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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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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躲在角落里监视某人,当望远镜使,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吧?”周炳国突然问道。

“嗯,”彭峰的妻子丝毫没有怀疑,“我嫁过来时这房子就在了,好像是1999年的时候买下的一个二手房。”她抬起头意识到了什么,“老彭是个很勤劳的人,不会干那些犯法的事儿,这房子是他打零工、收破烂一点点积攒起来的。我当初就是看中他身上的这股子劲儿才嫁给他的。”她又补充了句。

我们依然没有透露案子的信息,但心里却在想,房子是1999年买的,和最初凶手有独立住房吻合。

“我想问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可以吗?”周炳国又说道。

“什么?”彭峰的妻子没有一下子明白周炳国的意思。

周炳国看了眼小女孩,她似乎明白过来点儿什么:“妮妮你先回房间。”小女孩从她妈妈的怀里下来,然后乖巧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我想问的是,”周炳国看了看她,“你和你丈夫和谐吗?”

“和谐?”

“就是性方面的。”周炳国用科学的口吻说道。

“老彭究竟干什么了?”她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好奇而又紧张地看着周炳国,“在外面欺负别的女人了?”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有一个案子可能和他有点儿关系,这是例行调查,你别多想,我们跟谁都这样问的。”

彭峰妻子的疑惑依然没有减轻:“怎么说呢,”我看出她说话开始支支吾吾,“老夫老妻了,谈不上什么和谐不和谐的。”

“那以前呢,我是说刚结婚那会儿。”

“刚结婚那会儿,”她仰着脖子想了想,“也说不上来。”彭峰妻子的眼神飘忽,时不时地落在我们身上,像是在打量,警惕心理溢于言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女人是在打哈哈。这也很正常,深更半夜一群警察突然而至,问东问西而无头绪,是个人都会怀疑这其中的动机。

尴尬的沉默。周炳国等着她说话,这女人似乎很沉得住气,硬生生地就跟我们在安静中干耗着。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如果今天从她嘴里什么都没捞着反而打草惊蛇,那还不如在她家门口蹲守抓人呢。

“你现在联系得到老彭吗?”

“嗯?老彭?现在联系不到啊,他采风的时候手机经常关机的。”果然,她回答道。

我和周炳国对视了一眼,然后周炳国突然把脸板了下来:“你或许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实话实说吧,老彭有可能被牵扯进了一起杀人案当中。”

“啊?”女人嘴张开吃惊地站了起来,周炳国严肃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我是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每次出去都不怎么跟我说的,就说是办事儿,手机也经常关机,不信你们可以打打。”

实际情况和她说的一样,彭峰的手机果真打不通。按照他妻子的说法,彭峰总是以尽量减少干扰为由,过一段时间就会把自己封闭在某个地方学习,或者去了哪个山里采风。只是时不时地会打个电话回来。而且这种习惯,也就是半年前才开始养成的。原本做妻子的应该怀疑才对,丈夫打着工作的借口,消失在外,很有可能是去会情人了。

可问题是近两年彭峰的事业处于低潮期。自从早年火了一把之后,只剩下燃烧之后的灰烬和温度,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的那点儿余温也早就冷却下来,到了现在,除了名字,几乎没几个人还能想起他的价值来。

现在看来,我们似乎只能等老彭打电话回来,然后锁定位置,基本没其他办法了。闫磊和周炳国商量了一下,马上调来了技术部的人,在老彭家的电话上安了线路,闫磊带着几个侦查员蹲守,只要一通话就能立即知道彭峰现在的方位。

我和周炳国下了楼,坐回了车里,耐心等待。放松下来后,脑袋又开始疼了。我拿出闫磊给的酚咖片吃了一片儿,然后闭上眼坐在后座睡觉。药效还没来,疼痛感却愈演愈烈。周炳国很快就注意到我的不适,安慰我说:“别硬撑,吃不消就先回去休息休息。”

“没事。”在这个紧要关头,即使回去,一样也不会放松下来,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待着。

过了二十分钟,闫磊从楼道里走了出来,拉开车门钻进来,表情严肃。

“怎么了?”周炳国嗅到了其中的气息。

“你有把握吗?”闫磊问道。

“什么把握?”

“彭峰就是凶手?”闫磊看着周炳国,显然还是无法完全信任周炳国的判断,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刚刚局长打电话过来了,省里市里都给了压力下来,生怕后天前我们破不了案,交代不了。他们的意思是,即使凶手没抓到,也还是要在媒体上说说这事儿。因为现在看,瞒是肯定瞒不住了,与其让大伙惶惶恐恐地猜,以讹传讹,不如将实情发布出去。”闫磊简明扼要地说了情况。

闫磊补充道:“咱们得作好心理准备,万一彭峰不能及时归案,或者凶手另有他人,我们必须得想好怎么对外公布这个事儿。”

“找张凡双啊。”我插了一句,这本身就是她的专业。

“我也这样想,要不,要不你们先回去,”闫磊说道,“局长也是这个意思,张凡双不熟悉案情,可能需要你们协助尽快把方案拿出来,不管怎么说,龙舟赛开幕的那天,报纸上必须出现此案的消息。”

我不做声,闫磊说得挺诚恳,貌似合情合理,但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应该多少知道我们怀疑过他了吧。在这个时间节点,这一出唱的又是什么?周炳国想了想,答应了闫磊,我和他先回去,先把后天需要的媒体材料准备一下。

张凡双在局里等着我们。她估计也没睡几小时,出外勤的时候,她就能趁机休息会儿,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她没躺几小时就被电话拉了回来。这次信息发布和以往不同,是为了在重大赛事期间,说明案子的进展情况以辟谣。其实确切地说,应该是防止谣言的产生。这么热闹的赛事,不说全中国,起码全省都在盯着看。任何一点儿小事情都有可能被放大,都有可能达到无法控制的局面。

我们设想了两种可能,自然是凶手落网或仍然在逃,又衍生出如果彭峰落网但短时间内不招的情况,缜密思维,小心落笔,起草了几份通信报道,既不张扬,也不低调,如实说明了警察已掌握重大信息云云,希望社会各界冷静处理,无须过分担心。

我帮着张凡双整理媒体名单。公安局宣传科的人拿出来一份档案,上面陈列着和公安局关系密切的各家媒体。我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这份媒体清单上的每一家报社、杂志社都被编上了号。

用得来全不费工夫来形容现在的情形是再好不过的了,这些编号都是ST打头!老李临死前塞给我的那块铁牌就是报纸编号!

960320ST1184——ST1184对应J市的《新报》,如果我猜得没错,老李给我的信息就在1996年3月20日的《新报》上。我想了想,觉得把握很大,正准备走过去把这个猜想告诉周炳国,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彭峰打电话回家了。

东方露出鱼肚白。到了最后一天,抓捕彭峰的工作,有了实质性进展。电话定位彭峰正在郊区的一个山里。大伙都摩拳擦掌,神经有紧有松。紧的是那片区域,地形还是蛮复杂的,想要顺利抓捕嫌疑人存在着一定变数;松的是,到了最后一天,起码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收到有人员遇害或者失踪的消息。

专案组组织了精兵强将,调动了武警部队,迅速赶往现场,悬了十几年的案子,好不容易有了确切的嫌疑人,而且就近在咫尺,谁都免不了兴奋。

我原先想跟着一块儿去,但被闫磊婉拒了。他说的依然在理,张凡双的媒体工作还是需要我来协助的,况且我的偏头痛还没有好彻底,所以被安排留守支援,等待消息。

这个决定当然让我有些郁闷,事到如今,疑惑积了一肚子,而唯一的突破口彭峰,照现在的情形看,落网只是个时间问题,我却不能第一时间守在现场,当然会有些失落。但是还好,事情既然远比表面看上去复杂,那么除了彭峰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着手点可以切入。而且这些切入只适合偷偷摸摸地干,人多眼杂反倒容易把事儿办砸。

刑警队都空了,倾巢而出,事到如今显然是放手一搏了。在没有任何其他头绪的情况下,抓捕彭峰成了在龙舟赛开幕前唯一能够破案的机会。我要干的事儿没有告诉张凡双,也没有告诉周炳国,我在电脑上搜索到了J市图书馆所在地,然后找了个借口出门直奔那个地址。

图书馆位于J市的中心位置,新建的,崭新而又宽敞。中间有一个空旷的广场,我算好早上开馆时间去的目的地,所以来看书的人稀稀落落。我爬完阶梯从正门直接入馆,在询问台问到了我想要去的阅读室。

虽说没有图书卡,但我事先也已经查过了,报刊阅览室对公众开放。要从一排排书报架上找到一份距今十几年的报纸,并非一件难事儿,问题是他们会保存多久以前的。960320,如果这个数字确凿的代表时间,那么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阅览室里全是老年人,分散着坐在各个角落,戴着老花眼镜,拿着放大镜阅读报纸,我站在目录栏的位置,逐一查找《新报》的编号。

《新报》是当地的报纸,所以排序比较优先,翻到第二页就看见了。我“按图索骥”,很快在一个两层的报架子上找到了它。我把所有的报纸都搬到了桌上,按分量看我还是没有把握。《新报》是日报,眼前虽说是厚厚几沓,但按推算,还是上溯不到1996年。果然当我翻开外面的牛皮封套,一张张找过来,很快就发现,最远就到1998年的,也就是说还有两年的空缺。

我四周看看,进门处有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工作人员,正低头看着手中的报纸。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保存更早时期的《新报》呢?我心里想着,但问问总可以,况且我还有一个资本可以顺利得到答案。

我来到那个白衬衫跟前,她听完我的询问,不耐烦的表情刚想堆起在脸上,被我拿出的警官证又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

“哦,你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她说道。

我没在意她前后的态度改变,只是笑笑,说明自己的来意。她眉头皱了起来:“有是肯定有的,但我不知道它们下架之后都被放在哪儿了,你可以去咨询台问问。”

我不得不再次回到咨询台,把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咨询台的小姑娘很客气,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就下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自我介绍是副馆长。

我随着他来到了图书馆的存书库,按照他的说法,只要进过馆的书报,就会被存档此处。这是一间教室大小的空旷的房间,进去之后充满了霉味和干燥剂的味道。有可能鉴于我是警察的身份,副馆长很热情细致地向我介绍各类报刊书籍。

“哦,你说1996年的《新报》啊!”听完我确切想要的东西之后,他带着我又往里走去。霉味越来越重,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味道,我说不上来,在一个堆满纸制品的仓库里,终归会放些防潮防蛀的药品吧。这些玩意儿夹杂在一起,没准儿就是现在的这种气味儿。

在最后一排高大的架子上,副馆长找到了《新报》,他的身子有些胖,所以爬架子就显得很吃力,姿势有些滑稽,撅着屁股伸着胖手,脸胀得通红在努力用手指去够最上面的那沓报纸。

“是那份吗?”我问道。

“在我印象中应该在那儿。”

“我来吧,你下来歇会儿,我看你挺费劲的。”

“没事儿。”副馆长把那沓报纸拉出了一半,灰尘瞬间就弥漫起来,呛得我开始咳嗽,副馆长像抽筋似的跳了下来,眯着眼睛,泪水直往外冒,眼睛进灰了。

“你先去洗洗吧。”我说道,这事儿正好,我本来就想一个人查资料,现在有足够的理由单独待着了。

“没事儿。”副馆长嘴上还在客气,脚步已经开始往外走了,貌似他的眼睛很难受,一脸灰尘污垢。

“去吧,我在这儿自己能搞定。”我用这句话彻底把他送走了。他在临走前还在客套:“你要的资料就是那份,我马上回来,你先自己找找。”

我拍了拍牛皮纸封套上的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了,但日子还对,这沓装订起来的报纸,封存了从1995年12月到1996年12月一年的报纸。

我正准备一张一张往下翻,就觉得背后有一股凉气冒了出来。有时候这种感觉很奇妙,我感觉到背后有人。

我回过头去看,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是那个长得很像林慕的女孩。她就站在门口,依然穿着白色T恤,夹着淡灰色发夹。背对我,双手交叉放在前方,低着头,就像灵异片里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女鬼。

我的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我愣了一下神,随即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只是她比我要快得多,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我刚迈步,她就已经转出大门不见了。我加快速度奔出去。

等我跑出大门,已不见了她的踪影。左右两边都有通道,宽绰的走廊上,只有零散的几个老人。我挑了左边奔了出去,在底楼的大堂间环顾。她似乎是要把我领到什么地方去,正当我失望的时候,她又出现在了二楼,侧对着我。我赶紧往楼上跑,她一直在我的视线之内,楼梯转角的地方有一个视觉盲区,我看不见她。也就是四五秒钟的时间,当我跑上二楼,她再一次消失了。

这回就再也找不着了。我满大楼地疾走狂奔,搜遍了所有犄角旮旯,依然没有线索。我沮丧地回到那间储藏库,远远地就看见原来放在地上的那沓报纸有被人翻过的痕迹。我草草地翻着,赶紧去寻找3月20日的那张报纸,原先还好好的报纸,不知道被谁从头到尾撕掉了。在撕掉的部分还夹了张字条,上写:“不要相信任何人!”

电话铃声显得格外刺耳,我拿着手中的字条,还没缓过神儿来,紧接着突兀的噪声,着实又让我吓了一大跳。是周炳国。

周炳国的消息也离糟糕只差一步。警方找到了彭峰在郊外短租的房子,人不在,手机依然打不通,他进山了。连绵不绝的山包,方圆上百公里,短时间内找到他只能靠运气。这就又平添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周炳国让我下午直接赶到印刷厂去。抓捕进展不确定,意味着所有准备的文稿都有可能被用上。印刷厂特别空出了两台机器。其他的版面都已经准备好了,非常时期非常处理,报社特地留出了一个专栏版面,随时准备插进去。按照市委宣传部的意思,一定要在开幕式之前有个交代。

我到达印刷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刚刚遇上林慕的事儿,还来不及和周炳国交流,只能憋在心里一个人想。

“不要相信任何人。”自从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出来之后,事情总是百转千折,老李死了,又死了个叫何久安的人,一系列的事件,总是在意料之外,这次又代表着什么呢?

960320。这个信息是老李透露给我的,那个女孩的突然出现,是在引我离开,显然不想我得知真相,这又是为什么?而且要命的是,假林慕早在半年前,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也就是说,他们很早以前就已经瞄上我了,更加让人不安的是,他们对我的私生活似乎了如指掌。

彭峰的抓捕工作正在进行,我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在印刷厂留守。我在厂长办公室待得无聊,一个人在车间里溜达。修机班的边上有个吸烟室,我走进去,和何久安搭班的管文明正坐在里面喝茶。管文明看见我进来,站起身来和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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