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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两朝志传-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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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春、霁云二人皆来相会,弃了甲胄马匹,杂在民队中,走入睢阳城内,闭了城门,诸将坚守,以侍朝廷大兵来救。是时至德二载春正月。且说安禄山自起兵以来,双目渐昏,至是不复睹物。背又生疽,性益躁暴,左右使令之人小不如意,动加棰挞。宦官李猪儿被挞尤多,诗人每不自保,皆怀怨恨。正值禄山嬖妾之子庆恩欲以代长子庆绪,庆绪闻知大惧,谋于严庄。庄曰:“事有不得已者,时不可失,宜早定计行之。”言未绝,李猪儿骤至,猪儿曰:“汝二人欲谋杀燕帝,吾已听闻,即去出首。”庆绪曰:“汝不行大事,死无日矣。”猪儿曰:“殿下若行此事,敢不见从!吾欲助一臂之力,共杀汝父。”庄曰:“燕帝不仁,奸淫子室,紊乱纲常,天人共怒。汝有此心,实国之大幸。”于是,庄与庆绪是夜持兵立在帐外,猪儿执刀直入帐中,正值禄山仰卧龙榻之上,见猪儿到来,却欲问之,刀已砍下,正中禄山腹上,肠即滚出,流血数升而死。次日,严庄宣言禄山疾,亟立庆绪为太子,袭伪燕号。尊禄山为太上皇。然后发丧。庆绪性气昏懦,言辞无序,庄不令见人。庆绪朝夕纵酒为乐,封严庄为御史大夫,事无大小,皆取决焉。



  总批:严庄既同禄山叛君,又教庆绪杀父。后肃宗复受其降,又官以为司农,则是举也,殆犹推波而助澜欤?

 




隋唐两朝志传
第一○九回 睢阳城张许死节



  庆绪既即大位,遣人持檄封弟庆恩为北平王,益兵三万,令进攻雎阳等郡。却说贼将久围雎阳,城中食尽,商议欲弃城东走。巡、远二人谋曰:“睢阳为江淮保障,若弃之而去,贼必乘胜长驱而来,是无江淮也。此地既失,不可复得,不如坚守以待。”时朝廷救兵不至,粮食又尽,巡手下只有四五百人,多有带伤之士。巡与许远商议:“似此如何?”远曰:“只宜坚守,想救兵目下必至。”巡与士卒同食茶纸;茶纸既尽,遂食骡马;马尽,罗雀掘鼠;雀鼠又尽,无计可施。巡乃谋于爱妾陆姑姑曰:“某来协守此城,连日军士缺食,军马饥死大半,牛羊、茶纸煮食已尽,罗雀掘鼠济得甚事?惟恐军心有变,如何是好?吾有一言,要与汝说,只是说不出口。”姑姑曰:“夫妻之情,有何妨碍?”巡曰:“其实不好说得!”姑姑曰:“大丈夫当言不言谓之讷,有甚言语,何如此之踌躇乎?”巡曰:“恐汝是贪生怕死之人,故难以启齿。”姑姑曰:“我晓得了!今城中老弱尽都烹饷军士了,莫非欲烹贱妾以饷军士否?”巡曰:“果实如此,被汝猜着了!我亦只为国家大事,没奈何了!”姑姑曰:“夫君受朝廷大恩,任朝廷大事,妾之一身便死,犹恐报答不尽,既受制于夫,惟夫所命。不当死于他人之手,愿请腰间宝剑与妾自尽!”巡曰:“烈妇真吾妻也!”遂拔剑授之。陆氏持剑入内,良久,从人慌来报曰:“小夫人已自刎而死矣!”众皆大惊,泪流满座。巡放声哭曰:“夫妇恩情,怎肯割舍!为着朝廷大事,出乎不得已也。”随令一老妪至厨下烹来饷军。后人有诗叹云:玉肌花貌一红颜,一死须知轻太山。
  君义夫恩俱两尽,芳名千古在人间。
  当日巡杀爱妾,耸动一人,乃许远家奴进乔也。进乔见许远说知此事,远叹曰:“真烈妇也!世有如此铁心肠的丈夫,又有如此不怕死的娘子,要成丈夫名节,古今罕有。”进乔曰:“一个妇人尚知尊君从夫之义,吾为男子汉,到不如她!小人亦愿就烹。”远曰:“诸军馁甚,添得一二口食也好。只汝跟随我来,苦处常多,乐处常少,我安忍汝死乎!”进乔曰:“吾主上为君,下为民,兵围日久,城空食尽,诸军饿死大半,剩下三四百人。仆之一身虽小,不能遍济诸军之口,尽充得数十人之饥,延捱得一日半日,倘外援一至,却不成了大事?张大人爱妾尚且不惜,吾主何惜一仆乎:”远曰:“吾每见人仆千般百计哄诱主人,汝今尽力专心,未尝半毫欺诈,今若杀死,到是我辜负你了。”远言罢,泪下如雨。进乔曰:“吾主拭泪勿忧,且自保重,小人微躯何足惜也。虽死九泉之下,魂灵只跟吾主左右。早请下手。”远尚踌躇不忍,进乔遂自拔刀向颈一刎,倒于阶下。许远抱头哭曰:“吾儿忠义之心,凛然可爱,一时之间废股肱矣!”遂命烹之。史官有诗云:主心忠赤仆皆贤,宁舍身躯赴九泉。
  一命轻如鸿雁羽,芳名千载世间传。
  远交烹肉分赐诸军,人各一脔。南霁云曰:“深蒙二位主帅一烹爱妾、一烹义仆,我等皆含泪不忍食之。”巡曰:“诸军连日乏食,而忠义之心愈坚,自恨不能割吾肌肉以啖汝众,何惜一妾一仆,以坐视诸军饥饿乎?”是时,张、许二人不见救兵至,心中无计。远谓霁云曰:“悔不用众军之言,致有今日之苦。”霁云哭而对曰:“今日事极,虽诸葛孔明复生,亦无计可施矣。”雷万春曰:“何不弃此孤城,且奔入灵武,再整兵来复睢阳,未为晚矣。”张巡曰:“我等饥人,走必不远。古者,战国诸侯尚自相救,何况密迩群帅乎?不如且守以待之。”言未绝,忽听城外人马一齐呐喊,震动天地。许远疑救兵来,慌自持枪上城,各门点视,倒来见贼兵已人城中。引数骑下城死战,正迎贼将尹子奇,交马生擒过来,以索绑之。将士皆病不能战,巡与诸将一时被执。子奇差人安庆恩处报捷。贼卒将巡解见子奇,子奇曰:“我闻将军每战必皆皆裂齿碎,今日何至于此邪?”巡骂曰:“我志吞逆贼,恨力不及耳!”子奇笑曰:“村夫到此尚自口强!”遂唤押过许远来,子奇曰:“汝协守此城,自为智谋有余,今竟何如?”远曰:“我为君死,你辅贼,徒乃大彘也,安能久哉?”子奇曰:“若肯同我以事新主,即免汝死,富贵可拟。”巡大骂曰:“天朝男子,死即死矣,安肯为不义屈节士乎!”子奇见巡骂不绝口,唤武士持刀抉去齿舌。巡西向拜曰:“臣力竭矣!不能全城。生既无以报陛下,死当为厉鬼以杀贼!”子奇大怒,急命推出斩之。是岁十月中,张、许于睢阳而亡,其将南霁云、雷万春等三十六人一时被害。史官有诗云:一点孤忠死不休,江淮从此破咽喉。
  孤松挺柏皆为栋,老铁坚钢不作钩。
  又有史官赞张许庙云:烈烈唐朝将,嵬巍百世功。
  风云三百战,天地一双忠。
  江淮多保障,纲纪赖豪雄。
  睢阳天数尽,张许播英风。
  巡初守睢阳时,卒仅万人,城中居人亦且数万。巡一见问姓名,其后无不识者。前后大小四百余战,杀贼卒十二万人。巡行兵不依古法,战阵令本将各以其意教之。人问其故,巡曰:“今与胡虏战,云合乌散,变态不常,数步之间,势有同异,临机应猝,在於呼吸之间,而动询大将,事不相及,非知兵之变者也。故吾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役之而往,如手之使指。兵将相习,人自为战,不亦可乎。”自典兵以来,器械甲杖皆取之于敌,未尝自修。每战将士或退散,巡立于战所,谓将士曰:“我不离此,汝为我还决之!”将士莫敢不还死战,卒破敌。又推诚待人,无所疑隐。临敌应变,出奇无穷,号令明,赏罚信,与众共甘苦寒暑,故下争效死力云。自张巡归天之后,尹子奇迎安庆恩入城,尽有睢阳之地。将二人首级招安各处人民,未及三日,河南节度使张镐闻睢阳围急,领兵三万,星夜来救,及至睢阳,城已陷矣。至是,贼将遂又横行诸郡,劫掠尤甚。忽报回鹘投降大唐,同大将郭子仪、李光弼领兵前来迎敌。庆恩听知回鹘动兵,问众将谁敢当此一军,尹子奇、杨潮宗出曰:“某等愿往。”庆恩曰:“虽然汝二人要去,终是路径不熟。”庆恩唤令狐潮吩咐曰:“汝乃唐臣,素居此地,可作乡导引路,拨五万兵与二人同行。”先说尹子奇引兵前进,早与唐兵相遇。子奇引百余骑上山坡看时,见回鹘之兵杂唐兵中,漫山塞野,随处结寨,排着弓箭枪刀,便如城池一般。子奇心中无破敌之策,回寨与杨潮宗、令狐潮商议。子奇曰:“未知唐兵虚实,来日见阵,便可知也。”次早把军分为三路,子奇在中,潮宗在左,令狐潮在右。三路兵随时进发,但见皂雕旗遮天蔽日而来,当先尽是马军。去群马口,回鹘一将名托天王,手执铜铃,腰带双刀,骑象而来。子奇招三路军兵竞进,只见唐兵分为两开,托天王在中间,口中不知念甚咒语,摇动铜铃,狂风大作,飞砂走石,于对阵中呜呜远闻角声,虎豹豺狼、毒蛇猛兽乘风而出,张牙舞爪,奔过阵来。贼兵大败,杨潮宗、令狐潮两军先退,子奇在军中被唐兵一裹,直围入西北角上去了。子奇在唐兵阵中左冲右突,不能得出,虎豹豺狼涌并而来,贼兵你我不相顾,子奇望山谷内寻路而走。看看天晚,但见皂雕旗一簇猝风而来,当先那员将手轮宝刀大叫:“贼将休走!吾乃是托天王也。”子奇终是胆寒,架隔不住,纵马望涧中而逃。走到前面,正值断河,只得勒回马,却被托天王赶到,一刀斩来。子奇躲过自身,马后着刀,那匹马望涧中便倒。子奇落水,挣起看时,只见岸上人马,分明认得是张巡、许远二人。首将踊跃而来,杀至面前,子奇措手不及,被托天王赶上斩之,纵马而出。唐兵看时,那队人马尚在前面赶杀贼兵。托天王举头望见张巡以手望东南一指:“唐兵可往此去,吾当护汝剿灭群贼,为我报仇。”言讫,化风而去。唐兵随后掩杀,大败贼兵而归本寨。未知后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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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批:张巡、许远可谓烈丈夫矣!以疲卒抗方张之虏,前后四百余战,杀贼十二万入,乃至食尽而死。三日而救至,十日而贼亡,天以完节付二人也。观者能不发指乎!
 




隋唐两朝志传
第一一○回 骆悦杀贼史思明



  安庆恩见折了尹子奇,大惊,心生一计,乃唤杨潮宗行诈降之计,内应外合,必擒李、郭矣。潮宗领计,带亲随贼兵数千人,迤逦到唐寨。先使人报知,郭子仪笑曰:“彼来诈降,吾必将计就计问之。”遂唤潮宗人,问其降故,潮宗答曰:“吾主安庆恩醉酒杀人,又赏罚不明,将士怨叛,诚恐祸及,故来投降,别无异心。”子仪曰:“汝等别无异心,汝就在此候用。”却叫李谡管待使人,大吹大擂,饮酒尽醉。酒中皆下药,醉倒浑如泥人。其有醒者,但指口而笑。庆恩知是中计,急求救应,领诸将并一万人却待出寨,只见四面喊声大起,火光冲天,贼兵各自逃窜。只见回鹘托天王挡住去路,庆恩奔往左寨而走,火光齐起,撞着雷清杀将回来。再奔右寨,撞着李勃夹杀一阵,四下无路,庆恩弃军土匹马望平水而逃。见水上有舡,贼慌唤近岸,人马下船,一声号起,一齐拿住,却是李光弼遣将扮作胡兵在此等候,擒了庆恩来到寨。子仪交尽招安贼兵,不许杀戮,降者无数。救灭余火,李光弼擒安庆恩至,托天王擒扬潮宗至,其余令狐潮、牛延蚧等皆被擒。子仪笑曰:“汝等诈降,如何瞒得我过。被吾以计擒之,今番有何理说?”庆恩曰:“图王霸业,自古皆然,作事不成,惟求一死而已。”子仪欲令众将降唐,表奏为用。李光弼曰:“不可。此等彼虽人面,心如野兽,难以德怀,留之必为后害。”子仪低首而言曰:“斯言是也。”即命推出庆恩、杨潮宗、令狐潮等尽皆斩之。子仪安民已了,与李光弼移兵自河阳一路而来迎敌。却说安庆绪自起兵以来,与史思明每不相合。思明骁勇强盛,庆绪谋欲图之,犹豫不决。早有人报知思明,思明惊惧,遂举所部十三州前来降唐。肃宗欲任之,张镐进曰:“不可。思明为人凶险,因乱窃位,力强则众附,势夺则人离,禽兽之辈,反复无定。愿勿假以威权。”帝意遂止。至是复领人马思归,与庆绪并不相闻,但自在军中操兵练将。庆绪探听知之大惊,不知所为,乃上表称臣于思明,领三百骑敬诣思明营中,皆被思明杀之,庆绪先有州县,及所领人马皆归于思明。思明势大,遂自称大燕皇帝。却说史思明领兵二万进攻河阳,正与李光弼相遇,各自安营下寨。思明计有良马一千余匹,每日出于河渚浴之,循环不休,以示多盛。光弼意欲取之,与诸将定计,命索军中牝马得五百匹,系于城内。其马互相咆哮嘶鸣,候思明马至水边,使军士尽驱出之。闻马嘶不已,思明之马悉浮渡过河来,皆被唐兵一齐驱之入城。思明大怒,乃屯兵于河清,欲绝光弼粮道。光弼听知,遂移军于野水渡,令诸将致死击之。贼众大败,思明星夜逃去。行了二日,为其部将骆悦谋缢杀之。其子史朝义将轻骑数百走至莫州,副元帅仆固怀恩之子仆固砀追及围之。朝义累累出战皆败,乃选精骑五十自北门犯围而出。李怀仙遣兵又追及之,朝义兵势穷蹙,乃自缢于林中。怀仙取其首级以献。安庆绪与贼众皆被杀,余党悉平。仆固怀恩与诸军皆还。帝接风大喜,重加赏罚。丽泉有诗云:三箭定天山,功成奏凯还。
  抚馁新境土,只在霎时间。
  自收复群寇之后,朝廷无事,称贺升平。
  却说帝自蜀归长安,常欲居兴庆宫,又多御长庆楼。长安父老过者,往往瞻拜,声呼万岁。行军司马辅国进谗于肃宗曰:“上皇居兴庆宫,日与外人交通。今陈玄礼、高力士共谋,欲不利于陛下;且兴庆宫与闾辟相参,垣墙浅露,非至尊所宜居。大内深严,奉迎居之,与彼何异;又得杜绝小人荧惑圣听。”帝泣而不应。是时上元元年秋七月,适值萧宗不豫,辅国遂自矫称帝语,迎上皇往西内居甘露殿,所留侍卫之兵惟老弱者数十人。遂将高力士流于巫州,陈玄礼勒令致仕。上皇不悦,乃不茹荤,辟毂不食,构成一疾。帝初然犹往问安,因是帝亦有疾,但遣人以代问安。其后帝知是辅国背地行事,恶欲诛之,畏其握兵权重,竟犹豫不能决。是月中旬甲寅,上皇遂崩于神龙殿,年七十八岁。是时帝已沾疾,未得平复,又值上皇之丧,跸踊哭泣,哀毁逾礼,因是其疾转加沉重。群臣奏请帝别殿养病,设醮祈祷,帝叹曰:“死生有命,何以祷为。”遂不肯设醮。次日,觉气上冲,目不睹物。帝唤大将军郭子仪、李光弼二人。近卧损前嘱咐后事。帝曰:“朕今病势沉困,料已难逃,今以大事嘱汝二人:太子笃厚恭谨,可任大事,汝等宜辅佐之,各怀忠义之心,以图悠久之计,勿少忘笃。”言讫,长叹一声,泪如雨下而崩。年五十二岁,宝应元年九月下旬也。史官有诗云:唐室倾危数未终,明皇何事奔西东。
  肃宗称号贤明主,恢复神京万载功。
  史官评玄宗云:玄宗开元之初,厉精政事,几致太平,可谓盛矣。天宝以后,奸臣执权,艳妃乱政,至于窜身失国而不悔。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玄宗之谓也。肃宗既崩,百官发丧殡碱,停柩于偏殿。太子、百官挂孝痛哭,哀声震地。忽一人挺身出曰:“请太子息哀,百官暂止,何不商议大事?”众视之,乃李辅国也。当时厉声曰:“圣上曼驾,天下振动,嗣君早即大位,以镇万国,何哭泣邪!”于是太子即日登位,称号代宗皇帝,受大小官员拜舞起居,改宝应元年为广德元年。加封程元振、鱼朝恩二人同平章事,郭子仪为天下兵马元帅,其余文武官员尽皆升用。葬玄宗于泰陵,葬萧宗于建陵。却说细作飞报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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