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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销洗脑实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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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远道盯着我,大约30秒没说话。突然,他猛地一拍胸脯,掷地有声地说:“我以人头担保,这个行业绝对不犯法。”说完,他指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哪个犯得起法。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我们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泻药。再说了,我们要犯法,在家里犯就可以了,何必千里迢迢地跑到衢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犯法?在家犯法,父母和朋友可以去探望,可在衢州,谁能过来?父母一大把年纪,不敢折腾啊。我们的网上老总曹青,一家族六十多口人都在这里。如果犯法,他一个人犯就够了,何必把一家人也拉进来?还有我们的老总曹春,把他六岁的儿子曹联非顶在头上。常言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有必要把儿子带进来犯法吗?这从情理上说不过去。再说了,我们只是打了法律的擦边球,直销都没立法,我们犯的哪门子法?”

  林远道的一番慷慨陈辞,虽没打动我,但我感觉他说的隐隐也有些道理。

  “你现在明白他们为什么没和你直说,而是用其他方式把你骗过来吗?”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还生你朋友的气吗?”

  “……”

  “如果和你直说搞什么什么销,你还敢过来吗?”

  我说当然不会。

  “这就对了。就是‘骗’,它也分善意的‘骗’和恶意的‘骗’。善意的谎言永远是最美丽的。如果你朋友‘骗’得你腰包鼓鼓,你就让他美梦成真;如果他‘骗’你家破人亡,你叫他妻离子散。”

  我很想说,有这么严重吗?不至于吧!

  “你知道宋建明家在哪里吗?”林远道冷不防又问我。

  我说知道。

  “如果他骗你什么,你回去大可去他家报复。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我敢和你打赌,你绝对会感谢他。而且他并没有骗你什么,他只是带你进入了一个行业。说白了,他骗你无非有以下三点:一、让你有个冷静的心来考察这个行业;二、避免你家人不必要的担心;三、为你保护一个完美的市场。”

  我禁不住反问:“为什么报纸、电视上总在宣传,说传销是害人……”

  林远道笑了:“帅哥你的眼光太超前了,带着问题考察这个行业你会领悟得更快一些。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千万不要心急。你总不会刚看到一个美女,就恨不得马上跟她结婚吧?在和她结婚之前,你得先考虑把房子买在哪,需要摆多少桌酒席……这些都是前提,是细节,你得把这些都想周全了。”

  他的话让我一时云里雾里,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第9节:第六章 同是天涯被骗人


  第六章 同是天涯被骗人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味林远道的话。

  何玉琼贴着我的耳边,笑吟吟地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呀?”

  她的气息呵进我耳朵里,痒痒的。我有些不快,因为她老在问我这个问题,遂提高了嗓门大声回答她:“我在想怎么泡你?”

  她依旧笑嘻嘻的:“那你想好了吗?怎么泡?”

  我突然没词了,遇上她这样的女孩可真是长见识了。

  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来这儿多久了?”我问她。

  “没多长时间。”

  “那你们有工资可拿吗?”

  “有啊!”

  “那你一个月拿多少?宋建明呢?”

  何玉琼一脸困惑地看着我:“你说我们没钱拿,那我们还待在这干吗?还有我们吃住是很差,但你看我们像吃不起饭的人吗?我们这里藏龙卧虎,千万、百万富翁多的是,风光的人有,落魄的也有。而且在这小小的衢州,我们团队有三到四万人。你知道吗?我们上课在赚钱,走路在赚钱,连现在陪你说话我都在赚钱。”

  “是吗?”我故作惊奇地问,“真的假的啊,我都不信。你们既然在赚钱,那为什么吃住这么差?……还有,你们说是在做直销——所谓的直销,可你们有产品卖吗?怎么卖的?你们的公司呢?还有公安系统管不管你们?”

  见我问了这么一大堆问题,何玉琼有点不耐烦了:“其实你问的,在白板上都有答案。”

  又是白板。

  “那答案是什么?”我继续追问。

  “送你四个字。”

  “什么?”

  “继续考察!”

  晚餐是白水煮面条,一点油都没有。一边吃他们一边习惯地讲故事和笑话。很多人喋喋不休地俯在我耳边跟我讲他们的经历。罗鸥说,其实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我们每个人都曾经经历过,但我们都很快进入角色了,希望你也一样。

  罗鸥说完,一群人也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我是被我妈妈骗过来的。”

  “我是被我的亲弟弟骗过来的。”

  “我是被男朋友……”

  “我是被老婆……”

  听到这些人的遭遇,我似乎找到平衡感了,先前的不愤也不再那么强烈。我甚至隐隐地感觉到,我已经被他们打动了。

  罗鸥俨然一家之长,继续侃侃而谈:“每个人都是从不理解到理解,然后到从事,然后又到发展。这是一个过程。我并不是劝你做,你做,我们大家得不到你一分钱;你不做,我们也损失不了一分钱。所以,你要抱着一份责任心来看待这个行业。不仅仅是为你自己,更是为你的父母,你的家族。”

  我想了想,说:“我明白,希望我能早点看懂。”当时我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要是搁到现在,我非扇自己几个耳光清醒清醒不可。

  我拿出手机,准备给家人打电话。罗鸥问,给谁打啊。

  我说这你们也管啊。罗鸥说不是,你现在不要乱打电话,这会给你以后带来麻烦,你以后会知道的。我说我给家打个电话。罗鸥说可以,但不要说这里的事,免得家里担心。

  我走下楼,正打电话,发现何玉琼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旁偷听。我生气地说,你干吗?

  何玉琼笑着说,我是关心你。

  打完电话上楼后,那个讲故事的女孩看我闲得无聊,就和我聊天。她问我,你白天上课坐小板凳屁股痛不痛。

  “还用问?肯定疼啊。”

  “我有办法让你不疼。”

  “什么办法?我倒想试试。”

  “那就是帮你补课,争取早点弄懂。到时候是去是留,也好对你的朋友和自己一个交代。”

  我有些不情愿,便借口说累了,想早点休息。这时有好几个人过来劝我,都要求陪我一起听,我只好迁就地听了下。

  第一天,就这样在紧张、惶惑、焦躁中度过去了。


第10节:第七章 宝 马 哲 学


  第七章 宝 马 哲 学

  第二天我怀着异常复杂的心情跟着何玉琼一起去上课。路上,我看到罗鹏、罗鸥等所谓的领导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连个招呼也不跟我们打。

  何玉琼指着他们的背影问我,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骑自行车而我们却走路吗?我说不知道。她又说,看起来那辆自行车毫不起眼,但它的价值相当于传统行业的一辆宝马。我说吹牛。

  宋建明说,等到下午你就知道了。何玉琼瞪了宋建明一眼,他急忙向前走。我说宋建明你怎么老和我们掉一截,你是不是心虚啊?他回答说,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我又没害你,我只是带给你一个行业而已。

  何玉琼说,你别管他。

  到了课堂,何玉琼带着我仍旧坐在前排。

  安顿好我,何玉琼在掌声中走上了讲台。

  “我们家来了一位帅哥,他左脸像刘德华,右脸像黎明,大家想不想认识?”

  “想——”下面响起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长吼。

  “那就用我们的金掌银掌降龙十八掌把他给拍上来吧!”

  我心里暗想,这么帅的人是谁啊?

  我正朝后看,不防何玉琼抓着我的手把我从座位上拖了起来。

  这时有人大声问:“帅不帅?”

  所有人都一起回答:“帅!”

  “酷不酷?”

  “酷!”

  我晕!我小声问何玉琼:“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何玉琼鼓励我:“没事,介绍一下自己吧。”

  那么多人众目睽睽地看着我,我不由得有些紧张,说起话来声音也不免低了几分:“大家好,我叫王浩,来自湖北洪湖。”

  “记不住,来一首!”下面像炸开了锅,沸腾不已。

  唱就唱吧,我捡我熟悉的歌随便应付了几句。

  何玉琼站在旁边问:“好不好听?”

  “好听。”

  “要不要再来一首。”

  “要!”

  从课堂走出来,我有些纳闷。这课怎么讲的跟昨天一模一样,唯一的变化就是老师换成了一个十七岁的小男孩。他们不会每天都重复着上同样的课吧?那多没劲啊,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不过凭良心说,那男孩口才还不错,讲的也还行。

  我问何玉琼:“你们每天就学这些啊?”

  何玉琼哈哈大笑起来:“我们用的教材是由杨谦教授和他的三名硕士研究生一起编写的,在大学里也有这个课程。不过一个大学生上完该课程需要三个月的时间,而我们则把他浓缩为一个半小时,可以说字字珠玑。白板上的知识博大精深,每个字、每个标点符号都有很深的含义,但是要靠你自己去领会。”

  是吗?我怎么什么都没领会到?说实在的,我并不讨厌何玉琼。她打扮的虽不怎么样,但也算长相清秀,而且脾气温柔,你怎么烦她她都不会生气。不过让我感到不解的是,她和宋建明两人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有个人偷偷躲在一旁打电话。我一走近,他们就躲开,鬼鬼祟祟,像极了电视剧里的特务。我有点儿为自己的安全担心了。

  临近中午,我们三人一起来到火车站旁边的露天公园小坐。何玉琼拿出纸巾,擦掉长椅上的落灰,请我坐下。这个女孩真是细心。

  “哥,今天累吗?”

  “不累,就是屁股坐疼了。”

  “我帮你揉一下。”说着就真捏住我的臀部揉了起来。我半推半就接受了,老实说,还挺受用的。

  “哥,我问你,你知道我们赚的什么钱吗?”

  “不是从工厂到消费者之间的那个板面吗?我知道,是60%的中间环节费,它取代了全国总代理、大中小批发商、零售商,还有广告、运输、仓储、工人工资、水电杂费等等。”

  “哥,你太棒了,你都可以为我们讲课了。”何玉琼露出一脸我分不出真假的钦佩之情。

  接着,她又问道:“你觉得我们这钱赚的合理吗?是不是亲戚骗亲戚,朋友骗朋友的钱?”

  我说我还不是很明白。

  “你说这钱你不去赚有人赚吗?”

  “当然有。”

  “你知道我们公司有几个级别?”

  “A、B、C、D、E,五个级别。”

  “那你清楚我们家领导,那些骑自行车的人是什么级别吗?”

  “我听人说过,是C级别。”

  “对,C级别就是领导。我简单地给你说一下吧,他们是千元打底的工资,一千二千是千,八千九千也是千,九千九百九十九也是千。”

  我瞪大了眼睛。

  “还有,你每天中午看到他和我们一起吃饭,晚上就看不到了,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他去吃火锅去了,去享受了,而我们只能吃土豆白菜,吃白面。”

  “不会吧?”

  “我们每天走路去课堂,坐硬板凳,而领导不用,他骑单车。别小看那辆单车,那相当于传统行业的宝马。可以说,你拿宝马车去跟他换单车,他绝对不干。”

  “你说的也太玄了,我不信。”

  “你不用相信我说的,不用相信任何人。”何玉琼加重语气,“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


第11节:第八章 人变态,天知否(1)


  第八章 人变态,天知否

  早上吃饭时有人讲了一个蜘蛛与蜜蜂*的故事,寓意是都21世纪了,连动物都知道织网,更何况是人类?午餐时又有一个中年男子讲了一个关于打工仔的故事,讲得很生动,大家都非常开心。每次吃饭的时候讲故事,大约是他们的一个习惯,慢慢地我发现我也开始接受这种潜移默化的说教了。

  蜘蛛和蜜蜂:蜘蛛和蜜蜂订婚了,蜜蜂很不满意,于是问她的妈妈:“为什么要让我嫁蜘蛛?”蜜蜂的妈妈说:“蜘蛛是丑了点,但人家好歹是搞网络的。”

  “年轻人,现在都21世纪了,我们要靠智力挣钱。”中年男人对着我,意味深长地点明他讲这个故事的意义。罗鸥在一旁鼓掌称赞:“讲得好,奖励干饭一勺。”

  接着脑筋急转弯又开始了。

  “毛毛虫要过黄河,而不借助外力,它怎么过去的?”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给答案。我说,肯定是变成蝴蝶飞过去的。

  “恭喜帅哥,答对了!是的,毛毛虫想过河,它不可能游过去,必须从自身寻求突破,最终化茧成蝶,飞过去。奖励啊!”

  几个脑筋急转弯之后,我的碗里堆得比山还要高了。我有些吃不下,就偷偷看身边的何玉琼。没想到这个斯斯文文的小丫头饭量还挺大,她一顿最少吃两碗。并且他们用的碗很大,我一个大男人都很难吃下一碗。

  不小心,我把饭撒了一大堆在地上,不小心还在上面踩了一脚。地面弄脏了,我觉得有点儿失礼,正想说抱歉,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正在吃饭的人,包括罗鸥,都一窝蜂抢上来,捡起地上的饭就往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说:“农民伯伯种粮食好辛苦。”

  我疯了!

  吃完饭,罗鸥端起茶杯,往房间里走去,何玉琼紧跟着走了进去。我灵机一动,装着上厕所的样子,躲在卫生间里轻轻推开窗户偷听。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还是可以听见。

  罗鸥问:“何老板,这个新朋友的情况怎么样?”

  他怎么称何玉琼为老板呢?所谓的新朋友又是谁呀?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出他们在说我。

  “他的情况还好,我认为只要按步骤来,很容易搞定的。”

  “你作为带新朋友的,一定要控制他乱打电话。要有足够的亲和力,让他感觉和在家一样。前两天一定不要谈公司、谈产品、谈制度,尽量和他拉关系,他被骗过来,心里很失落,我们要和他沟通,多关心他,给他温暖,找到平衡感。下午去李导家,解决第三天的问题。一、白板上A级别的月工资11。9万现不现实?二、是不是亲戚骗亲戚,朋友骗朋友?三、我们能挣这么多钱,吃住为什么这么差?记得在路上给他提激情,提欲望。噢,不是不是,该提危机!”

  老实说,我虽然偷听了他们的对话,但我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甚至相反,他们那种处处为他人着想的方式甚至感动了我。

  我装模作样地冲完马桶,从卫生间走出来。客厅里一群人正在玩游戏,有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起身给我让座,并冲我笑了笑,递过一支烟,西湖牌的。这烟我没抽过,便问他多少钱一包。

  话音未落,一群人就冲到我面前。何玉琼跑得最快,她举着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了,迅速帮我把烟点着。而落在后面的见没争到第一,并没有气馁,纷纷举着点燃的打火机挨个重新给我点。我敢说,那支烟有一半就被他们这样给烧掉了。我“啊”的叫了一声,不好,我的眉毛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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