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彩-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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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傅虎城清楚无比地嗅到了血腥味，正从这位英俊的管家先生眼里缓缓散发出来。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旧事重提

事情真是急转直下。莫仲懿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和贺秉乾又拉近距离的机会，他试图极力修补快要耗尽的些许恩情。他在努力套近乎，还小心翼翼地给堂妹说了两句好话，万万没想到海绵和莫雅文会发生这样的冲突。

堂妹被人打了，莫仲懿这个堂哥心里其实暗爽。莫雅文是他大伯的女儿，向来都不怎么看得起莫仲懿这一家子，大小姐脾气很大。但是莫雅文被打，关乎整个莫家的颜面，莫仲懿不能不维护，表面一定要装出样子来。

秦世熙快走数步，弯腰去看软软昏倒在沙发里的莫雅文，惊呼连连。只见莫雅文的半边面孔肿得老高，五个清晰的紫色指痕印在她白晳的皮肤上，让人触目惊心。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大男人都不应该对女人动手吧？”冲过来的莫仲懿愤怒地瞪着菲尼克斯，作势上前揪他的脖领。可惜，菲尼克斯瘦归瘦，却是个瘦竹秆。莫仲懿揪住了他的衣领，还得抬头仰视他，这让莫仲懿很不爽。

“菲尼克斯。”海绵的声音清润坚定，“你做的很好。不过已经够了，过来吧。”

菲尼克斯原本任由莫仲懿上前揪他，听见海绵发话，他对莫仲懿咧嘴一笑，伸手用力抓住了莫仲懿的手腕。莫仲懿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就要被捏得粉碎，不禁大为惊骇。他实在没想到，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瘦高个管家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手劲，他疼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是你自己放手，还是我帮你松手。”菲尼克斯继续捏紧莫仲懿的手腕，否则他指缝里暗藏的针式嵌入窃听器无法穿透莫仲懿的表皮植入进去。

莫仲懿倒是想自己松开手，但是这么做太丢人了。他宁愿被菲尼克斯掰开，也不能当着裴训和贺秉乾等人的面退缩。骨头快要被捏碎的剧痛绵绵不绝。他紫涨着面皮，咬着牙关较劲。

秦世熙见状，扔下莫雅文。一声尖叫挥动自己的皮包去砸菲尼克斯，却被海绵一把扯住了皮包的带子。裴训、贺秉乾还有卫修都是看戏模样，傅虎城气得半死。愤愤然瞪了这几个家伙两眼，赶紧当救火队员去解救莫仲懿。

“都是朋友。动手动脚的干什么。”傅虎城的手搭在菲尼克斯手上，立刻，暗中较劲的就变成了这两个人。

僵持了片刻，裴训清咳一声说：“菲尼克斯，给我个面子。回头兄弟请你，你想玩什么都行。”

菲尼克斯微微一笑，也见好就收。反正窃听器已经成功植入莫仲懿腕部。他猛然加大力度，一抖手臂把莫仲懿推出去老远。要不是贺秉乾大发慈悲伸手接住，莫仲懿非得摔个四脚朝天不可。再和傅虎城对视数秒，菲尼克斯与他很有默契地同时松开手，脚步轻快地向海绵走去。

裴训到底还是念着几分旧情，秦世熙不可能会是海绵的对手，而菲尼克斯已经往回走，他又劝了一句：“绵绵，算了，世熙哪是你的对手。放开她吧。”

“小裴哥，人家都快结婚了，你还惦记着。”海绵很给裴训面子，他一说话。她就松了手。秦世熙猝不及防，踉跄两步差点摔倒，赶紧奔莫仲懿跑去。

“那年在莫家别墅车库后面，秦小姐对小裴哥还那么依依不舍、哭天抹泪伤心欲绝的。这才过去多久，你帮她说了话，她居然都不看你一眼。小裴哥，我很为你不值哦。”海绵在菲尼克斯把莫雅文毫不客气地扔到地上去了以后，怡怡然坐回沙发里。

陈珊还算镇定，海盟显然是被吓着了，缩在陈珊怀里都有点不敢看海绵。明明海绵刚才没做什么，但她就是觉得害怕。偷偷向卫修看去，发现卫修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欣慰，海盟默默低下头。

听了海绵的话，裴训惊讶地挑眉脱口说：“那天你也在？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我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事情，不敢随便说啊。小裴哥，你现在该不会想杀人灭口吧？我发誓，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海绵的语气越来越往暧昧靠拢，“要不是小裴哥出了大力气，星辉集团怎么可能拿到Mr。Y的合作意向书？我以前是不懂，后来才明白你给秦小姐帮忙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可惜呀，你帮别人做了嫁衣裳。啧啧啧，我真同情你。”

裴训恼火地狠瞪着海绵，低声说：“行了绵绵，别说了。”莫仲懿是什么货色他很清楚，海绵这样说，莫仲懿不怀疑秦世熙才怪。当年明明是他自己不想再和秦世熙纠缠下去，让海绵胡说一通，谁都会听成他有情，秦世熙却辜负了他。

看似在对裴训说话，海绵的眼角余光却一直没有放过莫仲懿。那个人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她真的很哈皮。旧事未必没在莫仲懿心里留下阴影，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破过去自己的无能和未婚妻与别人的私情，莫仲懿心里肯定充满了愤恨嫉妒和必不可少的猜疑。

秦世熙把莫仲懿从地上扶起来以后，转身平静面对海绵说：“以前星辉和我确实多有仰仗裴六的地方，我和裴六是关系很近的校友这也不错。但是，不论是星辉集团还是我与裴六之间的事情，都轮不着海绵小姐在这里说三道四。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海绵笑了两声，对秦世熙的话并不以为意。猜忌的种子肯定早就埋在了莫仲懿心里，合适的时候就会生根发芽。而这次星辉集团想和Mr。Y再续合约，不是海绵小瞧秦世熙，没有裴训帮忙，这事儿连想都不用想。这次的失败，正好能证明上次成功究竟是因为什么。

“秦小姐，抱歉，我失言了。听说这次星辉和玉生缘都参与了Mr。Y合作者的竞争，我很希望你们能心想事成。”唯恐人家不相信自己的话，海绵还很认真地加了一句，“请相信我，做为玉生缘的股东，我和你们一样希望玉生缘越来越红火。”她这是真心的啊。

“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就是。”傅虎城见机插嘴，“看来当中肯定有误会，咱们坐下来慢慢谈。秉乾哥，裴六，你们说呢？”

就这件事，卫修和陈珊、海盟基本上已经是局外人，傅虎城很高兴。人越多，事儿越理不清，越麻烦。贺秉乾和裴训都点头表示同意，就近分别落坐。

莫仲懿和秦世熙把莫雅文从地上拖起来，发现她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心里又是急又是怕，对海绵大为忌惮起来。她这个管家真不是善茬，手底下是有几分硬功夫的。

“事情很简单。这位莫小姐跑过来跟我说，让我不要打着肇麟的旗号去接近贺先生。说得我好像对贺先生心怀不轨似的。”海绵哧哧笑出声，嘴边挂着疏离笑意，“小裴哥你是知道的，我还算是有几个追求者。我年轻，不缺钱，也不贪图什么权势。怎么会放着年轻帅气的男人不要，去倒追比我大十几岁的老男人呢？我不像莫小姐这么重口味。”

贺秉乾面皮微抽，很是恼火。他今年三十七岁，正是男人的黄金年纪，然而比起二十四岁的海绵，他确实老了点儿。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和比自己小一轮多的小姑娘别劲儿，他脸上有点火辣辣的。

裴训早就知道海绵被霍憬元养成了什么德性，听她这样说只在心里暗笑，表面不露分毫。海盟想笑又不敢笑，被陈珊死死拿眼睛盯住。傅虎城和卫修都是一言不发，一个城府深，一个却是习惯性冰山脸。不过海绵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不饶人，他们俩还是惊讶的。

“海小姐误会了，我和莫小姐并没有什么关系。她说的话只是她自己的意思，与我和贺家都无关。”贺秉乾口气软和下来，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小姑娘不是那么好压服。论财，他只怕还比不上人家。论势，裴六明显站在她身后。并且他也知道海绵和Y俱乐部有些瓜葛。

斜倚着沙发扶手而坐，海绵理了理微乱发丝，将发顶压着的宝石发箍正了正，笑意吟吟继续说：“贺先生，您和莫小姐有没有关系这不关我的事儿。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关于阿宝，我们还是心平气和地来谈谈。”

“好。我的来意就是这个。”贺秉乾爽快地点头答应，又对莫仲懿说，“仲懿，今天的事我很抱歉。莫小姐一番好意，我领情。不过我们贺家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实在没办法了，我会去找你们帮忙的。我看你还是先把莫小姐送到医院去看看，医疗费用我负责。这件事可以说都是因我而起，我希望你能和你大伯解释清楚。”

这是逐客了。莫仲懿也没脸再待下去，草草打了个招呼，和秦世熙搀扶着莫雅文离开，直接回了家。陈珊也不想参合进贺家和海绵的事情里，反正她已经向海绵表达了足够多的善意。

卫修本不想走，他以前就知道贺家是怎样的门第，所以有点担心海绵是否能应付。但是他现在还是海盟的保镖，海盟要回家，他不能再待着。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随时可以找我。”卫修递给海绵一张卡片，低声说，“道叔出狱的时间确定下来以后，我再通知你。”

海绵笑着答应，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卫修，并且将他送出房，目送他离开。发现海绵对卫修的态度最好，贺秉乾与傅虎城飞快地交换眼色。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我要你死

这天晚上的“谈判”进行得颇顺利。海绵与贺秉乾达成了协议，她不会强硬要求阿宝从贺家离开——尤其是不会怂恿阿宝在成年以后彻底脱离贺家，而贺秉乾也答应不会阻止阿宝去见海绵——任何时候，但一个星期不能超过三次。

这已经是两个人的极限。孩子还有几年就会成年，贺秉乾忧心的就是儿子这么念恩情念旧情，万一成年以后跟着海绵跑去国外长住，他还真没办法。

而海绵这么些年过来，也明白了很多事理。阿宝毕竟是贺家的孩子，贺家人待他如珍似宝，他心里对贺家人肯定也产生了感情。如果她硬是让孩子离开贺家，这对孩子也是伤害，就如同当年阿宝被迫离开她一样。她想要回孩子，但不想以伤害他为代价。

解决了这件事儿，不单海绵和贺秉乾，就是裴训与傅虎城也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傅虎城也不旁敲侧击，而是直截了当地问海绵，那天救了阿宝的人是不是她？

海绵笑而不答，无论傅虎城怎么问，她都是“我知道，但就是不告诉你”的表情。傅虎城抓狂，真想找个催眠大师来把海绵催眠然后问出事情真相。

不过，当无奈的傅虎城请海绵转告“邪千变”最好不要在国内惹事时，海绵虽然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傅虎城得到这个允诺，暂时安心了。

于是包房内一片笑语，几人天南海北聊着天，倒也蛮投契。到了八点多钟，聚会大厅里响起了舞曲乐声，几个人还到大厅里跳了几支舞，直到十点钟才散的场。

裴训看见菲尼克斯开来的车。撇了撇嘴，直接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了海绵：“你别给哥丢人了，这车给你开。”

海绵一巴掌把车钥匙又拍了回去。斜着眼看裴训，没好声气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车上会没装卫星定位系统？到时候你就能知道我住哪儿了吧？别。姑娘我不差钱，就是不想那么高调。”

被海绵戳破自己的用心。裴训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哈哈笑了两声说：“小裴哥对你这么好，你能不请小裴哥去你家坐坐？得了，你不要拉倒。我说，霍憬元要是到了上京，你可得告诉我，我请你们吃饭。”

“知道了。”海绵笑着答应。上车走人。她考虑了一下，对菲尼克斯说，“回头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别墅，买一栋。现在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大家住宽敞点也好。”

“好的，小姐。”菲尼克斯稳稳当当开着车，又问，“是否要多买几辆车？”

海绵对物质享受向来看得淡，随口说：“我无所谓，开什么车不是开？不过我知道你喜欢开好车。随便你好了，捡你喜欢的车型买吧。”

这样的雇主上哪里找？好说话，还自己出钱给买好车，年终奖一般都是珍贵的宝石。菲尼克斯笑眯眯地答应。把一只小盒子递给海绵：“小姐，皮下窃听器已经安装好了，小姐现在就可以试试效果。不过，太晚了您最好不要使用。”

海绵哪里不知道菲尼克斯的话里意思，瞪了他一眼，把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收听装置。她感叹着说：“Y俱乐部那些疯子还真是了不起，这种既方便又有超长距离的窃听器都能让他们研究出来。”

菲尼克斯眉角眼角一起抽搐，凉凉说：“阿拉蕾和光脑都是偷窥狂，他们迟早会发明出既方便又有超长距离的可视型监视器。”

海绵大笑出声，深有同感。按下按钮，小巧如打火机的收听器便传出沙沙声音。她轻轻转动如收音机般的调频圆钮，只转了两圈，机器里就传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见效果不大好，海绵再把辅助接收装置打开，又转动调频圆钮。几分钟以后，说话声音蓦然变得清晰无比，就好像说话之人就坐在海绵身旁一般。

“你在哪里？”这千真万确是莫仲懿的声音。随后响起的说话声很微弱，听不大清楚内容。

菲尼克斯说：“他应该在打电话。”海绵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又听见莫仲懿说：“我现在有空，你那里太吵不好说话。我去宾馆开个房间，我们见面再谈。”接着，他打电话订了一个房间，再把宾馆名称和房间号告诉了那个人。

“该死该死该死！”莫仲懿连续咒骂了三次，并且传出呯呯呯砸东西的动静。海绵听得出他恼火到了极点。

“把车往这个方向开。”海绵从卫星导航图上找出那个宾馆的路线，果断指挥菲尼克斯调头转向。

“他这么生气，我对要和他见面的人很感兴趣。”海绵冷冷笑着说，“敌人的敌人，不就是天然的盟友么？所以，如果有可能，我们也许能在莫仲懿和那个人见完面之后就找上门去。我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气成这样。”

接下来没有再听到莫仲懿说什么，过了大半个小时，机器里才重新传出声音。莫仲懿应该是到了那个定下的宾馆，他到前台拿了房卡。几分钟后，有很大的关门声响起，莫仲懿都愤怒到了用这种方式来泄愤的地步。

海绵屏气凝神，举着机器在耳边。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在海绵和菲尼克斯开车进入这家宾馆的地下停车场时，机器里再度响起了莫仲懿的说话声。

“你为什么回来？”莫仲懿怒气冲冲地质问。

随后响起的也是一个男人声音，轻佻、漫不经心。他回答说：“在国外过不下去了，当然就回来啰。”

“我们当时说得好好的，我给你的那笔钱也不是小数目，足够你在国外开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莫仲懿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生怕有人听见，“就算你要回来，你也得先和我打个招呼。”

“莫总，我不是不讲信用的人。但是我实在没办法了，我欠了地下钱庄一大笔钱，如果不回来筹钱还债，我迟早是死路一条。只要你给我一千万，我马上就离开。”那个男声嘻嘻直笑，吊儿郎当地说，“莫总，你这样的富豪不会出不起一千万吧？对你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

“前段时间我公司做了一笔大业务，现在我手头不大方便。再说一千万也太多了。阿图，做人不要贪心。事情已经过去了快十年，你知道的，现在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我。我肯再给你一笔钱就是发了善心。”莫仲懿的声音听起来很阴沉。

海绵的耳朵顿时竖得老高。十年？快要过去十年的什么事情？十年前，大约正是过去的宝儿认识莫仲懿、并且家里发生变故的时候吧？她的心立时跳得飞快。

“莫总，别生气嘛。”这个叫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