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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祭.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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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薇默默的站在一旁，国医们忙碌的身影却变成了她看清夜川的障碍，太寺已经因为过度的悲戚而昏阙过去，向薇紧咬嘴唇，仿佛已经被咬出血，视线再次模糊。已经无法再去思考任何事情，因为连支撑自己的身体都快要变得勉为其难。渐渐的，国医们的动作缓慢下来了。
“怎么样了？国医”向薇木讷的问道。
“殿下，他，怕是熬不了多久”那个苍老的国医说道“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情况，要尽快唤我们进来”
向薇哪里还能听见国医的话，脑袋轰的一声便什么声音都已经无法听见，向薇恍恍惚惚的走到夜川床边，始终都没有勇气去看那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看着，看着，心就掉进熔岩一般被灼痛。站了多久，看了多久，那颗心随着夜川的昏迷而下沉了多久。顷刻滂沱大雨，电闪雷鸣，源次依旧站在索桥边，没想过离开，雨水把他的发，他的衣裳全都毫不留情的打湿，他也没有在意过。因为思绪已经远离，飘远到了那一年战争弥漫，已成一片废墟的小村庄里。羽亦罗在一回廊处，看着站在瓢泼大雨中的源次，盈盈水波的双眼黯然神伤。
这雨不解风情，这风吹凉了人心，这雷响彻整个大楷城，仿佛连这雨都是血红的，那声音就像是低述着哀情的琵琶，催人落泪，写尽悲情，百姓还未从恐惧中走出，关上轩窗，低声轻叹。
刀
祁阳殿内，国医们已经纷纷退下，殿内，躺卧在床上的夜川，他面容祥和，平缓，却依旧苍白，为了减少伤口带来的疼痛，夜川只能这样一动不动，向薇一会儿把窗打开，却又关上，踱来踱去不时张望着四处。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夜川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可疑的事情或是人出现。”向薇还看向门外说道。
“若是再有人来取我的性命，你也”夜川停止了说下去，她又能怎样，她又会怎么样，夜川闭上眼睛，想起，在自己既要倒下的时候那一阵呐喊，以及在梦中听见她对自己的轻呼声，心头一阵的无奈，国君不也有做不到的事啊。
“若还有人来取你性命，那么他就先取我的吧”
夜川忽地的睁开双眼便看见向薇正坐在床沿边看着自己，水灵的双眼，闪烁似星，身上仿似还传来秋祭般的味道，肌肤雪白似玉，脸上却还带有那令人心动的纯真。夜川一时竟忘记了自己身上疼痛，身手抚摸着她的脸庞。
“你知道么，在我昏迷的时候听见你的声音，你在叫我”夜川细声说道，脸上出现了痛苦的模样，怕是伤口处传来疼痛，犹如全身被撕裂一般，夜川咬咬唇，手开始颤抖着，“我听见你的不安，你的哭声。”
“殿下”向薇竟一下子凝噎了，泪眼婆娑，只怕内心害怕失去的那股恐惧还在缠绕着，忽然间向薇急迫的想要告诉夜川，自有记忆起，她就能够预知关于他的未来，却又总是把握不定，捉拿不了，能够感应到的也只是瞬间的画面，就像是一个让人不安的错觉，向薇终究还是没有说，谁会相信，夜川会相信么？这些事，某些时候自己也不愿去相信。
祁阳殿外，源次疾步而来，神色严肃，来到祁阳殿门前，源郭城见源次的到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了？可有问出什么？”
“没有，他们什么都不肯说，而且”源次顿了顿说道“他们全都自尽了，在牢房里”
源郭城以及其副将皆为之一怔，本打算在活捉回来的刺杀者身上可以得到一些关于那狱刹门的消息，但却出乎意料之外全都自尽在牢狱中，为的就是避免消息的流出。源郭城脸色一沉随即又问道“猎虎可有传回消息？”
“有了，他们追查到，那狱刹门极有可能潜伏在拂袖镇”源次如实回答道。
“很好，这件事，老夫亲自来处理，这一群乱贼。”源郭城咬牙切齿的说道，以他对国家的忠臣，以他对先帝的忠心，在他作为映云的守护将领之下国君还是被伤，对于他这简直就是一种羞辱，他不能原谅，亦不能容忍。
“你们好好的守护殿下。”源郭城吩咐道，于是便往牢狱方向中走去，仿似去了就不会轻易的回头。
源次接替了父亲，守在祁阳殿外，细雨漂浮，暗夜中氤氲一片，回廊的灯光摇曳着，索桥边传来蛙鸣声，太寺蹒跚而来，他本就年老的面容上如今显得更加苍老，见源次，行过礼之后便走进了祁阳殿，行宫终究是安静的，它仿佛不想历经一些吵闹，灯光烛影也不过是用来点缀它的沉寂，滴滴细雨就像是摇篮曲一般催人入睡，在夜已经慢慢入深，源次多次提醒自己必须全神贯注，此时此刻的夜川已经再也历经不起一场骚乱。
空气中飘起了雾气，有点看不清前方，却连湿气都可以嗅到。一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还大喊着粗气说道“有有人被杀了”。
两人一听马上提高警惕“我去看看”源次首先提出。副将点了点头说道“小心”。于是源次便随着那士兵去到被杀者现场。
案发现场在远离祁阳殿的西南方，快要接近芊雪宫的一条小径上，被杀者也只是一个普通士兵，源次检查了一下尸体，还有体温，证明刚遇害不久，仰面躺在地上，这小径也并非一个隐蔽的地方，还是显而易见的，死者双目睁开，表情甚是恐慌，一看让人不免有点惊恐，忽然间在不远处似传来衣裳被撕裂的声音，在一处黑暗之地，一身影晃过，源次身后的士兵显然已经煞白了脸色，源次见状，这些士兵怕是已经陷入了那恐惧之中于是便说“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看看”说罢，就疾步走上前去，顺着那发出声音之地寻去，在黑暗中看不清的身影向着行宫南门而去，脚步异常的迅速，源次紧跟不舍，不时那身影竟还会回头看，就像是有意引领着源次，源次内心也深感奇怪，这个人并未出手，也只是一路上绕过重兵把守的地方，躲开每一个巡逻的士兵，并且做到不被发现，源次开始感觉这个人极为敏锐，故意放出声音，让源次跟上，却又能躲过每一个士兵，源次加快了脚步想要把这个人拦截下来，却发现此人已经在走到了行宫南门的一处红墙边，那是行宫与外界的隔绝，只是这墙厚且高，身手再好的人也难以越过的城墙，但是显然的是，此人并不打算再走下去，停在了红墙边。源次也已经跟了上来，停下脚步，却并未走近，因为他摸不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盘算着什么，两人相隔不过数丈，源次手握佩剑，凝视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身穿黑色衣裳，面对红墙，源次一刻也未曾松懈过，就这样保持着，谁都未先有任何的动作，暗夜天际，忽地一风吹过，掠起了两人衣裾。点滴的雨水把源次的头发沾湿，紧贴着肌肤，却愈显英姿。
“你是什么人？”源次先开口说道。他始终注视着那个身影。
那人终于缓缓的转过身了，却见那人带着白色面具，只能看见双眼，霎间，源次脑中闪过芊墨闯进行宫企图带走漪澜失败时出现的，在刺杀现场出现与自己纠缠在一起的刺杀者，此刻看上去像是同一个人，却又不能确定。源次一下子心绪有点凌乱，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把那刀还给我。”那人淡淡开口说道，一听却是一个女声。
源次一怔，那时的回忆就如昨日一般的浮现，那个女孩的一颦一笑，她那一语一动，不曾忘却，却被尘封，但因这一把短刀，活生生的把一切勾勒出来。
“你是琦罗？”源次凝望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希望她是，却又不希望她是，眼前的女子是怎么也不能使得源次把与那时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那神秘女子却没有说话，空气顿时像是凝结了一般，两人再次安静的凝望对方，像是一场无言的斗争，却谁都没有进攻，对峙着，许久，许久，回忆像是汹涌海水一般的袭来，不管是源次还是那女子，开始不断的占据着对方的脑海，内心。忘记此时对方那敌人的身份，忘记了对方可能会带来的伤害，源次开始面露复杂神情，不愿再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女子，闭眼，深呼吸一口说到“琦罗”
“我不是”那女子狠狠的打断源次刚要说出口的话。面具下到底藏着一副怎么样的面容，此刻那女子也已经把头低下，不再看向源次，就像是再看一眼，就要再次陷入那股回忆的潮流中。
“这刀是属于琦罗的，既然你不是，那我也没有必要把这刀还给你。”源次看着女子说道，想要暂时忘却她的身份，只顾把她当做敌人对待，他怒视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说道“这刀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树叶沙沙作响，清风徐徐而来，只见女子也并未多说什么，径直疾步逼近源次，一步一步越来越近，源次却未曾退却过，“把刀还我。”女子再次说道，每说一个字就把那回忆拉得越近一半。
“你为何这么在乎这把刀？”源次逼问，眼见那女子已经逼近自己不足半尺，源系看着她唯一裸露在外的双眼，盈盈水波流转，没有闪烁，连眨也不眨一下，这是一双倔强的双眼，它仿佛历经了太多，看透了太多。
女子忽然间用右手掐住源次咽喉，用力的，紧紧的，源次却仿佛还笑了笑。
“你笑什么？”女子不明所以，愈加愤怒的说道“你为什么不还手，是不是以为我杀不了你，源次。”话语间却有那么一丝的绝望之意，毫无底气，源次却始终在微笑，没有还手，没有反抗，“你还手啊”女子大声喊道，那掐住源次咽喉的手却越来越无力，甚至还在颤抖，“你什么不还手？”忽然女子哽咽着说道，那手离开了源次咽喉，此时站在源次眼前却像是一个无助的人儿一般，看不见容颜，却能感觉到悲戚。女子双手无力低垂紧握拳，双肩不停的抖着。
“你是琦罗。”源次说道，那双眼睛，带给他的心动是如何也不能忘却的。恍惚见那女子看似点了点头，却又像是没有动过。
就在此时源次见那女子已经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于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过去，把她的面具摘掉，女子似乎也没有想到源次会有这么一举动，两人在面具掉落在地上的一刻起，顿时凝注了呼吸，女子神情黯然，源次惊讶张开口，思绪顿时混乱，乌黑长发飘扬空中，面具掉落，明眸皓齿张露在外，眼眶湿红着，却明艳动人，翩若惊鸿，那人分明就是羽亦罗。
源次禁不住向后倒退了一步，眼前这个自己曾经为之思念的人，忽地间源次拼命的摇头，现实似乎与他开了个玩笑，琦罗即羽亦罗，羽亦罗即琦罗，一切在源次的脑海中如何都想不起来有任何的关联。
“你到底是什么人？”源次取出佩剑，指向羽亦罗，一切恍若又在重现，只是源次无法面对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但愿她谁都不是。
“我是谁，我都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羽亦罗神情有点恍惚的说道，她怔怔的看着源次，眉宇间还是那股正义之感，长长的佩剑只差一点就会刺穿羽亦罗喉咙，只是他却迟迟没有下手，“我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羽亦罗开始泪眼婆娑，丹唇嗫嚅着说道。就这样看着源次，像是把他看穿，看穿此时他那混乱不堪的内心。
“你谁都不是。”源次把剑扔在地上，猛的呼吸，那一股股扰乱着他心绪的回忆，此时却像是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他双手抱头，拼命叫喊“你谁都不是，你谁都不是”。他就像是在说服自己不去相信那已成定局的现实，那时的女子，此时的女子，一切都过于凌乱，头脑霎时间变成了一片的空白，回忆没有了，剩下的只是一片的不知所措。
源次木讷的站在，羽亦罗也没有任何的举动，她流转着眼波，看了看地上的面具，又看了看那茫然的源次，苦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源次低声问道。
“我笑造化弄人。”羽亦罗拾起地上的面具重新带上，把所有再次掩盖在了那面具之下。只见她绕过源次，离开了。
那红墙边只剩下一堆一堆的无奈，源次低首，没有想什么，因为已经无法再去思考，内心深处的记忆已经被挖掘起来了，再也无法掩埋。忽地脑中一闪，想起了那祁阳殿中正在休养的夜川，内心便又是一阵的慌张，那琦罗或是，羽亦罗是图来国送来的，此时的源次内心似乎想到了那么一点的头绪，他赶紧向祁阳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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