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与凤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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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自己的反应是什么？林子谦只记得自己用紧全力抱紧身后的人，不停地呼嚎，不停地哭，不停地用四肢紧紧钳着唯一的依靠。
　　
　　直至那人把自己连拖带抱地弄上了岸，附近的大人都跑过来帮忙时，林子谦还是无法放开抱着李峰的双手。他浑身颤抖着，哆嗦着，紧紧地抱着李峰，哭得呼天抢地，克制不住全身痉挛了起来，嘴里疯狂地喊着“不用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李峰当时的反应是什么？林子谦隐约记得他刚开始好像想推开自己的，但后来见自己哭得太凄凉了，只好也抱着自己，并在自己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李峰的身躯很结实，抱紧的感觉很真实。
　　
　　后来林子谦也不清楚围观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去的，他一直像是在做梦，梦中，他只感觉到江水哗哗作响，紧抱着的人的安全气息。之后林子谦也不断怀疑着十二岁的夏天那个拖自己上岸的男生有否真正出现过，还是那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一个幻觉。幸而衣柜的抽屉中叠得整齐的数码宝贝图案的外套，让林子谦的记忆能够连接在李峰为自己穿上外套，搂着自己送自己上计程车的那一幕。
　　
　　那时的李峰甚至没有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那年他十二岁。
　　
　　昏昏噩噩地回家后，林子谦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个多月才好起来。外婆葬礼上母亲舅母们的哭嚎，小舅与外公的争吵，冰冷的水流，窒息的恐惧……一切反复地出现在他的梦中。
　　
　　半夜惊醒的时候，林子谦就抱着那件有点残旧的外套，静静地流泪，等待第二天太阳升起。
　　
　　直到现在，虽然林子谦已经可以抱着它的主人了，但那衣服还静静地躺在林子谦衣柜中林子谦为它空出的位置。
　　
　　它带给自己的温暖，林子谦永远不会忘记。
　　
　　长夏逝去，初秋抬头。开学后，林子谦就到了市区的贵族学校去念初中。那是一所寄宿学校，管理很严格，有点寡言的林子谦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他一向都寂寞，只是他自己也不太在意。
　　
　　林子谦每个星期五放学后会回家，然后星期一早上再由司机送回学校。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似乎没有再出现，虽然林子谦一无聊或者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让司机送自己到江边的堤坝。
　　
　　刚开始时林子谦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经常去江边其实在等待着李峰，守株待兔般的等待。两个多月后的星期六的黄昏，他终于又见到了李峰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渴望着再见到那个把自己脱离水中的男孩。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远处的林子谦冥冥中就有一种感觉，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一群嬉戏打骂的男生中就是那最高的那个男生，是他救了自己。
　　
　　可惜李峰没有认出林子谦，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李峰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让林子谦感觉有点失落。但他也没干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堤坝上看着李峰他们玩着当时流行的陀螺。林子谦本来想把外套还给李峰的，但外套没有带在身边，他就更不敢靠近李峰了。看着李峰追打着，欺负着旁边的男生，林子谦不由自主地偷偷笑了出来。
　　
　　李峰他笑得很恣意，那是一种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自由与豪迈。林子谦仿佛听到了他那爽朗的笑声。
　　
　　林子谦让司机跟着李峰。后来，他开始自己跟着李峰，偷偷地跟在李峰身后。他知道了李峰的家在哪里，知道了李峰的学校，知道了李峰的朋友，还知道了李峰经常在星期六的上午和他们到城东公园的篮球场去打篮球。
　　
　　后来，不管怎样，每个星期五下午放学，林子谦都会坚持从G市回到小城，这样星期六早上的时侯他就可以在城东东园不远处的咖啡厅里叫一杯蓝山咖啡，喝着咖啡，看着窗外的那群男生挥洒着青春。咖啡的味道，有点苦，有点涩，味道就如他的心情。
　　
　　他是多么的希望，李峰对自己，会有那刹那的凝眸。
　　
　　发呆的时候，林子谦常常会去想李峰到底在干些什么呢，李峰大笑时的眉眼，皱眉时的严肃，不熟悉，却很清晰。
　　
　　看不到李峰的时候，林子谦过得与以往没什么不一样，但心里压不住地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初三报考高中的时候，林子谦不顾家人的反对，不读贵族学校，坚持报了李峰家附近的普通高中。记忆中满载的都是李峰的身影，嬉戏，大笑，奔跑，投篮……
　　
　　那年他十五岁。
　　
　　一直想靠近，却又不敢。跟踪李峰，一开始是无意，后来却成了习惯。
　　
　　到后来，林子谦自己也不知道，李峰究竟是他的梦想，还是偏执。
　　
　　本来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自己一个人，呆在自己的世界，过着自己的生活。不管李峰做了谁的情人，拖着谁的手，抱着谁，他始终还是他。他都只会微笑着静静地望着。李峰不该去靠近他的。他真的不该。
　　
　　林子谦真的感谢命运，也庆幸自己当初坚持了选择那所高中，现在，他们纠缠了在一起。
　　
　　Dear。I　just　want　to　be　with　you；　run　with　you；　forever　stand　byyou。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九　沉默的爆发

　　【我不是个伟大的人，怎能看着你和别人笑？】
　　
　　开学以后，李峰会经常给林子谦发信息，但很少给他打电话。李峰的信息通常都很短，有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但是很搞笑。比如说什么“饭堂的菜难吃得让人想吐血”、“我这个人没什么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太帅，希望你不要介意。”之类的。
　　
　　他在信息里说教官变态，军训很晒，同学很古怪，偶然也会说他自己日常的生活，说他自己在新学校里干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
　　
　　林子谦有时很想听李峰的声音，给他打电话，但李峰总是不喜欢谈电话，每次都是说个一分多钟就要挂，理由是军训很累，学业很忙，谈电话浪费时间。
　　
　　林子谦感觉有点委屈，他不喜欢被李峰忽视的感觉，但他知道李峰从来就不是那些会和别人儿女情长的人。李峰他顾家而孝顺，他的责任心强，事业心更强，更重要的是，他一向清楚李峰很独立，不怎么会与别人分享自己的想法。老实说李峰的这些性格真的让林子谦既欣赏又讨厌。
　　
　　不在同一个城市，甚至相隔千里之远，无法知道对方干了些什么，认识了什么人，林子谦愈发深刻地感觉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紧张他。
　　
　　李峰不在自己身边时，林子谦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多时候，除了知道李峰在忙，他根本就不知道李峰在忙些什么。这样感觉真的很不好。电话短信倒是一直没断，李峰闲了的时候有时也会和林子谦聊很长的电话。后来，林子谦渐渐学会了在空间、微博等软件上悄悄地关注李峰的同学和室友，凭着网络上零碎的信息的拼凑，林子谦总能清楚他们到哪里去宵夜，唱歌，春游。看着李峰室友Po上网上的合照，他抽紧而不踏实的心才有的放松。
　　
　　虽然李峰很少回来，他们之间也有些小吵小闹，但没关系，李峰不回来，他可以去S市，李峰不喜欢说自己的事，他可以悄悄地去关注。没关系的，谁让是自己先爱上他的，谁让自己是那么的爱他。
　　
　　林子谦自己没有参加军训，也没有住宿，平时也不怎么去上学。李峰不在，他对学校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开学前他就让二舅帮他在学校附近租了套公寓，从宿舍般了出来，开始跟着二舅接触家里在G市的生意。闲了的时候林子谦就去看公司的文件，账单，人事资料，李峰说的对，男人得有自己的事业。这样才会更像个男人。
　　
　　一直以来的同学聚会林子谦是很少参加的，他知道每次聚会结束后李峰和吴志军他们一群人总会结伴去宵夜畅谈，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因而就不想去扫他们的兴。
　　
　　但这次不一样。
　　
　　李峰念的是经济，学校人才多竞争大，学业压力大，而且不仅忙学习李峰他从大一暑期起就在S市一家规模不大的证券股票投资交易公司里实习。大二的寒假李峰没有回家过年，飞去S市陪他的林子谦就很清楚平时李峰不怎么愿聊电话绝对不是在敷衍自己。这也是李峰为什么很少回家的原因。
　　
　　暑假还没开始，李峰他母亲和那以吴志军为首的一帮子朋友就喋喋不休地埋怨李峰，李峰只好回来。几个月没见李峰的林子谦是一刻也不愿意和他分开，所以他就跟着李峰去了同学聚会。李峰虽然也奇怪林子谦忽然对聚会有了兴趣，但也没多说什么。
　　
　　唱歌后宵夜的闲聊中，陆昊、黄家乐他们谈起了李峰高中时的传奇感情之路。众男先是回忆起李峰旺盛的桃花运，你一言我一语地翻说着以前奇葩吴美丽为追李峰对他所使出的浑身解数的手段。在气氛因取笑李峰而嗨了起来后，话锋一转，陆昊喝了口啤酒，侧着眼瞥向李峰，接着便用星爷款惆怅而调侃的语调谈起了被李峰甩掉的大美人邓芷筠，说她到现在还一直单身。陆昊说到激动处还用手里的筷子不停地敲桌子，似乎李峰当初的举动是天怒人怨，需要拖出去让猪妖强他一百次才能平息一众单身男士的愤怒。
　　
　　“李峰你这小子真tm厉害，那些女人都是瞎了她们的狗眼，听人说刘朵朵在追你呢是真的吗？”陆昊旁边的黄家乐揶揄着用酒杯指向李峰。
　　
　　黄家乐的家境跟林子谦差不多，但却是个典型的二世祖，这从他肥胖的身材猥琐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二。林子谦跟他一直都没深交，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林子谦低头喝了口啤酒。
　　
　　“哇，峰哥这么厉害？快说究竟怎么回事？”吴志军抢着问道。其余的人则是打着口哨附和，“坦白从宽！坦白从宽！”
　　
　　又无缘无故地躺着中枪的李峰有点无奈，“你们别乱说啦，人家只是开玩笑说说而已。”
　　
　　“喔~~~~~那就是真的咯！刘朵朵她真的在追你啊？”陆昊的脸笑得比一众三姑六婆还要三八，“喂李峰我说你被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是你我马上就应了她了，刘朵朵挺好的啊，不仅长得漂亮，人又够辣，挺有性格的啊！”
　　
　　“哇还有这事？李峰你也太不够兄弟了吧？听都没听你说起过！！”吴志军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李峰，“快点罚酒！罚酒！”
　　
　　“喂我怕你们了，别再乱说了，这有什么好说的，免得尴尬。”李峰及时阻断了大家对准备滔滔不绝地说下去的趋势，面色有点凝重地说，“她是挺有意思的，性格也不错，但我一直只把她当朋友，以前是以后也是，你们别在背后乱说出去，毕竟是女孩子，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粗脸皮吗？”
　　
　　“为什么不接受呢？莫非李峰你现在有马子了？”黄家乐跟陆昊碰了碰酒杯，随口问道。谁知他的问题就像一块大大的石头投进海里，激起了千层巨浪。
　　
　　“对喔！李峰现在有拍拖吗？”大家附和道，“对啊，究竟有没有在拍拖？！别遮遮掩掩的，带嫂子出来见一见！”
　　
　　在一众兄弟的逼问下李峰笑得有点僵硬，最后他只好说自己一直单身，正在单身。“单身？”林子谦无意识地重复李峰的话，声音沙哑。
　　
　　突然，林子谦霍地站了起来向包房外走去，坐在他旁边的李峰和黄家乐都被吓了一跳。李峰连忙伸手扶稳住桌子上的酒瓶，看着被用力关上的包房的木门，对其余的人说了句我出去看看他怎么回事，随即马上跟了出去，留下两分钟前还嗨得很，而现在只能面面相觑的几人。
　　
　　林子谦的脸色十分不好，他低着头快步走出酒楼，听着他们说李峰的情史对于他来说是简直是种折磨。李峰快步跑出酒楼，看到大门不远处站着的林子谦舒了口气。他定了定神，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前额，似是懊恼似是无奈，然后快步走过去拽住林子谦的手肘，温声说道，“你喝了酒我送你回去吧。”
　　
　　林子谦没说话，只是阴着脸看向李峰。突然，林子谦爆发似的大力甩开李峰的手，大声地朝李峰吼道，“你不是单身吗？”
　　
　　李峰又被吓了一跳。他被林子谦的态度惹得有点堵，但现在林子谦这状态下不宜和他硬碰。李峰扶着林子谦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他放软了态度，“你先别生气，那不是他们在胡扯么？我能怎么说，难道你想让我跟他们说我现在在跟你在一起吗？”
　　
　　林子谦苍白着脸看着李峰没有一点反应，李峰见他这样也有点诧异，大家都是在开玩笑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有必要为了件这样的小事搞得这样吧，但是他却聪明地选择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个大男人在大门吹风毕竟是件很傻的事，李峰放缓了口气，“车钥匙在我这呢，你走那么快干嘛呢，来，我送你回去吧。”说着李峰伸手抱住他的背就要拖着林子谦把他带向停车场。
　　
　　“喂，你们没事吧？”林子谦突然离席坏了大家的性质，一向八卦精神堪比专业狗仔队的陆昊怎能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机会，尤其四冷面人林子谦的八卦。。他快步向李峰他们走去，“怎么了林子谦是有急事吗？”见林子谦没反应吴志军就只好把疑惑的视线转向李峰。
　　
　　“哈对，他肚子疼得厉害呢，我现在正准备送他回去，你们继续玩吧。”李峰乱掰道。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关你什么事吗？”林子谦冷着脸看向陆昊。陆昊摸了摸自己的寸板头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我就是想出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既然没我的事我就先回去啦。”脸上的笑容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李峰听了有点愕然，似笑非笑地让陆昊先回去跟大家解释，然后把头转向抿着嘴唇的林子谦摇了摇他的手臂，“走吧，栋在这里干什么，要做柱子吗？”李峰劝了一会儿见林子谦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李峰也有点恼火了，“不就是说笑吗你有必要这样子当真吗？你要是不想听的话当初就别跟着来啊。”
　　
　　忽然间林子谦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姐说得对，李峰为人自私自我，明明不喜欢但又要装出一副很热情的样子。其实这种委屈自李峰到S市去读书以后就不时飘上林子谦心头。李峰总是用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来对待他，学习、工作起来不耐烦的时候就冷落他，好像他是可有可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一样，只是已经相隔那么远了，林子谦不想吵架，只好一直把不快压下去。现在李峰他又想随便敷衍自己。满脑袋里的不满不快让林子谦口不择言：
　　
　　“不当真？那你把什么当真了？”他抬头恶狠狠地瞪着李峰，“你把邓芷筠当真了吗？你把我当真了吗？！”
　　
　　“喂，你又在乱说些什么啊？”李峰被林子谦被气得不轻，“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你自己要发神经也适可而止吧！”
　　
　　“我适可而止？是你适可而止吧李峰？！”林子谦僵硬着倔强的身躯，所有的心酸、悲凉、怨恨顷刻汹涌而来，脸上的神情随之越来越扭曲，“我知道你当然不想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