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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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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然掠起,只听猎猎之声,竟也有一对薄翼,向大风扑来。大风道人此惊非同小可,适才与那人对了一掌,如自己还尚逊半筹,而今这人向自己来袭,不是惹祸上身,当下挥动长臂,展翅欲逃。

唯那人仗着血翼,竟比大风道人还快,截住了他,又交了一掌,大风道人便落了下来,那人正欲追击,猛觉背后如滚雷轰至,忙回身接了一掌,“隆”地一声,他也落下地来。

背后夹击的人自是“倚天叟”华危楼。那人嘿嘿一笑,扬眉道:“华老,你的“轰天拳”大有进境啊。”华危楼接了一掌,也觉血气翻腾,那人两度与大风对掌相恃在前,再接下自己一拳,竟仍占不了对方的便宜,心中也暗惶栗,却扳着脸孔道:“老萧,你的“飞血掌”也辛姜老而弥辣呀!”

这时大风道人惊魂稍定,“啊”他一声叫了出来,“你……你是萧萧天!”

那人一笑道:“对,我便是萧萧天。”

华危楼却怒吼一声,道:“萧萧天;廿五年前的那一场比斗,今日要分个高下!”

萧萧天淡淡一笑道:“你还记住当日的事?”

华危楼咆哮道:“没有你从中作梗,伊小深不至于跟人走!”

萧萧天没有答话,仰天长叹,有说不出的落寞孤寂之意。桑书云却禁不住惊问道:“伊小深,伊小深!你们是如何识得她的!”

萧萧天横目斜倪,道:“你问这来作甚?”

华危楼如打雷般喝了一声:“伊小深就是嫁了给此人!”

萧萧天如遭雷极,打横走了三步,退一步,眼泪流了两行,再退一步,眼泪籁籁而下,颠声道:“你……你……”

桑书云辨形鉴视,情知其中必有隐情,强抑心头激动,问:“前辈是如何识得拙荆……”

萧萧天才一顷刻,即如形销骨立,半晌才道:“冤孽!冤孽!”

华危楼骤然一拳,“轰”地向桑书云劈面攻到,一面叱道:“既是冤孽,先杀这妍夫消口恶气罢!”

这一拳攻出,萧萧天衣袖一挽,卷住拳劲,连喝道:“不可以再作孽!”华危楼冷笑道:“好个“化血奇功”!”又击了一拳,这次是向萧萧天当胸打到!

萧萧天举掌迎敌。桑书云呆得一呆,忽闻身边有所异动,原来大风道人想趁机遁逃,被宋雪宜发觉,天象、雪峰也各自出手拦截。桑书云是什么人物,稍一定神,即加入战团,合战大风。

这一来,大风以一敌四,渐处下风。

华危楼跟萧萧天本是旧友,但因情海翻波,成了宿敌,华危楼深恨奇+書*網萧萧天入骨,恨不得掘其祖坟,吃其肝脏方休,出手自是毒辣!

华危楼每一拳击出,都震出倾山倒海的大威力,但萧萧天每发一掌,淡淡的血气一冲,竟将“轰天拳”的劲道卷消。华危楼“轰天拳”在空气间伏下的杀着无法发挥,萧萧天的“吸髓大法”却变幻莫测,随时夺其性命。华危楼久战不下,他自恃内功混一掌内,但却震惊于萧萧天将之消解于无形。

这时大风道人那边已然遇险,华危楼知久战无益,忽然“略登”一胖,自怀里抽出十七八截铁棒来。快如闪电的迅速一驳拼凑合,即成为一支丈八长抢,黑漆如墨,“虎”地一挥,竟有擎天之势。

这就是华危楼“倚天三绝”中的“掀天枪”。“倚天叟”的“掀天拾”。

华危楼的“掀天枪”一动上手,声势夺人,虽有七人在打斗,但尽是他一人枪划长空之声。

萧萧天也不敢造次,手中长棒也“呼”地划出,纵横飞舞,只见两件长兵器,如心使臂,如臂使指,真如灵蛇一般迅捷,只听铁枪长棒破空风声大作,两人交手七八十招,尽为对方化解,两件兵器却由始至终末曾碰撞过一下。

两人步步抢攻,皆无几招,打得一阵,华危楼的“掀天枪”更为就手,潇萧天泊退三步,华危楼攸然“霹雳”一声,一枪向大风道人的战团中戮去!

天象、雪峰、桑书云、宋雪宜四人,一心一意要诛灭大风道人,不料忽来此枪,枪尖直刺雪峰,枪锋反割宋雪宜,枪身横扫天象,枪眼点刺桑书云。

一刹那间,桑书云、天象、宋雪宜、雪峰都接下了这一招,华危楼大喝一声:

“走!”

绰枪掠扑而起。大风道人别的或许会慢人半步,说到逃亡,则向不落人之后,血翼一掠,回旋而起。天象、雪峰等要追,萧萧天疾喝:“慢着!”

原来华危楼虽如若论兵器,可以占个上风,但徙手相搏,以及内功招式,则稍逊萧萧天,如此苦战下去,恐讨不着便宜,而且大风那儿,则眼看一败涂地,便心生遁逃之意。

萧萧天道:“你们不是有大批人马,拦在恒山腰吗?”桑书云点点头称是,天象不服,反问道:“给那恶贼逃去,又不知何日才能逮着他了。”萧萧天道:“恒山脚已被大家封死,他们无处可遁,必回到悬空寺,那儿必有机关埋伏,我们如此贸然进去,首尾不能相顾应,实为不智,不如回去调集兵马,再包围悬空寺,才来得周全一些。”

桑书云道:“萧前辈所说甚是。”萧萧天道:“别叫我前辈,我少时作恶多端,好坏良恶,一凭己意,没资格当你前辈,何况我们年纪并不相差太远,无须叙尊卑之分。”斜眼眇去,只见雪峰神尼脸有悔色,当即了然,道:“贵派姊妹,死守恒山殿,我们事不宜迟,先去救恒山派的基业为重。”

雪峰神尼恍惚了一下,忽然问道:“昔年我们在……在笔架峰上所杀的人……

不……不是你……?”萧萧天一晒道:“当然不是我,是我师弟曹大悲,他冒我名头,也不知作了多少恶事。若是我,今个儿还活着在这里说话么?”

萧萧天一笑又道:“我少年时也作过不少坏事,后得萧秋水萧大侠晓以大义,才告改邪归正。我今之所以来恒山,是无意中碰见萧大侠当年的几个老兄弟,说要到恒山来阻止一件武林惨祸的发生,然后再要到峨嵋山会唔萧大侠。我几十年来,一面盼望能再见萧大侠一面,所以便偷偷跟了过来。那几人上了恒山,混入人群之中,我便找他们不着,抑见你们在格斗之中,所以赶上来略竭棉力。”

雪峰神尼仍然神不守舍地道:“你是萧萧天,不是曹大悲……曹大悲是叫“幽冥血奴”,“幽冥血奴”不是你?……”这恍恍惚惚的说,连萧萧天都听胡涂了,天象更如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插口道:“我们在笔架峰杀的,自不是这位萧兄了,若是萧兄,那今天岂不阴魂出现……”说着绝得不妥,连忙住口。

桑书云知雪峰神尼有莫大憾忧,当即道:“咱们救人要紧,恒山派生死存亡,在呼息之间,救人如救火,丝毫延误不得。”雪峰神尼一听,如梦初醒,忙道:

“是。”

五人冲下山来,辛深巷、梅醒非见帮主无恙归来,自是欢喜。桑书云立即整顿兵马,浩浩荡荡,援救恒山派,另发探哨、打听“悬空寺”的动静。桑小娥默祷平安,见父亲安然归来,她生性天真漫烂,觉得方郎也定然不会遭遇到什么凶险,越发放心。

□□□方歌吟此刻虽不是遇上什么凶险之事,但他正默运神功,要冲出急流漩涡去。

那龙门急流至此,卷旋不已,方歌吟此刻已学得卫悲同的武功,将“解牛刀”贴身而缚,“游奴箭”及弓背于背上,“余地鞭”缠于腰间。一切就绪后,便运功往水面硬突。

但一入水中,急流自左右相反方向卷至,方歌吟以神功苦苦抵受,只求速冒水面,唯又一道劲流涌至,方歌吟不禁被灌了几口水,眼看就要随波逐流而去,他急忙运起“血河派”

的“龙门神功”,一时无限酣畅,血脉得通,他藉水力回到原处,大口气大口气喘息一阵,心中忖道:难怪卫前辈说非练成武功不可,才能出得此地,如自己未修习即欲脱离此地,早被漩涡卷走,准死无疑。

这次惊险得脱,方歌吟虽心急要知道“忘忧林”战役,但却不得不提高警惕,认真修习“血河派”的武功,才敢再闯出龙门急流。

饼了两天,他再也等不住,又投身入漩涡底再试,却依然被一股天然巨力,卷噬得几乎身裂数截,方歌吟幸得神功,惋幸挣脱,也几乎为之脱力。方歌吟休息得一回,奋勇再试,这次将“血河派”的“龙门神功”藉水力之翻腾催动,只觉人与急流融合为一,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惊喜之间,真气一泄,几乎丧身河底。

方歌吟再试的时候,反而不能以上次的称心如意,真气时遇急流冲撞则窒,或元气淋漓真气奔荡即滞。如此试了五六次,差点没去了命,人也如同虚脱,只好息鼓停兵,睡梦中犹自梦见如何与龙门急流对搏拼战,终于龙跃龙门……

一觉醒来,方歌吟急不欲待,再图硬闯,却不知他的武功实力,便在这跟自然力量的对抗中,慢慢融入了自然,渐渐稳实、精炼、坚实、贯通、圆熟、甚至生巧了起来。

□□□众人上得了素女峰,只见峰下横七竖八,东倒西歪,死了三四十个女尼,更令人发指的是,大部份俱被先奸后杀,不堪入目。

诸侠自是恨得咬牙切齿。雪峰神尼眼见一生基业,一派精锐,糟塌如此,心中恨到极点,全身都微微发抖了起来。

众人一路赶上了素女峰,素女峰上,有绵瓦三四十座庵庙,正中一座,便是主殿,也是恒山派的实力所在,雪峰神尼见殿内外尚完好无恙,心中稍慰,挺剑便往前掠去。

辛深巷叫道:“不可……”雪峰神尼急于探个究竟,也没理会。恒山派弟子,见掌门出动,归“家”心切,也纷纷掠出。另外一些江湖豪客,性较鲁莽,也不理会桑书云的号令,也冲过去探个究竟。有的却旨在凑热闹,情知此地百年来从无男子踏入一步,争得个第一个踏入之人,便也光荣,所以也一窝蜂过去探窥。

这时只见恒山殿各路出入口,尤其是屋沿檐瓦,有不少女尼在把守,这些女尼显然困守数日,精神萎丧,浑身浴血,见掌门师伯赶至,自是欢呼大叫,但神言情急,有的还猛挥摆手。雪峰神尼急迫之下,也没弄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只想快快回到殿里去,将狗贼杀个清光,在师祖面前自刎谢罪。

眼看离恒山殿尚有二三十丈,忽然杀声大震,四周奇石怪岩中,竟涌出无数敌人,乱箭飞蝗,如雨射至,登时有十七八人被暗器打死,伤者不计其数。

雪峰神尼一面拨箭,一面嗅到一种异味,却见足底,尽是湿淋淋的黑油,雪峰神尼待叫了一声:“不好!”话未说毕,七八人收足不住,骨碌骨碌的摔倒,却见一名敌人扔来了一支火把,火焰直向地上落去。

雪峰神尼情知自己等人已然中伏,愧不听辛深巷喝止,脚下是易燃之物,一旦着火人,则众人尽陷火海,难有生路,她轻功极好,当即如燕子贴地飞掠而去,用手一抄,已抄住火把。

但敌人继续将火把投来,只见雪峰神尼东一晃、西一窜,双手竟把不同时扔来的十数枚火把,一一接住,接到后来,分手不开,便用火把夹住火把。敌人见火把尽皆被接,便用火箭射来。

这火箭可不似火把易接,一个接得不好,即要给箭獗射个透明窟窿,雪峰神尼接得数根,忽有一箭,射向掠一,掠一闪躲不了,雪峰神尼赶忙捉住,但这稍为分神,七八火箭,已射落地面,“虎”地一声,极盛而蓝的火焰“花”地铺展了开来。

这时诸人靠得雪峰神尼一阻,大部份人已冲过了油地,少部份人困身火海之中,地上都铺满了燃油,被烧得惨陶不已。雪峰神尼抖嫩神威,刚要冲出火海,箭如雨下,她一面拨箭,一面听得恒山子弟惨呼哀号,已过火线的,也遭伏兵围杀,气急之下,竟末汪意到一个白袍人悄悄掩近,一掌句她脑后拍来。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天象大师一人与那白袍人及时对了一掌,那白袍人正足陈木诛,眼见有机可趁,用“闭门造车功”的一招,“固步自封”,要暗算雪峰神尼,讵料天象大师见雪峰神尼遇险,早不理一切,随后奔至,及时架住一掌。

陈木诛的掌功怎及得上元气淋漓的天象,立时便被他震飞出去。

天象大师大步踏来,见雪峰神尼眼神散乱,胡乱祈杀之中,急忙挽住雪峰神尼的臂膀,这时雪峰神尼所带出来的弟子,伤亡大半,一齐冲入阵中的,已死了五六十人。清一虽然荏弱,毕竟是恒山大弟子,一见此情形,趋近雪峰神尼道:“师父。”

雪峰神尼一面拯救受伤的子弟,一面应:“什么事?”清一疾道:“撒离此地,速至殿中,与派中主力会集,才是上策,否则背腹受敌,难有生机。”雪峰神尼一愕,她没料到这素来柔顺和善酌大弟子,竟在此急厄不如此调度有法,当下畏声喝道:“攻向主殿!”

众人正六神无主,各自为政,与伏兵苦斗不已,经雪峰神尼这一长声叱喝,竟压镇住了沓声杂响,人人齐心一志,向主殿冲去。

这时主殿死守的恒山子弟,也抵死来救。辛深巷令梅醒非带一彪人马,直扑阵中,伯金童伯二将军、召小秀召定侯,也各带二路人马,包抄战场,两方交战起来,雪峰神尼带着残部四五十人,抢到了恒山派的主殿。

只见镇守殿门的子弟,一见掌门归来,尽皆哭倒或跪拜。雪峰神尼在恒山一脉中,端庄自持,行止端方,严厉秉正,同门或子弟,对之莫不恭谨敬服。雪峰这下带兵回庵,七八名同门尽皆哭倒相迎。

只见这七八人,衣衫破裂污损,显然都经久战,雪峰惊问:“登塞呢?幽塞呢?

还有天皋、霜毕呢?……”一名老尼惨然摇首道:“她们都英勇殉身……”一名较年轻的女尼登时哭了:“掌门师姊,贼子围了我们整整十一天,我们已有四天没有进食了……”

一名铁脸女尼道:“你回来了,就好了……”剧然住口,目光如电扫来。原来她瞥屈天象竟兀自拉着雪峰神尼的手不放,心中厌憎,住口不语。原来恒山派的女尼,谨守派规,对男子莫不憎恶,见掌门人公然如此放肆,虽不敢剧说其非,但脸色已抑遏不住,大大不善起来。这女尼是恒山派的掌刑,名叫秀峰,为人公正不阿,一见这种情景,心里很不谅解。

雪峰竟似懵然未知,问道:“内殿有无被贼子毁坏?”要知内殿乃是恒山祖师灵柢藏地,绝不可以损毁。那较年轻的雀斑女尼叫月墨,她答:“幸好还能保住这重地,九华师姊就殉难在该处。”说着还不住用眼睛嫖向天象大师。

雪峰神尼一笑,轻轻挣脱天象的手,道:“这位是少林掌教,天象大师。”天象合什唱偌为礼,有的人躬身行礼,有的念了一声佛号便了,大部份人都不还礼,冷冷忖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少林方丈,难怪如此明目张胆了。

秀峰板着脸孔道:“掌而不敬,则无规矩,纵是少林力掌,这儿是恒山重地,岂可言许男子出入?”天象脸色一涩,他拙于言词,也不知如何对应是好。雪峰神尼道:“现今恒山有难,只好从权,现下江湖三山五岳,四面八方,各路豪杰都涌到,他们一腔侠胆琴心上来,总不成让他们在山下吃个闭门羹。”

秀峰“嘿嘿”笑了两声,道:“祖师遗训,不可稍更,何况未经众姊妹同意,便一意孤行,是叛宗灭教的行为,罪无可恕,我倒要看看由谁担待。”清一见师父可能受难,即挺身而出道:“救人要紧,士急马行田,又那来时间众议了。众长辈在山上,师父在山下,一心率众救人,又如何跟诸位师叔师伯们议断呢?”

秀峰也自知无理,仍重重地“哼”了一声,悻悻地道:“纵然如此,祖训不可违,先例不可开,有违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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