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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医古墓-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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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浮气躁、血府翻涌,不过大体来看,母体和胎儿都很正常。任先生,继续将孕妇置于这么幽深的隧道里,很不科学,她需要在一个能经常见到阳光的安静环境里休养,比如龙先生的别墅里,而绝不是在地下。”
  那种奇怪的脉搏,已经超越了人体的极限,至少在中医学浩渺如烟海的古老典籍中,从没有过这样的例子。
  对于孕妇的例行检查,普遍应该控制在每月两到三次的频率上,我希望自己能够说动她的监护人,下一次不会再到这种环境里见面。如果能看到她的脸,我至少可以从相貌上验证,她跟雅蕾莎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任一师“哧”的一笑,显然对我的建议非常不屑。
  女人站了起来,从空气的振动幅度上,我感觉她的动作非常急促,几乎是踉跄着向右前方逃出去的。那边应该有一个出口才对,几秒钟之内,她彻底消失在黑暗里了。
  我很小心地把右手插进口袋里,那两根手指是唯一碰触过对方身体的,或许回到阳光下以后,我能从指尖上得到什么。
  “沈先生,你想的太多了。”任一师从我身后踱出来,猝然带给我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无边的黑暗中,藏着一只阴森可怖的猛虎,随时都会跳出来张开血盆大口,择人而噬。
  我尽量让自己的四肢肌肉放松下来,以免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
  那个头套又缓缓落下来,任一师鼻子里呼出的热气随风吹在我的脸上。这一次,他与我相隔的距离很近,应该是已经放松了对我的全神戒备。
  我郁闷地叹了口气,那种被缓慢移动的感觉又出现了。既然诊断结束,下一步肯定是要踏上归途,重新回到阳光下的世界去。
  一来一回,两次通过隧道,但无边的黑暗,让我无法清晰地把握方向感,只能模糊判断出隧道的尽头,是在老龙别墅的西南方向,但距离远近就无从计量了。
  我靠在椅背上,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
  “沈先生,沈先生?”任一师在试探着叫我。
  我没有回答,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咕噜声,做出极度疲惫的样子。
  “哧、哧哧”,连续三声,是某种喷剂发射的动静,就在我的脸前。几秒钟之内,我的脑子变得昏昏沉沉起来,思想无比混沌,强烈的渴睡感抑制不住地涌上来,浑身肌肉出现了即将瘫痪的前兆,仿佛连呼吸都懒得维持了,接着慢慢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我闻到了白兰地的甜香,还有奶焗金枪鱼的诱人味道。对面,有人在大口吞咽食物,不停地发出刀叉相撞的叮当声。
  我睁开眼,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扭了扭酸痛不已的脖子。
  “老弟,你终于醒了?”司徒开放下叉子,端起手边的硕大酒杯,“咕咚”一声灌下一大口酒,惬意地发出一声长叹:“好酒。”
  我的面前,是一张长方形的餐桌,上面铺着花开富贵的中式刺绣桌布。阳光从左面的窗子射进来,照在那些纯银的餐碟刀叉上,耀眼生花。
  这个房间不是太大,进餐的也只有我和司徒开两人。稍稍清醒后,我从墙上悬挂的中国风卷轴里迅速辨认明白,这是港岛非常有名的“江南王”中餐酒店,位置恰好在老龙别墅与我的住所之间。
  江南王以海鲜菜享誉港澳,价格之昂贵,往往令普通市民望而却步。
  记忆停留在任一师最后的一次低唤里,我的头仍然有点晕,但心情已经不再那么压抑。从沉郁的黑暗里回到阳光下,有种恍如隔世的飘忽感,幸好有司徒开做伴,能够给我带来一定的安全感。
  毕竟隧道尽头那一幕给人的震撼太强烈了,当时触摸到那女人的脉搏后,梁举和叶溪说过的每一个字都翻江倒海一样汇聚到了我的脑子里。
  “一个明明白白的十根脉搏的孕妇——几乎没三秒钟就要变换一种脉搏跳动方式,快的如哒哒哒哒连续发射的冲锋枪,慢的像超级市场里蛰伏的牛蛙他们两个都没说错,世界上真的有十根脉搏的孕妇,但这一个却不是雅蕾莎,而是属于老龙所有的某个地下情妇。”
  为了在任一师面前保持冷静,我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体力,现在对着银碟里的上等金枪鱼也毫无胃口,只想回住所去关起门来好好睡上一觉。
  司徒开放下刀叉,用雪白的餐巾擦去嘴角的咖喱浇汁,隔着桌子瞪着我:“老弟,这一次老龙真的够大方了,你的口袋里放着一张汇丰银行的空白支票,可以随意填写一个数字丢到银行里,然后真金白银就大把大把流出来了——”
  我端起水杯,缓缓地啜吸了一口,淡淡地问:“任一师有没有说什么?我们怎么到这里来的?”
  司徒开喝干了杯子里的红酒,尴尬地一笑:“他扶你出来,说你好像精力透支过度,派了别墅里的车子送我们回来。江南王是老龙旗下的产业,所以,他在这里做了安排,算是对你我的感谢。”
  我“哼”了一声,对任一师别有用心的“好意”算是心领了。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引起了他的怀疑,竟然需要麻醉喷雾剂来暗算我。他的用意,大概是怕我记住进入隧道的路径,这种警惕性,还是很令人钦佩的。
  “老弟,我有事先走,这次你帮了我的忙,哥哥没齿不忘,来世做牛做马,也得报答你。”司徒开急急忙忙地起身告辞。
  我及时地拦住他:“司徒,告诉我关于碧血灵环的事,这张支票——”我从口袋里取出支票,伸出手指一弹,票面发出“咔”的一声。
  那的确是一张带有老龙印鉴的空白支票,我也相信,它可以到港岛任何一家银行里兑换到现金,但我不想碰老龙的钱,哪怕是一分钱。这一次的庄园之行,能够意外发现碧血灵环,我已经喜出望外了,宁愿放手把这张支票送出去。
  人不能太贪心,特别是在某些来历不明、意图不明的巨额金钱面前。
  司徒开的眼睛“唰”的亮了,舔了舔嘴唇讪笑起来:“别开玩笑了老弟,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支票。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的确不知道。”
  我从侧面的茶几上拿起一支签字笔,沉吟了一下:“司徒,你想要多少?自己填还是我替你填?”
  金钱动人心,特别是对他这样的商人来说,只有越来越多地积敛财富,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在他们的计算器上,对于金钱数目的渴望,永远没有尽头。
  门外,响起了“噔噔噔”的脚步声,稳健有力,不慌不忙,应该是一个武功不弱的年轻人。
  司徒开的手本来已经握在门把手上,此刻慢慢抽了回来,咬了咬牙:“老弟,既然你这么慷慨,我也说句实话吧。四年之前的春天,我的确见过一次那东西,是一个来自土耳其的黑道人物带来的,开价二百万港币。手镯是装在一只玉匣里的,玉匣的顶上刻着‘天圆地方、碧血灵环’八个篆字,其余五个面,全部用阴阳笔法雕刻着细密精致的龙纹。以我的眼光,很轻易就看出来,单是那只玉匣的价值就超过他的开价,更何况还有一只品相一流的手镯?所以,我马上命人现金结算,把对方打发走了。”
  四年之前,我跟司徒开还不认识,更没听说过“碧血灵环”的名字,手边唯一的资料,就是那张照片。
  他是古玩行里的行家,很少看走眼,所以这是一桩只赚不赔的大好生意。
  “司徒,坐下来慢慢说。”我手指一弹,支票贴着桌面向他滑了过去。在老龙的庄园门口,我向他问起碧血灵环时,已经觉察到了他的异样。看来,只有高额巨款才是对他最有杀伤力的敲门砖。
  司徒开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苦笑,走回桌前,向那张支票凝视着。
  “老弟,那个手镯有些不吉利——当然,任何老玉、老翠或多或少都带着某种不祥之兆,毕竟那些经历了几百年岁月的陈年旧物,大部分沾染了上几代主人的气血,难免会传递给新主人一些无意识的‘脏东西’,不过我要指出的,是手镯上带着‘先天死亡印’。”他的措辞很谨慎,直到最后,才说出最关键的一点。
  我稍稍皱眉:“真的?”
  “先天死亡印”的说法,只有成年累月浸淫在古玉器这一行里的老手,才能理解。
  那是一种极度恐惧的凶兆,从物理科学上说,是玉胎里面的红色杂质天然形成的图案,与藏密里的“镇鬼手印”有九成以上的相似。
  按照阴阳师的论述,则是历代接触过这件玉器的新旧主人们,每一个都是离奇古怪地暴毙而死,所以,冤魂脏血缠绕在玉器上,无从化解。每一个冤魂都会留下自己的带血手印,久而久之,同样的灵异事件累加超过一百次时,手印便会由浅淡变得清晰,到了最后,连掌心里的纵横纹路都清晰可辨,如同一张精心拍摄的照片一样。
  我在那张照片上,只看到红色的丝绵杂质,绝对不是“先天死亡印”。
  “千真万确,我收购这件东西,主要是看上了那只玉匣。所以,成交当天,确切说是成交两个小时后,我就让柜台上的兄弟把镯子转手卖出,生怕被冤魂缠上。老弟,阴阳师说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我们这种久在古玩行里闯荡的人往往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那一次,我的做法完全正确,因为一周之内,卖主和买主全都死了,那镯子也从此人间蒸发。”
  9又见黑猫
  他停下来抹了把汗,苦笑更深:“好东西人人喜欢,钱这东西,更是几乎能让所有的人发狂拼命,但我闯荡江湖的原则,永远都把‘保命’放在第一位,所以得知那个噩耗之后,立刻把玉匣转手,又请了一位著名的阴阳师正式摆香案破解。该做的都做了,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整整两年多时间,我心里始终对那个镯子存有阴影。 ”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眉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甚至怀疑,父母留下的照片、方星的话、司徒开的叙述这三方面,应该是出了某种岔子,大家所指的目标并不是同一个。
  我不相信父母会把如此大凶大恶的一张照片锁在保险柜里,并且只有玉镯,根本没有司徒开所说的玉匣,连方星都对此只字未提。
  司徒开抬手指向窗外:“沈老弟,每次想到这件事,我便觉得五步之外,就藏着某种索命的冤魂恶鬼,即使是在艳阳高照之下,心里也开始一阵阵惊悚慌恐,这种感觉,没有人能真正理解。”
  窗外,夕阳渐渐西下,金黄色的余晖投射在他脸上,那张红光满面的脸此刻笼罩着一层难言的颓唐,越发显露出内心的焦灼和无奈。
  我不知道追问灵环的事,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困惑,心里涌起一阵歉意:“司徒,真是抱歉,害你想起这么多不愉快的往事。”
  那张支票,或许能弥补我的歉意,但恐怕不能把他从悲凉的心境中解脱出来。
  “老弟,忘了那东西吧,不管它现在在哪里、在谁手里,都赶紧忘了它。我们司徒家族做古玩生意十几代了,深知‘良玉藏妖’这句话不是故意吓唬人的。你是我兄弟,如果我不能直言相告,那就是昧着良心祸害朋友了,记着哥哥的话,这件事到此为止好了。”
  他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捏起那张支票,小心地放入口袋里。
  以报恩令开始,到空白支票结束,司徒开在我跟老龙之间牵线搭桥的事,算是善始善终,这大概是唯一能让他感到欣慰的。
  “再见,保重。”我没有起身,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保重,再见。”他大步走向门口,握着银色的不锈钢把手,呼的一声,用力开门。这种急躁鲁莽的动作,之前很少发生在他身上,毕竟跻身于上流社会后,他一直很注意自己在公开场合的形像问题,尽量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斯文绅士风度。
  门外,一个右手挟着香烟的年轻人沉静地站着,正对着我们这个包间。
  司徒开大步冲出去,肩头差点与年轻人相撞,对方敏捷地侧了侧身子,轻松地避让过去。
  年轻人与我目光一碰,不请自入,反手关门。
  “沈先生,又见面了。”他的目光冷澈得像两柄锋利的刀子,当然,我看得出在他的左右肋下各塞着一柄警用手枪。
  “幸会,何东雷警官。”我疲惫地笑了笑,并没有起身相迎。
  在老龙的庄园外,他曾假扮成修剪草坪的工人,应该是在亲力亲为地执行某项特殊任务。很不幸的是,我轻易发现了他的破绽,不知道老龙的手下是不是也会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在我看来,任一师这个人,非得心机深得可怕,更随时随地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像一只停落在桅杆顶上的鱼鹰,随时都会迅猛扑下,对着猎物一击必杀。庄园里有这种高手存在,任何人要想入侵,都不会太容易。
  “沈先生,我跟踪你很久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去老龙的庄园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何东雷的问题非常奇怪,而且弦外有音,让我听不出他到底是对老龙感兴趣还是对我有怀疑。
  饥饿和困倦一起折磨着我,但我的喉咙里却像燃烧着一团火,任何食物都无法下咽。
  我又喝了一口水,缓缓摇头:“无可奉告,何警官,我很累了,或者咱们可以改日再谈,现在,我必须得回家了。”
  他发出一阵冷笑:“沈先生,别以为警局方面的高官会罩着你,在法律面前,罪与非罪一目了然。如果你胆敢以自己的医术向全球与人类的正义力量挑战的话,下场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还要受到千万华人的唾弃。”
  这种没来由的指责从他嘴里冒出来,根本是家常便饭,他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审判庭上的大法官,可以任意宣判别人的罪状。
  我沉下了脸,挺身站起来。何东雷这种人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有明显的缺陷,以这种手法办案,十有八九要把所有的好市民都给得罪光了,自己最终成为孤家寡人。
  “沈先生,我劝你老老实实跟警方合作,把庄园里的秘密说出来。”他在威胁我。
  “何警官,其实刚刚下楼的司徒开也去过庄园,你为什么不去找他问个明白?或许他经不起你敲山震虎的这一番恐吓,能够吐露实情也未可知——”
  陡然间,窗外的大街上响起刺耳的急刹车声,随即有人尖叫起来:“撞死人了,撞死人了,赶快报警”
  我们所在的包间是在二楼,窗子四敞大开,所以下面任何动静都能传进来。
  何东雷倏地跃近窗子,探头向下看,失声叫起来:“被撞的,就是刚才下楼的人!”
  我猛然一怔,跨到窗前,司徒开仰面朝天躺在大街中央,一只脚上的鞋子飞出七八步远,双手无力地伸着,一滩鲜血从他的身子底下漾出来,怵目惊心。
  撞倒他的,是一辆红色的计程车,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用力摇晃着手臂大叫:“是他自己撞过来的,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何东雷转身奔向楼梯,我顾不得许多,左手搭在窗台上,轻轻纵身,嗖的跳了下去。
  司徒开的伤势非常严重,当我分开人群赶到他身边时,他的呼吸已经停止,只有鲜血越积越多,逼得围观的人步步后退。一阵风吹过,那张空白支票从他的口袋里露出一角,但已经被鲜血浸湿,变成毫无意义的废纸了。
  “是意外吗?还是谋杀?”我忽然有了某种异样的感觉,抬头向前方一座灰色的小楼顶上望去。有一只硕大的黑猫,正弓着身子,站在楼顶上的烟囱前。
  光天化日下的大街,车流人流熙熙攘攘,按理说一只猫是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但它给我的感觉诡异无比,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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