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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侠侣-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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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上的掌印,原是直竖而立,此时王屋散人要把毒冰轮轮柄,置在掌印中间,像人手握着一样,那么毒冰轮就须横放。横放就须依着石柱的圆形印去,这可比印在平面上要难得多。

但王屋散人的轮痕,深浅如一,和天狼掌印,浑成自然,分毫不差,大厅上又立时爆起一片采声,天狼由衷的赞道:“祁老哥‘黑煞腐石神功’炉火纯青,真叫兄弟开了眼界!”

“好说!好说!”王屋散人心中自然高兴,但表面上还是谦虚着。卖艺老头自从天狼出手之后,他却一直酒到杯干,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喝。对石柱上掌印、爪痕、轮迹,根本视若无睹,大厅上一阵阵的喝采鼓掌,也置若罔闻!

天狐怒声喝道:“喂!老贼,现在该你了罢?”

卖艺老头被她一喝,如梦初醒,哦了一声,抬头向三人咧嘴一笑,口中连道:“当然!当然!”说着离座而起,佝偻腰肢,走近石柱,朝掌印爪痕轮迹,端详了又端详,好一会之后,才退回厅上。

站到和天狼方才距离相等之处,慢条斯理的从胁下抽出那柄木削长剑,对准另外一根抱柱,悬空比划了一下。敢情他在揣摩着如何运劲?才能学天狼天狐和王屋散人的依样葫芦。

但是他只远远地比划着,并没正式出手,青石抱柱,纹风没动。他似乎有自知之明,无法和武林六绝中人抗衡。于是摇了摇头,收回木剑,默然退到座上,闷声不语,

又自顾自饮起酒来。

八臂剑客展元仁方才瞧着三人各自露了一手,心头暗自凛骇,今天如果没有卖艺老头出头解围,自己这筋斗可当真栽定。

一面却又替卖艺老头耽心,他虽然不肯透露身份,看他行径口气,自然是身怀绝艺一的风尘奇人。但对方三人,乃是和自己大师兄齐名的武林六绝中人,卖艺老头能否有制胜把握,尚在未定之数。

此时一见他默然回座,连头也不抬,只顾喝酒,心中也渐起疑窦。天狼符奇立,嘿嘿冷笑,其余的人,也都面露不屑,卖艺老头敢情是恼羞成怒了,伸长脖子,咕嘟喝了一大口酒,双目一翻,瞪着天狼怒道:“符老头,你笑什么?”

天狼厉声道:“贼老头,你真活得不耐烦了?”

卖艺老头随口说道:“不知是谁?”

“嘿嘿!”天狼一声狞笑,虎的站起身来!卖艺老头这可性命要紧,夹着木剑,慌慌张张的往后便退。通臂猿侯长胜,早已瞧他不顺眼,一见师傅出手,立即拦到卖艺老头身后。

“嘿嘿!老夫面前,怎容得你卖狂?”

天狼一声断喝,肩头骨节格格作响,手臂忽尔暴长,恁空一把往卖艺老头抓去!八臂剑客展元仁要想出手,已是不及。

只听卖艺老头急叫了声:“呱呱!不得了!”

“啊哟……师傅……快……快放手……”他急得连师傅都叫了出来,真丢人!天狼如钩五指,何等迅速,但他竟抓错了人。那个咬紧牙关,满脸绽出黄豆般汗水的,并不是卖艺老头,而是天狼的得意大弟子通臂猿侯长胜!

卖艺老头却呲牙咧嘴,站在侯长胜身边。展元仁虽在切近,也没瞧清卖艺老头如何使的手脚,但心中却暗暗大定,自己幸亏没有出手。

天狼气得急怒攻心,一张淡金色的脸上,满面通红,顺手一扔,侯长胜咕咚跌出老远。他气咻咻的一声狼嗥:“老贼,你果然有点门道,老夫今天毙了你再说!”

卖艺老头佝偻身子,又退了一步,急道:“符老头,你这算什么意思?”

“老夫要把你立毙掌下!”

天狼怒喝着,又往前逼近一步。卖艺老头连连后退,口中叫道:“符老头,我可并不是怕你!”

天狼足下微停,沉声道:“那再好不过。”

卖艺老头又道:“我是问你要不要脸,难道你不怕武林朋友讪笑?”

“我?”

天狼被他说得一楞,突然怒叱道:“老夫有什么值得武林朋友讪笑之处?”

卖艺老头嘻的笑出声来,用手往厅上一指,道:“你名列六绝,当着这许多朋友,总该讲点道理,方才咱们是怎么约定的?”

天狼怒道:“老夫三人,业已遵约出手,你学不像,就得听恁处置,难道老夫还冤了你?”

卖艺老头打了个酒呃,反问道:“你怎知我糟老头学不像?”

天狼哈哈大笑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卖艺老头理直气壮的道:“你怎知我还没出手?”

天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两道金黄色的眼神,扫过另一根石柱,那不是纹风不动,完整如初?他敢戏耍自己?他目露煞气,厉声喝道:“你……”

“哈哈哈哈!武林六绝,列上天狼,真是冤哉枉也!”





第十八章 戏斗辟凶

卖艺老头一双破袖,四面乱挥,大声叫道:“喏喏!诸位作个见证,往那石柱上瞧瞧,我糟老头依样葫芦,学得像也不像?”

他此话一出,众人虽未置信,但目光当真一齐往另一抱柱上投去。卖艺老头破袖挥风,一阵劲气,括上了石柱。石灰飞扬,石柱上赫然露出一个手握长剑的深印。和天狼三人所留,深浅如一,遥遥相对!八臂剑客心头大定。

三眼比丘沈师太和独角兽公孙无忌,却脸色同时剧变。其余诸人全都瞧得目瞪口呆!王屋散人一怔之后,蓦地身形凌空飞出:“哈哈!好一手‘太乙混元气功’,朋友,你留个万儿!”

他声到人到,倏然飘落到卖艺老头身前,天狐也同时跟踪闪出!

天狼冷冷的道:“他这一手,也并不见得比咱们高明。”

卖艺老头瞧着三人,咧嘴笑道:“我用不着高明,依样葫芦,学像了就行。”

天狐突然冷哼道:“老贼,你该认输才对!”

卖艺老头瞪着一对小眼珠,反问道:“我糟老头输在那里?”

天狐喋喋怪笑道:“我出爪之时,同时也施放了五支神针,都在指尖上,你且过去瞧瞧。”

大厅上的人,心中又暗暗“哦”了一声,她出爪之时,同时施放五支神针,怎么大家都没瞧到?

要知天狐的白眉针,细过发丝,长不盈寸,她夹在爪风之中,闪电射出,事前不加注意,那会看得出来?众人正要赞叹之际,忽见卖艺老头一手挺起毡帽,抓着头皮,呵呵大笑道:“因为你先前一声不响,赏了我糟老头一支针儿,才使我提高警觉。

喏!喏!符老太太,你可别吹大气,五支白毛针,全在我这儿。 ”

这话可把厅中之人,听得大吃一惊。现在大家都不敢小觑他了,他说的话,在大家心中,已有相当的可靠性。于是大家眼光,又集中到他身上。果然!卖艺老头不慌不忙,从胁下抽出木剑,送到天狐面前,嘻的笑道:“你五支宝贝针儿,不全在剑尖上吗,这总该相信了罢?”

一点不错!木剑的剑尖上,闪铄着五点极细的银光,敢情白眉针全钉入了剑身之中,只露出一点针头。如果不留心细看,真还瞧不出来!天狐气得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

天狼脸色铁青,一双凶睛,紧盯着对方,王屋散人突然打了个哈哈,说道:“武林六绝,一日之间,有三个栽在你手上,你老哥也足可自豪了,兄弟只要你亮个万儿,咱们拍屁股就走!”

卖艺老头木剑一夹,嘻的笑道:“这可不在约定之内的呀,我不是说过我是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糟老头,那有什么万儿?”

天狼厉吼一声,撤出白玉如意,朝前一叩,喝道:“贼老头,你不交待交待,能活着离开公孙堡?”

卖艺老头脖子一缩,笑道:“我糟老头吃了酒菜,就没打算再活着回去。”

“你不打算回去,那是最好不过!”

天狐见丈夫亮出兵器,也立即把玉如意撤出,欺前一步,冷冷的说道:“哈哈!你们三位想倚多为胜?”

卖艺老头从胁下抽出那柄木剑,顺手拈了拈,咧嘴笑道:“来!来!武林六绝中的三绝,你们就一起上吧?”

他口气越说越大了,居然要析城双凶王屋散人三人齐上?武林六绝‘银拂金丸如意玉,量天寒尺毒冰轮。’虽然各人修为,互有短长,但至少都已功入化境。这会卖艺老头要他们三人齐上,倒真是数十年来,江湖上从没听到过的狂言。王屋散人因天狼天狐业已亮出兵器,他们夫妇两人,有个成规,不论对付何人,或敌方多寡,只要出手,永远是两人齐上。

对方这瞧不起眼的老头,目前已可确定他是大有能耐的人,而且武功之高,也断不在自己三人之下,正好让析城双凶先去试试。江湖上人知道天狼天狐的惯例,决不会有人讪笑以两对一,但如果加上自己,那就变成了武林三绝共同对付一人。

他老谋深算,心念转动,对卖艺老头的口出大言,非但不怒,反而微微一笑,摇着头说了句:“真狂!”

身形倏退,依然回到座位上去。析城双凶,名为天狼天狐,虽然在狼和狐之上,冠了一个天字,到底兽性未泯,凶性犹存。

他们可不懂什么江湖过节,并不是不懂,是不屑一顾。方才和卖艺老头赌了东道,这时一怒之下,早已丢到脑后。冷嘿一声,两柄玉如意交互而出,两道莹光,一左一右向卖艺老头拦腰扫去。

“你们两位,当真说动手就动手?”

卖艺老头身形滑溜,倏地从两柄玉如意中间,闪了出来。天狼天狐攻势发动,那容他逃出手去,弧形精光,又已划到。卖艺老头使的不知是什么身法,一眨眼,又闪出圈外,大声笑道:“哈哈!祁老头可比你们高明得多!”

天狼被激得凶性大发,尤其他自视甚高,听对方说王屋散人比自己高明,不由怒嘿道:“高明在那里?”

卖艺老头耸着肩笑道:“自知之明!”

天狼厉声道:“你敢小觑老夫?”

卖艺老头哈哈笑道:“真要动手,你们两位可挡不住我一招!”

天狼发出一声狼嗥,天狐响起一声厉叱。

两柄玉如意突然射出万道霞光,一片晶莹,立时把卖艺老头全身淹没!

“嘿嘿!只要你一招之内,能赢得老夫,咱们立时回山!”

“符老头,你看清楚了!”

卖艺老头话声才出,蓦听叮叮连响,玉如意立被激荡开去。精光乍敛,三条人影,倏然分开。不!天狼天狐似乎还脚步浮动,踉跄后退了半步。卖艺老头手执木剑,嘻笑自若,佝偻而立。这可把在场之人,全瞧得脸色大变!凭天狼天狐武林六绝的身份,还挡不了对方一剑!

这……

正当此时,蓦听天狼暴喝一声:“老贼,黑衣昆仑是你何人?”

黑衣昆仑摩勒,正是近日盛传江湖的神秘人物,据说此人艺出百年前传闻中的剑神昆仑老人,使一柄金瓜流星槌,武功莫测。

虽然出道未久,武林中已是无人不知,厅上诸人,全是顶尖高手,此时一听天狼突然提起此人,想必有所发现。一二十道眼光,不由全盯到卖艺老头身上,看他如何作答?

“哈哈!我早巳说过,以你们武林六绝的身份,要知我来历,还不容易?”

卖艺老头答非所问,居然收起木剑,夹到胁下,双手一拱,嘻的笑道:“你老真是独具慧眼,黑衣昆仑摩勒,就是区区在下!”

说到这里,忽然伸手往脸上抹去。这一抹,大家都看清楚了,他那是什么佝偻身子的老头?

他原来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脸型瘦削,棕黑色的皮肤,黑中透亮,眉宇之间,露出刚毅精干之色,尤其那双眼睛,锐利如剑,隐射精光!天狼符奇立陡地仰天长嗥:“小子,老夫正要找你!”

天狐也冷嘿一声,欺近身去!正当此时,大厅前微风飒然,一条纤小的人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那是一个十七八岁,身材苗条,娇丽如花的玄衣少女。她满脸幽怨,眼圈红肿,敢情还受了谁的气,哭过来着!天狐一眼瞧到少女,连向黑衣昆仑寻晦气都忘了。凶焰倏敛,变成一脸笑容,而且笑容之中,更充满了慈爱。足尖一点,嗖的迎着少女飞去!

“兰儿,你娘找得你好苦!”

玄衣少女微微却步,身形一停,突然气愤愤的道:“兰儿!谁是你的兰儿?”

天狐瞧着和自己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楞楞的道:“你……”

玄衣少女似乎露出十分厌恶,重重说道:“告诉你,我叫柳琪!”

她话声一落,翩然转身,口中喊了一声:“师傅!”

娇躯像乳燕穿林般,往三眼比丘沈师太怀中扑去。天狐迟诱,名列六绝,几曾受人如此奚落?何况瞧到柳琪,登时使她勾起一件旧事,凶性突发,左手一抬,喋喋阴笑道:“姓柳的丫头,原来你就是穿帘燕聂五娘留下来的孽种!”

黑衣昆仑摩勒,却在此时蓦地身如电射,木剑向柳琪身后撩出,口中喝道:“天狐,你这种斩草除根的作法,也未免太嫌毒辣!”

木剑尖上,果然又钉了一支银光闪闪的白眉针!这一突起之变,大家不由全都凛然变色。以天狐的身份,竟然对一个后辈,骤下毒手。错非黑衣昆仑及时抢救,小妞儿那还有命?天狼符奇立,对天狐这一行动,似乎也有嗔怪之意,他皱着眉头,低声说道:“你……你……”

天狐脸色铁青,咆哮的道:“我什么?老不死,你放不下死淫妇,就去认那孽种好了!”

三眼比丘沈师太搂着柳琪,这一切当然看得极为清楚。方才黑衣昆仑摩勒,两次提到白眉针,而且说什么“打中人身,找不出痕迹,死了岂非冤枉,人家十八年旧账,今天还好掏出来翻翻”,已使她觉得话中有物。

后来柳琪向自己扑来,天狐厉声喝了一句“原来你就是穿帘燕聂五娘留下来的孽种!”接着就骤下毒手,偷放白眉针,幸被黑衣昆仑用木剑撩去,又说什么“斩草除根,未免太嫌毒辣。”

自己徒儿,和天狐并无深仇大怨,就是她弄清楚柳琪不是她女儿,也用不着下此毒手。显然症结就在“原来你就是穿帘燕聂五娘留下来的孽种”这句话上,那么天狐和聂师妹生前有仇?

尤其黑衣昆仑说的“斩草除根”,更为露骨,沈师太心头咚的一震。此时再听天狐向天狼的咆哮,要他去认孽种,事情已发展到了极为明显的阶段。

三眼比丘是什么人?前后贯通,豁然而悟。不错!自己徒儿,和天狐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那么柳琪也是天狼生的?想来当年聂师妹就是为了腹中已有孽种,恐防一旦东窗事发,才下了狠心,谋杀亲夫,纵火焚房。

她和展元仁动手之际,敢情天狐也在近处,暗用白眉针打中她要害。不然展元仁的剑尖,只刺在她“臂儒”穴,决不会倒地身死。

沈师太陡然身子一阵激动,脸罩寒霜,推开柳琪,呼的站起身来,拂尘一带,迎着天狐走去,口中厉声喝道:“迟诱,如此说来,聂师妹当年是伤在白眉针之下的了?”

天狐斜睨了她一眼,不屑的道:“你到现在才知道?淫妇就是死在我白眉针下,你又待怎的?”

三眼比丘惨笑一声:“那你拿命来!”

她急怒攻心,话声未落,拂尘扬处,一招“挥手清谈”,就往天狐当胸奔去!天狐那会把对方放在眼里,晶光闪动,白玉如意也斜飞而起。大厅上形势突变,八臂剑客展元仁轻轻吁了口气,独角兽公孙无忌却楞得两眼圆瞪!

“老贼婆,我和你拼了!”柳琪听清杀母真凶,原来是析城双凶的天狐,小姑娘血仇不共戴天,头上轰的一震,娇叱声中,蓦地足尖一点,剑先人后,往天狐扑去!

“哼!凭你也配和我娘动手?”

一团黑影,声到人到,倏的由大厅前窜入,身法快疾,一下就拦在柳琪面前。那是一个十七八岁,面目黎黑的瘦小个子,手上握着一柄烂银似的短剑。柳琪微一却步,但一眼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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