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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嫡杀-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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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地惊道:“霜月怎么了?你又把她怎样了?”

明华容微微偏头,欣赏了片刻明独秀焦急而略带惶恐的表情,才淡淡说道:“四妹妹也没怎样,只不过犯了和你同样的错罢了,而且犯得比你更严重些。不过,看在与她私会之人身份显赫的份上,老爷也许会一时心软答允了他们的婚事也不一定。届时丑闻变喜事,倒是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她说得一派淡然,明独秀却听得掌中渗出了密汗:身份显赫的男子?兰若寺里男客极少,难道竟会是——

明独秀脑中即刻掠过一个人影。她素来自诩机智聪颖,这次却只盼自己猜错了才好。这么想着,她不由急声追问道:“那人是谁?!”

“其实二妹妹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以你的聪明,想来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闻言,明独秀脸色一白,但仍抱着万一的希望,继续质问道:“到底是谁?!”

“我们马上就要回帝京了,这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得一个多时辰。枯坐车中,委实无趣,二妹妹不妨就猜上一猜,那人到底是谁,也好打发时间。”明华容笑吟吟说道。许多时候,模糊不定的猜测远比铁板钉钉的答案更容易让人恐惧。后者会让人死心如灰,但前者却会让人在绝望与希望交织中变得疯狂。

说话间,奉命去借轿子的下人们已经来到门口,见明华容也在这里,便来请安讨她示下。明华容点了点头,道:“时候不早,你们快带二小姐离开吧。”

领命进屋的婆子们刚碰到明独秀的衣角,便被她大力挣开打落:“明华容,你把话说清楚!那人究竟是谁?!”

婆子们不知道她在问什么,见她神情激动,一副不肯配合的样子,便都为难地向明华容看去。而明独秀自己亦是微微喘着粗气,惊恨交加地看着明华容,等待一个答案。

但明华容只用一句话,便将她所有的疑问和反抗统统钉死:“二妹妹,你们的事情昨晚老夫人已经遮掩下来,你自己反倒要吵嚷开来,闹得满城皆知才罢休么?”

这话立时戳中了明独秀的死穴,让她颓然坐倒,任由婆子们半扶半架地带了出去。经过门口时,她突然颤声问道:“明华容,你刚刚说若想让你帮我,我就得向你——向你——”

听到明华容半吐半露的话后,她虽然竭力强作镇定,告诉自己纵然父亲狠心,身后还有白家可以倚仗,事情不会走到最坏那一步。但一想到妹妹有可能嫁给那个会给整个家族带来屈辱的废人,自己更有可能被盛怒的父亲打发到庵堂,恐惧感便不可抑制地袭上心头,情不自禁地想要得到明华容的保证。但她嘴唇张合,努力了几次,却依然没法说出下跪二字,似乎只要亲口吐出这个充满屈辱的词语,她十四年来的骄傲和自信都会被击得粉碎。

见状,明华容眸光微闪,说道:“反正二妹妹心高气傲,必定是不愿意的。”

“我——”明独秀还想再说什么,却已被害怕误事的婆子匆匆塞进了轿子,一方软帘垂下,隔绝了所有视线。

看着灰白小轿离开了内院,明华容回头看了一眼北院的方向,说道:“我们也该走了,莫让老夫人久等。”

当她走到山门处时,老夫人与林氏等人经在马车上坐着了,明独秀等四人也已分别被安置好。明华容随意找了个借口和老夫人解释了一声迟到的缘故,刚要上车,视线不经意瞟过山门一隅,却突然顿住了。

只见山门旁一株参天古松下,站着一名当风背立的青衣人,一袭长袍洗得极旧极薄,被山风一吹便紧紧贴在身上,更显得身材高瘦,根本御不住寒风。

而他的动作也是十分奇怪:明明几步之外就是兰若寺供散客上香的巨大落地青铜香炉,他却偏偏选择站在松树下,手持三柱线香,垂头不动,似乎是在默默祷祝着什么。过得片刻,又弯腰将香柱插在松前。

明华容看着他的举动,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却一时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正自沉吟之间,只听老夫人在车上询问道:“华容丫头,怎的还不过来?”

“老夫人,刚刚觉得有些累,所以略站了一站,这便上来了。”被她一催,明华容再顾不上沉思,遂将这点小小疑问抛在脑后,赶紧踏上马车。

明守靖因连日府中不顺,心烦意乱,索性称病告假在家,看了半天的诗集,才觉得心绪渐渐平和了些。午饭过后,奉命将孙姨娘和明若锦的棺椁运到城郊寺庙里停灵的李福生赶了回来,向他禀报此去一路顺遂。

李福生见明守靖心烦,也不敢多说,三言两语禀报完毕,便垂手静静站着。过了片刻,才听明守靖叹道:“不是我想刻薄她们母女,让她们走得寒酸,实在是近来是非太多。那日的事情是当着众人之面闹出来的,这几日早被有心人传扬开了,虽然没人敢在我面前当面提起,但私下里却议论得十分难听。这节骨眼上,我若再大张旗鼓地为她们停灵发丧,岂不更加惹人非议!”

李福生深知他的性情,闻言连忙安慰道:“老爷说得极是,五小姐和姨娘在天有灵,定当体谅您的苦衷,必不会怪您的。再者,姨娘身份只是妾室,五小姐又是早夭,按例本不宜大操大办。您已请人过来超度过,为她们守灵三日,小的又吩咐了庙里僧人们继续做头七。桩桩件件,都是按旧例来的,其实并不怠慢,只是不甚张扬罢了。”

这话果然听得明守靖眉头舒展开来。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听下人报说,老夫人回来了。

闻言,明守靖不禁诧异起来:母亲前日才和他说,最近家里不顺心的事太多,要连诵两天的消业平安经再回来,按说最快也得晚上才能到府里,怎么才过午就到了?

不及多想,又有人报说,老夫人请老爷到内院议事。

见母亲如此匆忙,明守靖心中不禁又转为烦燥: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可不过只是去上个香,诵两卷经文而已,又能出什么事呢?

他匆匆赶到内院正厅,甫一进门,便见老太太满面怒气地坐在正座上,见他进来,神情才缓和了些许,吩咐道:“让你的人都留在外面。”

跟着他过来的李福生闻言,不待他吩咐便赶紧行了个礼匆匆退下,走前还识趣地将门关上。

见状,明守靖心里打了个突,勉强按捺着着急行了一礼,才问道:“母亲,这是——”

老夫人长叹一声,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叹了两声,她将昨晚明独秀与明霜月的事说了一遍,不待听完,明守靖已是气得额上青筋鼓凸,瞪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自然知道对最爱面子的小儿子来说,明独秀的所作所为不啻于是当面打他耳光,明霜月的遭遇更是让人既惊且恨。但事已至此,生气也是无济,不如先想想法子,看能否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才是正经。

老夫人昨晚盘算了一夜,心中早有腹案,当下略劝了明守靖几句,便说道:“独秀还好些,横竖是姻亲,且押后再说。但是霜月那里,你准备怎么办?我们捆了赵家的小儿子回来,他家得了消息必定要过来,在那之前可得先想好对策。”

明守靖切齿道:“还能怎么办,那屋子里既有迷香,赵家的小畜牲又会武功,霜月肯定是被他强掳走的!镇北将军多年驻守边关,回京述职的时候不多,我只见过他两次,本以为是个豪爽磊落的汉子,谁知道竟会养出这么个儿子来!”

老夫人道:“稍后他家人过来,咱们既占理,自然少不了要斥责一通。但你想过没有,赵家那小子在帝京的名声坏了,还可以退回边疆。再者他又是个男子,等过上几年议论平息了,自是无事人一般。但霜月可就不同,她一个女儿家,若事情闹大毁了名声,以后该怎么办?连带着府上其他人也会被看低一等。”

被老夫人一提醒,明守靖才略略清醒了几分,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全。但儿子现在心里乱得很,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老夫人叹道:“漫说是你,昨儿出事时我也是束手无策。好在华容丫头机灵,还真想了个办法出来:不如索性将错就错,把霜月许给赵家。你看如何?”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既遮过了这桩丑闻,也化解了往后的种种顾虑。明守靖思忖片刻,越想觉得可行,但犹自有些不甘:“这种丧行败德的下作畜牲,也配做我的女婿?”

老夫人劝道:“你莫意气用事了,为了咱们府上的名声,这也是不得已为之。横竖是霜月命不好,大不了往后咱们少和他们家来往便是。”

明守靖本也只是随口抱怨两声,被老夫人一劝,自然无有不允。当即说道:“就这么办吧,我这就打发人去赵家报信,让他们家夫人立即过来。”

说着,他刚要扬声命人进来,李福生却抢先一步在外禀报道:“启禀老夫人、老爷,刚刚有下人报说,镇北将军赵家的莫夫人来访,请问该如何回复?”

“哼,他们消息倒是灵通。”明守靖冷哼一声,说道:“让她在前厅稍等,说我即刻便去。”

“我也过去,来的既是他家夫人,有些话你们男人家对她说不出口,还得由我老婆子来开这个口。”老夫人说道。白氏被剥夺掌家之权后,当家的便是林氏,明华容协从处理。但林氏始终是寡嫂,平日帮着料理家务事也就罢了,这等事情实在不好插手。而明华容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姐,也不便出面打理妹妹的婚事,所以老夫人决定亲自过去。

当下他二人在丫鬟小厮簇拥下来到前厅,厅内早站着一个矮胖福态的贵妇人,正是莫氏。一见到明守靖,立即迎上前来质问道:“明尚书,你为何要强行带走我家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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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6 定亲风波

赵和远正是赵家的小儿子,自小随父驻守军中,甚少回京。莫氏本就格外心疼他,两个月前听说他出事受伤,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伤了下体从此形同废人后,哭得死去活来,立即将他接回京来。经过多方求医问药,皆是毫无成效后,不但莫夫人越来越灰心,赵和远更是性情大变,平时在家里好好说着话,往往突然就狂怒起来,砸东摔西,大闹一场才肯罢休。

莫夫人自然不会去怪儿子,只是心疼他遭罪吃苦。前天下午出去吃茶时听说兰若寺来了位十分灵验的大师,不由便动了心,心道既然看大夫不中用,那便求求菩萨。即便不成,那么就当是带儿子出去散散心。这么想着,她苦口婆心说服了冷淡的儿子,带着他一起来到兰若寺。

不承想,兰若寺的香火果然灵验。儿子才跟着小沙弥去后山内院转了一圈,便容光焕发地回来,说喜爱山间清静,要在这里小住一晚才肯走。莫夫人许久不曾看见儿子这般模样,险些喜极而泣,自然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

谁料到今早派车夫去寺里接人时,车夫去了半天却又拉着空车转回来,吐吐吞吞地禀报说,据寺里人的话,赵和远被昨天同来上香的明家人捆带走了,看那情形好像是起了什么误会。

听完禀报,莫夫人又急又气,却想不出明家这么做的原因:明家以前同她家是没什么交情,可前两天不是也曾邀请自己去相看他家女儿么?难道是因为那天他们当家夫人闹出来的丑事,觉得被自己知道了没面子,所以想找茬捆儿子出气?这算什么道理!

莫夫人也顾不得许多,当即便冲了过来,打算立即逼明府放人。如若不然,就去丈夫在京中的故交帮忙,总之一定要将儿子平安带回来。

在正厅等了片刻,见明守靖出来,她立即上前质问。刚想继续斥责对方无故捆人是何道理,却听明守靖冷笑道:“莫夫人,我府上从来不干仗势欺人的事。若你儿子安分守己,我为何要同他过不去?你不分青红皂白过来就发怒,却不先问问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

闻言,莫夫人怒道:“我儿喜爱寺内山景幽静,便留下住了一宿,哪里还会有其他事?”

事涉秽乱,出事的又是自己女儿,明守靖一介男子还真不便对莫夫人直言,遂看向老夫人:“母亲。”

老夫人点头会意,待明守靖避开几步后,走到莫夫人面前沉声斥道:“你那宝贝儿子昨天见了我家孙女便起了淫心,竟趁夜悄悄将她掳至耳房,行下那下作之事,被抓了现行!我明家在帝京亦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可容得你家如此侮辱!稍后我就将那下流种子捆到衙门去,让京兆尹处置了他!”

所谓报官处置云云,不过是老夫人虚张声势罢了。谈条件如同作生意,总不好一开口就把自己的底线交出来,唯有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一步一步做水磨功夫,才能磨到自己想要的好价钱。老夫人算准了莫氏必不肯报官,就等着她吃惊过后慢慢诱得她向自己开口提亲。毕竟,受辱的既然是明霜月,若再由明府来提亲,倒反而显得自己这边心虚似的。

闻言,莫夫人果然吃了一惊,却不是为了报官,而是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夜袭小姐!儿子的病她再清楚不过,当下不禁疑惑道:“老夫人,莫不是弄错了吧,我家和远怎么会……”

见她竟是想抵赖,老夫人顿时大怒,提高声音喝斥道:“我孙女的清誉,我会拿来开玩笑么!昨晚你儿子色胆包天,不在禅房安生挺尸,却悄悄过来污辱我孙女,我们若无十足铁证,怎么会捆了他来?难道我们不要脸面的?!”

打量老夫人的怒气不似作伪,再看几步外的明守靖亦是眉关深锁,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莫夫人更糊涂了:昨天她是请光如大师为自己点了许愿海灯,并约定了祝诵积福祛病经的日子,菩萨便是当真灵验,也不至灵验到这个地步吧?才半天的功夫,自己儿子竟然就痊愈了?

虽然她很希望如此,但也自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明家不是耍仙人跳的暗门子,那么也许是其中生了误会另有原因,儿子无辜被抓来顶包。遂说道:“我家和远向来品行端方,此事委实让我震惊。还请老夫人将他带来,让我盘问盘问,若他当真做了这种败德丧行的事,我也无话可说,任由贵府处置。”

见她口口声声为儿子开脱,老夫人冷笑几声,道:“我也知道,但凡为人娘亲的看自己儿女都是好的,但凡行差踏错必是事出有因。也亏得我通情达理,若换了个泼辣货,只怕当即就要指着你骂,说你如此百般推脱,难道你儿子是个废人不成!”

这句骂却正好中了莫夫人的心事,若不是这些日子寻医求药时都遮遮掩掩的,只推说是一个远房侄子得了病,已练出了几分脸皮,莫夫人脸上几乎快挂不住了。打量她满面窘迫,老夫人稍稍出了口气,遂命厅外下人,将押在柴房的赵和远带来。

过不多时,依旧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赵和远被几个下人扛了过来,放在前厅中央。待他们退下后,老夫人指着人冷笑道:“你的好儿子来了,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莫夫人见平时英俊洒略的儿子现下被捆成个大粽子,脸上衣服上还有许多灰尘,神情十分委顿,不禁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顾不上责怪明家太过狠心,她半蹲下去,摸出手绢一边为儿子擦拭脸上的灰尘,一边哽咽道:“我的儿啊,你怎么平白遭了这等冤屈。”

闻言,老夫人气得还要再骂,却听赵和远哑着声音说道:“娘,这事是真的。”

“你放心,有什么内情只管说出来,尚书府又如何,娘一定——”莫夫人兀自絮絮说宽慰的话儿,突然听到这句,不禁一愣,像捻到一半时突然断成两截的线,飘飘荡荡没个着落处。

哑然半晌,她猛然握住了儿子的肩膀,难以置信道:“我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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