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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艳一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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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晚道:「我也思疑,所以亦请人去查,而且还有了一些线索,有些事可能还与你有牵涉。」

天衣居士目光闪亮:「哦?」

温晚微叹一声,道:「我派去查这件当年血案而有眉目的是许天衣,可惜他已遭了毒手?还不知是不是跟查这件案子有关……如是,却是找害了他,」

天衣居士道:「是我那孩子命薄,没有害不害的事。元四大可杀害我,不该找他的徒弟夹杀天衣的。他既然这样做了,我便得出山去助诸葛老二。」

温晚再度说出了他的耽心:「元十叁限既然可杀你儿子,也一定不会放过你,」天衣居士笑了一笑,满怀倦意的道:「……也许,我和他和诸葛的事,也该了一了了:逃避终归不是办法。」

温晚道:「你真要上京去,看来,武林大局必然存变。」

天衣居士笑道:「我才没有那麽重要。」

温晚也笑道:「连你都出动了,天下顶尖儿的几张位子又得要换人了。」

天衣居士道:「连洛阳温晚也赴京去,这才是天下大势必乱、各方势力重整之兆呢」温晚难道:「其实,我不能马上陪你赴京,得先上小寒山,也是为了和红袖神尼等待一个重大的消息。」

天衣居士微笑道:「我可以猜得看,那是关於什麽的消息。」两人拍视而笑。温晚忍不住道:「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人赴京。」

天衣居士拍拍他肩上的鸟:「我不是一个人的,我还有乖乖,」温晚笑道:「它再乖巧,他只不过是一只鸟,」忽听「啾」的一声,小鸟儿竖起了毛,倒像一头怒描,像正对温晚的小窥了它而「恶形相向」。

温晚立刻说:「当然,它也是一只了不起的鸟。」

那只鸟的竖毛立即了下来,而且用一种十分趣怪的神情,偏看头儿去望温晚。

天衣居士用手指抚摸看它的头背:「它更是一只脾气暴燥的鸟。」

对它主人的评语,这鸟儿却没有激烈反应。

温晚道:「至少,它善於观形察色。」

天衣居士道:「一个人懂得做人要比懂得做事还重要。正如翰林中人,懂得读书比死读书更切要。鸟也一样。」

温晚道:「武林中人,也无不同。懂得练武比一味苦练重要。元十叁限把倒错的「山字经」从不通练到通,凭的便是信心、毅力和悟性。其实,凭他的才力,就算没有得到「山字经」,一样能练成『伤心神箭』,他为「伤心箭」所忖出的代价委实是太大了。」

天衣居士深有同感:「人在世间,为了一点点的成就和利益,所付出的时间和心力,实在是人恐怖了。」

温晚道:「明以你是聪明人『你爱的不是争强斗胜,不好杀戮逞能,不苦习杀人术,反而活得自在。「自在门」里,你最自在。」

天衣居士道:「不,最自在的是大师兄。你是不是尚在人间,仍无人知道,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才是大自在,大自在者能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我只因任督二脉受创难愈,加上心底创伤难荃,灰心丧志,无意出山而已,」

温晚道:「你不是已练成『破气神功』了吗?『自在门』的『破气神功』,一旦能通,就算残废无内力者如四大名捕中的无情,也能凭轻於鸿毛重道泰山之心法,练成至高深的轻功和发暗器——不,放射『明器』的巧力,你要是练,以你聪悟,早就能不需经任督二脉而另辟运气脉络了!」

天衣居士笑道:「所以武林中人,常不解无情为何全无内力,却能射出可以独抗唐门曲暗器,又可以练成几可与追命和太平门媲美的轻功来:道理一加给他一幅一流的昼,天真的小孩会当它是真的风景,而第一流的赏昼者也当它是一幅比现实里的风景更真的实景,反而只有一般人才以为它只是一幅画:重於水者即沉,轻於水者会浮,但大船、木、舢皈,无一不重於水,却一样能浮。一个残废的人,写字依然可以力透纸背,笔划银钓,雄浑凌厉,那又为何不能施展区区以巧力发射、靠机械发力的暗器:这其中有大关节在,君不见一些至艰深的大道理,明白的却只是些圣人和实无华连书也不多读的乡民麽:其实大道理都是浅显易明的,难的只是去实现罢了。我自己本不喜欢练武,别人喜欢,我就点化他,让他少费些气力,少走些冤枉路。我自己对武功并没有重大兴趣,就像不好色的人视红粉为髅骷,不受钱的人视黄金为粪上一般,这也没啥特别,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化在争霸称雄上,以力是尚,我认为不值得,如比而已,所以,『破气神功』虽然懂得,也没真的好好去练,只传了给一二人,也偶然修习一下,当作玩儿罢了,这倒都让大人见笑了,我原就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

温晚哈哈大笑,然後肃然道:「人生下来除了好好做一个人和好好过一生之外,那有甚麽正业:举世滔滔,无不是争名夺利、逞能好胜之辈,我就是喜欢你的淡泊无为,不过,你这次复出,要对忖的是元十叁限,这可也是个不世人物,他手上调教出来的十一个徒弟:鲁书一、燕诗二、顾铁叁、赵昼四、叶棋五、齐文六、『大开神鞭』司徒残、『大阖金鞭司马废』、『开关神君』司空残废,天下第七,还有一位仅知有其人不知其名的高手,这些都是在武林中极为难斗的好手,你这样过去,我怎放心…」

天衣居士道:「大人毋要耽心,我虽不才,但也总算还有几个偏帮我的年轻明友。」

温晚抚髯道:「如比最好。他们是谁?」

天衣居士道:「『黑面蔡家』『火孩儿』蔡水择、『七大寇』中的唐宝牛、方恨少,『七道旋风』的张炭和朱大块儿。」

温晚奇道:「你跟黑面蔡家交情很深吗?」

天衣居士道:「『黑面禁家』是打造兵器起家的。武林中人谁都要靠他们镌造一些趁手乒器来。我向不用兵器,所以无求於他们。有很多武器的蓝图,还是他们派人来跟我索取的,且有很多是我替他们设计的。他们常派蔡水择这孩子来,我儿他机伶可爱,也指点了他一些武功。」

温晚道:听说,「黑睑蔡家还送了一件特别的兵器:那就是相思刀和销魂剑,来向你表达谢意。」

天衣居士道:「那是一对很管用的兵器。我把它转送给小石头了。」

温晚道:「你跟『桃花社』的『七道旋风』也熟?」

天衣居士笑道:「他们的老大赖笑娥颇悉奇门阵法,道晓旁门杂学,时与我讨论,朱大块儿曾在我门下学过艺,才加入『桃花社』的。张炭又是『天机』组织的人,他们的龙头张叁爸几次想劝服我成为专门诛杀贪官污吏、弄臣权宦的『天机』组织的供奉,我都没答应。

常遣这熟悉『八大江湖术』的张炭来跟我联络。他们两人,也都可算是我不记名的弟子。」

温晚道:「可是你跟『七大寇』的成员也一样熟络!」

天衣居士道:「其实我也不算太熟,只不过,『七大寇』给人追缉惯了。他们的老大沈虎在辈份上又是我的师侄,有一次,他们遇到了凶险,沈虎便把唐、方二人托避於白须园。他们两人住在那儿一段时日,不是打架就是骂架,输了的一方,我总是忍不住点拨了一两下子,所以他们也可以算是跟我有点似师似徒但又非师非徒的关系。」

温晚道:「这五人若肯出来助你,则是最好不过,但他们手底上的功夫,似还不够硬。

我手上也有四人,也想得你允可,跟你出去长点见识。天衣居士道: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你是要人保护找,但又怕我挂不住面子:便说成这样子。」

温晚笑道:「怕只怕老哥你不答应。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眼前亏,而今元十叁限已蔡京手上红人大将,万一翻起睑来,身边有得是爪牙,打不过你,累也把你累死了。人说:

入得了城,银票不妨多带;走得江湖,朋友不妨多交。你多领几个人去,有事好照应,」

天衣居士道:「我再是推却……便是不恭了。却不知大人欲领遣派谁人跟我一道?」

温晚道:「当然都是最得力的人选。这儿我有四个心腹,正好一个是『老字号温家』的,一个是「西川蜀中」唐门的,一个是「太平门」梁家的,一个是「下叁温」何家的人,」

「哦?」天衣居士道:「先说贵门高手吧!」

温晚道:「我是『老字号』中隶属於『活字号』的。在『活字号』里,近年出现了一个年轻能手,轨叫做温宝。我想他跟你去学点东西,」

天衣居士道:「大人推荐的,自然是一流好手,必能帮得上我的大忙。唐家堡来的不知是谁?」

温晚道:「唐七味。」

天衣居士然道:「『独沽一味』唐七味?」

温晚道:「正是。」

天衣居士道:「听说他的暗器别出蹊陉是第一个以嗅觉来发射暗器的好手,」温晚道:

「他是。」

「『下叁温』派出的又是谁?」

「『老天爷』何小河,这女子虽出身青搂,但为人一点也不下叁槛。」

「她曾受过『活字号』一点恩情,所以,我把她安在京城裹,本来是协助我老友雷损,後来雷埙闹得太过份了,终遭恶报,而何小河也因『八大天王』高大名惨死,心灰意懒,重返洛阳,暂时寄身於我门下。」

「她既然已意懒心灰,又何必要她再涉江湖?」

「其实她还没有甘心。她要报仇,她要报「八大天王」高大名惨死之仇,」

「……」天衣居士沉吟半晌,又问:「『太平门』的人呢?」

「梁阿牛。」

「『用手走路』梁阿牛?」

「大人手上真有的是人材,这些英雄年少,都是不易服服人之辈。一个成功的人其特色是:手边往往有很多人材,」

「我没有甚麽本领,他们会我这个面子,纯粹是因为我平时尽一切心力,善待他们。

我一向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可是这八个字两句话里有的是大学问,用人难,难在知人,是人材已不易得,但能否死心塌地为你所用,这就更难了,有时候,用人比杀人还难。杀人只要把人杀死了便可以了,但用一个人,还要他活看为你命,简直是难上加难。疑人不用,但你所疑之人,可能是人材;用人不疑,唯你所信重之人,其实是要害你的人。能看得道、勘得破这一点,何其不易|。」

「这也没甚麽了不起,我要用他,就推心置腹,万一看错了,让他倒戈了,我也认栽就是了。如果不用他,也不拟着他,由他自去了算了。这世上总有一些人,站在那儿老是碍看大家的路,既不肯思进,又不愿改过,这叫害群之马,遇上这种人,有时才真算是没办法。



「有这种人吗?您手上有?」

「譬如谁?」

「至少有一个。」

「哦?」

「她是小女,」天衣居士大笑了。

「你要我带这些人上京去,大概还有别的深意吧?」

「我的用意,大致跟居士的别有用心一致。」

两人拊掌哈哈大笑。

然後温晚在笑意里拭抹了眼边的泪痕,肃容道:「你知道我为甚麽到今天还把持着小小官位恋栈不放?」

天衣居士道:「因为举世皆浊,你不得不独清;天下俱醉,你不得不自醒!」

温晚澹然道:「醒的也不止我一人,若普天之下,只有我为醒,早不可挽矣,就是因为有诸葛这些人在苦苦维持大局,我实在放下不得——不是放不下,而是不忍心放下;不是不舍得,而是不能够舍得。」

天衣居士扪髯道:「如此说来,我避世而居,说来惭煞。」

温晚道:「人逢乱世,不求闻达,这是清风傲骨。」

天衣居士微笑道:「我本是: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你却是:万事遣来剩得狂,十年汉晋十年唐。」

温晚道: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别人笑我成风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过。到头来,我还是有些看不穿的,而且,也是故意看不穿的。活在世间,啥都看穿看透的的话,到头来,只有活不下去一途了。」

「所以你才养士?」

「养士为了做事。」

「那一定是大事了」

「是。」

「愿闻。」

「你既然问了,我说。就算你不问。我也是准备说的。如果你不来,我也拟赴京去,宙的就是办好这件事。」

「连温嵩阳都得出动,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我要杀人。」

「蔡京??」

「是。」

「果然。」

「你早知道了?」

「若不是蔡京,谁值得你亲自动手?如果不是蔡京,大宋何致积弱至此?要是不杀蔡京,上好中国衣冠,实沦落为狄夷乎?你不杀蔡京,诸葛不便动手,还有谁能杀蔡京?!」

「有。」

「谁?」

「你」

「我不行。」

「你不忍杀他?!」

「杀这等祸国殃民的败类,挽救万民沉沦的大局,没有「不忍心」叁个字,只不过,杀一个人就算命不比他好,也得要命比他硬。以这值观点,找是断断杀不了蔡京的。

「你不能,但你教的人能。」

天衣居士怔了一怔。

「你是说小石」温晚点头。「他是个不世之材。」

「可惜他现在人在何方?是否还活着?我都不知道,」天衣居士惨笑道,他的命也许还不够好,也不够硬,但他的格局甚大。」

「对,」温晚甚表赞同,「看一个人,就看他的器局,成不成村,像不像话,全仗於比:王小石能助苏梦忱一战功成定江山,又能退身卖字画医跌打而不改其乐,能发瞬间战书、诗、铁、昼四大高手,允蔡京杀诸葛,却又在火石间转诛傅宗书,这等非凡举措,非要有大器局不能成事。

然後他下断论道:「所以王小石很可能是蔡京的天敌,」他按着又道:「也许上天就是派这人来收拾他的。天衣居士静了下来。这一刻,他是极想念王小石的。多年来,王小石侍奉他就像亲又一艘,他待他也像亲子一样。他现在在哪里?仍在风声鹤唳的逃亡中吗?天衣居士在这一刻是如此无由的惦念着他。

十六。搅局

他是那麽强烈的怀念王小石,以致他在那一刻以一种激情的语调告诉温晚:「其实。我带那麽多人赴京,为的也是杀人——至少杀了罪魁祸首:蔡京。」

「我已隐居这麽多年了,活到一百岁死还是死,不如做点痛痛快快轰轰烈烈烈的事才爽爽落落高高兴兴的死。」

「大宋江山,快要给这一群蛆虫吸乾吸尽、销亡殆尽了,不过,中国气局,根基尚在,不是举手便可斩杀的。要大好河山不变色,五陵豪杰尽欢颜,首先得要诛杀蔡京」

——杀蔡京已经是有心有志之武林人物的一大目标。」

「也是最好玩和最有意思的一个游戏。」

「杀死蔡京,」杀蔡京。

——这是他们共同格守的信诺。

也是奋不顾身的目标。

######

他,有一张镀了一层金似的睑。

所以平常时他是戴面具的。

今天他没有。

他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气色:他看到杀气。

一缕灰气自眉梢升起:破坏来自他的兄弟朋友。

他冷笑,心暗忖:一向如是。

他的兄弟,朋友,同只得看他的前,从不对他提擢援助。

他已在道上。

他人在驿站「大车店」。

他发现自己的气色如此,就知道不日内就有杀伐。

——也到了决一生死的时候了。

於是元十叁限就发出了讯号。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信号,混在风里,只有「自在门」训练出来的子弟,才能接收得到。

对於太高和太低的声波,我们一般人都听不到。

只有在听觉里校正了频率才听得见。

######

如果你有这种收听别人听不到的本领,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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