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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仙外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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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允口出大言,要看他本事,到就住下。依旧入席饮酒,至更余各散。
    张信又发下令箭,传谕各门守城军士更番巡逻提备,方回帅府。独自在炕上假寐,打算战未必胜,孤城难守,要与
道告急表章,从海道至京求救,腹内打个草稿,神思昏沉,朦胧睡去。顿听得号炮三响,呐喊震天,这一惊不小,连忙
起来,还道是部下内变,随传家将登屋瞰望。时已雪止云收,一天明月,但见满城都是裹红巾的将士。张信着了急,率
领数骑冲出帅府,教投卫将军处。正遇着瞿雕儿,一枪刺下马来活捉了。刘超挥起大刀,把这几员家将连人带马砍翻,
杀人帅府。署内林中柱,方巾阔服,抢将出来,大声喊说:“我是处馆的南方人。”刘超命军士拿下。卜克已从后门杀
向前来,一家大小,不留半个。
    卜克占住帅府,刘超即杀向游击谷允衙门去,早有小皂旗将谷允赤条条的绑缚解来了。就找至卫青公馆,直至东门,
杀进去时,寂无一人。原来卫青回去,又暖酒与将士同饮,尚未睡觉,听见炮响,就说:“不好了,此李愬袭蔡州之故
智也。”如飞上马,军土报说城池已破,情知不济,率领部下数百人,竟出水城,浮海而去。
    那时天已黎明,军师进城,传令招降,早见街道上尺余的雪,都被热血浸入,冻结成片,竟是下了一天的绛雪,死
尸堆叠,哭声震地。随到帅府坐下,诸将皆来献功。凡生擒的贼将,军师点验过,钉人死囚牢,候请旨行刑。随责问众
将:“何得故纵部曲,妄杀良民?”刘超、瞿雕儿躬身禀道:“小将等适已问明,只因张信将城外迁入的百姓都给兵器,
充作行伍,他们乱窜逃走,黑夜莫辨,以致尽遭杀戮。若是闭户在家的,谁敢去问他。”军师嗟叹了一‘回,即命出榜
安抚百姓,一面检点府库钱粮,散给被杀之家。其合城大小文武官弁,尽在劫中。
    点视各将佐,单不见了朱飞虎。即命四下找寻。
    且住,你道军马是怎样进城的?就是吕军师在数日前,令军士各缝布袋出装沙土,为爬城之具,伐林木来编筏,为
渡濠之用,乘着大雪,即从卫青回城之后,挑选猛将勇士,竟来袭城。城上几个提铃喝号的,尽都跑了,所以如此神速。
那朱飞虎是久惯爬城的,堆叠沙土布袋,离城堵口尚距三尺许,一心要夺头功,就把挠钩搭住城堵,奋跃而上。不知雪
冻冰滑,挠钩一脱,翻身跌下,昏晕在雪内。军士那里知道,一拥将来,把个有力如虎的身躯,都踹裂了。当下找着死
尸,便来回缴将令。军师洒泪道:“虽拔登州,却折了虎将!”命厚礼棺殓,又具牲醪祭奠;‘军士莫不感激。
    仝淳风前禀道:“胶州卫负固未服,不才与胶州姜牧是旧识,愿奉檄文,前去说他归命。”军师大喜。又发令箭二
枝,一命董彦杲疾速进兵,攻打胶蚶敌寨;一调宾鸿兵马,进攻宁海卫。淳风又禀:“小可往说,军师又命进兵,恐不
免郦生之烹,无补于公也。”军师曰:“此事同而势异。汝若说下胶州,专等他败兵回来,不许人城十彼进退势穷,亦
必投降。是一举两得,我岂赚汝哉?”淳风方悟军师妙用,欣然去了。
    那胶州知州姓姜名渭,原是苏州太守姚善的从弟,从幼在外家抚育,所以改姓。姚善勤王殉难时,,长子襄游学在
兖州,闻了此信,亦即变姓为姜,逃向胶州,认姜渭为父,藏在署内。
    年方十九,素娴韬略,兼精武艺,日夜饮泣,每以不能复仇为耻。在姜渭初意,原要挂冠而去,倒因姚襄报国念切,
以此隐忍做这官儿,等个机会。后闻唐月君兵起,姚襄就改名勤王,要去献策军门。姜知州闻是女流,尚在迟疑。高监
军初下莱州时,便发檄去提钱粮,又被冷指挥闭关不纳。今又闻知登州信息,叔侄二人商议,正没个头路,忽门上传进
名帖来,是故交仝相士。姜知州大喜道:“侄儿之志,成在今日。”忙教请进。
    姚襄从屏风后窥那相士,见他昂然正容而言说:“小可旧承老父母错爱,敢于不避斧钺,特来保全此州万姓的性命。
即如登州城内,猛将百员,雄兵数万,尚且立时破灭,何况蕞尔之城,止此冷匹夫,济得恁事?老父母如欲尽忠永乐,
即斩某首;若肯报效建文,宜速奉表。慎毋犹豫,致令玉石俱焚。”姜牧答道:“下官幼习诗书,颇知名教,岂敢昧心
靓颜,以事二君?
    所以羁留于此土,亦有志也。久知先生献了莱郡,高明自然不爽,请略言举义兴兵之概。“淳风就把审月君志在迎
复建文为忠臣义士报仇雪愤的话,并自勤王起至今破登州止,细述一遍。
    姜渭大悦,即命姚襄出见曰:“是先兄某之长子,在此拱候已久。”淳风道:“当日舍间有司公子,今日老父母署
中又有姚公子,足见同心王室。”淳风方出军师檄文,递与姜渭。即令将府库册籍并修表笺,差人先往登州投纳,又附
耳授了密计。
    不几日,冷指挥被董彦杲杀败,连夜逃回胶州,见城门紧闭,大喊道:“我是本州指挥,快速开关。”姜知州与仝
淳风在城上用手指道:“我等皆已弃邪归正,今不赚汝入城,斩首献功,便是同官情谊。尔家口在城无恙,请自裁之。”
原来冷指挥名钴,也知燕王夺了建文皇帝的天下是不义的,只因舍不得这个官,又舍不得这些妻子,一心怀着两意,而
今听了这番话,更无他说,就下马卸甲,向董将军马前投降,彦杲遂率诸将到城下,却见仝淳风与知州出来迎接,惊问
其故。淳风具说军师之计,并述姚公子的始末。彦杲即令睛孝与诸将相见,就别过了姜牧,率领一行人等,径返登州。
恰好宾大刀也降了向泰回来,在城外遇着,合作一处,同至帅府,谒见军师。军师即命董、宾二将,各收两指挥为部下。
    正在缮表奏捷,请圣后驾临,忽报马灵回来,颁有圣后谕旨,内开:“吕律偶尔失备,变出意外,乃功归于将,罪
归于己,即自举劾,抑何忠耍暂降为参军,摄行军师事,有功之日开复。”军师谢恩毕,随又命马灵赍奏去讫。这一请
不打紧,有分教:建文正朔,再称二十几年;女主威风,远震三千余里。且看下回分说。

第二十九回 设玉圭唐月君朝帝朔  舞铁锹女金刚截仙驾

    话说月君,自鬼母尊与刹魔主去后,下令青州府选公署一所,
暂为建文皇帝行宫,图画圣容一轴,悬挂殿中,朝贺来岁正朔,并令诸文武会议仪制。青州府知府周缙奏言:“有原任
御史曾风韶,亲见建文皇帝祝发,卸去衮龙,掷圭于地。风韶拾圭,请随圣驾,帝因其望重,恐为人伺察,再三挥去。
既而燕藩僭位,风韶与妻氏同心殉节,付玉圭与长子公望日:”见此圭,如见故主。‘遗命岁时礼拜。又宁波府太守王
斑,当日起兵勤王,曾写有圣容一轴,悬在军中,号召义士。今凤韶之子公望与太守王斑,皆不期而来,现带玉圭圣像
在此。再有原任左赞善李希颜,并文武忠臣子弟等一十三人,先后投臣及监军铁鼎衙门,闻圣后奉建文朝正朔,莫不踊
跃蹈舞。今行殿已经告竣,随与李希颜、王助等酌议朝会仪制,共言圣后勋德兼隆,不宜用大元帅职衔,仍应称旧日徽
号,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朝贺宜行三拜礼,百官谒圣后,亦行三拜礼。诸臣行次,不分新旧,以已受职者在前,其未
拜爵者在后,奏请睿裁。谨列新到忠臣及子弟等姓名于左:原任詹事府赞善李希颜。
    原任宁波府太守王琎,原任蒲台县尹周尚文,殉国监察御史曾凤韶之子名公望殉国衡府纪善周是修之子名辕,殉节
户科都谏韩永之子名钰,殉国兵科给谏龚泰之子名霆飞,殉国御史林英之弟名菁,殉难邳州知州颜伯玮之侄名无为已故
武定侯郭英之子名开山,阵亡越隽侯俞通渊之子名如海,殉难都督宋忠之子名义,殉难都指挥余瑱之子名庆,殉节镇抚
司牛景先之子名马辛,原内宫少监王钺。
    月君览毕曰:“且看军师奏至若何。”又莱郡高监军议上,略言“后字之义,在古为帝,今则为帝之配,虽尊亦臣
也。宜易旧号为玉虚上圣太阴君,掌劫戡乱,正名崇统,摄政帝师,师则非臣爵也。朝贺宜三稽首,百官见帝师,行四
拜如拜金仙之礼。建文时旧臣在前,义士已受爵者为次,其殉难之子弟未仕者各在后,已移文军师吕律会复”云云。月
君以示鲍、曼二师,皆云监军议当。不数日而军师及登、青两郡奏至,皆以莱府为是,议遂定。
    月君乃敕下青州府:“建文五年春正月朔,孤家亲率百官,朝谒圣容,以诰天下。”乃点阅新旧女弟子,挑选七十
二名,令隐娘、寒簧、素英、释奴统率随驾,前往青郡。先是,周太守素知月君雅好幽素,因搭蓬厂一所,高台三层。
最上一层,布为帷幄,黄绢扎成栏杆,摆设的湘竹交椅,墨弹山水人物椅披,秋香色哔叽茵褥,建漆嵌芙蓉五色石字画
屏风;中层,大理石藤榻一张,松、竹、探春、水仙、天烛、绿萼、玉蝶、红梅、腊梅、山茶、风尾草、贺正兰、仙人
掌、菩提树、石柏、苔树十六盆;下层,皆用素绫扎作广寒宫殿,又以大灵槎削作娑罗树的景象。月君至厂,见所费简
而文,甚为得体。
    小除前一日,周太守、铁监军与新来各官员,启请先谒帝师,以便正旦朝会。月君允之,设坐层台下,召文武诸臣
进见。
    李希颜涕泣再拜曰:“本朝之变,开辟所无,山薮野氓,莫不痛心切齿。臣以扈从不及,遁亦夹谷,自愧靦颜偷生
于世。今闻帝师首揭大义于天下,誓讨乱逆而复乘舆,不独孤臣遗老相庆,即太祖在天之灵,亦安且慰也。”月君曰:
“孤本太祖高皇帝之子民,建文皇帝为太祖之元孙,当日告之于天,稽之于大臣,而立为太孙,主守重器,四载之间,
仁德洽著。燕藩以庶孽恃其强梁,倡不轨之徒,反戈向阙,遂致乘舆播迁,存亡未卜。草野同仇,誓与君等戮力以靖国
难。”王琎欷殻Ф偈自唬骸爸扒扒谕酰话懿徽瘢抟嬗诠砍V幸挂=裨钢幢拮癸耄澜。员ň鳌!
周尚文曰:“职本欲殉难,闻知帝师起义,挂冠而行。愿得再复乘舆,重见故主。”月君曰:“卿真蒲台父母,孤受栽
培之德良多,今者枉驾勖勃,更为可幸。”曾公望、周辕、龚霆飞、韩钰等皆曰:“我等先人皆殉国难,君父之仇,不
共戴天。汤火唯帝师所命。”牛马辛曰:“先父景先,扈从建文皇帝,均无踪影,痛入骨髓。愿为前驱,幸则君父之仇
可洗,不幸则涂肝脑于疆场,无庸马革裹尸也。”
    又郭开山、宋义等皆哭泣顿足,誓愿效死讨贼,复兴帝业。少监王钺进曰:“奴婢向侍建文皇帝,自圣驾南行之后,
即逃出宫闱,潜居浦江郑洽家内。今愿守护行宫,候主复位。”月君慰谕曰:“大军皆在登州,我当亲去安抚人民。即
命军师统兵,先取济南,创立宫阙,一面访迎銮舆,一面征讨叛逆,何如?”
    众皆叩首,月君乃退。
    次日,周太守等先习仪于行殿,安设黼康,悬挂建文皇帝圣容,龙案上置一沉香座,供着玉圭,一切规模草创,略
似阙廷而已。又次日,为建文五年春正月元旦,月君及众文武等,朝于行阙,一如所定仪制。行礼毕,月君宣谕诸臣曰
:“孤欲设坛于南郊,昭告太祖高皇帝之灵,卿等意下若何?”王琎等皆曰:“此第一件光明正大之事,非帝师圣见不
及此。”随命胡传福撰拟表文,略曰:臣某济南府蒲台县孝廉唐夔之女也,幼通道术,少谙兵机,素有超世之怀,略无
向荣之意。然而性秉忠贞,颇识春秋大义;事关僭逆,难忘草野同仇。即日奉上帝斩除劫数,事属无稽;若云为我君征
讨罪人,宁非共睹。夫建文为高庙之太孙,远过汉宣之受命;燕藩乃懿文之庶弟,实同管蔡之兴戎。万古纲常,首重君
臣之分;千年社稷,宁论叔侄之私。是以同室操戈,犹之异姓篡国,罪既无殊,诛所不贷。况乎擅削元储之谥号,并叛
高祖之顾命哉。前者逆初犯阙,臣与义士某等戮力勤王,旋正大名于四海;今者逆已僭位,臣与旧臣某等盟心誓死,爰
申大节于千秋。迎故君而复位,成败虽在乎天;告神明而讨贼,忠义则本乎人也。高皇陟降,在帝左右。爰达精诚,俯
垂昭鉴。
    云云。
    正月三日甲子,月君率文武诸臣出郊,设太牢牲醴,昭告皇天后土,并太祖高皇帝。焚表灌瓒已毕,莫不掩面而哭。
陡见坛南有一道素彩冲天而起,诸臣拭泪视之,互相惊猜。月君令兵士掘土,下二尺,得蓝田玉玺一枚,径二寸,围方
八寸,文曰“大哉坤元,承天时行。”众文武皆称贺,月君曰:“此皇帝复避之兆,孤家谨承天意,奉帝为行在,草敕
曰承制。”新旧诸臣又皆顿首。遂回至阙下,称正朔为建文五年。凡有章奏,悉如旧典,正本藏行殿之东序,命颜无为
为掌奏官守之。李希颜为大宗伯,周尚文为少司农。王琎为大司寇,共参政事。韩钰、龚霆飞为给事中,张彤、曾公望
为御史,胡传福、黄贵池、周辕为学士,郭开山、俞如海充五军合后,调张伦、倪谅为殿前侍卫、王钺为尚宝监。又授
林菁为莱郡知府,宋义、余庆暂行协守青州。
    部署已毕,乃令牛驿领兵三百为前导,满释奴领女健军三百为后队,聂隐娘、素英、寒簧统率女真七十二名,随驾
启行,向登莱迸发。看那七十二名女弟子结束如何?
    一个个羽衣浅淡,都用的的水墨色,鹰背色,象牙色,鱼肚色,灰白色,驼绒色,藕合色,东方亮色,色色鲜妍,
不是染匠染成,却是画家画就,斗合的或冰纹,或方圭,或桐叶,或圆璧,或波纹,或云气,或小折花样、大折花样,
样样精奇,不是针神指绣,却是天孙梭织。青丝梳绾,不是点梅妆、堕马妆、鸦翅鬓,蟑翼鬓,是叠成灵芝五朵若堆云
;翠冠飘动,用不着白燕钗、紫鸾钗、穿风髻、盘龙髻,是缀来娑罗片叶若轻烟。裙拖八幅湘江水,带束双绦冰藕丝。
真个缥缈香风吹十里,氤氲佳气遏三霄。
    前头两乘是素英、寒簧的香车,各领着二十六名,两行分开,都骑的小川马,手中各擎着执事,是:绛节霓旌,宝
幡翠盖,星旒隼旖,赤旗黄旄。玉壶皎皎,贮莲井之冰;金鼎丝丝,吐鹧斑之篆。秦娥之箫,素女之瑟,双成之笙,少
玄之笛,间以金钟玉磬,如奏云璈之曲;蕊珠之花,蟾宫之桂,玄圃之芝,度索之果,间以竹根如意,松梢麈尾,宛睹
瑶池之会。五明扇,九光扇,孔雀扇,风尾扇,鹤羽扇,挥动时灵风飘扬;分景剑,流星剑,青萍剑,白虹剑,绕指剑,
掣来时紫电飞驰。论年纪不出三旬以内,看姿容只好三分以上。
    一对一对的排过去了,才是月君的大轿。那轿是龙王所献沉香树根雕成的九龙戏珠交椅,上嵌着夜明珠一大颗、八
小颗,黑影里走动,有如明月照乘一般。原是在卸石寨中常坐的,而今用了水磨光的香楠木杆子八根,就是一乘大亮轿。
那抬轿并打伞的,共是九个壮健女人。说的错了,女人抬轿,那里走得长路?要知道这是月君的道法了。却是如何打扮
:头上青丝挽的角鬃儿,或三或两;脚下赤足穿的搠履儿,或大或小;手臂上、足胫上带的镯儿箍儿,或金或银,或珠
串。身上各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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