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山河-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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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亮，河套大军的大营之中，便响起了嘹亮整齐的军歌。数十万大军几乎是同时唱起，那冲破云霄的吼声，那慷慨悲昂的气势，那热血沸腾的歌词，让人听到之后忍不住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

“全军集合，所有将士三通鼓内全部进入战斗位置！”李萧然几乎是被河套大军的歌声给吵醒的。河套屯兵于阴风古堡之下，虽然一直没有发起攻击，但是李萧然的心理压力依然极大，这么多天来一直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昨天晚上算是少有的好觉了。

李必成匆匆赶来，看见李萧然正在整肃盔甲，顺手帮他把头盔摁在头上，很是激动地说道：“萧然，河套大军今天恐怕会发起猛攻。”

李萧然点了点头。河套每天早晨都会唱军歌，而且总是在天亮时分，但是今天早晨，河套大军歌声里的气势相当的激昂悲壮，很显然是战事在即，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两人匆匆来到城楼之上，放眼一看，旭日的晨光之中，河套五十余万大军已经列出了好几个整齐的方阵，无数的箭楼和哨岗也竖立在了阵前。隐约之中，李萧然甚至看见了河套大军之中那面迎风招展的昊字大旗。

“秦川李萧然将军何在，昊天在此，可否前来叙话！”是日，晴空万里，河套大军全部剑拔弩张，忍辱三月，便在今日雪耻，河套将士自然是精神抖擞。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昊天居然是只带着辛皎秋沐和仙恋尘三人，策马来到阴风古堡前面五百米处大声叫喊起来。

“主公又何必了？”赵大武疑惑地道。他本来是昊天的亲兵副统领，不过由于程祥西被提升为麒麟军团军团长，因此他被昊天调任到虎贲军团担任步兵统领，这个命令也着实让这个热血汉子高兴了许久。

玄机轻声叹道：“主公重情重义，李萧然在定州城外放了我们河套百姓一马，主公也想给他一个机会。”

看着赵大武那有些担忧的表情，玄机不由得笑道：“不用担心主公的安全。现在主公所站的位置，已经超出了对方弩箭的射击范围。再说，有三位主母保护，主公肯定没事。”

哪知道赵大武居然是摇了摇头，道：“军师，主公的安全末将不会担心。只是，主公这明显是去劝降的。你说，要是李萧然一冲动居然举关投降，那我们这不是没仗打了吗？”

玄机只觉得脑中一阵天旋地转，看着赵大武那有些憨厚的表情，突然间觉得他怎么越看越猥亵了啊。

“李萧然在此。本将军职责所在，无法前来拜见王爷，还请王爷见谅。”李萧然的声音从阴风古堡的城楼上传来。

李萧然和其兄如出一辙，虽然名头不如李萧漠响亮。但是，从十七岁开始，他便作为阴风古堡的主将镇守秦川的北大门，数年如一日，很显然不是泛泛之辈。看着城楼上那孑然独立的雄姿，即便是独孤这等流氓，也不由得一声赞叹。而面对着数十万大军的威压，李萧然依旧能够如此的洒脱，单以胆色和心态而论，已经远胜宋君临等人。

昊天也不意外，毕竟李萧然乃是秦川二代将领之中最为卓越的人物，除了李萧漠，河套打交道最多的将领便是他，昊天也很清楚李萧然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他依然大声说道：“李将军，我昊天以及河套将士对你们昆仲向来是敬佩有加，定州城外，承蒙将军仁慈，放我数十万父老一条生路，昊天以及我河套军民不胜感激。兵戈相向，本非某人所愿。同为神州子民，亦不忍自相残杀。”

顿了一下，昊天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河套兵锋锐利，天下无人能撼。阴风古堡虽然号称天险，但是能够和居庸关相比吗？若将军能够敞开大门放下兵器，我昊天保证，绝对不会在秦川滥杀无辜，也绝对保证将军你的安全。”

李萧然哈哈一笑：“王爷，阴风古堡和居庸关相比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是，我李萧然可不是遥今夕，我秦川将士也不是拜京士兵啊。王爷要本将军开门，也不是不可以，秦川的大门，对朋友永远是敞开着。但是王爷要我们放下兵器，那可就难了。兵器乃是我秦川士兵的生命，恕难从命！”

“将军不再考虑一下吗？”昊天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答案，依然忍不住问道。

李萧然又是一声长笑：“王爷好意，本将军心领了。但是身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觉悟。早听说河套大军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今天本将军就来领教一下王爷的高招。将士们，打起精神来，不要让河套将士小瞧了我秦川男儿的威名！”

昊天一声长叹：“既然如此，那得罪了。”

转身拍马回营，只听得昊天一声暴喝：“来人，击鼓，准备进攻！”

独孤猛然上前一步，一声白衣白甲在初春的阳光中显得愈加的闪亮，手中的雁翎刀泓若秋水，一双眼睛之中也满是杀气：“河套将士听着，我们大军南下，是为了雪国耻，报家仇。身为军人，服从军纪为第一要任。现在本帅宣布大军军纪：第一，强奸罪同杀人，但有违抗者，杀！第二，不尊号令者，杀！第三，违抗军纪者，杀！第四，抢劫民众者，杀……”

独孤一口气宣布了十八条军纪，每说一个杀字，必然是如同春雷绽放震耳欲聋，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违抗这其中任何一条命令，独孤必定不会手软。

“白虎军团周季龙、龙知山何在？”独孤一声暴喝。

“属下在！”周季龙和龙知山同时单膝跪倒，浑身盔甲铿锵一声，毫无拖泥带水之意。

“你们二人率领白虎军团做第一轮攻击，没有本帅命令，擅自后退者，格杀勿论！”

“荣誉军团江沉舟、磐石军团朱希高何在？”

“属下在！”两人也是上前一步单膝半跪道。

“你们作为白虎军团的后续部队，随时准备策应！”

“虎贲军团昊天何在！”

河套军纪森严，昊天虽然是主公，不过在场的最高军事指挥将领却是独孤宇明，所有的军队和将领都必须遵从独孤号令，昊天自然也不例外。当然，恐怕除了独孤，天下间也没人敢这样直呼昊天。

“在！”昊天连忙出列，双手抱拳道。

“你虎贲军团作为第三轮攻击部队，原地待命，不得有误！”

听到这话，昊天本来还趾高气扬的表情顿时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连回答时的语气都是焉的：“是！”

众人见状，都不禁一阵莞尔。哪知道独孤对此根本不买账，居然大吼一声：“大声一点，本帅没听见！是不是昨天晚上太累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辛皎、仙恋尘和秋沐三女的脸几乎同时红到了耳根。血杀等人再也忍耐不住，不知道是谁带头，居然在如此严肃的场景之下哄堂大笑了起来。由于独孤中气十足，麾下的数十万将士也听得清清楚楚，从上看下去，那些士兵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丰富。

昊天也是脸色通红，不过好在他的脸皮很厚，当下腰板一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答道：“启禀独帅，遵命！”

看到昊天老老实实的就范，骆祥和玄机心中都松了口气。对于独孤的心机，他们也相当佩服。毕竟，昊天从骨子里来说便是一个军人。不然，在面对着独孤的命令的时候他完全不需要如此老实。不过，也正因为昊天是一个军人，因此一战斗起来就会激动。加上报仇心切，谁知道他会不会率领着虎贲军团就冲了上去。独孤将他安置在第三波攻势之上，也算是煞费苦心。

伴着隆隆的战鼓之声，白虎军团作为第一轮攻击集群，率先踏上了战场。不过战事的开局显得相当的沉闷，在独孤的指挥下，河套上百架投石机以及大型驽床等缓缓逼近阴风古堡，然后战场上箭矢如雨落石漫天，开始了双方中远程攻击武器的第一轮较量。

双方的准备都很充足。河套很清楚阴风古堡对于李家的意义，而河套大军若是拿不下阴风古堡，那么南下逐鹿便是妄想。因此，这三个月的时间，军需官章脑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他大部分的时间便是在准备这些攻城器械。

而李家很显然也很清楚阴风古堡的重要性，加上这里本来就是秦川李家的北大门，重要性毋庸置疑。看着城楼上那漫天飞舞的箭矢落石，昊天甚至怀疑李家是不是将所有的防守器械全部拖到了这里。

人群之中，李孝鬼鬼祟祟的避开昊天的视线，摸到独孤的身边，低声说道：“独帅，这阴风山脉向来便是我们赤蛇军团的防区，我赤蛇军团之中有着四万步兵，比例远在主公的虎贲军团之上。你看，就算不让我们打头阵，让我们作为第二轮攻击部队也行啊。可是你却将我们扔在一边，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们赤蛇军团了。”

独孤瞥了贼眉鼠眼的李孝一眼，不屑地说道：“说完了？”

李孝睁大眼睛，尽量表示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嗯。”

独孤点了点头：“既然说完了，那就滚到一边去。”

李孝闻言，顿时一把抓住独孤的衣袖：“独帅，你就算是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赤蛇军团和江沉舟他们一起上吧。”

独孤很明白李孝的想法。赤蛇军团长期驻守阴风山脉，河套的边军军团之中，他算是历史最悠久的一个。加上去年赤蛇军团在定州之战中全军覆没，唯一幸存的李孝自然急切地想为战死沙场的战友们报仇。只是，赤蛇军团毕竟是完全重建，虽然抽调了一些老兵底子，也进行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但是无论沙场经验和综合战斗能力比之河套的精锐老兵都有着很大的差距。

进攻阴风古堡，这绝对是一场硬仗，若是赤蛇军团作为第一轮攻击部队，那么缺乏必要的沙场经验的他们，必定会损失惨重。不过看着李孝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独孤也心有不忍，于是犹豫了一下道：“第二轮不行，这样吧，你和主公的虎贲军团一起，作为第三轮队伍。虎贲军团只有五万步兵，兵力上确实有些单薄。”

“独帅……”李孝依旧死死的拉着独孤的衣袖不放。

独孤一脚将其踢开，几乎是破口大骂着道：“给大爷我滚远一点。大爷我数到三，你他妈的还站在这里，你就率领你的赤蛇军团去后面押解粮草得了。”

李孝连忙松手，刷的一下就钻进人群消失不见。赤蛇军团的军团长确实是非同凡响，行动之间也和毒蛇一般迅捷。李孝很清楚独孤等人的德行，从昊天到独孤再到自己，都是一模一样，当有人说“我数到三”的时候，绝对不是中规中矩的先数一和二，而是直接数三。像自己偶尔还注意一下影响，不过这对独孤这个老流氓来说，什么都不成问题。

第563章　斗智斗勇

中午时分，攻城战中最血腥也最热血澎湃的肉搏战终于开始。一个上午的对射，双方都似乎将中远程攻击武器消耗殆尽，而接下来的，便是双方将士毫无取巧的正面搏杀。

“杀！”龙知山高举着手中的长刀，声嘶力竭地吼道。

“绝对不能让他们登上城墙！”李萧然双目通红，右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佩剑之上，神情冷峻，但是眼神偏偏如此的狂热。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李萧然深刻地感受到整个秦川的命运都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环视了一下城楼上的现况，李萧然大声喝道：“李必成，你率领本部士兵定在最前面，必须压下河套的这轮攻势！”

李萧然对独孤的攻击方式也有一定的了解，凶悍狡诈但偏偏又气势如虹。但凡进攻，独孤必然是抱着有进无退的心态，因此，若不能压下他的攻势，那么阴风古堡很有可能在第一轮攻击之下便会沦陷。

李必成匆匆领命而去。河套大军现在虽然还没有攻上城墙，但是看目前的形式，只要城墙上被打开一个突破口，河套步兵必定会蜂拥而上。

李萧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河套大军在阴风古堡之下呆了这么多天，而以独孤的狡诈，绝对不会只有硬攻一条道路。但是，阴风山脉号称天险，除了剑门栈道和阴风古堡这两个缺口，其他地方根本无法翻越，那么，河套究竟还有着什么后手？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李萧然默默地念叨着，河套大军没有翅膀，自然不可能从天而降。阴风古堡并不靠近大江大河，因此并没有水门，不需要地方水上攻击。阴风山脉并无其他缺口，河套要想南下唯有强攻一途。那么，自己为什么还这么提心吊胆了？

细细的将河套南征北战的战况梳理了一下，李萧然突然间冷汗淋漓，当下也顾不得形象，几乎是扯着嗓子吼道：“来人，立刻加派人手看好地听，河套恐怕要挖隧道攻城！”

像是阴风古堡这样的军事要塞，为了防止敌军挖掘隧道攻城，往往会在修建要塞之前，在地下修筑挖掘一些通道，并且在城中安置地听。也就是将一个大瓮埋在地下，如果地下有什么响动，那么只要将耳朵贴在大瓮之上，便能够听见。

在这之前，李萧然只是按照惯例在地听之中安排了轮值的士兵。一般的响动，自然瞒不过他们的耳朵。不过河套不同，独孤宇明乃是清风帝国当时有名的草寇，下面多是些三教九流之人。虽然在南征北战的过程之中，他宜州山寨的老底子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但总还有几个人才，比如说诸红剑。

诸红剑在白虎军团之中声名并不响亮，如果不是白虎军团扩军三万，独孤特意将他由卫指挥使提拔为步兵统领，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河套大军的高级将领名册之上。纵观此人多年来的战绩，一直没有辉煌之处。不过李萧然始终记得一件事情，当年独孤和血杀攻克汝州，杀的耶律明辉狼狈逃窜的时候，便是采取的地道战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李萧然便记下了诸红剑这个名字。

亲兵很快便传来了消息。果然不出李萧然所料，在阴风古堡的正面城墙下，河套居然趁着这几天的功夫，已经悄无声息的挖好了三条地道。其中最靠近城门的那条地道甚至很快就会完工。如果不是发现的及时，等到河套步兵从这里蜂拥而出，那么城门处得李家士兵必然会手忙脚乱。到时候河套趁势掩杀，说不定还真的能够一轮拿下城门。

秦川李家的监听地听的人虽然一直很认真，但是诸红剑本来就是专业人才出身，无论是地道路线的选择还是挖掘工具的设计，都是别具一格。在挖掘地道的时候，能够将声音降到最低。如果不是李萧然灵机一动加派人手全力倾听，恐怕还真会让河套偷袭成功。

“独孤宇明，果然是名不虚传。河套也当真是人才辈出，连这种阿猫阿狗的人物都具有一技之长。”李萧然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

本来他还准备在地道之中诱杀河套步兵的。哪知道河套方面的警觉性也相当的高，一发现不对劲，所有的挖掘人员便全部退出了地道，部分李家士兵还没有回过神来，河套士兵已经在拼命地往地道里面灌水。很显然，河套的想法很简单，就算不能淹死里面的李家士兵，那么将水灌入，泡松城墙的地基也是不错。

面对着李必成等人的恭贺，李萧然冷哼了一声，一边摆手一边下令将士不可掉以轻心。如果河套真的就只有这么三板斧，那么他们凭什么纵横天下？

“大家务必小心。河套绝对不会就只有这么一招，各个将领必须坚守岗位，以防止河套的其他阴谋。”李萧然小心谨慎的叮嘱道。

城楼之下，独孤看着灰溜溜的退回来的诸红剑，忍不住一声长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阴风古堡真的这么好拿下，那么我们未免也太小看李萧然了。不过这事情也给你提了一个醒，不要总以为一招先吃遍天，天下并不是没有识货的人。”

骆祥也在旁边说道：“阴风古堡本来就是秦川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