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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 作者:高满堂 孙建业-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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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开山拖过哭成了泪人的鲜儿说,“那天办喜事,鲜儿姑娘露面了,为什么单单这个时候露面?她是看到传文成亲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她是想和传文见上最后一面就远走他乡!多仁义善良的闺女!我朱开山能让闺女走吗?今天我把她找回来了,请大家来就是要告诉诸位,我要把鲜儿收为闺女,当我的亲闺女!以后大家多照应点,今后镇里屯里谁要是敢欺负我闺女就是欺负我朱开山,我和他对命!等她嫁人的那一天大家都要来,喝喜酒!”
  朱开山的一番话赢得一阵喝彩声,传武却目瞪口呆。传文泣不成声,那文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传杰别有意味地笑了笑,随即又皱紧了眉头。鲜儿的泪水簌簌而落。
  朱开山问:“鲜儿,你愿不愿意?”
  鲜儿有些犹豫,旁边的文他娘亲切地说:“好孩子,从今往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鲜儿苦苦一笑悄声地说:“爹,娘。”文他娘高兴地应着。
  朱开山大喜道:“好!闺女,认认长辈高邻兄弟嫂子,给他们敬酒。”
  鲜儿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给长辈们鞠躬敬酒,来到传文和传武跟前的时候,她的声音哽咽了说:“传文哥,传武兄弟。”
  传武没接酒杯,一跺脚,径直出了屋子。鲜儿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第十五章

  1

  韩老海家的雇工小丁赶着一辆小马车,秀儿坐在车上,眼见秋天已到,婚期临近,她去了镇里裁缝店量了新衣。这回来的一路上,她高兴得就没合上嘴,边走边哼唱着一首关东民歌:

  正月里来正月正,
  姑嫂二人去逛灯,
  坐在炕上巧打扮,
  不用盘堕马髻,
  不用系红头绳,
  两耳戴的是五谷丰登

  走了一半路,小丁停了车,二人下来活动活动身子,忽然听到路边底下的河沟里,传来一阵“哇啦哇啦”的说话声。
  秀儿仔细地听着,像是日本话还杂着哭喊声,秀儿好奇,向传来声音的地方寻去。
  秀儿顺着斜坡溜到沟底,慢慢地蹲下来,扒开草丛,朝沟里望去。只见五个穿着日本铁路服的人正点起一堆篝火,要把一个躺在地上的孩子架到火上焚烧,旁边扔着一副破担架。
  那个孩子满嘴日本话,“哇啦哇啦”叫着喊着。
  秀儿不知哪里来的胆,站起来大声地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那几个穿制服的人一惊,慌乱中扔下孩子便跑。
  篝火还在燃烧着,那个孩子静静地躺在篝火旁,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瘦弱得几乎就剩下一把骨头,发如茅草,胸骨随着沉重的呼吸一起一伏,几乎要撑破胸膛。少年望着秀儿,艰难地伸出干柴似的手臂,两只眼睛空洞得可怕。
  秀儿慢慢地往后躲着,颤着声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儿?”少年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秀儿说:“你说话呀。”
  少年望着秀儿,伸出的两臂慢慢地垂落下来。
  韩老海慌慌张张地跑到秀儿的屋里劈头就问:“谁家的孩子,秀儿?”
  秀儿说:“我也不知道。”
  韩老海说:“你这个傻孩子,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就往家背呀?在哪呢?我看看!”
  韩老海一见孩子的样,唬了一跳,说:“我的妈呀,这不是个小鬼吗?这怎么回事?”
  秀儿说:“爹,我在回家的道上看见几个穿铁路服的日本人要烧他,就喊了一嗓子,那几个人放下他就跑,我看还有气儿,就把他背回来了。”
  韩老海说:“傻!傻呀!整个一个傻狍子!”
  秀儿问:“怎么了,爹?”
  韩老海一跺脚,恨恨道:“还傻!你惹了祸了!”
  秀儿说:“我惹什么祸了?”韩老海说:“傻到根了,没救了!”
  韩老海再看这个少年,撩起自己的衣角捂住嘴,闷声闷气地说:“惹祸了,惹祸了,那帮人是南满铁路的日本人,他也是个小日本!你看他,肯定是染了瘟病,八成是虎列拉,日本人为什么要架火把他烧了?怕传染!你这个傻狍子倒把他背回来!”
  秀儿这才觉出怕来。韩老海一挥手,喊伙计说:“小丁啊,喊几个伙计把这个小日本给我扔出去!”
  秀儿说:“爹,他还喘气呢,你看,还瞪着眼睛看咱哪!”
  韩老海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别让他给咱染了!”
  几个伙计把日本少年抬起来问抬哪儿去。
  韩老海说:“从哪儿捡来的扔哪儿去。”
  少年看着秀儿,又伸出干柴似的手臂。
  朱开山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日本少年仰躺在椅子上,文他娘在给他喂水、洗脸,秀儿和鲜儿在旁边帮着忙。传文、传武默默地看着父亲。
  秀儿轻声地说:“叔,婶儿,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看该怎么办呢?他还会喘气,爹让扔了他,他紧紧拽住我的裤脚,我真是舍不得呀”
  朱开山停下脚步,轻声地说:“文他娘,你说说吧!”
  文他娘说:“要我说吗?”
  朱开山说:“你说句话!”
  文他娘说:“那就留下!”
  屋里人都一愣,一起看着文他娘。
  文他娘说:“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只要他是人,只要他还喘一口气儿,咱都得把他留下,这是做人的道理!”
  传文说:“娘,他有传染病”
  文他娘说:“俺照看他!要传染就先传染俺!”
  传文还要再说,文他娘一抬头说:“就这么定了!”
  朱开山说:“都听见了吧?你娘说得多好!飞禽走兽失了一个还三鸣而寻,四鸣而别,何况我们都是人呢。传武,我想问问你,你有什么想法?”传武说:“娘和爹说的都对。”
  朱开山说:“就是一个马脑子!”传武怔怔地看着爹,不解何意。
  朱开山说:“我是说你小子有福啊,你看看秀儿,心地多善良,你一辈子有这么个媳妇还愁什么呢?”
  传武愣愣地站着。
  文他娘说:“别愣着了,传文啊,你赶紧把闲屋收拾出来。鲜儿,赶紧把炕烧热。传武,你现在就去请先生”
  一家人忙活起来。少年瞪着大眼睛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秀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汤,坐到躺在炕上的少年面前,给他喂药。
  少年闭着嘴,眼睛警惕地看着药汤,秀儿怎么喂他也不张嘴。
  秀儿说:“婶儿,他怎么就是不张嘴呀?”
  文他娘走过来说:“俺来试试。”
  可文他娘怎么说,少年还是不张嘴。
  文他娘说:“啊,俺明白了,这个小日本,可够精的了!”
  文他娘自己喝了一口药汤,又给少年喂。这下少年张开嘴喝了。
  文他娘笑了说:“孩子,毒不死你,你说说你们这些日本人哪,怎么就这么精怪呢?问问你,你爹娘呢?他们不要你了?没事,孩子,他们不要你俺要你,你什么时候病治好了就把你送回家,找你的亲爹亲娘去!你叫什么名啊?”
  少年又闭上眼睛。
  文他娘摇摇头,喊道:“传文,把木澡盆子拿进来,鲜儿的水烧热了吧?你给他洗个澡,刚才先生不是说了吗,他得一天洗个热水澡,去火,去菌。”
  文他娘说着走出屋子。传文拖着大木盆走进来,用一块布捂着鼻子,将木盆放在炕下。秀儿把开水倒进盆里。
  传文说:“秀儿,俺还有活儿,你给他擦擦脸就行了。”说罢返身就跑。
  秀儿说:“大哥,你走了谁给他洗呀?”
  传文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说:“你把他扔到澡盆里烫烫就行了!”
  秀儿有些无奈地看着少年,随后试了试水,抱起少年把他放进澡盆里。
  传文穿着皮袄正在收拾着农具。他冻得哆哆嗦嗦,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地打着,一个比一个打得响。
  秀儿来了说:“大哥,你怎么了?”
  传文说:“坏了,八成是叫日本孩传染了。你还来干什么?”
  秀儿说:“我不放心他,过来看看。”
  传文说:“过去看吧,小心点!”
  秀儿进了小屋。传武从屋里出来说:“大哥,爹叫你屋里吃饭。”
  传文说:“不吃了,不吃了,俺传染了,俺得伤寒了”
  正说着,朱开山出来了问:“怎么这两天不大旺兴啊?饭也不吃了?”
  传文说:“嗯,不大痛快。”
  朱开山打量传文说:“怎么连皮袄都穿上了?耍什么神呀?”
  传文捂着嘴,不停地打着喷嚏说:“爹,娘,说给你们个不好的信儿,俺叫那个孩子传染了,浑身发抖,晚上冻得上牙打下牙,俺怕是不行了,不信就问问那文”
  文他娘说:“烧不烧呀?”
  传文说:“烧!烧得可厉害了!烧得头皮发麻,呼呼直冒热气,要是在头顶上坐上一壶水也能烧开了!”
  文他娘说:“这可了不得了,赶快去看先生吧!”
  传文说:“俺倒不要紧,怕传染给你们呀,你说咱们全家都叫这个孩子传染了怎么办呀!你说咱们这是图什么呀?咱可不能为了他把全家人的命都搭进去。这个秀儿,真是个惹事精!”
  文他娘望着朱开山。
  朱开山说:“传文,你先回屋躺着去吧,今天就不要下地了。一会儿我给你拔两个火罐,去去毒,去去火!”
  传文去了。
  文他娘说:“你说老大真病了?”
  朱开山点点头说:“病了,病得还不轻呢!”

  2

  吃着饭的文他娘心不在焉,竖起耳朵听了听说:“鲜儿怎么还没回来,那孩子没事吧?传武,你去看看。”
  传文道:“不是死了吧?”文他娘说:“闭死你那张臭嘴!你把皮袄给我扒下来!”
  传文咳嗽着说:“俺浑身发冷,叫他给俺传染了,越来越重了,以后咱不能在一个桌吃饭了,给俺立个小灶吧,俺不能连累全家人。”
  鲜儿慌忙地跑进屋内说:“娘,小屋里那个孩子怎么没有了?”
  传文略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那孩子是不是自己跑了?这些日本人太不是东西了,走之前你好歹说一声啊!怎么说也是咱家把他给救了!”
  文他娘哭了,念叨着说:“可怜的孩子,跑哪儿去了?不行!我得去找!”
  传文连忙说:“娘,这黑灯瞎火的上哪儿找去?”他煞有介事地问传武说:“传武,俺问你,是不是你把他送哪儿去了?”
  传武刚要分辩,朱开山做个手势阻止,然后,笑眯眯地对传文说:“老大,看你这会儿的吆喝劲,你的病是不是好点了?”
  传文一愣,连忙又想装着打喷嚏,可没打出来,急中生智说:“唉,爹,还真是好点了。”
  朱开山继续问道:“身上不冷啦?”
  传文有点下意识地轻轻哆嗦着说:“还是有点儿冷,这日本孩儿的毒性就是大!”
  朱开山说:“走!去你那屋,我给你收拾收拾!”
  传文说:“不用了,爹。”朱开山说:“用!你病得不轻啊,再不收拾你肠子都要绿了!”
  传文光着膀子趴在炕上。朱开山骑在他的身上,伸出斗大的拳头狠狠地揪着他的脖颈。揪一下,传文就一声惨叫。
  朱开山说:“强点儿了?”
  传文说:“好了,爹,俺浑身都轻快了。”
  朱开山说:“我看还不行,你看,全紫了,你浑身的邪火还没蹿出来!”
  传文说:“就是,这家伙,这日本病可真厉害啊,哎吆”
  朱开山狠狠地揪着。传文杀猪似的号叫道:“爹,你要揪死俺呀?”
  朱开山不说话把传文又翻了个个儿,又狠狠地揪起来。
  传文说:“爹,你这是干什么呀?要俺的命啊!”
  朱开山说:“我就是要你的命!我叫你成天穿着皮袄说冷,我叫你成天一吃饭就打喷嚏,我叫你成天说传染上日本病!你哪来的病?你根本就没病,找罐子拔!我早就看出你装病了,你的舌头鲜红鲜红的,比狗舌头都红,哪来的病?你就是想把他撵走。老大,这孩子一出咱家门就是个死啊,你的良心让狗叼去了?”
  传文说:“爹,俺也是为咱全家好啊!”
  朱开山说:“说,你把那个孩子藏到哪去了?”
  传文说:“爹,不是俺干的,俺可没那个胆儿!”
  朱开山说:“你胆子大了!还给我嘴硬!好,让你尝尝我的老拳吧!”
  朱开山抡起钵大的拳头。传文一阵惨叫
  那文在这边坐立不安说:“娘,听着动静不对,我去看看。”
  文他娘说:“你可不敢去,你爹给人治病不许别人瞧。”
  传武说:“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杀猪似的叫?”
  文他娘说:“你爹给他用马蹄子针放大血呢,瞅那血吧,放出来的保管都是黑的!”
  正说着,传文垂头丧气地走进来,鼻青脸肿。
  那文急得要哭道:“你这是怎么了?叫谁打的?”
  传文说:“谁敢打咱?这是咱爹给俺治病,把身上的毒都表出来了。”
  传武说:“大哥,你病好了?”
  传文说:“跟俺走吧,俺知道他在哪儿。”众人一愣。
  传文把全家人领到院内的地窨子前,朱开山掀开地窨子的盖,见少年像只狼一样蜷缩在那里,两眼惊恐地望着众人,手里攥着两块石头
  文他娘和秀儿不停地冲少年拍着手,喊着说:“一郎,放下棍子,来,朝这走,慢点儿走,别害怕”
  一郎站在阳光下,拄着棍子,眯着眼睛看着太阳,嘴角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文他娘和秀儿不停地喊着说:“走两步,走!”
  一郎慢慢地把棍子扔到一旁,张开两手,蹒跚踉跄地像个孩子一样朝文他娘与秀儿扑来。
  文他娘和秀儿正高兴,忽听得外面一阵喧闹,正纳闷,几十口子人已进了当院。一郎吓得一下子躲进文他娘的怀里。
  文他娘搂着一郎,站起来,笑道:“各位高邻,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全屯儿的爷们儿都来了?有什么事吧?有事咱都坐下慢慢说,凳子不够委屈你们就地打个坐,都站着干什么?朱开山不在,俺就是当家的,说吧!”
  农户老康问:“你说了算?”
  文他娘说:“康大哥,俺说了算!”
  老康说:“那好,你也看见了,今天全屯的爷们儿都来了,来干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个大概,你收了一个有传染病的日本孩,是吧?”文他娘说:“这没假,这孩子就在俺怀里!”
  秀儿说:“你们想干什么?”
  老康说:“虽说你们是闯关东来的,不过,朱开山大哥为人仁厚仗义,你们家也知道,我们东北人不欺生,咱们一块儿处得都挺好,是不是?”
  文他娘抱拳说:“是!这得谢谢诸位了!”
  老康说:“不过,今天这个事儿,我们可不讲什么情面了,一句话,这个日本孩得的是传染病,你们家不怕传染,咱们屯子里的人害怕传染!咱也别伤和气,你把这个孩子交出来,我们给处理了,那咱们就相安无事,你看这好不好?”
  文他娘:“你们说的也在理。”
  众农户纷纷道:“在理就把孩子交出来!”
  文他娘扬扬手说:“俺的话还没说完。这孩子是得了传染病,不过,俺告诉大伙儿,现在孩子的病好了,你们看,俺们全家都好好的,不信你们问先生,他也说孩子的病好了。既然这样,这孩子就不能交出去,就不能由你们去摆布。怎么着?你们也像日本人那样把这个孩子架在火上烧了吗?”
  老康说:“文他娘,我们也打听了,这种病是好好坏坏,坏坏好好,就像瘟鸡一样,不一定哪一天就把全屯人都毁了。这孩子一天不处理,全屯的人就一天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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