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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贤良-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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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乱着呢,一个三十余岁的华服男子带着几个小厮过来,径自走到慧敏长公主身边:“听说死人了?公主可受惊了?”

沈宜织不由得低声问郁清月:“这是——”

郁清眉又是害怕又是恶心,偏偏因为死者是沈宜织的妹妹又不能马上离开,拧着眉毛道:“这位是长公主驸马,姓严。你还有心思看人呢?都是被你拖累的,到现在都得守着死人在这里,真是晦气!”

长公主见了驸马,紧皱的眉头也松了些,叹道:“你几时回来的?不是今儿出去访友了吗?溺死了一位姑娘,我这里正查着呢。”

严驸马扫了沈宜织一眼,叹道:“这是死了多久才发现的事?便是现在查,凶手也没准已经混出去了。”

长公主有些烦躁道:“但总要查一查才是。看样子人死也不久,我立时便叫人把园子围了,只许进不许出,多半是还没跑出去。”

严驸马摇摇头:“杀了人不跑,难道等着人来捉不成?也罢,查一查也好给个交待,只是得罪的人可就多了。”说着,意味深长地又扫了沈宜织一眼。

沈宜织心里明白,这是说她呢。今日死的是她的妹妹,又是她一力主张查验的,自然得罪人的也是她了。可是沈宜春再愚蠢轻浮,也没有个死罪,难道明明知道她是被人杀了都不管?沈宜织也实在做不到。而且还有一点,她一直在看着,现在满园子的男宾连同家里带来的小厮都在这里了,她却一直没看见当时她在假山边上看见的那个人!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不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直到最后,凶手也没有抓到。所有的男宾都验过了,有几个舞刀弄剑的武将家子弟还不得不把手按到死者脖子上去对了对指印,一个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看沈宜织的目光果然就有些不善。沈宜织只得不停地向他们行礼道歉,才算让这些人没有发作起来。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严驸马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宜织:“世子夫人,人都查验过了,现在这样,世子夫人可满意?”

当然是不满意,凶手根本没找到,而且还少了个人呢。可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沈宜织再也不可能说园子里还藏着个人的话。慧敏长公主的脸已经黑如锅底,倘若再要搜园子,只怕她会立刻发作。

沈宜织看着沈宜春的尸体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向长公主跪了下去:“多谢长公主仁慈,肯这样尽力替我妹妹寻找凶手。”

她这样一跪,长公主也不好发作了,抬抬手让身边的丫鬟将沈宜织扶起来:“人既是死在我园子里的,自然少不得要查一查。只如今不曾查到凶手,本宫也无法了。”

沈宜织只有低头称是,眼角余光却瞥见严驸马站在长公主身边,双手始终缩在袖子里。如今天气热了,又是来游园的,男宾们也都换上了窄袖的纱罗袍子,袖口将将覆过手腕,将大半只手都露在外头。可是严驸马身上穿的却是宽袖罗袍,袖子长过指尖,将双手都盖住了。

沈宜织有那么种冲动想要去掀开严驸马的袖子看看他的手。倘若沈宜春是被人活生生按在水里淹死的,她不可能不反抗,必然会用双手去抓去撕,如此一来,那人掐着她脖子的手上就最容易留下伤痕。严驸马这样的天气还穿着宽袖罗袍,会不会就是因为他手上就有伤痕,他就是那个淹死沈宜春的人?

严驸马一直含笑站在那里。虽然年纪已经三十出头,但他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仍旧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单论相貌,慧敏长公主还真配不上他。但是沈宜织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他可能在把沈宜春按到水里淹死的时候还是这样面带微笑,就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冷。有一瞬间她想假装摔倒扯一下严驸马的袖子,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慧敏长公主对严驸马的态度,就知道这夫妻两个还是颇为恩爱的,倘若她扯了严驸马的袖子,若是手上没伤痕,慧敏长公主本来已经对她不悦,借机治她一个冲撞驸马的失仪之罪,她也只能挨着;若是手上有了伤痕,只怕更麻烦。一来,有伤痕未必就能证明是杀人凶手;二来,严驸马能杀一个,未必不能杀第二个;第三,倘若慧敏长公主偏袒自己的丈夫,反而要杀她灭口呢?这可是在慧敏长公主的园子里,真要是长公主对她下手,皇帝就这么一个同母妹妹,可想而知结果是会怎样,反正是不会对她有好处的。沈宜织是想弄明白这件事,但并没有为了沈宜春就把自己赔在这里的觉悟和勇气。

慧敏长公主折腾这么久也累了,且好好的斗花会出了死人,只觉得晦气。当即将此事交给了京兆尹,自己摆驾回府。严驸马对众人彬彬有礼地颔首一笑,转身跟着长公主走了。长公主一走,郁清眉就狠狠地对沈宜织道:“真是晦气!怎么又是你的娘家人惹出来的事!”

沈宜织也有点恼了:“死者为大,二姑娘你还是嘴上积点德吧,小心我妹妹晚上去找你!”

虽然是青天白日,郁清眉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又瞥了一眼沈宜春发白的脸,只觉得后背发冷,不敢再跟沈宜织对嘴,啐了一口就拉着侯夫人:“娘,我们快走!别跟她坐一辆车,她摸过死人!”

沈宜织转头看了一眼沈宜春,死者的眼睛半睁半闭,像是死不瞑目。沈宜织不由得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早就劝告过她不要乱走,当然那时候她也没想到沈宜春会死,不过是想着会对她的闺誉有损罢了。可是就眼下来看,沈宜春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难道说,是那个失踪的人?

一直回到平北侯府,沈宜织都在思索这件事。郁清眉一下马车就喊着要沐浴去去晦气,郁清月虽然不像她那样,但看着沈宜织也有些不敢靠近,毕竟沈宜织确确实实是用手去翻动过死尸的。

沈宜织没理她们,直接回了嘉禧居,洗过手出来就问:“世子爷呢?还没回来?”

宝兰正要回答,青枣儿气忿忿地一头扎进来:“少夫人,红绢在外头跟世子爷说,少夫人今日碰了死人,不吉利,让世子爷别来少夫人屋子呢!”

“是吗?”沈宜织微微冷笑了一下,“红绢管得可真够宽的。走,出去迎迎世子爷。”看来上次郁清和对红绢的警告力度不够啊,她还是这么能蹦达。

沈宜织走出门去,果然看见郁清和进了院子,红绢跟在他身后,满脸焦急地说着什么,看样子是想阻拦他。沈宜织嘴角一弯,笑吟吟地迎了上去:“世子爷回来了?”伸手去挽郁清和的手臂。

红绢一急,脱口而出:“少夫人今日动过死人,手上不干净!”

啪地一声,红绢脸上已经挨了个耳光,沈宜织甩了甩手,皱眉看看宝兰:“拿手帕来,真是,刚洗干净手,又弄脏了。”宝兰会意,赶紧拿出一条雪白的帕子让沈宜织擦手,随即甩给青枣儿:“弄脏了,拿去扔了吧。”

红绢的脸阵青阵红,咬牙道:“少夫人,奴婢说错了什么吗?您今日难道不是碰过死人?”

沈宜织歪歪头,看看郁清和:“世子爷,她说您不干净。”

毕竟是当着郁清和的面打他的大丫鬟,郁清和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听了沈宜织这话倒有些诧异:“说我?”

红绢顿时急了:“少夫人别诬蔑奴婢,奴婢明明说的是您!”

“哦。”沈宜织笑了,“世子爷,一个奴婢说我这个少夫人不干净,这是个什么罪?”

红绢抢着道:“少夫人别扯东扯西的,刚才您还在诬蔑奴婢,说奴婢在说世子爷不干净。奴婢几时说过世子爷不干净?这话,您总该说说清楚吧!”

“行啊。”沈宜织漫不经心,“如今这院子里的规矩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一个丫鬟也敢让少夫人把话说说清楚。行,我就看在你伺候世子爷多年的份上,给你说清楚。你方才说什么,我的手碰过死人所以不干净?”

“难道不是吗?”红绢捂着脸忿忿。沈宜织那一巴掌打得不轻,她耳朵都有点嗡嗡叫。

“世子爷当初跟着太子去巡河,见过死人没?”沈宜织对着郁清和挑挑眉,“世子爷碰过死人没?”恐怕他连人都杀过,更别说碰了。

郁清和有几分无奈地看着她:“碰过。”当初巡河的时候,有决堤的地方死的人还少吗?他和太子算是亲力亲为,连死人都抬过呢。

红绢的脸唰地就白了,扑通一声跪下:“世子爷恕罪,奴婢说的不是您!”

☆、第一百九十四章

“瞧,说少夫人不干净,理直气壮;说到世子爷身上了,立刻就跪下请罪。”沈宜织笑嘻嘻地看着郁清和,“如此看来,世子爷在下人们心中深受爱戴啊!”

“你这个——”郁清和又好笑又好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沈宜织的脸,“狡猾的小东西!”转头瞥一眼红绢,“自己去角门上领二十板子。”

等红绢忍着眼泪走了,沈宜织才斜着眼看郁清和:“不大对劲吧?上次妾身记得有人许诺过,倘若红绢还是这样不知进退,要怎么着来着?”

郁清和有几分尴尬地笑了笑。红绢这次举动虽然不妥,但毕竟没有直接到沈宜织面前来发难,而且触碰过死人不干净也是惯例,要说为这事立刻把她打发了,似乎也不太合适。沈宜织看他这表情,笑了起来。其实她也没想着郁清和为这事就把红绢打发了,红绢挨了二十板子已经出乎她意料之外,本以为顶多是罚跪呢。不过逮着机会她还得挤兑一下郁清和,加深一下郁清和对她的歉疚心理,如此一来红绢下次再要吹点什么歪风,郁清和的抵抗力就更强一些。相反,倘若她强力施压,郁清和打发了红绢不难,却难免在心里对她也有点疙瘩,这可就得不偿失了。红绢不过是个丫鬟,走与留都不能决定大局,能决定大局的,是她和郁清和之间的感情。

“得啦,我还有正事要跟世子爷说呢,屋里已经备了凉茶,世子爷坐下喝杯茶,我有正经事求世子爷。”

沈宜织越是这么大方,郁清和越觉得有些内疚,握了沈宜织的手就往屋里走,一面说:“有什么事我们夫妻还要说求的?倒是听说今天牡丹会上死了人,是你娘家妹妹?你可吓着了?”

沈宜织叹了口气:“可不就是这事么,这里头蹊跷很多,爷听我慢慢说。”

沈宜织细细地把牡丹会上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沈宜春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否则绝对不至于死。我虽然疑心严驸马,可是当时没敢去扯他的袖子。”

郁清和脸色冷沉:“幸好你没去扯!你知道严驸马是什么人?他少年的时候就有文武双全的才子之称,出身将门,祖父和父亲都是掌兵的。如果不是他尚了公主,没准现在他也是一方大将,手握兵权!只可惜本朝的规矩,驸马不得入朝为官,他这些年就成了风流才子。慧敏长公主当年就是对他一见钟情,求着先帝赐婚的,这么多年夫妻恩爱,就是这牡丹会都是严驸马当初为了公主喜欢才召开的。倘若你当时真扯了严驸马的袖子,他手上没伤还好说,长公主治你个冲撞失仪之罪,看在你的身份上无非是小小惩罚一下;可是倘若真的有伤,长公主不是个笨蛋,没准就想到了你是怀疑驸马杀人,那时候为了保住驸马,你的小命肯定没有了!”

沈宜织不由得也缩了缩脖子:“我的天……”

“不成,这些日子你少出门。”郁清和心里还是不踏实,“万一严驸马怀疑你已经发现了他,没准他会挑唆着长公主对你做什么。”

“嗯,那我少出门就是。横竖现在都是夫人管家,有事她出门应酬就好,一般我看她也不大愿意带我出去。”沈宜织拍拍胸口,“我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倒是严驸马的手……”

“这个我自然会想办法。”郁清和断然做了决定,“万万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要查的,否则长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你。倒是园子里你看见的那个人——也许沈宜春就是看见了他才会被杀?”

“总觉得那个人眼熟,”沈宜织捶着脑袋,“可就是想不起来。我应该是见过的,但肯定不熟悉……”她穿到这个世界来几年了,见过的男人不在少数,哪里能个个都记住呢。

“行了。”郁清和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今儿你也受惊了,别再想了,歇着吧。这个人我也想办法去查就是了。”

沈宜织叹口气,十分遗憾:“恐怕歇不着呢,这会儿沈宜春的事儿肯定已经传回去了,我那位嫡母只怕要发狂了,没准儿就会把这事扣到我头上来。”

“是韩夫人把她带去牡丹会的,关你什么事!”郁清和挑了挑眉,“这里是平北侯府,她敢来闹事也要掂一掂自己的份量。虽说她是你嫡母,但你既出嫁了就是平北侯府的人,不归她管!”

沈宜织撇撇嘴:“她要是讲理,就根本不会让沈宜春去牡丹会。来侯府闹事她是不敢的,但她跑来缠着我又哭又闹又撒泼是肯定的了。唉,总之明天别想安生。不过爷说得对,我现在不归她管,她也就是撒撒泼而已。”

“吩咐一声,门上不许她进就是。”郁清和怎么会把一个商户人家放在眼里。

沈宜织摇摇头:“要是让她在大门口连哭带闹,叫外人看了岂不丢了侯府的脸?就让她进来吧,在这院子里闹总归知道的人少些。说到底她也是死了女儿,不让她闹一闹也说不过去。”沈宜春再愚蠢,罪不至死。

郁清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沈宜织叫人送了热水进来,伺候他沐浴,一边叫人准备摆饭。说实在的在牡丹园折腾了那么久,她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高大的木桶里冒着热气,沈宜织试了试水温,一转身郁清和已经脱得差不多了。虽然已经是夫妻了,沈宜织还是觉得有点脸红,把头往旁边转了转:“你脱得倒快,还不赶紧进去呢。”

郁清和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腰上一围,直接将沈宜织抱了起来:“一起洗。也去去晦气。”

沈宜织满脸飞红,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了,摸着郁清和结实的腰,没话找话:“这伤疤还在呢……”当初郁清和腰上那道伤口很长,又崩裂过,虽然愈合了,还是留下一条明显的伤疤。

郁清和嘿嘿一笑,抱着她就往浴桶里迈。沈宜织说完那句话,突然之间灵光一闪:“啊!”

郁清和脚下差点打滑:“怎么了?是水太热烫着了?”

“不,不是!”沈宜织猛地抓住郁清和的肩头直起了身子,“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在牡丹园里看见的那个人——是安王!”她只见过安王一面,就是当初郁清和受伤,安王来刺探伤情的时候!沈宜织确实跟安王不熟悉,可是那次的情形太紧张,她虽然没敢仔细端详安王的脸,可对他的身形仍旧是留下了印象,因此才会在牡丹园里远远看见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这会儿摸着郁清和腰间的伤,她突然记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沈宜织预料得一点不错,第二天,王氏就上门了,才一进嘉禧居,就红着两眼冲沈宜织扑过来了。宝兰早有准备,立刻拦在前头:“太太做什么!”

“让开!”王氏蓬头散发两眼血红,跟个疯婆子似的,“沈宜织!你,你还我春儿命来!”

就知道王氏会发这种疯,沈宜织摆摆手:“让太太清醒点儿。”青枣儿从她背后闪出来,手里的铜盆一扬,哗地一盆冷水兜头把王氏浇了个透。刚汲上来的井水在这四月天里格外清冷,浇得王氏登时呆在了当地。沈宜织看着王氏落汤鸡一般的模样,淡淡问:“太太清醒点了没有?若是没有,再来一盆水。”

“你——”王氏伸出手指着沈宜织,人都气得哆嗦起来,“你欺人太甚了!”

“我欺人太甚?”沈宜织好笑,“太太跟疯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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