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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桃花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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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卿的神色很怪异。有那么一瞬间,他盯着她的眼里露出一丝光芒,却一闪而过。眼底的嘲讽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了一点点的诧异,还有欣赏。

他盯着她,笑而不语。

霄白站在原地,心里像针扎。

夜色有些凉,月光如雪,披洒在两个人的脸上。裴言卿面色诡异,霄白微微愠怒。

“裴王爷,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想怎么罚,是生是死你快些决定吧。”

裴言卿神色诡异,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说:

“怎么,不想嫁本王?这朝中上下可是无人不知段茗公主是欢天喜地进的裴王府,公主你不会这么快反悔吧?”

“你……”

霄白险些闪了舌头。这个病弱王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本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当初可是八辈子有幸才有机会嫁给我,大家都瞧见了,你难不成想悔婚?

“王爷真心想娶我?”

裴言卿又眉开眼笑:“你觉得呢?”

——当然不是。

霄白险些把自个儿的舌头给咬了下来——这个王爷,到底阴晴不定成什么样子?!

她扬起笑脸:“那不就成了,凡人一辈子也不过几十载寿命,王爷身子骨听说不怎么样,咳咳……又何必给自己添堵?我们化敌为友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呵,谁给你的胆子和我谈条件?”

霄白愣了愣,看着月色下对面人那淡淡的神色。他似乎时时刻刻都是在微笑,看着她的眼睛却从来没有笑过,就像是有洁癖的人看见了猫儿狗儿一般,于其说是厌恶,还不如说是深恶痛绝。可就是这个恨她恨得要死的王爷,居然揪着她成亲!一次两次她可以装误会,三次四次她可以镇定处之,她霄白懒散是懒散,耐性总归是有极限的。等了许久不见裴言卿有所反应,她忍不住爆发了:

“你这个混蛋你干嘛揪着我不放!”

一句话毕,王府角落里静默如死地。

良久,裴言卿的嘴角不期然地勾起了一抹笑。再往后,他低沉的笑声飘散在园中。

霄白怒火中烧,打定了破罐子破摔的主意转身想跑,却听到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

“好!”

裴言卿的声音素来低沉,这声好却很奇怪。她疑惑地回过了头,见到的是裴言卿阴霾不减的眼。

他说:“本王跟你打这个赌。”

“怎么赌?”

“喝下这个。”裴言卿从怀里掏出个瓷瓶。

霄白接过,闻了闻,皱眉。这味道——毒药?

裴言卿冷笑:“喝下三月芳菲,三个月后毒发。既然你说让我忘记仇恨,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令我改观,亲自把解药送给你。否则,你自求多命。”

“你……”

“赌不赌?”

霄白闭上了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除了赌,现在这副病弱身体已经没有能力逃跑了。

一个赌约,换三个月安生。霄白不知道这交易究竟有没有意义。喝下三月芳菲,她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三个月,必须让眼前这个冷面的王爷心服口服拿出解药。

“你去哪儿?”裴言卿见她要走,淡道。

“去见段陌。”既然不能躲避,那就只能面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临走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裴言卿眼底的一丝……激赏?

***

那天晚上的证婚宴终究还是没能顺利举行。霄白不知道裴言卿是用什么法子偷天换日,“证婚宴”到最后成了“裴王大寿”,文武百官居然也无一有反应。

一顿大宴,段陌从头到尾都粘在霄白身边,片刻不离。

明明已经是个十四五的少年,在她面前却像个孩子。这样的人,真的是当今的,那个把皇位坐得稳稳的皇帝?霄白有些疑惑。

她的发呆似乎引起了怀里那个少年的兴趣,他本来是仰着头躺在她的膝上,因为她发呆,他伸出一指挑起了她的下巴,稍稍磨蹭,像是随时会吻上来的模样。

“皇姐……”

这一声近乎呢喃,让霄白打了个冷颤,一不小心把他推开了。早就听墨欢说过,这几个皇子皇女其实骨子里都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其实也不算弟弟……

段陌似笑非笑,眼里的狡黠像是黑夜里的猫,却一闪而逝。

“天黑了,陌儿还是早些回宫吧。”她有些心慌,随便找了个理由。

段陌猫一样的眼眯了起来,不容置辩又躺回了她的怀里,环抱住她的腰轻道:“皇姐抱着最暖和。”

看来,他是不打算走。

霄白皱皱眉头,不经意抬头便瞧见了不远处座上满眼揶揄的裴言卿。他显然并不打算出手帮她。那就只有自力更生了。

“晚上冷。”

段陌眼睛一眯:“皇姐可是从来都不会关心陌儿冷暖,怎么今天倒婆妈起来?”

霄白无言以对,只得尴尬地道:“我是担心你。”

他……会不会发现?

就在她微微紧张的时候,段陌倒很配合地坐起了身。

“恭送陛下。”裴言卿淡道。

“裴大哥也希望朕走?你和皇姐倒是情投意合。”

“多谢陛下。”

霄白看在眼里,疑惑越来越重。君无君样,臣没臣貌,裴言卿,段陌,段茗,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弱的妖孽公子

《翩翩桃花劫(重生)》风浅 ˇ病弱的妖孽公子ˇ

那那夜证婚宴终究是安稳落幕。

霄白有了个自己的房间,虽然是个下等奴婢的房间,但却比裴言卿的房间不知道好上多少。那天闹哄哄的证婚宴后,裴言卿就下令王府上下把霄白当成个普通丫鬟。用他的原话,是从此以后,你就是裴王府里最底下的丫鬟!

那天晚上霄白是昏昏沉沉被丫鬟领到的房间,一沾上床就不省人事了。临睡之前,她恨恨地想:这身体不知道被段茗怎么折腾过了,只是普普通通的事情,居然会累成这副样子。

那夜她睡得不是很安稳,迷蒙之间还做了个梦。梦里是一片桃林,芳草萋萋,有个白衣俊秀的人弹着一曲说不出的曲子。

他的脸色很白,一头长发只是用一根缎带扎着。纤白的指尖滑过琴弦,指尖微微泛红。

那个时候,她就站在那个人身边,手里折了一截桃花枝,小心翼翼地想往那个人发间戴。

美人拨琴弦,笑脸映桃花,她的心里一阵晃荡,像是悬了一根细细的线,他一笑,线儿就拽紧了。

——小白,你在干什么?

美人见她犯傻,皱着眉头冷斥。

霄白吓得丢了桃枝傻笑,小心翼翼拽过美人袖子甩了甩。美人脸色总算是露出几分笑意。

——师父……

只是那夜,桃树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血色弥漫。美人的脸上怒火滔天,满眼杀戮,血光四溢。

“师父!”

霄白猛然惊醒,只看到了窗外月色如霜,四下静默。刚刚梦里的弥漫的压迫感消失了,她重重地喘气。

地府是不休息的,自然也没有做梦这回事情,三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梦到过去的事情,心居然还是这么揪,就好像伤口还没好一样。心跳得厉害,睡意全无,她小心地坐起身,摸了摸心有余悸的胸口,披上衣服出了门。

这是个下人的院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是奴婢。这会儿已经是深夜,院子里安静得很。院子外头有个湖,湖边种着些柳树。此刻人间已经是深秋,柳枝上早没了叶子,只剩下枝条垂挂着,在月夜下露出几分阴森。

这阴森,对霄白来说却亲切地很。她长年值班的奈何桥边也是差不多的一个地方,走着走着,她纷乱的心跳终于安静了下来。

劈啪——

很轻的声音,却足够让她警觉。

这么晚了,这王府里怎么还有其他人?

霄白不是个正人君子,也不是个贤良淑女。听见声响的本能反应和贼有那么一点点像——她拐了个弯,躲到了一个粗壮的柳树后面。

出声的是个白色的身影,手里的一柄剑被他舞得行云流水。剑过之处,杀气四溢,让霄白有些战栗。等到她看清舞剑的人,下巴险些掉下来——竟然是裴言卿?

民间传闻这个王爷体弱多病,可没人说他会武,看架势还是个高手……至少捏死一两个现在的她不费吹灰之力……这皇家,果然是个奇怪的地方。

“咳咳……”

霄白发呆的空档,裴言卿却忽然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一歪,那柄剑就插进了地下成了拐杖,明晃晃地屈折成了一个厉害的弧度。

霄白摸摸鼻子:可惜了那把好剑……

裴言卿的咳嗽越来越严重,到最后,他狠狠靠在了湖边的柳树上,忽然握紧了拳头一把锤在自己胸口。

“啊!”霄白忍不住惊呼,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过他的咳嗽倒真的渐渐止住了,远远看去,他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濡湿,粘在额头上和脸颊边,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副虚脱的模样。

这会儿,霄白总算是信了他是个病弱公子的说法。只是——他何以隐藏得这么好?

不远处的裴言卿像是已经到了极限,一拳之下咳嗽是止住了,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没走两步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裴、裴言卿?不会这么去见阎王爷吧?

想了许久,霄白还是咬咬牙走了上去,见到的就是裴言卿晕迷在湖边的模样。他这副模样,倒让她想起了那日在床上的时候,他也是汗水濡湿……霄白的老脸红了,捎带着掐了自己一把。

“裴王爷?”她试探着叫他。

裴言卿脸色惨白。

“裴言卿?”

他静默,半晌没有反应,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偶尔还从嘴边溢出一两声低吟。

一瞬间,有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吆喝了起来:机会难得啊机会难得啊!!

霄白瘪瘪嘴,很没出息地咧开了笑:“喂,三月芳菲的解药在哪儿?”

——乘人之危,向来是她霄白作风哼哼。

裴言卿的双眼紧闭,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就是不开口。这相当打击霄白的自信,想起他曾经逼她穿上那件恶心的衣服,她咬牙切齿,骨子里的无赖脾气上来了,三两下把他身上那件料子好得不得了的衣服扒了下来。

“你干什么!”

裴言卿猛然睁开了眼,眨眼睛把她压到了身下!一双眼睛像是寒星,直直地盯着她,像是要在她脸上戳出一个洞一样。

“额……”被抓了……

她来不及反应被发现的惊慌就傻了眼,好半天都只是干瞪着眼睛傻傻看着他。然后,那个忽然醒来的病秧子王爷突然低下头堵上了她的唇,辗转,挑开了她的牙齿。

“唔……”她挣扎,莫名其妙。

裴言卿却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本来还算缱绻的一个吻霎时成了凌虐。他身上的药香通过他的唇,他的舌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滑腻腻的触觉。

霄白急了,手脚被他限制着,只能动嘴。正赶上他的舌游走在她的口中,她找准时机一口咬下。

“你……到想干什么?”

裴言卿居然勾起了一个笑,明媚无比。霄白很没出息地……差点看呆了。

霄白浑身冒冷汗,正想着要不要老实交代,我想扒了你衣服让你也尝尝不让穿衣服的滋味的时候,裴言卿忽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继而身子一软,压到了她身上,彻彻底底晕了过去。

……

这算什么?霄白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费力地推开了不省人事的病鬼王爷。

“裴王爷?”

“裴言卿?”

“裴病鬼?”

推推他,没反应,顺便踢了一脚。

很好,已经晕了。他该不会在这儿丢了小命吧?

霄白有些慌,他一死,她可就麻烦了。连连叫了那么多声都不见他有反应,她把脑袋贴到他胸口上听他的心跳——扑通,扑通——虽然有些慢,却还是比较稳定的。

看起来,不像是会死的样子。

有仇不报非君子,既然他死不了,衣服霄白当然不会替他穿回去。想了又想,她还是很厚道地没有拿走,只是……把衣服轻轻往湖里一丢。

风过,冷得让人哆嗦。

霄白临走,很善良地搬了些枯树叶替那病鬼王爷盖上。

风吹啊那个吹,裴王爷在湖边渡过了他极其悲惨的一个晚上。而罪魁祸首霄白心情畅快得很,回到自己的房里居然是一夜安睡。

再然后,天,亮了。

***

第二天一大早,丫鬟小绿就来敲霄白的门。

“快些醒醒!”小绿一把掀了被子,“王爷在发火!赶快去伺候!”

霄白半睡半醒,迷迷糊糊见看到小绿的脸都快成绿色了。这才想起昨夜似乎干了那么一点点坏事,那个病鬼王爷八成是知道了,正发火吧。

“怎么了?”她装模作样问。

小绿惨烈地捶胸顿足:“王爷昨夜一夜没有回房,今天早上伺候他的桔儿说他回房的时候身上湿嗒嗒的!府上管事的董执事找了大夫,王爷却把大夫赶走了!”

“关我什么事?”

“啊?”小绿傻眼。

霄白尴尬:“咳咳,我是说,我也帮不上忙啊……”

“可是,王爷点名要你过去!”

“……好。”咬牙。

一路上,霄白的小心肝不是很踏实。

那个病秧子王爷大清早地找她,难道是记仇找特地找她报仇?现在再发誓诅咒说她不是段茗……还有用么?

显然,那是没用的。

裴言卿在发火,整个王府上下胆量最大的董执事都不敢靠近,更不用说是大夫了。发那么大火的一个人点名要见她霄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临进门,董执事把她拦下了,他说:

“段姑娘,请一定劝王爷早些就医,他的身体……”

自从那日证婚宴砸场,裴言卿就让王府上下把她当奴婢看。下人们没胆真拿她当奴婢,一律唤她为段姑娘。

“找两个人,一根绳子,绑了。”

霄白认真建议。一个病秧子,哪怕会武功,他还是病秧子。

董执事的脸青了。

霄白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推开了裴言卿的房门,心里那叫一个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哆嗦。

***

这是霄白第二次进到裴言卿的房里,上一次是刚从地府回来,免费看了一场春宫的时候。

裴言卿换了昨晚的白衣,身上穿的是朗月的朝服。他的脸色还带着微微的苍白,乍一看去却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峻模样。他就站在那儿沉默不言,明明见到了她,却不看她。

霄白耐不住那诡异的沉默,先开了口:“咳咳,王爷找我,何事?”

裴言卿含笑看着她,不言语。

霄白配合地咧嘴笑:“王爷原来是想找大夫,我这就去叫。”

“昨晚,你在哪里?”

霄白哆嗦,本来早就到了门口,被他一句话又给拽了回去,万分无奈地挤出个勉强算做和善的笑容。她自己盯着裴言卿看,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昨晚一觉到天亮,不曾出去。”

“真的?”裴言卿眯起眼。

每次他一眯眼,准没什么好事。霄白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表情,他的眼里有微微的疑惑,看起来像是真不能确定的样子。这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想:果然,这个病秧子王爷昨晚早就昏昏沉沉,压根就没看清她。这是老天爷帮忙啊!

“真的。”她郑重其事点头,“怎么,王爷怀疑我出墙?”

裴言卿无言以对,继续微笑。

“王爷怀疑我做了什么对王府不利的事?”事实上,她的确没做什么对王府不利的事,只是做了对王爷不利的事。

他的笑变了一丝味儿。

“嘿,多谢王爷的信任。”霄白干笑,“既然没有别的事,霄白暂且告退。”

她逮着机会,不动声色地往门口开溜。临到门口,听到裴言卿不轻不重地飘来一句:

“你刚才自称什么?”

自称?

霄白仔细回想了一下,霎时白了脸。她刚才叫自己……霄白?

“小白?”

……

“……是,”她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嘿嘿,我自幼难养,所以取了个乳名叫小白。”

裴言卿的眼里是揶揄,随着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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