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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东 作者:高满堂 孙建业-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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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儿昏睡了三天,传武守在她跟前侍候了整三天!鲜儿吃不下药,传武就嘴对嘴地喂给她;鲜儿身上烫人,传武打来江水用毛巾一遍遍地给她擦身子降温。三天过了,鲜儿的烧退了,传武的脸瘦了一圈。
  人的命有时就像倔强绵长的松花江水,就是让冰封了上头,冰下依然有热流涌动,奔流不息。
  三天后,鲜儿醒了,她喘着气喃喃地说:“我饿了”
  传武大喜,问:“你说什么?”
  鲜儿说:“我饿了”
  传武跪在排子上,眼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旋即像疯子似的哭喊着说:“鲜儿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老独臂听见没回头,让二招端了饭菜送进棚。
  棚子里,传武死死地抱住鲜儿,哭着说:“姐,咱都是死过几回的人了,阎王爷都不稀要啊,你怎么就是想走那条道啊?姐,你到现在还没有个家,咱们自己的日子还没开始,我要让你有个家,这辈子咱俩再不能分离了!”
  江岸上,马贼小旋风带着全副武装的部下骑着马急驰。小旋风朝天鸣了几枪,大声冲排帮喊着:“赶快靠岸!”
  木排上曹三大惊失色道:“老独臂,你看,这是小旋风的人马,怎么办啊?”
  老独臂也有点慌神道:“怎么遇见他们了!江面太瘦,他们说上来就上来,谁也挡不住。”
  曹三说:“那就认头了?让他们随便抢?”
  老独臂说:“也不用怕,他们劫财不劫命,弟兄们身上也没多少钱,让他们看着抢吧。伙计们,身上的钱能藏就藏,不能藏就让他们抢,千万别招惹他们!”
  曹三急了说:“你们都好说,我呢?这一道上的使费都在我腰里,往哪儿藏啊!”
  传武灵机一动说:“独臂爷爷,快,让大伙把我捆起来!”
  众人莫名其妙。
  老独臂一拍大腿说:“对!把他捆起来!”
  大伙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老独臂吼着说:“还发什么呆?大伙把钱都藏到他的裤裆里,把他绑到排杆上!”
  大伙这才恍然大悟,赶忙行动,捆人的捆人,藏钱的藏钱。鲜儿也急火火地从灶底操起灰来涂了满脸,扮成一个厨娘。
  木排靠向岸边。小旋风等人下了马,跃上靠近岸边的木排。两个马贼端枪威胁着众人,小旋风指挥着其余的马贼搜查着。
  马贼开始了疯狂的劫掠,却没搜到几个钱。小个儿喽啰走近小旋风说:“妈了个巴子,遇到一伙穷鬼!”
  这时被绑在排杆上的传武大叫道:“瓢把子,小弟也是绺子,失手了,叫他们绑了,大哥救救我!”
  小旋风走过来,围着传武转着,笑着说:“啊哈,原来你也是绺子?看你这个熊样,你们大伙看看,像不像尿了炕让他妈打屁股的样子?啊?哈哈”
  马贼们都笑了,附和道:“像,太像了!兔崽子还想吃这碗饭?奶毛还没干呢!”
  小旋风说:“妈了个巴子,绺子遇绺子不救,这个道理你也不懂吗?行了,你就在这儿凉快吧。伙计们,这儿水浅,走人吧。”说罢,率众跳下排子。马贼们骑上马扬长而去。
  众人这才把排杆上的传武解下,纷纷道谢。
  曹三拍着传武的肩膀说:“你小子,行,还有点心眼儿胆识。”
  老独臂把传武叫到跟前,说:“孩子,看起来你不愧是朱开山的儿子,有胆识。”
  传武说:“我也是逼急眼了。”
  老独臂说:“鲜儿这孩子也是命大,怎么就好了呢?爷爷有点对不住你们。”传武说:“爷爷,我不怪你。”
  老独臂说:“不是爷爷心狠,出来闯世界,靠谁都不行,就得靠自己,有了灾有了难你就得自己在刀尖上滚,滚过去就是活命,滚不过去别怨谁,这就叫闯江湖。有人帮扶你那是你的造化,没人帮扶也别怨天怨地,因为谁也不欠你的。我的这些话你听了也别心凉,不好听可是实情。我的话你听明白了?”
  传武点着头说:“爷爷,我都听明白了。”

  3

  一场秋雨洒落,带来了阵阵寒意。朱开山一家人散坐在堂屋内,看着这绵绵的秋雨发愁。
  文他娘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下雨?这雨来得不是时候。”
  那文说:“娘,下雨对庄稼不好吗?”
  文他娘说:“你除了唱小曲弹弦子还懂什么?”
  传文说:“其实弦子也弹得不怎么地,嘣嘣嘣,嘣嘣嘣,怎么听都像弹棉花。”
  朱开山说:“说你们没见识还不愿意听,那文的弦子弹得好哇,一打耳朵就知道,那是经过名师指点的。”
  那文说:“那可不!我阿玛那是花了大银子,专门从北京请了给名角儿捧弦子的师傅把手教的。就我弹的这弦子,你满东北找吧,没第二个。”
  朱开山说:“那文,你哪儿都好,就是这个不谦虚,什么时候能改?你们当格格的都这德行?”
  文他娘说:“可不是,说起话来云山雾罩,得拿簸箕簸着点。”
  那文说:“娘,为什么?”
  文他娘说:“秕子多呗!”
  那文说:“秕子多怎么了?”
  文他娘说:“秕子多就是实成的少。”
  那文说:“呀呀娘啊,你就说我实话少不就得了?拐这个弯儿啊!”
  朱开山忧虑地说:“这场雨过去霜期怕是要提前来了,咱们家种的大豆多,要是真的提前那可是要命的!”
  传文说:“那怎么办?”
  朱开山说:“没别的办法,只能往地里扛苞米秸子沤烟抗霜了。”
  传文说:“咱家种的豆子多,那得多少人扛,多少人点火啊!”
  那文说:“那就未雨绸缪啊!”
  文他娘说:“那文,你又说了个什么词儿?”
  那文说:“未雨绸缪。”
  文他娘说:“什么意思?”
  那文说:“就是说天还没下雨,先把门窗绑牢。也就是提前做好准备的意思。”
  文他娘说:“啧啧,还说俺说话拐弯儿呢,你这弯儿拐到高粱地里去了。”
  朱开山说:“那文说的有道理。传文啊,你早下手做点准备,备好秫秸,多备一些,雇些临时伙计,工钱咱给厚着点。”
  传文说:“那得雇几天?”
  朱开山说:“谁知道那天霜降?怎么不得十来天?早点准备好。”
  文他娘对那文说:“叫你未雨绸缪着了。”
  那文说:“那是,学问总是有用的,我的书底子,那是两个举人”
  文他娘说:“又来了!拉你的风匣去!”
  元宝镇街口两边,朱家、韩家两挂马车都在招工。
  传文一看韩家的伙计就来气,他憋足劲,站在马车上吆喝道:“想做工的跟我走啦,我按今天的最高价码出工钱,吃的就不用问了,顿顿猪肉粉条子大馒头,管够造,隔三差五还有鱼,晚上还有小酒。这样的好事到哪儿找啦,还等什么?快上车啊!”
  街口另一边,原来围在韩家马车前的一伙打短工的吵吵嚷嚷跑过来,跳上车。
  传文刚要赶着马车走去,一个打工的气喘吁吁地跑来,对车上的人说:“都到那边去,老韩家出的价码更高,到那边去!”
  大伙又纷纷跳下马车,跑向远处的马车。
  传文跟了过去说:“喂,都别走啊,俺再加一毛!”
  如此三番开始了拉锯战,打工的人跳下这车又上那车,折腾个不清。干脆在两车中间蹲着,看两边抬价。
  传文到底顶不住了,愣愣地看着对方把人拉走,一个也没雇,叹了口气,赶着马车自己回家了。
  传文跑进院里,看到雇工们一个个都坐在院里不动,瞅了一眼,顾不得细问,慌忙进了堂屋。朱开山坐在凳子上闷头抽烟。
  传文焦急地说:“爹,韩老海捣乱,雇不着工怎么办啊?”
  文他娘说:“他爹,你倒是说句话啊,看把孩子急得!”朱开山还是不说话。
  文他娘哭唧唧地说:“这可怎么好?伙计们也摔耙子了,没有人手咱的豆子就瞎了,这不是要杀人吗!”
  传文说:“娘,伙计们怎么了?”
  文他娘说:“怎么了?说了,雇短工给那么多钱,他们亏了,不干了!”
  传文说:“这不是雪上加霜吗?俺去说说他们!”
  朱开山说:“不用,你一个一个把他们喊来,我有话说。”
  朱开山还是坐在凳子上抽烟,二柱子进来了说:“老东家,你喊我?有什么吩咐?”
  朱开山说:“也没什么事。你娘挺好的?”
  二柱子说:“我娘挺好的,谢谢老东家挂念。”
  朱开山说:“腰疼的病没再犯?”
  二柱子说:“吃了你给抓的几副药好多了。”
  朱开山说:“哎,有一回你跟我说过你表哥的腚让黑瞎子舔了一半去,是怎么回事来?你再给我说说,挺有意思的。”
  也不见谈什么正经事,就这么一个一个见了一遍。
  传文觉得奇怪,问那文:“爹这是干什么?一个个地提溜,过堂吗?”
  那文寻思了半天,一拍脑壳说:“我的天,咱爹这招儿绝,太绝了!你看吧,住会儿他们就会出工了。”
  老崔是最后一个,他从堂屋回来,见几个伙计还在玩牌。
  二柱子说:“咦?怎么少了一张牌?”
  顺子说:“少了牌怎么玩?不玩了。”
  老崔说:“别呀,找找。”
  大伙起来找牌,怎么也找不到。
  老崔说:“不玩了。奇怪,刚才还一张不少呢,怎么打了几圈就会少了呢?”
  二柱子问:“打头的,老当家的找你说了些什么?”
  老崔说:“和你们一样。”
  顺子说:“真的?”
  老崔说:“真的。”
  二柱子说:“没说点别的?”老崔说:“没有啊!没对你说点别的?”
  二柱子说:“也没有。”
  老崔说:“那你没说点别的?”
  二柱子说:“绝对没有。”
  老崔说:“你们都没说点别的?”大伙都摇头。
  顺子说:“别光问别人,你没说点别的?”
  老崔说:“我能说点什么别的?你们信不过我?”
  二柱子说:“你在老当家的那儿待的时间最长,都说了些什么谁知道?”
  老崔说:“你什么意思?”
  二柱子说:“我能有什么意思?”
  老崔说:“你们信不过我?”
  顺子说:“这年头谁也别信谁,干自己的活吃自己的饭吧,别到头来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点钱,吃了晌我可要干活去了。”
  正吵吵着,传文站在门口喊道:“都到堂屋去,老东家要送你们一样东西。”
  伙计们进了堂屋。老崔说:“老当家的,你喊我们?”
  朱开山说:“不好意思,耽误你们玩了。”
  老崔说:“不玩了。”朱开山说:“玩吧,猴年马月赶上这么一回,不容易。”
  传文说:“爹,你不是要给他们样东西吗?”
  朱开山说:“你看,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说着从腚底下抽出缺了的那张牌扔到地下说,“少了这张牌你们玩不成了吧?回去玩吧。”
  伙计们无不愕然。朱开山蓦地厉声道:“别寻思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这张牌里什么都有了!你们信不信?”伙计们面面相觑。
  老崔跺了跺脚说:“老东家,我斗不过你,彻底服你了,从今以后老老实实听你的。都愣着干什么?干活去!”
  老韩家院里,秀儿往车上装玉米秸,装了满满一车。哈尔滨的大夫开的药方起了效。
  秀儿不再痴想传武,神情正常,人却清瘦了许多,韩老海说:“秀儿,你这是干什么?”
  秀儿擦了把汗水也不说话,赶着牛车出了院,一直赶到朱开山家的大豆地里,秀儿把车停住,把一堆堆的玉米秸拢好。
  韩老海默默地看着,说道:“秀儿你傻了?这不是咱家的地!”
  秀儿说:“不,这是我家的地,是我公公的地,霜要来了,我得帮着公爹熏霜。”
  韩老海扭过头,望着远处的田野,眼里的泪水慢慢地涌了上来。
  朱开山家里,传文套了马车打算到镇上。
  传杰走进院子说:“大哥,你要干什么去?”
  传文说:“到镇上看看,俺就不信凭着钱就雇不到工。”
  传杰说:“大哥,算了吧,现在这个时候,有地的人家没有出来打工的,街面上就那么几个打工的,都叫韩老海招去了。”
  传文说:“啊?他也没种豆子,眼下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啊!”
  传杰说:“你当他雇了去干活啊?都领在镇上打牌呢,韩老海管吃管喝,一个个好不快活呢!”
  传文肚子气得鼓鼓的,一掌拍到马屁股上,发着狠说:“这个韩老海,看样不把咱整个服服在地不算完。这可怎么办啊?咱爹也不管,难死人了!”
  朱开山从堂屋里出来,听到传文发牢骚,不满道:“我是不管吗?能管我不管吗?腿长在人家身上,我能把人家拖来?算了,有多少算多少,就咱这些人了,整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传文一跺脚说:“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跨江过海这是图的什么?”
  文他娘一步跨出堂屋说:“老大,话可不能这么说,咱要是不出来这个样也没有,早不知死几个来回了!都忘了?听说要闯关外,你们哥儿几个乐得直翻跟头,现在又说这些,别蜷舌头说话!”
  传文气得回了自己屋,躺在炕上喘粗气。那文说:“先生,生什么气?光生气还气饱了呢。”
  传文忽地爬起来说:“能不生气吗?眼看就要败家了!”那文说:“不就是雇不着工吗?不就是韩家捣鬼吗?不如让我试试看。”
  传文说:“你有办法?”那文说:“试试看吧。”
  传文说:“你怎么试?”那文说:“你就不用问了。你跟爹借十块大洋,我自有办法。”
  传文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文说:“你看你,去借就是了。”
  传文将信将疑地找朱开山借钱。朱开山对传文说:“这孩子,净做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不说清楚了我不能给钱。”
  那文走进屋来说:“爹,你就借给我十块吧,别不舍得,您听清楚了,就是借,不是要,明儿一早还你。”
  朱开山说:“不是不舍得,要是有正经用项,给也给得,可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那文说:“爹,自打我嫁到咱家还没为家里出点儿力,现在该我亮个相了,我要叫传文知道什么叫咬人的狗不露齿。”
  文他娘从里屋探出头来说:“怎么,那文,你要咬人了?”
  那文说:“娘,我就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大家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你们就相信媳妇一回。”
  朱开山说:“好好好,就相信你一回。他娘,给媳妇十块钱。”

  4

  元宝镇的酒馆里乌烟瘴气,如同鳖吵湾。
  韩老海和老孙头、张把头几个正在吆五喝六地打麻将赌钱,一群打短工的在一旁看眼儿,
  那文走进来,一边看着牌一边讽刺挖苦说:“哼,我当是些什么高手,哪有一个会玩牌的!”
  韩老海回头瞪了那文一眼说:“爷们儿在这儿玩,你一个妇道人家往这儿凑什么?这里没有女人的事,你赶紧给我出去!”
  那文说:“凭什么?我来给我爹打酒,酒馆是你开的?就打是你开的也不能撵客啊!”
  韩老海说:“没看见我们在玩牌吗?”
  那文哈哈笑了说:“你们这也叫玩牌啊?我看了,元宝镇没有一个会真玩牌的,全是胡打乱敲。”
  韩老海来了气说:“这么说你也会玩牌?小样儿吧。”
  那文说:“不敢说会玩,可是看过,要是玩起来你们这里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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