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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皇妃帝宫沉浮:妃-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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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岭南的商队带来的,很新鲜。你尝一尝,荔枝性温,这天气越来越热,你却是不能吃寒性的水果。”

  原来如此。

  她自是知道这荔枝的难得,以前在巽朝,每每到了夏日,世家小姐也都以此为最大的喜好,虽然不过是互相攀比,没有几个是真的爱着荔枝的味道。因为,这一刻新鲜荔枝的价格,或许,足抵得上民间普通人家一日的开销。

  但,现在,他给她这盆新鲜的荔枝,绝不仅仅因为它的价格稀有,却是细心替她考虑到了身上寒毒的关系,但凡寒性的水果,都是食不得的。

  而夏日里,寒性的水果却是占了绝大部分。

  “这些吃了,既暖身,对孩子,亦是好的。”

  她听得出他语音里带了笑,纵然,她看不到他的脸。

  她低下螓首,只接过盘子,又听他道:

  “外面这么晒,你要去哪里?”

  “只是听到一声尖叫,睡不踏实,才出来看看,城墙那修葺的如何了?”

  “稍微修葺加固一下,没有多大问题。”

  “嗯。”

  “这王庭内,尖叫声是常有的,习惯了,就好。”

  真的能习惯吗?

  她知道,人若真的对于任何事都习惯了,其实是最可怕的。

  她端着盘子,甫要回殿,他却突然从她手里将盘子接过去,她本端的不牢,他这一端,自然,也是没有任何的阻力,盘子落进她手心时,惟有他清楚,自己,有一丝很浅的失落。

  他没有说话,只端着盘子,随她进得殿内。

  她径直坐到椅上,他端着盘子,放于旁边的几案,随后,他修长的手指捏起一枚荔枝,轻轻的沿着那竖形的纹路一拧,那红色的荔枝壳中,便绽开一抹晶莹的果肉。

  他递给她,她却滞了一滞,若用手去接,那荔枝这么小,必会碰到他的指尖,倘若不用手去接,难道,由他喂她不成?

  “让我来吧。”

  阿兰的声音将这份僵持打破,她纤细的手指从风长老手中接过荔枝,随后,将壳剥了,放在她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空冰碗里,递给夕颜。

  这一递,风长老阻道:

  “她不能用冰镇过的东西,以后,这些冰碗不必再用。”

  阿兰捧着冰碗的手,轻轻地颤了一下,还是收回,道:

  “是。”

  入夏之后,因着天气炎热但凡水果都会放在置着冰块的碗中,一来保鲜,二来也冰爽可口,然,因着夕颜并不能多食水果,是以,这冰碗,一直没有用过。

  想不到,今日,方用了,又遭了他的说。

  原来,他也是会关心人的。

  她一直以为,他的心,根本不懂得怎样去关心人。

  阿兰的脸上依旧在笑着,只是,她清楚,这份笑,是他最艰难的笑。
 
  风长老并没有再剥荔枝,因为他看到,夕颜自己轻轻捏起一个,慢慢地剥了,将那白色的果肉嚼进唇中。

  可,他也知道,她是尝不出任何味道的。

  她的时间,或许,仅剩下两年,除非,能找到天香花,只是,那些花,却都悉数焚尽于旋龙洞中。

  这一次,风长老没有在殿内停留多长时间,带他出去后,夕颜把手里的荔枝放下,对阿兰道:

  “手好腻,替我端盆水来好吗?”

  “好啊。”阿兰雀跃地往殿外行去。

  她瞧着阿兰的背影,旋即起身,也往殿外而去。

  纵是日头正盛,王庭的树影憧憧间,犹见阴冷。她慢慢走着,偶有婢女见到她,也都俯身行礼。

  这种行礼带着敬重,敬重的感觉该是很多人所梦寐的,于她,能说不喜欢吗?

  除了喜欢呢?

  还有压抑吧。

  足下的路,该是母亲也曾走过的,如今,母亲不知道在哪里,王府的安危她亦在顾不得,徒留下她,迄今,或许还在被利用的一人。

  尖叫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她听清了方位,遂唤了守于一旁的侍卫:

  “那边,是什么地方?”

  “回族长,那边——那边是韶华殿。”

  她一指那名侍卫:

  “你,带我过去。”

  “可,族长,风长老吩咐,不许让人进韶华殿。”

  “带我过去。”

  她只再说出这四个字,那侍卫不敢多辩、毕竟,眼前的女子,是他们的族长。

  韶华殿,倚竹林而建,十分清幽。

  可,喜欢清幽居处的人,未必真的是爱好这出风雅。

  一如,曾经巽国的太后,只在香炉内薰苏合香,不过是压抑一些欲念罢了。

  她明白这点,所以,她对于伊泠今日的结局,虽没有怜悯,然,也做不到心狠处置。

  守殿的侍卫见她到来,本来仍有所犹豫,却被她眼底的一抹威仪所迫,也悉数忽略风长老的命令,开启殿门。

  殿内,冰块洒了一地,融化开,蜿蜒出冰水,伊泠就坐在这并水上,瞧见夕颜,美艳的脸上浮出一抹鬼魅的笑意:

  “想不到,我的尖叫只引来了你,我尊贵的族长大人。”

  “除了我,你想引来谁呢?”

  夕颜小心翼翼避开蜿蜒的冰水,她站在殿内一处稍稍干燥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瞧着伊泠。

  她知道伊泠定是知道风长老回来了,又在王庭内,才发出这样的尖叫声。

  没有引来他,伊泠自然是失望的。

  毕竟,明日就是她的加冕仪式,也意味着对伊泠会有最后的发落。

  “当然不是你!你不过是个冒牌货,我引你来做什么?”伊泠的语气依旧带着不屑,“难道你以为,你真的握住了苗水族的实权?我告诉你,你的小肠只会和我一样,完全一样,我算是想明白了,那个男人要的,远不止金真族,他要的更多!他知道,只有苗水族的旗号,才能让金真族的各大部落真正的归顺!”
  “是么?:夕颜容色不惊,瞧着坐在地上的伊泠,缓缓道,”那你坐在这冰水里,难道,以为他会因怜惜你,改变他的想法么?”

  “告诉你,你都不明白,你这样的肤浅的冒牌货,我凭什么告诉你,我和他的事呢?从六年前,木长老带他来到这里,他对我,肯定是有所不同的,只不过,彼时,我还不是族长,或许,他真的喜欢,我不是族长时的样子,所以,我和你完全不同的!”

  夕颜瞧着她,她的话听起来,语无伦次,却,透着另一个味道。

  “六年前,你才认识他,对于他,你又了解多少呢?”

  “我怎么不了解,哪怕,这几年,他待在青宁的时间很少,可,有一回,也是夏天,我发脾气,摔了冰盆子,喏,就和现在这样,我的脚踩到融出的冰水一滑,他就出现在我的身后,把我扶起来,别看风长老从来不笑,其实,他对我,真的很好啊,我为什么要听信别人的话,和他对着干呢?如果,我不去派人劫了他的食物,如果,我不去设下那些狼群,如果,我不在王庭设下埋伏,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呢?呃?”

  伊泠说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随后,她的脸上清晰地落下泪水来。

  能流泪,其实,真的很好。

  夕颜望着她,她口中的“别人”是谁呢?

  或许,这个答案,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如果,我的父亲是兄长,那么,我就是嫡系,如果我是嫡系,苗水族就会光复,那么他应该就会按着族规娶我,为什么,不过是一个嫡庶之差,人和人之间就要这门不同呢?”

  伊泠止不住地哭泣,渐渐,口齿开始不清,所以她停止了诉说,只低垂下脸,抽泣的,肩膀都在耸动。

  夕颜走上前,蹲下身子,细细地看着伊泠,倘若说,她这世上,还有一些亲人的话,眼前这位,伊泠就是。

  所谓嫡庶,不过是长幼的差别罢了。

  倘若,她的母亲有兄长,那么,按着族规,她的母亲不也是庶系吗?

  “是,就一字之差,人和人之间就这么不同,就像他是长老,你喜欢他,是喜欢他的人,还是他的身份呢?”

  夕颜取出丝帕,递给她,她一怔,还是伸手接过,捂住犹在流泪对的眼睛。

  “从你的话里,你和他相处时间并不多,他对你关心的次数,恐怕也是屈指可数的,而,他的样子,一直都掩藏在面具后,你连他是否笑过,或许都不知道。

  夕颜的手轻轻扶起她,她的身子很僵硬:

  ”伊泠,其实,嫡庶二字,真的不能说明什么,只是,你自己心里一直把这庶系看得太重了。如若不是你心存自卑,不会希望,通过得到什么来证明自己。一如,我说的,你喜欢的,到底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身份,是永远不会变的金真族长老呢?你以为嫁了长老,族长的位置才会更稳,对吗?“

 伊泠望着夕颜的目光蓦地变得迷离起来,她的身子顺着夕颜的手,慢慢站起:

  “我好担心,好担心明日的发落,是他亲手杀了我。我不要他亲自下这样的命令,我其实,真的,对他是喜欢的,如果,一定要杀我,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由你来下这个命令,可以吗?”

  伊泠说出这一句话,她停止流泪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有的,仅仅是忧虑。

  她,难道真的喜欢那个男子,不因为身份,不因为其他吗?

  或许,不过是年少的一种执念,总以为,那人是她该去喜欢的,那人的身份,那人的神秘,都只化作少女时的执念。

  所以,用各种方法去赢得他的注意力,哪怕,带着对彼此的伤害,都要那一人注意到自己。

  可,未必是喜欢,即便到了现在,不愿意由他来发落,不过,是出于对心底,那份执念的维护。

  仅是这样,罢了。

  许是坐的太久,突然起身,说完这句话,她的脚一麻,身子就往夕颜身上倒去。

  夕颜扶着她,撤手不及,眼前要到跌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说时迟,那时快挡住夕颜摇摇欲坠的后背,她能觉到,手心的暖融,贴着她不算薄的披肩,一并融了进来。

  记忆里,那人的手心,总是冰冷的。

  一如,她现在的手心一样。

  为什么,又想起他呢?

  她闭上眼睛,睁开的刹那,看到伊泠的眼里有着烟火闪现,不过一瞬,恢复成清冷:

  “风长老。”

  伊泠唤出这三字,怯怯地挣开夕颜扶住她的手,继续道:

  “风长老,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

  “回去吧。”风长老的声音在吸烟的耳边响起,复对伊泠,“一个人,若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身体,那么,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爱惜她。”

  这句话听上去很冷冽,实际,却是对的。

  自己的身体,惟有自己去懂得爱惜。

  伊泠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又似乎,不过是她的嗫嚅。

  她,真的喜欢的,仅是风长老的身份吗?

  她的手紧紧拽着夕颜的丝帕,望着风长老扶着夕颜离去的背影,心里郁堵的地方,终是呛出了一种悲伤。

  回身,出殿的刹那,夕颜问了风长老一句话:

  “明日,你准备怎么发落她?”

  “谋逆之罪,最当诛,留下她的命,已是最大的限度。”

  “她不过是受了人唆使,若要追究,幕后的人,焉能幸免?”夕颜说出这句话,眸华若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复道,“就把她发落到偏远的部落去吧。她是伊氏的庶系,我不希望,伊氏的人,在拘谨里过完这一辈子。”

  风长老知道,夕颜这一睨的意思,除了沉声应允外,他没有做任何的反对。

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夜深了,一阵风吹过,夕颜突然觉到,她的身子一阵的发冷,这种冷,似乎不全是从肌肤外沁入,而是从心里蔓延出来,一点一点的,渗进血液里,然后带到全身的,让每一处,都冰冷起来。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加快步子往金凰殿走去。

  她心地泛起不祥的预兆——

  这,难道就是毒发么?

  她不要让人看到她的软弱,尤其是风长老,否则,他一定不会容许她保下腹中的孩子。

  她越走越快,风长老身形微动,却是阻到她的面前:

  “你要去哪?”

  “回殿。我累了。”她说出这五个字,竭力克制住字里的颤音。

  “这里不是回金凰殿的路,那边才是。”风长老手指回廊的另外一处。

  是了,她根本对王庭不熟悉,竟然,妄想着自己能走回去。

  “恩,我让侍卫带路,你也早点歇息吧。”

  这句话太长,她的声音里,明显带了无法遏制的颤音。

  “你怎么了?”风长老说出这句话,再不顾避嫌地执起她的手,她的手冰冷一片。

  她的眉心也凝了点点的霜寒。

  “夕——”他唤出这一个字,不顾这边上的侍卫在场,打横抱起她,迅速奔向金凰殿。

  而夕颜连推开的力气都仿佛被凝结成了冰。

  四肢一片僵硬,之下意识地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一点点都好啊。

  然,他的温暖,是她不能汲取的。

  她僵硬着姿势,只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寒冷中。

  风长老几乎是狂奔回金凰殿,甫进殿门,就命令阿兰:

  “速把冰盆撤掉,换上碳盆!”

  “碳盆?”

  阿兰稍稍迟疑一下,立刻明白过来,忙吩咐殿外的婢女去做。

  在转身时,她看到,风长老抱着夕颜的身影已消失在内殿。

  他从来不抱女人的。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愿意抱女人。

  为什么,这一次又破例了呢?

  阿兰别过脸,不再去望向内殿。

  冰盆撤去,碳盆拢上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其实并不比盆里的温度高多好。

  任碳盆再如何拢了碳,都温暖不了的寒冷。

  惟有,他的体温能温暖。

  可惜,她有多久,没有感觉到他的体温了呢?

  不能继续想下去,不然,她真的做不到淡然。

  待粗使婢女放上火盆,她掩上殿门,退了出去。

  殿外残月如钩,一如她的心境,原来,少了他,便残缺不全了。

  爱上一个男子,注定是女人最大的劫数。

  只有不爱,才不会受伤。

  她仰起脸,望着那轮残月,辉映出过往和他的点滴。

夕颜俯下身子,她的手抓紧着榻上的褥子,却丝毫不能环节身上的寒冷。

  好像,她整个人快变成冰一样,牙齿不停地打这种战,全身,都渐渐不再受她的控制。

  她不知道死的滋味,但,她想,或许,现在的滋味,不必死好得了多少。

  是的,死,至少一了百了。

  那绝不是单单的寒冷所能诠释的感觉,是每一次的呼吸,都会被冻结到宛如尖刀,割进心里的滋味。

  她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然,这样,不过是徒劳的。

  蓦地,有一床稍厚的棉被裹住她的身体,接着,他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别咬到舌根。”

  是的,牙齿这么打战,万一咬到舌根,那真的就是自尽了。

  习武者,牙齿再怎样打战,都能控制住,避开舌根的要穴,而她,不懂任何武艺,所以,她只能用力咬住褥子,去控制咬到舌根,可,很快,褥子就被她咬得对穿。

  或许,下一个瞬间,她就或咬到舌根。

  原来,他的意志力始终还是薄弱的。

  她开始去寻找下一个可以咬的东西,而他的手,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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