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镖客-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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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为道：“性命悠关之时，只要能放翻敌人，老子管它下三滥还是下五滥。”殷十一道：“我倒是随身带有半瓶‘蜂血尸雾’，这灵药是当初乐无瘦从蜂毒之中提炼出来的，毒性远不知要比迷魂香那样的东西强多少。”狄为喜道：“好小子，有你的，还不赶快拿出来。”

殷十一从怀里取出一只白玉小瓶，双手递给狄为。

狄为接过来看了一眼，似信非信道：“这东西管用吗？如何使用？”

殷十一道：“蜂血尸雾毒性奇强，不要说对付的是两个鸟人，就算是两只猛虎和两条水牛，那也不在话下。这药可随风飘散。从帐上这小孔中，倒一点点进去就可以了。”

狄为让殷十一用剑尖将牛皮帐上的小孔割大了一些，一边往小孔里倒蜂血尸雾的**，一边问道：“一点点行不？”殷十一道：“一点点足够了，对付这样的老东西，不用浪费得太多，这蜂血尸雾珍贵无比，提炼不易，这一小瓶药就花费了乐无瘦半生的心血。”

狄为道：“想不到那乐无瘦不仅是情圣，还是个炼毒人材，了不得。”

两人悄悄的谈话间，那玩艺儿已经洒了不少进帐去了。

蜂血尸雾是一种无色无味半透明的晶状物体。狄为和殷十一两人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儿，听得帐中的欢声笑语停了。狄为从牛皮帐上洞孔中张眼往里一看，两男两女均也扑地倒了，跌倒时手上酒杯滑落，弄出声响，帐外有五个卫兵进帐查看情况，才惊叫得一声，狄为的血恨刀已经切断了他们的咽喉。原来狄为挥刀劈破了牛皮帐，跳进来了。

同一时候，殷十一转到帐前去，悄无声息地用龙泉剑将帐外另外七名卫兵全给捅死。

他的轻功，已差不多练到了月夜追风云中林当年的水平，端的是行走如飞，不露痕迹。

殷十一放倒卫兵后，持剑在帐外把风。

且说帐内，狄为用那锋利无比的血恨宝刀劈开一个已死卫兵身上的铁甲，剥了他贴身处带血的衣衫，把来铺放地上，灯光下将如文昊与灵光禅师首级切下来，用血衣包裹停当，连带把那两个陪如文昊和灵光饮酒的风｛骚艳｝女也杀了，打翻灯油，随手点燃了帐篷。

狄为提着两颗首级走出营来，殷十一迎上道：“狄爷，趁没人发现，咱们还是快走吧！”狄为笑道：“慌什么，快给四爷发信号。咱俩得把这些营帐全部点燃。”

殷十一这才注意到，面前这座大营在冒着滚滚的浓烟，接着腾起了熊熊的烈焰。

这飞天鹞子本是个极其聪明伶俐的人，马上便明白了狄为的意思。

狄为和殷十一东一处西一处去放火，那时月黑风高，西风正紧，风趁火势，火借风威，一时燃烧了起来，连山坡上的毛竹和花树都给点着了。五千铁甲兵梦中惊醒，眼前火光一片，还来不及披上铁甲，大火已经烧入帐中。空气中顿时传来了人的惨号、马的悲嘶、处处都能听到痛苦的嚎叫。铁甲营乱成一团。狄、殷二人在冲天的火光中往来奔走，一人挥刀，一人使剑，逢人便杀，见马就砍。逃脱火海的士兵哪敢应战，慌忙寻路逃走。不少人光着屁股才跑到山嘴边，只听得呐喊声震天响起，枪声乱鸣，箭如雨下。却是云中林带来接应的人马到了。

其实云中林一行早就到了，夜里他们住扎在羊肠子村东。已查明了朝廷五千铁甲铁兵宿营所在，一直派人暗中监视，只是没有狄为那边消息，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鸡叫头遍后。哨兵发现毛竹山下稻田中一派火光，队伍正集合得起来，便听到了殷十一放响的信号弹，云中林知道二哥狄为已经开始动手了。忙率队冲过来接应，两地相隔不过三四里，正好赶上。

云中林带来的队伍中，不少是神箭部落的兄弟，神箭部落当初在江淮战场上曾让倭寇吃尽苦头，想不到今日还能在这里让朝廷这些骄横跋扈的铁甲兵见识到他们的威风。

火烧铁甲营，可苦了朝廷的五千铁甲兵，大火之中烧死不少，被狄为和殷十一两人乱中杀死数百，逃命出去的，黑暗中又被云中林率领神箭部落的兄弟阻住路口，用枪箭射杀大半，残余的乱中抓到惊慌逃窜的战马，丢盔弃甲，没命地跳上马背，策马四处奔逃。这群可怜的八旗勇士，连来了多少敌人和敌人的面目都没搞清楚，五千铁甲便溃不成军了。更为遗憾的是，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是什么人打败了他们。五千铁甲逃到京城时，人数已经不足一千了。

太阳照旧升起，战火犹未熄灭。天涯镖局的人早已远去，杀声惊起的羊肠子村村民担了一夜的心。天明后，有些胆大的庄稼人，走出了自家的茅屋，来到那闪耀着星星点点火光的战场上，他们首先看到的是稻田里成堆的被大火烧焦了的人和马的尸体。场面惨不忍睹。

更有那幸运的农夫，在山野中牵出了百十匹好马来，这却是铁甲兵留下的。

第264章

天大亮了，烟雾在山道上弥漫，清新的晨风中，狄为和云中林领着打了胜仗的兄弟们奏着凯歌返回天涯镖局。路上狄为对云中林说道：“这朝廷的八旗铁甲号称天下无敌，当初南征北战，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可是今天不行了。咱们这还没怎么出手呢，便已经把它打了一个稀巴烂。看来多半是洋人的那种**之类的鸟东西在发生作用。听说那玩艺儿一旦上瘾之后便什么事都干不了。朝廷如此腐朽，从军队到国家，都烂得一塌糊涂，烂到骨髓，不可救药了。大哥偏偏在这个时候去为这样的朝廷效力，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云中林道：“大哥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恩怨放不下。朝廷的腐败无能，他如何不知道。当初他答应闻太师出兵涿州，本意并不是要投效朝廷，他针对的其实只是九方尊。九方尊曾经不止一次给咱们制造麻烦，倭寇入侵江淮，他要承担主要责任。江淮血战，咱们死了多少兄弟。这笔血帐大哥一直记在心里，朝廷恰好在这个时候给了他五万兵马要他去打九方尊。不需动用天涯镖局一兵一卒一草一粮，便能向九方尊讨债，按大哥的意思，何乐而不为。可当他一旦走进那个权力的笼子，想要出来就难了。”

狄为点头称是。队伍离了羊肠子村，次日午后回到天涯断肠园。因担心朝廷还会派兵骚扰，大队临行前，狄为临时决定让飞天鹞子殷十一带了一彪人马留在原地探哨。

过了两日，仍然风平浪静。殷十一那边没有什么消息。

这天，狄为正和云中林义士堂上谈事，只见殷十一如飞来报：大路上发现敌情。

狄为问道：“可看清了，来了多少人？”殷十一道：“看清了，三辆马车，十几匹快马，走的就是这条路。我让兄弟们在后面悄悄跟踪。这些人肯定是来咱们天涯镖局的。”云中林淡淡地说道：“殷兄多虑了，这么点人马，哪能算得上什么敌人。来是多半是朋友。”狄为也道：“就是嘛！区区几个人，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我们天涯镖局找事。不过非常时期，凡事不可掉以轻心。四弟，走，咱们看看去。”云中林道：“是应该去看看，这个时候，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狄为让殷十一给云中林套马车，殷十一还在唠唠叨叨道：“我看那些人走得甚为慌急，如果不是追杀别人，那么定是被人追杀。”狄为笑道：“不管来的是何方神圣，有何目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就这么几个人，不必放他到镖队来，咱们半道上去截他。如果是敌人，直接干掉完事，没必要让他的血弄脏了咱们镖队的旗帜。”

很快，车马准备停当。狄为和云中林带了一队人马，直迎出四十来里。终于发现殷十一所说的敌情了。天涯镖局的几个护卫把云中林的轮椅从车上推出来，狄为也下了马，横刀立在路中央。不多一时，所谓的‘敌人’到了。果然是三辆马车，十几匹快马。云中林眼尖，远远瞧见骑高头大马、飞奔在前头的那人，说道：“二哥，你看，那来的不就是马爷么！”狄为也看到了，来人正是江湖人称惊马的马横空。惊马虽然也望见了前面有人挡路，但他并不慌张，仍然带队疾驰而来，转眼间到了狄为和云中林跟前，与他同行的是一群江湖中好汉。

狄为提高声音喊道：“马爷，别来无恙。”马横空长啸一声，从飞驰的骏马背上纵身而起，跃落地上。他的同伴在‘嘘嘘嘘’‘吁吁吁’的呼喝声之中，全都勒住了马头。

急行的队伍在刹那之间，停在了山路上，马蹄踏得尘土飞扬。

狄为向大步流星朝他走来的惊马迎了过去，抱拳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马爷行色匆匆，可是来我天涯镖局？不知有何急事需要兄弟我等效劳？”马横空远道奔驰辛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狄爷，快去看看夫人和公子。”狄为不解道：“夫人？分子？”

马横空已走到了狄为面前，喘气道：“对，我把你的夫人和公子带来了，就在后面那辆马车上。”狄为一惊非小，心想必有事故。急向后边的马车奔去。几个江湖汉子正将怀抱孩子的绿杨从其中一辆马车里扶出来。绿杨陡见狄为，以为是在梦中，忙伸手揉揉眼睛，这回看得清了，来人果是夫君——真的见到夫君了。做妻子的一时激动，呱的一声，竟然哭了起来。才向前踏得半步，脚底下一软，瘫倒在地上，幸得被人搀着，不曾跌得太过难看。

狄为大惊，冲上去将爱妻扶起，见绿杨头发零散，面容憔悴，衣衫不整，孩儿自强更是狼狈不堪，小脸蛋上沾染了灰尘，泪痕在眼角处纵横交错，闭着两只小眼睛犹在酣睡。

狄为急问道：“绿杨，快说，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绿杨才说得一句：“出、出、出大事了。”便晕了过去。狄为摇晃着妻子，嘶喊道：“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你醒醒，你醒醒呐！绿杨，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绿杨没有醒，狄为急得流汗了。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只大手从后面搭在他的肩膀上。狄为回头看时，是惊马马横空。同时过来的还有云中林，他是飞天鹞子殷十一推过来的。

狄为心急地问：“马爷，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一看就知道出了大事情。绿杨她究竟怎么了？”马横空道：“夫人没事的。狄爷。她只是日夜赶路太过劳累，支持不住，陡然间见到你，悲喜交加，所以才晕倒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准没事的。”

狄为从马车上取出毯子，铺放在路边的草地上，将妻子和孩儿扶到毯子上躺下，让护卫拿来水壶，喂水给她们喝。心想没事就好，可能怎么能够没事呀！绿杨和儿子自强本来是安顿在绿杨山庄的，她们怎么突然和惊马一块回来了，这能没事么？狄为回过头来，正好和惊马四目相对。看惊马眼中，大有悲色，狄为急道：“马爷，快告诉我！出什么大事了？”

几个和惊马同行的江湖中汉子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从另一辆马车上抱出来，男孩儿虽然蓬头垢面，但却甚有精神，他跑到惊马面前，张开两条小手臂，紧紧抱住了马横空双腿，惊马慈爱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对大家说道：“这是我的儿子，叫方城；马方城。”

孩子好奇地看着大家，东瞅瞅西望望，惊马俯身对方城说道：“孩儿，快来见过众位叔叔。”他首先将狄为介绍给儿子方城：“这位是狄叔叔，我时常对你提起的无情刀客——狄为狄叔叔，武林第一宝刀血恨刀就在他手中。”接着又介绍云中林：“这位是云叔叔，当初你在西山比武场上曾见过的云叔叔，外号月夜追风，轻功比爸爸还好，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惊马每介绍一个人，孩子总要甜甜地叫上一声叔叔，还向狄为和云中林跪下磕头，狄为看这小方城方面大耳，好生健壮，眼中闪烁着调皮而愉快的光，是那种任何人见到都会喜欢的孩子，俯身将他拖到自己怀中，左看右看，越看越爱。竟暂时忘了问惊马发生了什么事。

方城在狄为怀里安静了下来，惊马马横空目光落到了遥远的北方，很悲伤地说：“狄爷，四爷，你们的天涯镖局，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灾难。是呀！出事了，出了大事情，很大的事情。”惊马此言一出，连自从残废之后变得沉着、稳重的云中林也急了。云中林急慌慌问道：“马爷，到底出了什么大事？”狄为也很惶急，一看到绿杨他就知道出大事了，这时听惊马如此说，证实了他的担忧。狄为将方城交给一个武林中汉子，焦急地听惊马说话。

马横空吐了口气，不安地望着狄为，很困难地说道：“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当初在江淮与大家相别之后，我去少林寺接了方城，带他到江湖上四处游浪了几个月。一天，我父子俩去了蒙古。因为方城喜欢辽阔的大漠风光，于是我们暂时在草原上居住了下来。上个月——准确说离现在只有二十一天。我和方城在草原上牧羊。我们给绿爷的山庄买了两百只羊，二十匹马，平常时候，我带方城在草原上一边放羊，一边教他武功。那天有个牧民对我说：天涯镖局的狄爷护送夫人和公子回娘家了。那牧民是绿杨山庄的人，他说的话自然不会有错。我把羊群赶回自己的羊圈后，心里想道：已有很久没见狄爷了。狄爷既然来了蒙古，我们应该见上一面。我现在已经算半个蒙古人，应该尽尽地主之谊。第二天，我将羊群和马匹交给好心的邻居达尔莫，让他暂时代我照管两天。便和方城一道去了绿杨山庄。可是我们却去晚了一步，据绿爷所说，狄爷事务繁忙，已经走了好些天了。我父子俩白跑了一趟。当日天色已晚，绿爷留我们在庄上歇宿。就在那天晚上，灾难发生了：朝廷派飞刀门的哈十带兵攻打绿杨山庄，深夜，他们将整个山庄围得水泄不通，护院武师抵敌不住，差不多全死在他们的箭下，我带人几次冲锋，没能突围。对不住，狄爷，你的两个妻舅——他们在冲锋的时候被箭射死了，我没能保护得了他们。惨烈的战斗进行到黎明，庄上的壮丁所剩无多了，我把老弱妇孺送进了高墙内，将所有的院门都关闭了，带着几十个受了伤的护院武师和庄客躲在房顶上用箭射杀敌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想不到哈十那老贼灭绝人性，他竟然传令放火烧庄，绿杨山庄毁于一场大火。”听到这里，狄为的头发已经直立起来了，手指甲陷进了刀柄中。

第265章

马横空停顿了一会儿，见大家安静地看着他，才继续说下去：“我们能够逃脱出来，多亏了庄上一个管酒窖的老头，原来那老头前些年从酒窖里挖了一条密道，可直通后庄，目的是为了将庄上的好酒偷出去卖给草原上的牧羊人。就是那条又窄又潮的密道，救了两百多人的命。本来，绿笑胡老爷子已经从那条密道出来了的，可是当他看到家业尽毁，他痛不欲生。终于趁我不留意，绿爷跑回庄上去了。有人望见他纵身跳进了冲天的大火中。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只有将活着的人安全救出。其中包括了夫人和公子，还有我的儿子方城。我们趁着曙光逃出来之后，赶到了我的帐篷里，弄了几匹好马和几辆马车，一刻都没敢担搁，便带着大伙离开了蒙古。没想到哈十老贼知道庄内有人逃出，老贼不甘心，带兵一路紧紧追了过来。幸亏有这些热血侠义的汉子，紧急关头，他们挺身而出。这一路上全仗他们的保护，他们还暗中派人狙击哈十。我能来到这里与你相见，其实是他们的功劳。要不是他们，我早就死在路上了。”

有人给马横空递上水壶，惊马一口气将壶中水全部喝干，然后垂下头去。

绿杨还没有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