海中遗漏了些什么,总也想不起来,然而“衡”字一出,一切纤毫毕现,犹如拨云见日,水落石出。

重伤那日,阿史那蓝一句“不曾想连他亦对你心心念念”跃然耳畔。

他的赠琴之举他的一纸表白,我一直自心底刻意忽略,不愿想起。然而不曾想那人却原来就是一身青衣潇洒狂放不羁的他……为什么?权利当真如此重要,竟叫人连亲情亦能够舍弃么?

“穆勒尚在城中驿馆,我已派人将他们暗中监视了起来,若是他们私下里再有所举动,我将第一时间得知一切。”

我点头,“大哥的储君之位一日坐得安稳,他们便一日都不可能罢手。他们现在的目标看似是你,大哥虽在软禁当中,如今失去了兵权的庇佑,只怕更加危险……”

“你的意思是……”漓天颀目中一亮,有锐利锋芒乍现,忽又挑眉,薄削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你一口一个大哥,就不怕我再吃醋么?”

见他俯身逼近,我抿唇笑着仰头躲避,却被他牢牢圈紧了腰肢,再也挣脱不得。

“那又怎样……反正我这一生是赖定你了,你再也甩不掉我了,你要养我一辈子!”

双燕双飞绕画梁(1)

宣武廿年五月初八,颀王纳妃,奉旨完婚。帝都上下,满城轰动。这场盛世大婚办得豪奢靡丽,华彩铺张,其赫赫声势,巍巍盛况震惊了整个锦都,足以载入史册。

吉日当天,当今圣上传旨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二更刚过,鼓乐喧天,响彻整个帝都,九门城楼齐齐燃起绚烂焰火,足足点亮半壁河山。

汝南王府上下张灯结彩,香屑布地,使女侍从奔走忙碌,一夜无眠。

霁雪为我换上御赐的茜素红嫁衣,长长曳地裙裾绣满繁杂云鸾图案,襟前缀以真珠紫玉,耀眼红缎在灯火的映照下透射出夺目的光彩,华丽非常。

我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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