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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者三部曲-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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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管原因是哪个,我都不喜欢。“谢谢。呃……你鼻子没事了吧?”“没事了。”他说,“我觉得这道瘀青衬得我眼睛更帅了,对不对?”他嘴角微微上挑,我也浅浅一笑。可这之后我们两人便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因为我们已经没话说了。“等等,你今天是不是没在?”他顿了一会儿道,“城市里出大事了,忠诚者开始讨伐伊芙琳了,攻陷了她的一个武器库。”我盯着他。我已有好几天没想过城市里的动向了,最近太关注这边的事了。“忠诚者?约翰娜·瑞斯领导的那些人……攻陷了一个武器库?”我们还没离开那座城市时,我就觉得那儿肯定会再次爆发一场不小的动乱,现在看来,他们已经动手了。可我心里没有什么波动——这个世上我关心的人几乎都在这儿了。“约翰娜·瑞斯和马库斯·伊顿领导的。”迦勒道,“约翰娜在那儿,还拿着枪,太荒唐了。基因局这边的人看着有些不高兴。”

“哦,”我摇头道,“我想这大概只是个时间问题吧。”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我们几乎同时迈开了脚步,迦勒回他的床铺,我走出宿舍,踏进走廊,按照他给我画的路径寻找谱系室。

距谱系室还有一段距离时,我就一下子看到了它,铜板墙似乎闪耀着温暖的光。站在谱系室门口,我忽觉自己站在落日中,光辉将我包围。托比亚斯正用一根手指滑过墙板,手指肚下的应是他的家谱,只是他神情慵懒,好像并没有多在意。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艾玛尔口中的“强迫症”倾向。我知道托比亚斯先是从屏幕上看他的父母,现在又来这里寻找他们的名字,虽然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他应该早就知道。原来,他果真如我所说的极度渴望保持与伊芙琳的母子情,渴望自己没有基因缺陷,只是我从没想过这些事情其实是有关联的。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复杂的情感,痛恨自己的经历,可同时又渴望着给你这种经历的人爱你。为什么我从未觉察到他性格有些许分裂?为什么我从未想过,他除了坚强善良的一面,同时也有脆弱伤感的一面?

迦勒曾告诉我,母亲说过,每个人身上都有邪恶的一面,爱他人的第一步就是承认自己身上邪恶的那一面,这样我们才能够谅解他人。可我怎么拿托比亚斯的“绝望”来指责他,好像我比他好很多?难道我就从未被心中破碎之处蒙蔽了心智?

“嗨。”我一面说着,一面把迦勒给我的纸揉起来塞进后口袋里。

他转过身,脸上挂着严肃而又熟悉的表情,我刚认识他的那几个星期他就是这样,那时他像一个卫兵一样守卫着心底的秘密。

“听着,”我说,“我本以为我应该好好思考一番是否要原谅你,可现在我觉得你没有做任何需要得到我谅解的事情,除了说我吃妮塔的醋……”

他张开嘴正想说些什么,我抬起一只手拦住了他。

“如果我们两个人还要在一起,我就得一遍又一遍地原谅你,如果你还想跟我在一起,你同样要一遍遍地原谅我,”我说,“所以,我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原不原谅。我其实只想搞明白一件事,就是我们俩到底还合不合适。”

回基地的路上,我一直琢磨着艾玛尔说的话,他说每段感情都有各种问题。我想起了父亲母亲,他们虽比我认识的大多数无私派父母吵得都多,却依旧一同度过每一天,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又想起了现在的自己,这个变得坚强的自己,有安全感的自己,又想起了他一直对我说的话。他说我勇敢,说别人敬我、爱我,说我值得别人去爱。

“然后呢?”他声音带着颤,眼神和双手都有些摇摆。

“然后,我还是觉得你是唯一一个锋利到能把我磨得更锋利的人。”

“的确。”他声音沙哑地说。

我吻上了他的唇。

他双手搂着我,紧紧地搂着,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直到我只剩脚尖触地。我把头埋在他的肩上,紧紧地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风的味道。

我曾经以为,两个相爱的人瞬间爱上了,只想待在原地,之后再无其他选择。一开始的确如此,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话就没道理了。

我爱上了他,可之后我并不是不假思索地和他在一起,我并不是没有其他选择。我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我选择了他,我睁开眼看到的每一天,我们吵架、彼此欺骗、让对方难过的每一天,我都选择了他。我一遍又一遍地选择了他,他也一遍又一遍地选择了我。

第三十七章 翠丝 重置记忆

手表上表针刚好指向十点,我踩着点儿踏进了大卫的办公室,来参加我的第一次议会会议。不一会儿,他转着轮椅出现在走廊里,他的脸色比我上次见他时还要苍白,眼睛下的黑眼圈更浓更深,好似瘀青。

“翠丝,你好,”他说,“等不及了吧?来得真准时。”

卡拉、迦勒和马修早些时候曾拿新发明的吐真血清在我身上做实验。作为我们计划的一部分,我们要发明出连我这样对血清免疫力极强的GP也无法抵抗的吐真血清。在血清的作用下身子依旧感觉沉重,我努力抵制住这种沉重:“当然等不及啦,这是我第一次会议啊。需要我帮你推着吗?你看着挺累的。”

“好,好。”

我走到他身后,抓着轮椅的把手,推起了轮椅。

他轻叹口气说道:“我是很累,整晚没睡,一直忙着处理最近发生的危机。往左拐。”

“什么危机?”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别急。”

我们走在5号航站楼那一条条昏暗的通道中。用大卫的话来说,“5号航站楼”是一个“老名字”,这儿没有窗子,完全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我几乎能够感觉到周围的墙壁都散发着怀疑与恐惧,好像航站楼也害怕我这双陌生的眼睛。当然,它们若真知道我在四处搜寻什么,这种“恐惧”也不是没有理由。

我迈着脚步,看到大卫那双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光秃秃的指甲周围泛着红,像是被咬了一整晚,指甲的边缘也有些不平整。我想起了自己的指甲也是那副模样的时候,那时恐惧情境模拟的记忆会爬进我的每一场梦、每一个想法里。或许大卫是想起攻击的事便不停地咬指甲吧。

我不在乎。我心里想着。别忘了他做过的恶事,还有他以后会做的坏事。

“到了。”大卫道。我推着他的轮椅,走过一道被门挡撑开的双开门,进到屋里时,大多数议会成员都已到场,他们用小棍儿搅着桌上小杯子中的咖啡,大多数的男女都和大卫差不多年纪,不过也有年轻一些的,比如佐伊。看我走进屋子,佐伊还冲我僵硬而礼貌地一笑。

“说正事吧!”大卫转着轮椅,移向会议桌最前头的位置。我坐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紧挨着佐伊。很明显我们还太年轻,不能和这些重要人士一起坐在桌子旁,但是我不介意——坐在角落里有一个好处,就是我觉得会议无聊时还可以打个盹儿,不过大卫为了这个危机熬了个通宵达旦,因此这个会的内容应该不会无聊。

“昨天夜里,我收到了一通从控制室打来的紧急电话,”大卫道,“很显然,芝加哥很快又会有一轮暴乱。派别拥护者以‘忠诚者’的名号对无派别者的领导发起了反抗,也攻陷了几个武器库。不过他们不知道,伊芙琳找到了新型武器——博学派总部中储藏着的死亡血清。众所周知,没人能挺得过死亡血清,分歧者也不例外。若这些忠诚者向无派别者政府进攻,伊芙琳·约翰娜肯定会还击,那样的话,一定会伤亡惨重。”

屋子里从静寂无声到一片嘈杂,我没有吱声,只是垂目盯着前面的地板。

“请大家安静。”大卫道,“若我们不能向上司证明我们有控制城市的能力,那这些实验很可能会被关掉。芝加哥若再出乱子,只能证明我们的努力已远远超过它存在的意义——要想继续与基因缺陷作斗争,我们就绝不能允许类似事情发生。”

不知为何,大卫疲倦憔悴的表情后,却是坚毅刚强的决心,我信他说的话,他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是时候用记忆血清来进行大规模记忆重置了,”他说,“我觉得我们在剩下的四个实验中要一块儿用。”

“重置记忆?”我抑制不住地脱口而出,话音一落,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扭头看我,他们好像全然忘了我这个来自他们所讨论的实验中的成员还在这间屋子里。

“‘重置’即在大范围内抹掉人们的记忆,”大卫说,“当包含行为修正的实验有失败的危险时,我们通常都会采用这种手段。我们在创立每一个有行为修正内容的实验时都会这么做,最后一次是在芝加哥,在你们往前的几代时。”他看向我,脸上挂着古怪的笑,“你以为无派别区域为什么有那么多废墟?其实当时有一场起义,我们必须彻底地把它镇压住。”

我震惊地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想象着无派别区域那被毁掉的一条条街道,那碎掉的一扇扇窗子,那倒在地上的一个个路灯……那里的损毁和其他任何地方的都不同——甚至也不同于大桥北边那片凄凉的土地,那里虽然也是一片寂寥,却能看出是和平撤出的。我一直泰然自若地看待芝加哥城这片败落的区域,以为这里仅仅是证明无派别的人生活有多困苦的地方,却不曾想,那片废墟竟是镇压起义的结果,竟是记忆重置后的结果。

我因愤怒而一阵作呕。他们镇压暴乱是为了救下他们那宝贵的实验而非挽救成千上万的性命,我可以理解,可他们怎么又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有夺走他人记忆和身份的权力呢?仅仅是为了给自己扫平道路吗?

当然,我知道问题的答案。在他们眼中,我们城市里的人们只是GD,只是包含基因材质的载体,唯一可用之处就是一代代传下去的修复基因,而不是睿智的头脑或跳动的心脏。

“什么时候?”一个议员问。

“四十八小时以内。”大卫回道。

大家点了点头,像是觉得这个答案很合理。≮更多好书请访问:。 ≯

我还记得他在办公室中讲过的话:“我们要想在与基因缺陷的斗争中取得胜利,就必须有所损失,有所牺牲。你也知道这点,对不对?”我早就该猜到,他会拿成千上万GD的记忆或身份做代价,换取对实验的控制权,他甚至不会去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不会觉得他应该想办法救这些人。

毕竟,他们都是受损基因携带者,不值得他那么做。

第三十八章 托比亚斯 反抗“大计划”

我把脚放在翠丝的床沿上,系着鞋带。透过几扇大窗子,午后的阳光照在着陆带的飞机侧板上,玻璃反射出明晃晃的亮光。穿着绿色衣服的GD穿过机翼,蹲在机头下,为飞机的起飞做最后的检查。

“你和马修的项目进展得怎样?”我问隔着两张床的卡拉。今天早上,翠丝让卡拉、迦勒和马修在她身上测试新型吐真血清,可打那以后我就没见过她。

卡拉梳着头发,扭头环视了下四周,等确定屋子里就我们两个时,她回道:“不是很好,到目前为止,新型血清对翠丝都没效果。真是怪了,竟然有人的基因能对任何形式的意识操控都没反应。”

“或许和她的基因没关系吧,”我耸了耸肩,移了移脚步,“也可能是因为她那异于常人的固执。”

“哈,你们这是已经到了分手后互相说坏话的地步了吗?这样的话,自从威尔走后,我也攒了些骂她的话,她那鼻子还真有的说呢。”

“我们没分手,”我笑道,“不过很高兴得知你对我女友这么关心。”

“那抱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那儿去了。”卡拉的双颊忽地涨红,“我对你女朋友吧,感情是有些复杂,可总体来说,我还是蛮敬佩她的。”

“我知道,开个玩笑逗逗你。看你时不时地乱一下阵脚,蛮好玩儿的。”卡拉横了我一眼。“对了,她鼻子怎么了?”宿舍门被推开,翠丝走了进来,凌乱的头发下,那两只眼睛透着狂躁。看到她一副焦躁的样子,我的心神也有些不安起来,仿佛脚下踩着的地面不再坚实。我站起身,伸出手抚平她的头发:“怎么了?”我一边问一边把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议会的会。”翠丝抓着我的手放在两手间,但马上就松开了,接着她跌坐在一张床上,两只手耷拉在两膝间。“我不喜欢重复别人的话,可还是要问……怎么了?”卡拉也问。翠丝摇着头,好似要把头发里的灰尘甩掉:“议会制定了计划,大计划。”

她断断续续地给我们讲,说了议会想重置所有实验城市的计划。她一面说着,一面把两只手使劲儿地往腿底下塞,直到手腕出现红色血印。

等她说完后,我凑过去坐在她身旁,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肩膀。我抬眼看向窗外,一架架飞机停在跑道上,反射着道道银光,已准备好起飞。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这些飞机也许就会飞到实验城市的上空,洒下记忆血清。

卡拉问翠丝:“那你觉得咱们怎么办?”“不知道,我总觉得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她们两个人很像,两人都被生命中的失去打磨过,只不过卡拉在痛苦中更加坚定了,而翠丝则更加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心中的不确定。她遇到事情时也多了些疑问,少了些答案,我一直钦佩她这一面,也许,我对她这点还可以更加钦佩。

有几秒钟的时间,我们都陷入了沉默。我放任自己的思绪游离,任各种想法一遍又一遍地翻滚着。

“不能让他们这么做,”我说,“不能让他们把所有人的记忆抹去,他们没有这么做的权力。”我顿了下,继续道,“如果这是些明事理的人,事情还好办一些,那样我们就能在保护实验和探寻解决方案之间找到最佳平衡点。”

“我们可以把这些科学家替换掉,换成另一批科学家。”卡拉轻叹道。

翠丝的脸微微抽搐,她一只手扶住额头,像发了头疼般揉着:“不,我们没必要那么做。”她道。

她抬眼看向我,明亮的眼睛将我震摄住,让我一时无法行动。

“记忆血清,”她说,“艾伦和马修想出了一个让血清像病毒一样传播的办法,不需要注射便让记忆血清在人群中散播,他们就是计划这样重置四个实验,不过我们可以用这种办法重置他们的记忆。”她的主意渐渐成形,语速也越来越快。她言语中透出的兴奋也感染着我,我心底泛起一片咕咕的水泡,仿佛这个点子不是她的,而是我自己的,只不过我总觉得她不是在描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更像在鼓动我们制造另一个问题,“重置基因局,把对GD的歧视和宣传的相关部分从他们的脑中抹掉,他们就永远不会拿别人的记忆不当回事,危险也就永远解除了。”

卡拉挑起双眉:“那抹掉他们的记忆不就意味着抹掉他们所学的知识吗?这么说来,他们就没用喽?”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觉得记忆血清可以只作用于某些记忆,因为大脑中储存不同信息的区域不同,不然咱们的祖先在派别制度成立之初不就连系鞋带、说话都不会了吗?”翠丝站起身,“我们去问问马修吧,他在这方面比我明白。”

我也站起身,挡在她前面。万道光线投在飞机的机翼上,晃得我有些看不清她的脸。“翠丝,等等。你真打算抹掉基因局这群人的记忆吗?那和他们打算对我们的亲朋好友要做的事又有什么区别?”我挡着阳光,看到她冰冷的表情——还没看到她时我便想象到了她的表情。她看上去比从前苍老了许多,我感觉自己也是这样。

“这些人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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