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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的罪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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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却盯着五米开外的她。我又想起和她肌肤相亲时的那种感觉,我竟然坐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呻吟起来。
  到了第三周,我已经熬不住了。我没有任何力气,只是任由自己陷入一波又一波的冲动之中。一天上午十一点,我直接朝她办公室走去,我手上没有拿任何文件、通知或其他东西作为借口。
  她不在。
  我站在她门口,闭上眼睛,羞愧和悲伤灼烧着我的心,我觉得我已经心如死灰了。
  当我就那样站在那里时,她回来了。
  拉斯迪,她轻快地说,她很热情地招呼我,从我身边走过去。我看着她弯下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她的呢子裙勾勒出优美的曲线,穿着丝袜的光滑小腿灵活地弯曲着,我突然感觉到口干舌燥。她很忙,她站在办公桌旁边,看着文件夹封面上的说明,另一只手拿着铅笔和一沓便笺纸。
  “我想再见见你。”我说。
  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她从桌子边绕过来,把手伸过我身边,关上了门。
  门一关,她立刻开始说话了。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现在我不能这样了,拉斯迪。”然后,她打开了门。
  她回到办公桌后面,开始工作了。她转过身打开收音机,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从来没有想过卡洛琳·波尔希莫斯曾经爱过我。我只知道,我能让她高兴。我的激情、我的疯狂让她得意,让她自信。所以,我觉得这也算不上她是在拒绝我,我并没有悲伤。最后,我渐渐明白,她身边可能是出现了我的继任者,我并不幻想能打败他,我愿意和他一起分享卡洛琳。我被卡洛琳的冷淡、被我自己的欲望折磨着,我要的只是我曾经有过的,就是这么简单。我想要卡洛琳,我对她的欲望还没有结束。
  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没有结束。一直以来,卡洛琳爱不爱我只是次要的,可有可无的。我想要的,是自己狂喜的激情,是自己熊熊燃烧的崇拜。没有了这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便如同行尸走肉。我一整晚一整晚坐在摇椅上,想着卡洛琳的模样,觉得自己是那么可怜又可悲。
  在那几个星期里,我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我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冒出各种各样怪诞、残忍、离奇的想法。当时,我们正在处理一个十四岁小女孩的案子,她被嫌疑犯绑架,像货物一样被塞在他的后车厢里,嫌疑犯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以各种方式强暴她、虐待她,这样一直持续了三天,最后,她被打得半死,又被弄瞎了双眼(罪犯好让她辨认不出自己的模样),扔在路边等死。我看完了这个案子的报告,参加了证据讨论的各种大小会议,心里却在一直偷偷想着卡洛琳。
  在家里,在巴巴拉面前,我的表现更是荒唐,我在吃饭的时候、喝酒的时候,都会突然放声大哭。我有胆量把这件事说出来吗?我想得到巴巴拉的同情。这种疯狂又自私的想法让我更加痛苦,巴巴拉已经受不了看见我这副悲伤的样子了。现在,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在办公室,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盯着走廊,希望能够看到卡洛琳路过时的身影。在家里,我的妻子成了看守我的狱卒,看我敢不敢冒着结束婚姻生活的风险,再显露出一丝哀怨的模样。我开始频频外出散步,从十二月散到了一月。当时的气温有零下十七八摄氏度,而且一连几周都是如此。我在我们小区一走便是几个钟头,我用围巾裹住脸,大衣的毛边蹭到了我露在外面的额头和脸颊,感觉像是被火在烧。这是属于我的荒漠,属于我的严冬。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只是想要一点儿平静,如果得不到,那又能在哪里找到呢?
  卡洛琳躲着我。她很擅长躲着我,就像她所擅长的其他很多事情一样。她有时会派人给我送来备忘录,打电话说事时会让尤金妮亚转告我,凡是我会参加的会议她都不去。我知道,这是被我逼的,因为,在我们四目交汇的时候,她能明显看到我眼中的可悲与渴望。
  到了三月,我开始从家里给她打电话,打了好几次。她当时正在准备一个惯犯的起诉书,内容很复杂,有些指控一直要追溯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我对自己说,没有了办公室里各种杂事的干扰,才能更好地讨论复杂的问题,所以,我才会从家里给她打电话。我等奈特睡着,等巴巴拉把自己关进书房,我知道,她一进书房,就绝对听不到我在楼下打电话了。然后,我会翻开那本小小的内部通讯录,翻到有卡洛琳电话的那一页,这本通讯录上有所有检察官的家庭电话。其实,我根本不需要看,我记得那个号码,但是,在这样冲动的时刻,看到她的名字出现在纸上,能让我感到一种奇怪的满足。我想把这个过程再延长一些,仿佛这样就能证明我的幻想是真实的。但我一听到卡洛琳的声音,我就知道,这些借口是多么虚伪。我连说一句“喂”都说不出口。当我听到她温柔的声音时,我的心都要融化了。她现在等的是谁呢?
  我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确信自己能够骄傲地说出一两句话。我会事前精心想好每一句对白,说几句笑话打消她的冷淡,或是在她给我一线机会时,吐露真心的告白,但这些我都没能做到。她接了电话,我怀着满心的羞愧等着,泪水开始涌上眼眶,内心揪成了一团。“喂?喂?”她见没人说话,便挂断了电话,我反而感觉到了一种解脱,我会赶紧把通讯录塞进走廊里的书桌里。
  当然,她肯定知道是我,我的呼吸中大概都透露着一种绝望和哀怨。三月下旬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我坐在吉尔酒吧,利普兰泽刚刚离开酒吧回家。就在这时,我从吧台后面的长镜子里,看到卡洛琳正盯着我。她的脸映在一排威士忌酒瓶的上方,她的头发好像是刚烫过不久,柔顺发亮,很有型,但她表情里的愤怒却很残忍。
  我假装没有看到她,把视线从她脸上转开,告诉吧台服务员给她送一杯经典鸡尾酒。她站着,我坐着,周围是酒吧里的喧哗和吵闹,音乐很刺耳,笑声很放肆。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轻松的氛围,周五的晚上,大家都在释放一周以来的压力。我喝完自己的啤酒,谢天谢地,我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勇气。
  我对她说,我就像个孩子。我说话的时候不敢看她,我现在很难受,我坐在这里,但我很想走开。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只是想要和她说说话。
  我抬起头,看她的反应,我发现她的表情很迷离。≮更多好书请访问:。 ≯
  “我这几个月都只敢从你身边默默走过,我好傻啊!是不是?”
  “这样比较安全。”她说。
  “我好傻啊!”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知所措,我也不想让自己这么累,但我做不到,卡洛琳。我二十二岁就订婚了,婚礼之前,我疯狂了一次,我喝得酩酊大醉,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女人在酒吧后面的车里玩一夜情,这就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疯狂的举动。我说,现在,我却感觉我要死了。我全身都在颤抖,我的心怦怦直跳。再过一分钟,我就要喘不上气了。我太傻了,对不对?”
  “那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拉斯迪?”现在轮到她面如死灰地盯着镜子了。
  “一些东西。”我说。
  “想听我一句劝吗?”
  “如果你只能给我一句劝,那么,就说吧。”
  她把酒杯放下,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她第一次直直地盯着我。
  “成熟点吧!”她说完就走了。
  “那个时候,有那么一分钟。”我对罗宾森说,“我真的很绝望,我希望她去死。”

第十七节
  在检察院,汤米·莫尔托的外号叫疯和尚。他以前曾经是神学院的学生,勉强一米六五的个子,比标准体重超了四五十斤,满脸暗疮,指甲被他自己啃得乱七八糟。他的个性很疯狂,是那种会整夜不睡觉赶报告、连着三个月周末完全不休息的人。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检察官,但过于狂热,反而少了冷静判断的能力。在我看来,他总是在努力制造事实,而非了解事实。他的冲动在法官面前可能是个大大的缺点,但这却让他成为了尼可的好助手,他的自律正是尼可所没有的。他和尼可之间的关系可以一直追溯到他们读圣琼斯小学的时候,那个学校的学生大多是西班牙人、意大利人的后裔。在孩子们还小,还不知道谁酷谁不酷之前,他们就接受了莫尔托这个朋友。长大以后,莫尔托的个人生活几乎是一片空白。他单身,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也许有人会因此猜测他是同性恋,但如果要我说,我会觉得他只是独身主义。他那种强烈的孤独感似乎带着一种来自地狱的阴暗气息。
  当我走进接待室的时候,莫尔托正和尼可小声地说着话,说得正起劲,他们俩还是和以前一样。办公室里,大家都很好奇,档案员和秘书都跑到了门口,想看看这位新老板,似乎才九个月不见,他们就已经忘了尼可的模样。电视台的记者也跟着尼可一起来了。尼可原本打算,当他和莫尔托坐在坚硬的木椅子上等着和雷蒙德会面时,记者给他们拍照,不过,现在已经拍完了,记者也都各自散开。我来的时候,他们俩看上去居然有点孤单的感觉,我实在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莫尔托。
  “汤米·莫尔托。”我说,“以前有个同名同姓的人在我们这里工作,他很久没来了,我们觉得他可能死了。但是,现在还是有人打电话找他,也有人寄信给他。”
  我这个玩笑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莫尔托不仅没有笑,反而露出一种惊恐的表情。他皱起眉头,当我伸出手要和他握手时,他往后缩了一下。为了缓和气氛,我只好把手伸向尼可,他倒是同我握了手,但看上去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不说话。”我说。
  尼可仍然没有笑,反而把目光转向了别处,显得非常不自在。我不知道是竞选让他太紧张,还是和很多人一样,他只是在终于得到一直想要的东西后感到了恐慌。
  在这样的碰面后,我倒是确定了一件事:尼可是绝对不会让我留任副检察长的。我给档案室打了电话,让他们给我准备几个纸箱。那天上午,我又给利普兰泽在警局总部的办公室打了电话。一般他只要在外办案,这个电话就没有人接听,但这一次,有人接起了电话,而那个声音我并不熟悉。
  “34068。”
  “你是丹·利普兰泽吗?”
  “他不在,请问你是哪位?”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是谁?”
  “没事了。”我挂断了电话。
  我去敲隔壁办公室的门,想问梅可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也不在。我问尤金妮亚梅可去了哪里,她告诉我,梅可在雷蒙德的办公室开会,她说:“和尼可·德拉·戈迪亚先生在一起。”她已经去了将近一个小时。我站在尤金妮亚的桌子旁,努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的不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尼可现在成了戈迪亚先生。梅可成了他的人,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当上法官。雷蒙德会另攀高枝,大赚一笔。莫尔托会抢走我的饭碗,而我,连下个月的房贷都不知道能不能还上。
  我还站在尤金妮亚身边,突然,电话铃响了。
  “雷蒙德先生想要见你。”她说。
  我来到雷蒙德的办公室,尼可坐在检察长的座位上,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我突然涌上一股很幼稚的愤怒、嫉妒和厌恶感。尼可把西装外套脱掉了,脸色很严肃,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他这种表情完全是在装腔作势。莫尔托坐在他后面,但座位要靠后一些。我才猛然醒悟,原来莫尔托早已经掌握了如何当马屁精的技巧。
  雷蒙德做个手势,让我坐下,他说,这其实已经是尼可的会议了,所以他让尼可坐在检察长的座位上。雷蒙德自己站在沙发后面,梅可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外面。她一直没有和我打招呼,而我也察觉到,她一点儿也不想待在这里。看来,竞选失败的结果对她的打击比对我的打击更大。
  “我们已经作出了一些决定。”雷蒙德一边说,一边转身看着尼可,一阵沉默,尼可作为新上任的检察长,竟然也会有无话可说的时候,“好吧,要不我先解释一下。”雷蒙德开口了,他的表情非常严肃。我很了解他,他现在这个样子说明他很生气,他正在努力保持着冷静,从现场的气氛可以知道,他和尼可之前的会谈并不融洽,“昨天晚上,我和市长谈过了,我告诉他,既然选民们已经表达了他们的意愿,我也不想赖在检察院。他建议我,不妨同尼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看他是不是也愿意早点上任,尼可表示愿意。所以,这就是目前的状况了。等到区委会批准后,我会在星期五离职。”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确定是星期五吗?”
  “这其实也比我自己的预计还早了一些,不过还有一些原因……”雷蒙德停下了。他的神态中有种不祥的预兆,他在挣扎。他把咖啡桌上的文件整理整齐,然后又走到书柜旁边,像是要找什么东西,显然他很不自在。我决定让大家都轻松一下。
  “那我也辞职吧。”我说,尼可张口准备说话,我打断了他,“拖拉王,这下你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了。”
  “我不是要说这个。”他站起来,“我想让你知道雷蒙德为什么这么快离职,因为他的一个手下马上就要接受刑事调查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消息,有些消息是在选举期间知道的,但我们并不想利用这些消息玩阴招。不过,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被尼可的愤怒弄糊涂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那个B类档案,也许莫尔托和那个案子之间真有什么关系。
  “喂,让我说一句。”雷蒙德说,“拉斯迪,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坦白。尼可和莫尔托已经问了我一些关于卡洛琳谋杀案调查的问题,他们对你的调查方式不太满意。我现在也同意不再插手了,他们可以按照他们认为最好的方式来处理,这就要看他们的专业判断力了。但是梅可建议——其实,我们都同意,要让你了解目前的状况。”
  我等着他继续。我突然涌起一阵警觉,接着是深深的担忧。
  “是我要接受刑事调查了吗?”我笑出了声。
  梅可终于开口了,“这可不好笑。”她说。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
  “这。”我说,“这太荒唐了,你们觉得我做了什么?”
  “拉斯迪。”雷蒙德说,“现在别说这些了。尼可和莫尔托都认为有些事情你应该坦白说出来,仅此而已。”
  “可不是仅此而已。”莫尔托突然开口了,他的目光很犀利,“我认为你一直在误导警方的调查,还隐藏了关键的证据,你带着大家兜圈子兜了差不多一个月,其实你是在掩饰自己。”
  “你有病吧!”我对莫尔托说。
  梅可把她的轮椅转过来。
  “现在都别说了。”她说,“这个讨论就不应该在这里进行,也不应该是我们这几个人来讨论。”
  “见鬼了!”我说,“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莫尔托说,“你其实在卡洛琳被杀的那天晚上,曾待在她的家里。”
  我的心怦怦直跳,感觉周围仿佛在天旋地转。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会揭发我和卡洛琳曾经的私情,但这项新的指控简直不可思议。我说:“太荒唐了,简直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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