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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手佛心-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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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根本不明白对方语意所指。

“你把家母怎么样?”

“她很安全,只要你不与老夫为敌,他便无事。”

“你以此要挟我?”

“亦无不可。”

“我若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那先死的将是蓝玉珍!”

徐文双目几乎喷出血来。

“过路人”转变了话题道:“徐文,时间不待了,交换解药吧!”

“本人还有句话问你。”

“说吧?”

“血洗‘七星堡’是你所为吧?”洗‘七星堡’是‘卫道会主’率众所为!”

“真的?”

“信不信由你!”

徐文咬了咬牙,他相信这是实话,父亲生前也是如此说的,索仇可以假以时日,倒是母亲一日不脱离魔手,自己将无片刻安宁,自己与对方往日无怨无仇,而对方说谋算自己,劫持母亲,是为了本身安全,这话令人费解。

对方的真正面目到底是什么呢?

这其中难道隐藏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故事吗?

心念之中,沉声道:“‘过路人’,不管阁下是什么来历,你放出家母,在下可以发誓不与你为仇,前帐一笔勾消,如何?”

“过路人”冷森森地:“时机未至,免谈!”

“什么时机?”

“这是老夫自己的事,你不必过问,但记住一点,别与老夫为敌,时机到了,你母子可以重逢,否则就很难说。”

徐文一副钢牙几乎咬碎,杀气几乎破胸而出……

“过路人”又道:“拿来吧!”

徐文心念一转,既然“卫道会”一帮人是自己血海仇家,自己犯不着去救仇人,更不必谈什么道义,说道:“‘过路人’,咱们可以谈谈交易!”

“什么交易?”

“在下以佛心作为交换……”

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他本想说作为交换母亲的代价,话到口边,忽觉不妥,仇归仇,怨归怨,武士的操守不能不顾,“地狱书生”的外号虽然不雅,但自从出道以来所行所为还没有违悖“武道”的地方,如此一来,将被武林视作何如人?与“过路人”之流又有什么分别?佛心本非自己之物,而况“过路人”,未必就肯答应这宗交易,若事不成,岂非徒留笑柄?

“过路人”见徐文中途不语,追问道:“交换什么?”

徐文一摆手道:“不谈了,拿解药来吧。”

“过路人”皱了皱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了一粒翠绿的丸子,抛与徐文。

徐文接在手中,道:“阁下不是说解药不在身上么?”

“过路人”嘿地一笑道:“小子,这叫做兵不厌诈!”

“哼!无耻之尤!”

“废话少说,拿来。”

徐文心念一转,迟疑地道:“阁下的解药可靠吗?”

“这一点你小子尽可放心。”

徐文把佛心脱手掷与“过路人”,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了也是多余,终于片言不发,向林外奔去。回到土地庙,天业已大明。

“痛禅和尚”似已焦灼不耐,一见徐文现身,脱口便道:“如何?”

徐文冷冷地道:“解药已取到了。”

“快给她服下吧。”

徐文没有再说话,把那粒翠绿丸子,纳入方紫薇口中。

工夫不大,方紫薇面色逐渐恢复,脉息加重,盏茶时间之后,苏醒过来。

“痛禅和尚”面色一肃,道:“小施主,贫僧有个不情之请?”

“请吩咐!”

“拜托小施主劳神,护送她回山。”

“这……”

徐文不由迟疑了,自己一而再地为仇家效力,这算什么?但另一个意念突闪脑海,忙应道:“可以!”

“如此贫僧重托了!”

“小事不足挂齿。”

“后会有期,贫僧誓必要迫出‘过路人’的根底不可!”

说完,单掌打了一个问讯,如灰鹤般腾空越屋而逝。

方紫薇似乎元气大丧,久久仍不能起身……

徐文看了她一眼,面上升起一抹怜惜之色,但那抹怜惜之色,消失得很快,随即被一种森寒之色所取代,漠漠然地开口道:“姑娘觉得怎样?”

方紫薇感激地朝徐文一瞥,挣起身来,背倚香火台,乏力地道:“还好,没有什么。”

“在下受托送姑娘回山。”

方紫薇苦苦一笑,眼角渗出了两粒晶莹的泪珠,凄楚地道:“相公,我……不回山!”

徐文眉锋一紧道:“可是在下业已答应了‘痛禅’大师,送姑娘平安回山。”

蓦在此刻——

一条灰影,进入庙中。

徐文掉头一看,来的赫然是“普渡庵”住持“修缘”老尼,她的弟子“悟性”

被人奸杀,曾误会自己是凶手,因为死者是死于“摧心”之毒,死后无痕。想不到这老尼会此时此地现身,当下一拱手道:“师太幸会!”

“修缘”老尼还了一礼,目光直盯在方紫薇面上。方紫薇粉腮剧变,“噗!”

地跪了下去,泪如泉涌。

“修缘”老尼厉声道:“丫头,你太任性了!”

方紫薇泣不成声地道:“薇儿不肖,薇儿该死!”

徐文心头大震,难道这“修缘”老尼又是“卫道会”中一分子?听双方语气,似乎关系相当不浅……

只见“修线”老尼愤然一挥宽大的袍袖,声色俱厉地道:“你还不回山?”

“薇儿无脸见人!”

“你想怎么样?”

“薇儿只……只……只想求解脱!”

“大胆,你不想想你义父十年多来收养之恩?”

方紫薇哽咽道:“薇儿自知百死莫赎!”

“你无知失足,大家会原谅你……”

“薇儿只求您老人家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

“允许薇儿剃渡!”

“剃渡?不行!”

“那该地但求一死,身受殊恩,来生图报!”

“修缘”老尼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孽!孽!痴丫头,你知道你义父是谁?”

“谁?”

“是你亲生之父。你的身世,包含了一个血泪交织的故事,你这一来,岂非令你父亲心碎?”

方紫薇睁大了眼,颤栗地道:“他老人家是薇儿生身之父?”

“不错。”

“那薇儿不姓方?”

“不,你不姓方,当初是为了防仇家迫害,才给你易姓为方。”

“啊!”

方紫薇伏地痛哭起来,声如午夜鹃啼,闻之令人鼻酸。

徐文极想从对方言语中探索“卫道会主”的真面目,但失望得很,对方语焉不详,方紫薇本身包含了一个凄惨的故事。是什么放事呢?所谓仇家,是否又牵涉到“七星堡”血案?

“修缘”老尼又是一声深长的叹息,声变得十分慈祥地道:“孩子,别哭了,任何事必须由你父亲作主,起来!”

方紫薇缓缓起身,满面啼痕,像一朵带雨梨花。

徐文忍不住问道:“师太敢莫也是“卫道会’一分子?”

“修缘”老尼怔了一怔之后,道:“贫尼不否认。”

徐文别具深心地道:“上次贵庵惨案,师太是否已查出真区?”

“修缘”面上掠过一抹愤恨之色,栗声道:“贫尼断定是‘七星堡主’徐英风那魔头所为,可惜……”

徐文心头一沉,道:“徐英风?”

“不错。”

“可惜什么?”

“可惜他已死了。”

徐文暗地一咬牙,故作惊震之状,道:“徐英风死了?”

“嗯!死于开封道上。”

“但不知是死于何人之手?”

“这一点没有听说。”

“据江湖传言,是血洗‘七星堡’的仇家所为?”

“是有此一说,但尚未证实。”

老尼淡然的态度,使徐文感到莫测高深,如果父亲与“七星故人”是死于“卫道会”人之手,对方多少总有些异样表露,但意外地对方似十分漠然。他紧追着问:“徐英风功力不俗,又擅‘毒道’,江湖中能致其死命的,恐怕不多?”

“这话不无道理。”

“以师太的推测呢?”

“无从推测。”

徐文把心一横,道:“是否上官宏所为?”

“修缘”老尼与方紫薇面色同时一变,“修缘”老尼目射精光,迫注在徐文面上,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久久才道:“小施主何出此言?”

徐文心念电转,索兴豁了出去,追个水落石出,当下寒声道:“因为上官宏与徐英风结有深仇。”

“可是这非上官宏所为。”

“师太何以断定如此?”

“上官宏的行动,贫尼无所不知。”

“事情很巧……”

“什么很巧?”

“徐英风与另一锦袍蒙面人被害之时,恰值在下路过,据徐英风遇害之前的言语,曾提到“卫道会”三个字!”

这是徐文临时想起来的心机,想诈出对方实话。

“修缘”老尼漠然一笑道:“言语涉及‘卫道会’可能有之,但并不能证明是上官宏或‘卫道会’其他高手所为,如果是,贫尼倒无憾了。”

“在下极想见上官宏一面……”

“为什么?”

“证实这件公案!”

“修缘”老尼目中逼人的精光再现,沉声道:“小施主,贫尼不能不追究了……”

徐文俊面涌起了异样的神色,目光毫不畏缩地与对方直视,微显激动地道:“追究什么?”

“小施主已不止一次表露对‘七星堡’事件的关切?”

“这又如何?”

“小施主所练的‘无影摧心手’与徐英风所使的‘摧心’剧毒本是同源?”

徐文一咬牙,道:“在下不否认。”

“如此你与徐英风必有渊源?”

“有的!”

“什么渊源?”

徐文的面色已成了铁青,现在只消一句话,局面将完全改观,如果自己道出身分,也就等于开始了索仇的行动。

是否该再隐忍一段时日,搜集些具体的线索?

抑是立刻开始行动?

时机与对象是否适当?

心念一连数转,决定应该在见到上官宏本人,才是最适切的时机,于是,他压下了将要爆发的仇火,故意装得激于义愤的神情,道:“渊源不浅,但也不深,武林公道不能泯没,是吗?”

“修缘”老尼凛峻地道:“小施主并非由衷之言?”

“在下认为是的。”

“在谈公道之先,是否该明了是非曲直呢?”

徐文为之一窒,但随即针锋相对地道:“在下愿闻关于这公案的是非曲直?”

“修缘”老尼冷冷一笑道:“小施主,你曾救过上官宏的命,凭这一点,“卫道会”上下对小施主无理也得让三分,多尼算承认小施主追索这公案的立场,但首先小施主得坦白道出身分。”

徐文又是一窒,感到有些词穷,一阵犹豫之后,道:“在下希望与上官宏见面肯谈。”

“修缘”老尼一颔首,道:“可以,小施主何时可上桐柏山?”

“现在就可启程。”

“好!贫尼答应安排小施主与他见面。”

“如此在下告辞!”

“请!”

徐文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出了庙门,只见红日初升,林鸟争鸣,晓雾初收,一片清新之气,但,他的心里,仍是被无边的阴霾笼罩。

证诸父亲生前的话,和“过路人”转述母亲之言,他认定仇家是“卫道会”一帮人无疑,可是一些事实的片段,又似乎否定了这判断!

而从“修缘”老尼的话意来看,上官宏在“卫道会”中的地位似乎十分尊崇,他感到心头的压力愈来愈重……

他又想到了惨死开封道上的父亲,“普渡庵”人神共愤的事,是他所为吗?

如果这事传出江湖,江湖同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工夫不大,他踏上了通往桐柏山的大道。

由于情况的诡谲变幻,每一次上桐柏山,都有不同的心情与感受。

他想,此次在见到上官宏之后,如果对方否认血洗“七星堡”,也不承认杀害父亲,自己将采取什么行动?

目前,“痛禅和尚”不在总舵,少了一个可怕的劲敌,但在“无情叟”等一干高手联手对付自己时,能操胜算吗?

正行之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徐少侠,留步!”

徐文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第一次,他被人称名道姓,当下身形一刹,凛然回身,只见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汉子,站在相距丈许之处,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己。

他扫了这陌生汉子一眼,栗声道:“朋友何方高人?”

陌生汉子哈哈一笑道:“高人不敢当,区区只是个下人!”

“下人?”

“不错,受命跑腿之人。”

“怎知在下姓徐?”

“区区说过是受命。”

“受何人之命?”

“就是那掌握令堂生死之人!”

徐文登时血脉贲张,额上暴起了青筋,俊面涌起了一片恐怖杀机,厉声道:“这么说朋友与‘过路人’是一丘之貉?”

陌生汉子冷冷一哼道:“徐文,说话客气些,区区此来对你有好处……”

徐文咬紧牙关道:“好处?哼!朋友来得正好,在下有话必须朋友解答!”

“别奢望太多,区区除了受命的事外,其余一切不谈。”

“朋友,那可由不得你!”

“徐文,你目前是赴‘卫道会’总舵?”

“不错。”

“寻仇?”

徐文一震,悚然道:“不错!”

“你这是去送死!”

“送死?什么意思?”

“凭你的身手,能敌得过对方联手么?”

“这是在下自己的事。”

“还有,你自信能在‘痛禅和尚’先天罡气之下逃生么?”

徐文剑眉一挑,悚栗地道:“这与朋友何干?”

陌生汉子自顾自地说下去道:“只要你一抖露身分,对方将倾力毁了你,你不否认这可能吧?”

“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

“区区只是奉主人之命传言……”

“在下希望知道贵主人是谁?”

“这一点目前尚难奉告。”

“然则贵主人的目的是什么?”

“借你之手,毁灭‘卫道会’,彼此两利!”

徐文骇然道:“什么,借在下之手?”

“不错,敞主人保证事成之后,让你母子重聚,公开一切真相!”

这的确是极大的诱惑,何况毁灭仇家,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从“过路人”所表现的能耐与手段看来,对方口中的主人,定是一个极端可怖的神秘人物,自己正愁无法拯救母亲脱离魔手,想不到对方找上门来。

心念之间,杀机消散了大半,略显激动地道:“贵主人的保证可信么?”

“敝主人一言九鼎!”

“朋友说借在下之手?”

“一点不错。”

“朋友刚才不是说在下的能耐不济么?”

“这一点敝主人有安排。”

徐文精神一振,道:“什么安排?”

“别急,区区还有话没有说完。”

“请讲?”

“令尊徐笑风与另一个冒充他形貌的人,你知道是何人下的手?”

徐文全身陡地一颤,栗声道:“谁下的手?”

第十一章历数惨案

徐文驰赴桐柏山,被一个陌生汉子唤住,说奉主人之命传言,要借他的手摧毁“卫道会”,事成母子即可重逢,徐文大惑骇凛,根本无法想象对方的来路,而对方又讳莫如深。

陌生汉子忽问徐文:“你知道令尊徐英风与另一个锦袍蒙面人是谁下的手?”

徐文全身陡地起了一阵悚栗,道:“是谁下的手?”

陌生汉子反问道:“以你的看法,何人有此能耐一举而毙两名拔尖的高手?”

“这……很难说!”

“很难说?”

“据当日目击的人传言,家父与另一锦袍人拚搏,双方都到了精疲力竭之境,在那种情况下,足以制两人死命的高手,可能就不止一二人了!”

“话虽如此,可是以两人的身手,虽在力战之后,不能说没有一人能全身而退,双双死在现场战圈之内。

“不错,这话有理,朋友说是谁吧?”

“‘痛禅和尚’!”

徐文连退三步,栗吼道:“是他?”

“正是那秃驴,他是受‘卫道会主’之令行事的!”

“真的是他?”

“区区奉命传言,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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