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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繁盛后宫的建立 作者:燕回-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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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排骨,从冒着热腾腾的香气,渐渐变成没有热气,再后来上面慢慢凝起了一层白油,终于,安信停了口。

  我如蒙大赦,心花怒放,体贴地捧起一碗汤递过去,“来,润润喉。”

  安信恭恭敬敬行过礼,双手接过汤,口里轻声道,“早晚得被你气死。”

  听到了这句最常用的结束语,我知道终于可以吃饭了,一把抄起筷子,就朝我瞅了半天的排骨挟去,凉就凉吧,饿极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猛然,我想到了一件事,筷子又缩了回来,我知道,现在问这话无疑于火上浇油,但一夜夫妻百日恩,刚一晚上,我不能把人就扔到一边不管了啊,踌躇了一下,我还是开了口,“那个,信信啊,那个,嗯,那个”

  “昨晚上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是不是?”

  “对对对,信信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哼,你那点儿龌龊心思我还不知道,哪能一次就吃够了。今天又为他硬出头,回来还不得赶紧摆摆功。可惜这次是个要犯,留不得,已经让我送回大理寺大牢了。”

  “啊,不会吧,子玉说没问题了的,信信”

  “信什么信,爱信不信。我正要找子玉呢,又跟你胡闹,什么样的人都敢往你床上送。上次那个你死活不放手,我看早晚得惹出事来,正悬着心呢,这又来一个,你们俩要死,也别连累我啊。”

  “是是是,对不起,信信,上次多亏你四处遮掩,一回生两回熟,这回还要靠你了。”

  “跟你说了人已经送走了。”

  “信信”

  “闭嘴。”

  “信信”

  “不行。”

  “信信,好信信,信信”

  “好了好了,我受不了了,转年就十八了,还好意思撒娇,大老爷们,也不嫌恶心。人还在,我叫人带过来,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信信,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安信叫了个小太监去唤人,我终于可以放心吃饭了,这时,只听安信的声音又在耳边悠悠响起,“那个人,我听说过,是条汉子,真是,可惜了。”

  我装没听到,继续吃。





6。邀功


  他进来的时候,我塞了满满一嘴饭菜正在嚼,听见声,抬头一看,他就站在门口,恰好也在看我,我们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眼中依然有火焰在燃烧,不过,如果说昨天的火焰是赤红色的,那现在就是纯白色的,没那么显眼,但实际上温度更高了。我就猜,他心中的忿怒和仇恨是不是也像这样,在最初的奔腾激荡之后,慢慢平缓沉淀,虽然不再那样骇人,却更深沉浓厚了。

  我们就这样对望了一会,沉默。

  我正想,这样的气氛可不适合约会,一个声音就打破了沉默。

  “放肆,见到皇帝竟敢不跪,”是小福子。

  他仿佛恍然惊觉,狠狠一眼朝小福子扫了过去,气势惊人,吓得小福子一下没了声。

  然后他转过头,紧抿着唇,恶狠狠地瞪着我,这眼神虽然也不可爱,但比刚刚那种好多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你敢让我跪?!”

  我不敢,于是,我张口想让他免礼,却忘了从刚才口中就含着饭,舌头一动就呛了,我想咳,又怕呛得更厉害,抻着脖子把这一大口没嚼完的饭都噎了下去,然后痛痛快快地咳了个不亦乐乎。

  顿时,一片混乱,一堆人凑上来揉背的揉背,递水的递水,好通折腾,我才终于缓了过来。

  再抬头,发现他眼中的凶狠已经没了,却是带上了笑意,当然,是嘲笑,不过没关系,这样的气氛还是要好多了。

  我挥挥手,赶开了众宫人,用最温柔和善的语气对他说,“不必行礼了,来,过来坐下,一起吃点东西吧。”

  他迟疑了下,还是向这边走了过来。

  今天他穿的是中原服饰,鲜卑风格,窄袖束腰,不知是谁给他挑的,十分合体,将他的身材衬得格外挺拔,让我不自觉就想到了昨夜,忍不住有点口干。

  一旁的宫人为他加了副碗筷,他没动。

  我连忙体贴地问,“是不是用不惯筷子,我让他们换了。

  他白我一眼,熟练地拿起了筷子。

  我有些讪讪的,怕他生气,还没敢问他会不会用筷子,就挨了个白眼,美人的脾气就是大啊。

  再接再厉,我开始殷勤地为他布菜,排骨、鸡块、牛肉,都是我最爱吃的,堆满了他的碗。

  他把我挟的菜拨到一边,只吃米饭。

  我尴尬地自我解嘲,“吃饭吃饭,这饭好,关中进贡的胭脂米。”

  于是,他索性连饭也不吃了,把碗筷往桌上一拍,干坐那儿运气,我不敢再吱声,只静静吃饭,欣赏美人。

  一眼,明亮的眼睛,两眼,挺直的鼻子,三眼,丰润的双唇,真是下饭啊。

  我正看得高兴,突然,他转头,冷冷地看着我,道,“够了吗。”

  我一愣,猛然意识到,认识也有一天了,他好像还未出过声,当然,床上除外,这竟是我第一次听美人说话。他音质低沉浑厚;声如其人,极具男性魅力,听得我心里酥酥的,随口答道,“不够,怎么会够,你这么好看,再看不够的。”

  见他眉毛竖起来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不是这个。

  他似乎是强抑着怒气,接着道,“够了吧,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是问我,既然昨天已经把他吃了,为什么今天还不杀他。

  那个,我像这么无情无义的人吗?

  泥人还有个土性,他怎么这么盐油不进、冷淡无情呢,我有点伤心,于是,我抬头,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够。”

  然后,我满意地看到他,僵了。

  哈哈,也该你挨次呛了。

  不过,话说回来,昨儿一晚上还真是没吃够。

  当然,我还是很厚道的,见好就收,赶紧转移话题,以免美人尴尬,“今天在朝上有人提到关于西疆的事,”我顿了下,看了看他。

  果然,他脸上刚浮上来的怒气褪了下去,神色郑重起来。

  效果不错,我续道,“有人说大苑地处要冲,应驻重兵守之。”

  他没出声,低下头,唇抿得很紧,神色没什么变化,这个他应该早就想到了吧,不过,“也有人说,驻军所费太奢,最简单的还是,”我又顿了一下,这个他没想到吧,“炸渠移民。”

  “不,”他猛然抬头,脱口惊叫,睁大了眼睛瞪着我,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脸上是极度的惊骇无措,我真没想到,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这样一张脸上,别提多不相称了。

  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我愣了下,这时,他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脸上惊惶退去,然后,毫不犹豫,起身,后退一步,撩衣襟跪下,郑郑重重向我行了个礼。

  他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我,眼中换上了毫不掩饰的焦急哀恳,语声急切,

  “陛下,一切皆是罪臣之错,与大苑百姓无关。是罪臣不自量力,不服天朝教化,对陛下不敬。罪臣如今已经知错了,所有罪责,罪臣愿一力承担,烹剐车裂,随陛下处置,只是,请不要迁怒于大苑百姓。陛下,移民,说得好听,那是把十几万人往死路上送啊,陛下”

  说着,他的眼圈红了,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我慌了,没错,我是故意装腔作势,不直接告诉他结果,就是想吓吓他,谁让他刚刚那么对我,不过,我真没想到会把他吓成这样。

  我赶紧抢上去搀起他,“别急,先起来。”

  他却不肯起,哀哀又叫了声,“陛下。”

  我受不了了,他这个样子,这种声音,根本就是引人冲上去欺负蹂躏么,不过,我还没恶劣到这种地步,现在也不是想那种事的时候,不行,不行啊,慕容霁,绝对不行。

  我使劲甩掉不停涌上来的各种黄色念头,正色道,“你放心,炸渠移民之法已被我否决了。”

  他闻言长出一口气,微微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神情已经放松下来,却仍不肯起身,恭恭敬敬叩下头去,然后抬脸看着我,诚恳地道,“陛下,罪臣代大苑十六万百姓谢谢陛下的圣恩了,陛下英明仁厚,必得苍天庇佑。”

  我承认,听到这话,我心里乐开了花,不过也暗自庆幸,还好刚刚没扑上去。“英明仁厚”啊,得了他这四字考评,就再听安信半天唠叨也值了。

  我扶起他,让他坐下,接着吃。

  我又给他挟菜,他看看我,低下头,终于吃了。

  我心里这个乐啊,“小纪,再尝尝这个。”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陛下,我不姓纪。”

  我这才想起来,好像大苑人没有姓只有名,寄多罗应该是一个词,是他的名字。

  汗,又露怯了,赶紧掩饰,“那个,你还没有汉名吧,我给你起了一个,就叫,纪炎如何。”

  “是”

  “你以后就住宫里吧。”

  我看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抬头,抿了抿唇,再开口,声音却没有起伏,“是,一切但凭陛下安排。”

  我很开心,赶紧招呼着,“安信,西边的霞云阁还空着,着人打扫打扫,安顿小纪住进去吧。再找几个伶俐的过去服侍,一应度用都要最好的,你盯着些。”

  “是,”不管他一会儿怎么骂我,至少这时答应的很恭顺,没让我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还好还好,安信就是嘴厉,实际上最是体贴。

  这事也算顺利告一段落,我踏实了,高高兴兴地继续吃饭,继续看美人,向美人献殷勤。

  多么香甜的一顿午餐啊,我在心中感叹。

 
 



7。打击

  美好的时光就是短暂啊。

  从前,我总想人的肚子要是无限大就好了,那时是因为有好吃的我还没吃够,肚子就先饱了。现在,我又有了这样的念头,却是因为实在留恋这温馨而甜蜜的氛围啊。不过,愿望到底是愿望,不管我再怎么磨蹭,还是到了肚子再撑不下的时候,而这时,他早已放下了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我的话。

  我知道,该完了,暗叹一声,放下碗,问道,“小纪可用好了?”

  “是,陛下,谢陛下赐饭。

  “好,你近日辛劳,应该也累了,去歇歇吧。”

  闻言,他似乎舒了口气的样子,小小打击了下我的自尊。

  然后,他起身,行礼,就在我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头也不回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于是,我的自尊又被打击了一下。

  其实我真是想让他多留一会儿的,但又想他现在心里一定很乱,一定想一个人静静,还是不要勉强了。

  为自己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感动一把。

  “陛下,午膳进完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正自我陶醉间,忽听安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立刻就被吓醒了。

  完了,竟把他忘了,忘了还有一箩筐话等着我呢。

  硬着头皮和安信进到内室,床褥已经铺好,自然又是众人退下,安信一人在内服侍。

  “无耻,”果然,门刚关上,安信就发作了。

  他狠狠瞪我一眼,一转身,气鼓鼓地坐到了御榻上,我陪笑,垂手侍立一旁,唉,又开始了。

  “人家不理你,你就使些下作手段逼人低头?”

  “安信你误会了,我没那意思。”

  “误会?我看你根本是故意的,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不然,你不好好说话,玩什么大喘气。”

  一语中的,早知道在安信面前狡辩是没用的,我只有干笑两声承认了,“我不是被他噎得有点急嘛,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也有点后悔。”

  “你没想到?你当然想不到,人家这反应才对,忧国忧民;这才是一个君主的样子,再看看你;什么时候为大燕的老百姓这么操过心。就那么点小聪明,还不用在正地方,要不然,现下也不至于这样了。”

  实话,不过,安信你能不能别老这么针针见血啊,很痛的。

  我无话可说,惟有继续干笑以示赞同,同时作深刻反省状。

  “不过说你小聪明,也是抬举你了。就算别的都不提,我真怀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啊?若说想要人,你已经得到了,他又跑不了,用得着那样巴结谄媚吗?若说想要他喜欢你,先不说这难度,你刚才是痛快了;不过,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他越跑越远吗”

  “不会的;不管怎么样;我帮了他;他今天很感激我啊,还说我英明仁厚呢,嘿嘿。”

  “那是他感激你做的事,可不是感激你做事的目的,更不是感激你对他的方式。更何况,你知道他是真感激你?你把大军派到人家的土地上撒野,占了人家的祖国,又万里迢迢把人掠来糟踏了”

  “停停,信信,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你的遣词造句,把我说的好像淫贼一样,很难听的。”

  “你以为你不是!还有,别插嘴,我还没说完你以为你做过这么多事之后,今天稍微示示好,就能把一切抹掉?”

  “你是说,他说的感激什么的都是假的?”

  “本来,如果你不是用这种方式说出来,或许他当时还真的会有些感激,但等回去也一定会想明白。不过,你又用了那种方式。”

  “难道,他那是在做戏?不会吧,要装也不等这会儿了,他开始可不是这样的。”

  安信沉吟一会,放缓了语速,“我想,这是因为,一个人要接受落差这么大的现实,需要时间,当心中都是愤怒和仇恨的时候,是很难理智地判断形势的。而且,你平时总是没正形,让人和你相处时,很容易就忘了你的身份。所以,开始的时候,他才会这么轻易让情绪留流露出来。结果,你用那种方式,让他重新想起了你的身份和他的处境,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接受了现实,而理智地选择了最恰当的行事方式干得好,笨蛋,你让他终于反应过来;找了个合适的面具戴上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安信瞟了我一眼,满脸的幸灾乐祸。

  我有点晕,“不;不会的我看他是个直爽的人,不会有这么好的演技。”

  “再怎么直爽的人,在那个位置上也不可能一点城府没有。更何况,人是会变的,你觉得他经过这次大败亡国,又当了这么久阶下囚之后,还学不会委曲求全?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总也学不乖。”

  我张张嘴,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所以,我真不知道,你为他担了老大干系,到底想做什么啊?”

  是啊,安信说的有道理啊,我到底想要什么呢,只要他乖乖听话?又不太甘心。想骗他的心?那我的做法就真的很奇怪啊。

  我傻了。

  安信看看我,翻了个白眼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累死了,我要睡了,整天为你劳神,一准儿短命。”说完,安信把鞋一蹬,倒在御榻上,就闭上了眼睛。

  我本能地俯下身,殷勤为他盖上被子,脑中仍是呆滞状态,然后,就开始坐在床边发呆。

  过了好一会,忽听安信低低的声音飘了过来,

  “好了,别想了,你也就这样了我有时想,你要再上劲点不过还是算了,这样平平安安混日子也好,大家都好好的就行了你爱怎么玩,我也不管你,只别惹出大事儿来凡事么,不用那么较真儿,人糊涂点儿,还开心点儿最要紧的,人要懂得知足,别整天想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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