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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万世不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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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裴大夫咳了咳,脸色还有点苍白,他淡定的走到傅长随的身边把人扶起,人肩膀上的伤口还能清晰的看见牙印,他叹了口气从腰带里抽出一根银针,利落的扎在傅长随肩上的某处穴位。然后在身上掏了半天,才掏出药丸子给人喂了下去。

  裴悬毕竟刚醒,还没什么精神,恍惚的看了傅道长半天。心想着原来那不是做梦啊,咬一口什么的原来真咬了……隔着衣服什么的有点不高兴,唔……

  第二十六章

  “裴大哥!”

  裴大夫在乌黎的惊呼声中,抱着傅道长整个人栽倒下去。树屋就那么点大,他们正好在边缘,就算有绝世武功,摔下去怎么也得伤筋动骨伤胳膊伤腿的。乌黎这么一喊倒是让他清醒了几分,裴悬拼着最后一点意识伸长腿卡着一边的树藤,整个人倒在傅道长身上,长发扑了人家一身,与傅道长纠缠到一起,就这么堪堪停在边缘没有掉下去。

  乌黎赶紧上前连拉带拽的把人拖回来,就这么会功夫,能倒的全倒了……忙了一宿,他又累又饿的,也不敢擅自离开,生怕这两个有什么闪失。圣坛那边也没有消息,又把这人带回来了,要是让人发现那可惊天动地。烦躁的乌黎只好扯过一边的药草塞嘴里咬一咬解馋,捧着脸守着人发呆,可怜的唐呈在一边的地板上身子都凉了半截,就是不过姿势有点不对。

  等等,姿势?

  乌黎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去检查唐呈的身体,发现没什么大碍,就是脑袋上和胳膊上扎着细细的银针。他吓了一跳,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心里翻江倒海的想着他该是把这人扔出去呢还是交出去呢还是藏起来?就听后边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飘过来。

  “啧啧……你们五毒不是和唐门是死对头么?你怎么还敢大喇喇的带着唐门的人回家里?”

  “你怎么知道……”他都把衣服给换了,但还是那么容易被看穿么。

  裴悬坐起来,把被子往傅道长脖子上扯了扯,这人伤口感染发热要给他捂一捂出出汗把余毒排出来才好。得亏乌黎机警,在他给傅长随解毒后再把伤口清理上了药,不然就更严重了。不过,有一件事让裴大夫十分的耿耿于怀——这两天晕倒脱力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他的一世英明都在这傻小子面前毁的差不多了,他是要毁灭证据呢还是毁灭证据呢还是毁灭证据呢?

  乌黎莫名的打了个冷颤,抬起头就见裴悬正用古怪的眼神瞅着自己,缩了缩脖子又问:“裴大哥,你怎么知道?”

  “啊?”裴悬正出神,反应过来才道:“看他的手啊。”

  “手?”乌黎惊讶,心说看手就能知道出身?这也太神了点!

  裴悬一副“你没救了”的朽木表情,“习武之人手上都会有茧,比如这呆子。”说着拿起傅道长的手指给他看,“用剑的人虎口和掌心四周都会有茧,长期磨下来的。这人不止虎口和掌心有茧,他的手腕子上尤其磨了个挺厚的茧,食指和中指指缝也有。唐门擅用暗器擅长机关,他们的武器用的好了可于千里之外取敌首级。而这种武器需要用手腕子撑着,你说他不是唐门的难道还是七秀坊的?”

  裴悬话刚说完,又拍了下脑袋,“哦差点忘了,秀坊没有男人。”

  乌黎低下头反省,医术没人家好功夫没人家高,连见识都比人家浅薄,裴悬这种人的存在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不过,谁说七秀坊没有男人?教主的师弟就是七秀坊过来的,虽然他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秀坊弟子。

  “他中了什么蛊?”

  “情蛊。”

  裴悬挑了眉头,“哦……”

  大唐国风开放,皇室宗亲不说,黎民百姓对这等分桃之事也没有多大惊讶,个人心之所向而已。更何况,他们这是离中原山高路远的西南蜀地,又是异族,民风淳朴大胆。相对中原人含蓄的性子而言,他们则是十分豪放且直接。

  乌黎看着裴悬意味深长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不是我……那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中情蛊,这东西麻烦的很,只有姑娘家才会养,我一大男人养这来干什么……”

  情蛊,据说是把许多剧毒的毒虫放在罐子里,让他们互相厮杀,最后剩下的那只,用心血喂养。养好了下在情人身上,如若那人变心,就会七窍流血而亡,听起来相当恐怖的一种蛊虫。这种蛊要解,只有一种法子,就是下蛊的那人自愿放弃生命。别听这么可怕的一种蛊,有了它,便能让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

  当然,这只是传言而已。

  “不是?”裴悬还想着这东西要是真有,也是不错的。试试弄一些来养,不过代价有些大得不偿失。这会听乌黎的话,倒不是那么个意思?

  “当然不是了,哪有这么可怕。”乌黎失笑,“中了情蛊离开下蛊之人确实会抓心挠肺,但不会致死,就是有点痛苦,要吃药,或者见到下蛊人就行了。”

  情蛊这名字听起来就觉得好厉害什么的,其实不然。用乌黎的话来说,就是增进情人间的小东西罢了。不过,如若变心了要解开这蛊,下蛊的姑娘就不能再爱上另外的人,孤独终生。所以,这种蛊基本没有人会养,只有少数的死心眼的姑娘才有兴趣。

  乌黎刚确认唐呈中了这种蛊的时候他还觉得新鲜,想着是谁这么缺心眼,这时候还下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蛊。

  “啊……”裴悬有点失望,不知道这呆子有没有心上人,弄个回去玩玩也未尝不可。这种想法刚冒头就被他自己掐没了——要用心血喂养呢,还是算了,心血才几两?可别养到最后虫子没死人到死了。

  “可是……”乌黎难得和裴悬聊天很是高兴,但聊了一会他觉得有点不对,既然是情蛊为何裴大哥还在唐呈身上扎针?他不情不愿的凑过去,仔细一看,就见银针接近肉的部分出现了一点黑色,惊讶的脸都白了,“中毒?”

  裴悬木着脸说,“你总算发现了。”

  也不能怪乌黎大意,毕竟救裴悬迫在眉睫,而解百蛊的蚕丝蛊王又爬进了唐呈的身体。傅道长后来又晕了,弄的他忙的团团转。他以为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所以才会全副心神都在傅道长和裴悬身上。要不是裴悬几根银针封住穴道,估计毒已经渗入心脉神仙难救了。

  “怎么会?”乌黎看了看唐呈的眼皮子,还是觉得不可置信,竟然有毒瞒过了自己的眼睛!他又把了脉,把人袖子挽上去,手指腹贴着唐呈的胳膊,在人身上摸索了一番后,道:“啊,有筋脉断了。”

  裴悬冷笑,“他唐门的毒,可不比你们差到哪去。”

  裴大夫已经听乌黎把他清醒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蚕丝蛊王既然已经“死了”,在遇到唐呈之后竟然活了过来!蚕丝蛊王可解百蛊,但也蕴含了极其霸道的毒性,它喜爱吃蛊虫和毒性剧烈的东西。听乌黎这么一描述,唐呈身体里的毒,可谓十分霸道的,被蚕丝蛊王这么一搅合,竟然还没有全解了。如果没有裴悬那几根银针,估计会被残留的毒性倒灌发作而亡。

  “裴大哥,筋脉断了,能接上吗?”

  “能啊。”

  乌黎眼睛一亮,“那!”

  裴悬眼里划过几丝兴味,他摸了摸下巴,“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乌黎一愣。

  “对啊,交易。”裴悬感觉到一旁的傅道长动了一下,回过头去看,见他蹙着眉头扭了几下,伸手探了额头,依旧高热,没有出汗。裴大夫叹了口气,把被子又裹严实了。看着那边纠结的乌黎又说了一句,“蚕丝蛊王我带走,他的毒我解了筋脉我也给接上,如何?”

  “你……”乌黎有些傻眼,不是说中原的大夫是菩萨心肠,治病救人是天职么?怎么那个世外桃源的医谷出来的人竟然还讨价还价了?

  “做是不做?”裴悬轻笑,懒洋洋的坐着,托着下巴瞧他。其实呢,裴大夫骨子里邪性的很,别看他救了那么多人,如若不是你身体有什么隐疾怪病,估计他大爷都懒得看上一眼。但有时候又怪异的很,明明那么多重病需要医治的,他偏偏找了受伤最轻的那个。比如,某天一个地方小派被寻仇重伤了一家老小,他们正好认识给万花送信的万花弟子,就给带到了谷里,裴元实在忙不过来了才喊他过去帮忙。结果他大爷慢悠悠的晃过去,看了几眼,不顾地上哀嚎着满身是血的病人,直接抱起在一边吓得懵掉了的小孩,进屋子里去了。

  乌黎挣扎了几下,看着裴悬好看的侧脸,想着自己当时怎么会觉得这人看上去好寂寞呢?他一定是傻了!一定是!虽然知道他们过来是寻找解蛊之法的,也打算把蛊王给他们,反正都已经“被偷走了”,找不回来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裴悬正逗人逗的正高兴呢,手背就被掐了一下,扭头一看,傅长随微微睁着眼睛看他呢。裴大夫好看的眉毛就斜飞起来,低下头去问他,“醒了?”

  “你怎么欺负人?”傅道长高热没退,说话的嗓子有些哑。

  裴悬戳他脸颊,“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欺负人?”

  “什么都是你在理。”

  第二十七章

  夜深,漆黑的天幕上没有一点光亮,林子里带起几分温柔的微风,丝丝缕缕的。

  浓墨的黑夜里飘着几缕轻烟,一个隐秘的身影湮没在轻烟里毫无踪迹。虫笛声不歇,宛转悠扬,划破烟雾的身影也追了上去,呼呼的风声里带着凛冽的肃杀之意。

  那人的侧脸很好看,眼神也温柔,不知真假。

  恍惚间,有几道遥远的声音传来,隔着心,听不真切。

  “为什么?”

  “任务。”

  “在你的眼里,除了任务,就没有别的了吗?”愤愤的女音几近咆哮的问。

  那人顿了片刻,缓缓回道:“影子只有任务。”

  “你走吧。”

  “乌黎!”

  那人回过身,对上乌黎眼里波澜不惊如死水般的眼神。

  渐渐的,消失不见……

  “乌黎?乌黎……”

  乌黎的脑袋嗡嗡响头疼欲裂,他睁开眼睛,看见傅道长一脸担忧的瞅着自己,突然“噌”的坐直身子,“傅大哥你醒啦?”

  “嗯,梦见什么了一身冷汗?”傅长随递给他一个帕子,坐到一边。

  乌黎接过帕子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轻笑,“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而已,确实没什么好想的。定了定心神,他左右看了看,“裴大哥呢?”他记得自己还在和裴悬说话,怎么突然睡着了?

  傅道长指了指树屋里头,“里面,救人呢。”

  乌黎点了点头,看来裴悬是在给唐呈解毒。他低下头,捏了捏自己的手,不太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把人带回来。就算是为了蛊虫,拿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把人扔了才对。何况,当时裴悬问自己是否做交易时他还真的犹豫了。

  非常的不妙啊。

  乌黎纠结了片刻,偏着头看着傅道长出神。傅长随也只是安静的捧着一本医书在看,隔一会翻一页书,眉头微微拢起,似乎是伤口疼了,他放下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木头,进来。”

  乌黎正想进屋子里,就听裴悬幽幽的喊了一嗓子,以前是呆子,现在变成木头了。不过怎么喊,都离不开呆的意思。傅道长放下茶杯,对着乌黎点了点头就进去了。同时,里边也飞出一个东西,乌黎伸手接了——是个木雕的蛤蟆。还别说,和乌黎的呱太长的正经像。

  傅道长进了屋子,鼻尖就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微微拢起的眉头皱着更紧了,靠近床榻的地方唐呈就躺在上边,被一张布条盖着,像个死尸一样。裴大夫专心致志的用针缝伤口,旁边的剪子、匕首、银针上都带了血,就连盆里冒热气的热水都染红了。

  “喊那傻小子给我准备一桶热水,要快。”裴悬手没停下,头也没回的说道。傅道长默默的转身准备出去,裴大夫又说了,“左手边的药丸子,吃了。”

  傅长随扭头,就见左手边的台子上放了一个瓷瓶,倒出来一颗褐色的药丸子。他也没多问,张嘴吃了,出去叫乌黎准备热水。等回到树屋时,他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傅道长浅浅一笑,一抬头就是里边的裴悬抱着病人出来,惊的笑容都僵了。

  这么大喇喇,被村民看到怎么办?

  裴悬可没管太多,扛着人就下去了。棚子里放了大木桶,乌黎正好往木桶里倒完热水。“噗通”一下,被水溅了一脸,抹掉水一看,木桶里坐着闭着眼惨白着脸的唐呈,胳膊上被绷带裹起来架在木桶外边,一股子血腥味。

  “裴大哥?”

  裴悬站在一边,正用小盆子里的水洗手,满脸嫌弃,“这股味难闻死了。”

  乌黎眨了眨眼,医者常年闻的不是药味就是血腥味,这人还没习惯?想着就扭头去看木桶里的唐呈,他胳膊上的绷带虽然渗着血,但想必断掉的经脉已经接上了吧?这样,就谁也不欠谁了。

  “怎么,把人带回来是真有事?”裴悬洗完手,接过傅道长拿下来的东西,往木桶里倒。那东西黏糊糊黑漆漆的,一接触到热水,药味就把血腥味给盖住了,闻起来就好苦!

  乌黎愣了愣,目不转睛的看着裴悬,“你怎么……知道?”

  裴悬把药倒完,看了乌黎一眼就转身出去了,拉着傅道长坐到木桩上。孩子气的把脑袋靠在傅道长没受伤的肩上,“木头,让我睡一会。”

  乌黎看了唐呈一会,也出去了。入眼的,是夕阳晚霞下两个人相依相偎的画面。傅长随一身蓝白袍子,除了外衣显得有些随意。裴悬则是身着白色的离衣,外边罩着的衫子没穿,长发束起使他的五官更加立体,闭着眼睛靠在傅道长的肩上,闭目养神。傅长随微微偏着头,有霞光照到裴悬的脸上,他伸出手盖住了裴悬的眼睛。

  裴大夫笑着拿掉他的手,长腿一伸,整个人横在三个木桩上,脑袋直接放倒在傅道长的腿上。有傅长随的身子挡着,霞光就照不到他的脸了。

  “如此便好。”

  乌黎看着眼前的两人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想到,把里面的那个人弄成傀儡,让他只忠于自己,只留在自己身边哪都去不了。那个人好像已经被师门放弃了,回不回得去已经无关紧要。反正他要留下一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就去做啊,很容易的。”

  乌黎猛的清醒过来,他的心嘣嘣跳的剧烈,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那道懒洋洋的声音就像惊雷,打碎了他的妄想。方才也是,自己在出神的时候也被看穿了,现在就更是奇怪,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能轻易的看穿自己?

  “你怎么……”

  “能看穿你是吧?”裴悬笑道,笑声里带着点邪性。他睁开眼,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眼睛,不会骗人。还有,我是大夫。乌黎,你的呼吸频率变了。”

  乌黎捧着脸坐到一边,“裴大哥,你真可怕。”

  “彼此彼此。”裴悬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到傅道长的腰眼上,“睡觉睡觉,困死了。要死了再喊我。”

  圣坛的方向突然发出了几道奇异的光,伴随着光芒的还有一声蛊惑的笛音,清冽绵长。乌黎看了良久,匆匆和傅道长交代了一下,就使用轻功踩着树枝走了。

  乌黎扭头看着自己的树屋越来越远,下面的两个人也变成了小点才停下来站在一棵树上。手掌轻轻拍了拍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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