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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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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要说的是,任何自由,任何人民的权力,都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就是科学与民主。科学不仅仅是那些常识性的知识。科学是一种唯物主义的态度,科学首先就让我们明白,这世界最终是能够被我们认识的,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认识到世界的全部。所以必须通过发展生产力,来扩大我们的认知范围。而不是弄出个虚无缥缈的玩意来糊弄大家。而民主就是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通过发展科学与生产力,来推进人民的生活水平,文化水平,认识水平。所以很多东西对我们而言,是一定要彻底打倒不可的,一定要通过人民专政的手段来镇压不可的。我们不允许反科学,反民主的东西存在。更不允许借用什么平等自由的旗号来反对科学与民主。”

林觉民不吭声了,他一贯主张平等自由,而且林觉民自幼聪明好学,在学校期间和朋友们谈论政治,从来都能让众人叹服。但是面对陈克反对“平等自由”的这套革命理论,他觉得自己竟然完全无力反驳。虽然他不知道陈克全部的理论基础,但是林觉民很直觉的感受到,陈克所说的仅仅是这套理论中极小的一部分而已。

“那就是说不要平等自由了么?”林觉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平等和自由不是理论层面的东西,因为平等和自由只是是人类用来表达自己感情的词汇而已,词汇绝对不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东西。而科学不一样,科学是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大家都应该知道大地不是平的,我们脚下的是一个叫做地球的行星。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都是实际存在的。因为万有引力的存在,你往天上扔个石头,它肯定会落到地面上来。只要你在地球上,中国人也好,外国人也好,老人也好,小孩也好。往天上扔石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这种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科学,就是我们人民党坚持的纲领。而农民种出来的粮食,被旧制度下的官府、士绅、地主们通过剥削制度给弄走了,那人民吃不到自己种的粮食,这是任何农民都要面对的事实。所以打倒这种旧制度,建立一个劳动者们都能吃上饭的新制度,这就是我们人民党的纲领。”

陈克的态度很是严肃,他再也不想通过说服教育“劝说”别人入党了。发动群众是一回事,“劝说”别人入党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码事。安庆的事情让陈克很是大开眼界,他假设是自己在安庆城的话,反思的结果是,除了采用制度和暴力来约束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没有暴力支持的任何制度都是软弱无效的,而对于革命这种空前暴力的运动,软弱无效意味着失败和灭亡。

所以面对英勇无畏的“革命前辈”们,陈克选择了直来直去的陈述,他现在也想开了,即便没有这些“革命前辈”,人民革命也必将会胜利。如果这些人不能够接受激烈的革命理论,陈克觉得大家好聚好散才是正经。

“所以,在推行科学与民主的人民革命过程中,我不管那些人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我只看他们做了什么。如果那些人是反对革命的,他们叫喊再多的民主与自由,我都要把他们给打倒。哪怕他们喊的是科学与民主,我也一定要把他们给打倒!”

林觉民彻底不吭声了,与他同来的这些革命青年们也不说话。方声洞性格激烈,听完了陈克这番内容暴烈的话,他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陈克,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罗乃林年纪最大,也最早恢复过来,他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的看着陈克,“陈先生,那你的革命就不仅仅是要打倒满清,恢复中华么?”

“不是我的革命,而是人民革命。人民受了这么多年罪,他们想过上更好的生活。能拯救人民的只有科学与民主。所以必须把整个旧中国彻底粉碎,然后在科学与民主的理论上重建一个新中国。而不是把满清打倒了之后,用什么议会共和制这种骗小孩子的理论来制造军阀混战。”

“陈先生为何对议会共和制如此敌视?”林觉民这次开口的语气已经不是因为气愤而导致的反驳,他是真的对陈克的这种态度很不解。

陈克能够理解林觉民的这种态度,对林觉民而言,议会共和制是从未出现过的一种形态。至少从理论上来说,议会共和制的确比满清现在的制度先进很多。但是陈克是站在一百年后的历史下游。他知道狂风暴雨一样的人民革命洗净了尘埃,创造了一个崭新的强大中国。

1949年,那个人在天安门城头庄严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而那时候的中国还仅仅是一个公认的软弱国家。可以说1949年的时候,卖国者们是卖国无门的。因为外国想从中国掠夺什么,直接打过来就行。但是朝鲜战争之后,那些卖国者们终于有了一个强大的祖国可以卖上价钱了。

而1949年后仅仅过了23年,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证明了中国已经是世界上举足重轻的一股力量。所有中间盘剥阶层被清洗一空。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中国人均寿命增加了一倍,建成了海量的农业水利设施,实现了基本的人民教育。几次对外战争向世界证明了中国强大的军事力量,两弹一星证明了中国的科技能力。

23年就能让中国从深渊中重新成长成为世界公认的重要力量。而从1911到1949,整整38年时间,中国的世界地位是江河日下。陈克怎么可能对议会共和制有丝毫的好感呢?不管这玩意听起来多蛊惑人心,如果这个理论不能实际上让中国踏上复兴的道路,那么这个理论的价值甚至不如一泡能够肥地的狗屎。

而且这种制度如果仅仅是没用就算了,陈克知道辛亥革命之后,打着议会共和制旗号的势力在中国制造了多少邪恶与杀戮。他更清楚欧美这些以民主自由标榜的国家到底干了什么破事,他甚至有机会看到欧美因为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缺陷,造成了什么样的危机。

所以对于林觉民的反问,陈克感觉无法回答和不屑回答。他总不能告诉林觉民,这是陈克看到的历史的证明。而且陈克又从来不是一个对失败者抱以深厚同情的人。陈克认为追随正确与有效的理论是天经地义。是一个不愿被时代抛弃的人应该具有的基本素质。

不过陈克也不能一言不发,他寻思了一阵之后才说道:“这种事情我也只是坚持我自己的观点,至于未来会变化成什么样子,历史自然有公论。”

“历史的公论么?”罗乃林低声重复了一句,这才问道:“陈先生叫我们来,到底是有何用意?”

“我本来是听说诸位都是优秀的革命青年,所以希望诸位能够加入人民党,为人民革命尽份力量。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诸位已经加入了其他党派。我们人民党愿意和其他党派一起通力合作,推进革命。但是我们绝对不接受坚持其他政治观点的人加入人民党,更不可能接受其他党派的人以个人身份加入人民党。所以大家要是对人民党有兴趣,那就不妨留在我们根据地看看,或者参加力所能及的工作。如果各位没有兴趣,我们就给大家回家的路费。”

“陈先生这是说什么话?”方声洞已经从方才的震惊状态里头恢复过来,“我们来根据地,本来就是想出把力推动革命,来了就没准备走。是否加入人民党可以从长计议,但是为人民革命效力,我们义不容辞。”

陈克心理上不为所动,他笑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根据地欢迎诸位。我们会安排诸位在根据地工作。”

陈克让后勤处把这些人安排去后勤部门工作,这倒不是故意刁难。后勤部门现在负责饲养场,饲养场可以说是现在中国科技含量最高的农业部门。而且饲养场里面雇佣了大量的女性劳动力,也是中国现在男女最平等的劳动企业。这个世界是不断变化的,例如21世纪的各大工业国中,即便是保守的右翼也一定程度的宣传“男女平等”的政治观点,这种政治观点已经是一种共识。但是在1907年,如果哪个政党敢公开支持“男女平等”,他就铁定会被认为是不折不扣的极端左派。既然林觉民他们是革命党,陈克认为他们有必要接受“劳动最光荣”和“男女平等”的观点。如果这些革命青年觉得自己不该“干这些低三下四的农活”,那这些人就可走人了。陈克随他们没有丝毫的挽留想法。

方声洞等人并不知道陈克的安排,他们怀着高兴与忐忑不安的心情参加了“革命运动”。人民党的根据地很大,这些人都知道了。所以他们根本想不出会给自己安排什么工作。当天晚上他们发现自己居然被编入了几百号日本人里头。这份震惊让这些革命青年无言以对了。林觉民是最感到意外的。如果不是因为陈克的邀请,林觉民就要去日本读书了。他还专门学习了日语。林觉民很是好学,对日语掌握的很快,他本来还在担心自己日语水平有限,准备到了日本好好向日本人学习日语。他现在发现,跟着日本人提高日语水平根本不用去日本。

第二天出完操之后,革命青年被先是上课,接着就被填鸭式的灌输了一番基本生物学。接触了“食物链”与“蛋白质”的概念。

第三天开始,众人就下乡开始参与“革命工作”,也就是宰鸭子的工作。母鸭子能留着下蛋,公鸭子就只能提供肉食。林觉民他们虽然觉得自己敢于上阵杀敌,但是让他们手脚麻利的宰杀鸭子却是个很不小的刺激。一手拎着屠刀,一手捏着鸭脖子,林觉民怎么都割不下去。教官对这种事情见多了,他过来和颜悦色的问道:“你们是不是还要给这鸭子念段《往生咒》啊?”

林觉民被弄了个大红脸,他抬头看着教官和蔼但是毫无回旋余地的神色。心里头发发狠,也不敢看鸭脖,一刀就割了下去。手里头的鸭子本来还算听话,这一刀下去,鸭子剧痛之下竟然从林觉民手里头挣脱出脖子,然后嘎嘎叫着乱飞乱跳。因为脖子受伤,鸭血喷溅,旁边的方声洞脸上被溅上去不少。吃惊之下方声洞手掌用力,他手里的鸭子因为感觉窒息,立刻也是垂死挣扎。方声洞生怕鸭子跑了,两手一起死死攥住鸭脖。不久之后鸭子倒是老实了,却不是因为鸭子不再感到恐惧,而是被方声洞给活活掐死了。

日本同志们已经杀鸭子已经颇为熟练,他们之所以没能到其他岗位上,是因为他们的汉语教育还没有完成。他们熟练的杀鸭放血,林觉民方声洞等人弄死一只鸭子,他们最少杀了四只。弄得这些南方革命青年很是不好意思。

教官没有批评这些人,大家刚开始的时候都一样,干多了就好了。但是日本革命同志们开始熟练拔毛的时候,教官则把南方革命青年们叫到一起开始解剖鸭子的尸体。养鸭子的若是连鸭子什么生理结构都不知道,那就未免太儿戏了。被剖开的鸭子尸体血淋淋的,南方革命青年们看着闻着都是一阵反胃。

晚上的时候,吃着鸭肉汤,南方革命青年一半以上都没什么胃口。罗乃林练武,远比众人恢复的更快。他平素就不爱说话,看这同志们的表现,他不得不说了一句,“快吃,不吃饭明天哪里有力气干活。”

众人吃完了饭,就回宿舍休息。林觉民也不再想去学什么日语。他听下铺的方声洞问道:“这就是革命么?”

这些南方革命青年没有一个是穷人出身,他们在做起义计划的时候,后勤工作素来是靠买。对人民党这种自给自足的模式很不适应。上课时候教官是讲过人民党的后勤供应体系的简单问题,林觉民心里面能够接受这种自给自足的模式,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方声洞的问题。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方声洞也没有完全想得到别人回答的想法,他长长的出了口气,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听不到方声洞再问什么。劳累了一天,林觉民只觉得越来越困,他对于自己的工作并不太理解,为同志们准备伙食这件事并不离谱,也谈不上是什么会被小看的工作,林觉民心里面有一种莫名的抵抗,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各种知识,见闻,以及实际工作的体验五花八门的搅合在一起,让林觉民的脑袋里头昏昏的。年轻人瞌睡足,他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莫道前路无知己连锁反应(二十九)

陈天华被从蚌埠区叫回党支部的时候,他对陈克的目的大概有了一个猜测。自打从邢台县撤离之后,陈天华最大希望的就是能够兑现自己对农会同志们的承诺。尽快回到河北去推行革命。在根据地的时候,他一面努力工作,一面加强学习。为了能够更好的开展革命行动而做着准备。在会议室里头见到了尚远与柴庆国的时候,陈天华已经猜到河北发生了变故。

“我准备建立人民党北方局与河南党支部,北方局统管山东与河北的革命工作。河南党支部则归党中央直接领导。你们三位同志都曾经要求回到北方去工作,我想知道大家现在是否还坚持自己的想法。”陈克的想法大大超过了陈天华的猜想。陈天华一直以为陈克会把精力投注在南边,尽管他很想回到河北,陈天华依旧没有在公开与私人情况下再提及此事。党员首先就要服从党的指挥,这条纪律无形的约束住了陈天华的言行。听到陈克居然要把人民党的工作扩展到整个河南,河北与山东,他一时间竟然无法表达自己的念头。

柴庆国在表态方面从来不会缩手缩脚,陈克说完之后,柴庆国立刻回答道:“我想回山东工作。”陈天华看了柴庆国一眼,只见柴庆国丝毫脸上没有喜形于色的神态,而是坦坦荡荡的严肃表情。陈天华心里面很羡慕柴庆国的这种态度。论言行的直爽,柴庆国素来是不落人后的。

就在此时,尚远说道:“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这种高度组织性的发言让陈天华觉得心里头生出了另外的一种羡慕,尚远的冷静是陈天华做不到的。因为这同样是尚远的心里话,尚远并不在乎组织上的安排,他会竭尽全力去实践党员的义务。

见陈克看向自己,陈天华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表态。他想如同柴庆国一样直爽,又想如同尚远一样有组织性,可这两种态度怎么都无法统一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不能两全么?”陈天华懊恼的想着。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尚远的说法,“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陈克看三人都明确表了态,这才说道:“武星辰同志在山东建立了一定的组织,这次我先会委派大家到山东,以山东党委的名义接掌这些力量。武星辰同志会协助大家。而且根据武星辰同志提供的情报,庞梓已经回到河北了。在邢台很是搞出了不小的动静。所以陈天华同志,我准备派你去和庞梓恢复联系。我不希望他这次在河北变成个彻头彻尾的土匪。”

说了一圈,陈天华居然还是要回河北工作,陈天华郁闷的想,如果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干脆就直截了当的要求到河北工作。

柴庆国却没有这么多心思,他诧异的问道:“陈主席,你的意思不是要我们去接管武大哥的队伍吧?”

陈克看了看柴庆国,看得出,柴庆国不想去夺取武星辰手里头的队伍,陈克平静的说道:“武星辰同志现在已经到了根据地,过几天他会和同志们一起去山东。现在你们就准备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组织上会选拔五十名同志和你们一起北上。”

柴庆国是欲言又止,他最后点点头,“坚决服从命令。”

尚远却问道:“陈主席,这次到山东的工作要点是什么?是发动大规模的人民革命,还是致力于建立根据地。或者干脆就是和北洋打仗?”

“北方的形势不比安徽,山东与河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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