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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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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卫士先不去说它,光一个家世清白是万万不可能进得去的,这要从勋卿子弟中简拔的,和他们一点边儿也沾不上的,便是其他两种军士也选的都是京兆府之内家世清白的子弟充入,外军很难调入其中的,这样做的弊病颇多,但却让皇帝放心,只此一条便也足够了,杜山虎在那里想来想去,也明白赵石进京之举估计和那位从京师来的黄公子脱不了干系的,但若是进京去作人家的看门狗,他心中也是不愿的。

想到这些,杜山虎却是凑到了赵石身边,低声问道:“旅帅,咱们进京去作什么啊?别是给人家去看家护院吧?那还不如在巩义县逍遥快活呢,天天给人磕头,天大的英雄也得给磕傻了不可,旅帅你可得三思啊。”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他们身处码头外的一处树林当中,在昏暗中,赵石的眼睛却是晶亮,闪动着幽光,“进了京估计也由不得咱们选,让做什么咱们就先做什么,机会总是有的,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了。”

他这话颇有些像自言自语,杜山虎琢磨了一下其中的意思,心里也一叹,可不是嘛,他们这些人没根没基的,进了京能给人看家估计便是不错的差事了,还能争个什么?不过跟在这位旅帅大人身边可真是有些提心吊胆啊,连朝廷的三品大员也敢说杀就杀,这胆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不过转念一想,心里一惊,拉了拉赵石的衣服,肃然道:“旅帅,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位黄公子叫你做的吧?要是这样的话,我等到是没什么,谁让你当年收留了我们呢,大家拼了这条性命报答便是,但我还是劝你小心些,这些京师的公子哥一个个花花肠子多着呢,别被人家当枪使了才是。”

听了他这话,赵石心里一笑,摆了摆手道:“我要说这事是我自己决定做的,你相不相信?”

杜山虎在庆阳时便知道眼前的这位大人别看年纪小,但主意却很正的,用敢作敢当来形容也是一点也不为过的,接着微光,见赵石说的颇为认真,想到这里,心中不由苦笑,这位大人说话什么时候不认真了,再说了,便是不认真他也瞧不出来的,想到这些,却是觉得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了。

赵石也不去管他,接着说道:“知道你就不信,不过也没什么,等咱们进了京,看那位黄公子给咱们安排个什么事儿作吧,瞎想也是没用的。”

众人在这林子之中一直等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时分,狐狸才带人找了过来,这下人员聚齐,除了还留在码头的两个监视之人外,其余人等都在这里了。

狐狸一见赵石,便喜道:“旅帅来的太巧,再晚来上两天,那伙人可就顺流而下了,他们的船就停在码头上,估计今晚要在这里过夜的,除了有人下了岸买了些吃食和酒水之外,就没人出来了,旅帅你看我们是不是今晚便……”

“当然便是今晚,大家都休息一番,等他们睡的熟了,就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了,狐狸,你还带人回码头,盯紧些,这次不能留下一个活口的。”

……

夜晚,渭水之上,天气寒凉,曾度紧了紧身上穿的长袍,举头望去,弯月如钩,凄凄冷冷,想到此行之前的风光,以及如今的狼狈,微微叹了口气,这些时日以来他恨不能插翅马上回到京师,但却又不得不走的很慢,这一来,他是想着如此便也给人自己问心无愧的感觉,这二来嘛,自己如果真个急急赶回京师,父亲那里为了避嫌,却是要失去很多给自己开脱的机会的,如今自己在外,就算是那位景王的折子到了皇上面前,父亲也能以自己不在为由,先给自己先辩驳奔走一番,总好过一进京便被大理寺拿问,却什么消息也得不到来的好些的。

本来心急火燎的,但却不得不慢行,心情抑郁之下,几天功夫下来,这脸上便已经瘦下去了一圈,和他出京之时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了。

“老爷,这里夜晚凉的很,您看是不是早点歇着?若是着了凉可不得了。”他身后的一个家人低声道。

曾度微微哼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有些茫然,又在船头站了半晌,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在家人的搀扶之下转身进了船舱之中,不一时,船舱中的灯火便熄了。

在江边的草丛之中,数十双眼睛紧紧盯着江面上的船只,狐狸的声音响起,“那三条船便是他们的,中间那条里面就是正主儿,算上船家一共二十个人。”

“咱们十个人一条船,狐狸,你带着四个人在岸边把守,凡是看见了的,都给我杀了,我再告诉你们一遍,我不要活的,也别跟我说什么无辜不无辜的……之后,咱们将船划走,离开码头,接着嘛,便是沉了这些船,再然后咱们就可以回巩义县了,再等半个时辰,咱们就动手。”

第三卷 失意自有心胸在 第105章 故人

半夜时分,渭水之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已经在寒凉的水面上弥散开来,由于护卫曾度的殿前司禁军都已经被扣留在了巩义县,跟随曾度东返的便只剩下了他府中之人,不然他们怎么也不会走水路的。

此时这些人困顿了一天,再加上三司使大人心情抑郁,所有人本是耀武扬威的出京,如今在巩义县却是迎头挨了一棒,这些曾度府里的下人们刚起来的豪奴气势被打了个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精气神儿,此时一个睡的比一个死。

静悄悄的杀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当曾度在梦里梦见自己手握大秦权柄,朝堂之上莫有敢忤逆者,风光无限的时候,只觉心口一痛,瞬时之间,所有黄粱美梦都尽成虚无,悄无声息间,这位朝廷中骤然崛起的新贵便魂断渭水之上了,作了那糊涂之鬼。

灯火连闪,三条渡船悄然起行,行出数里,船上黑影纷纷跃入水中,爬上岸边,眼瞅着三天船只渐渐沉入渭水之中,所有人如同黑夜中的鬼魅般离了开去,竟是无有一人察觉,一夜之间,数十条人命消逝无踪……

赵石带人回到树林之内,换过湿衣,天色已亮,所有人唇青脸白之余,疲惫之色更是难掩,这些人大多都属于旱鸭子,虽是被赵石逼着在清溪中勉强学会了狗刨,但这样折腾了一晚,两次下水,饶是他们身体强壮,耐力非凡,此时也都是神思困倦,在分配好了警戒人手后,便都昏昏睡去,让赵石看了心中暗自摇头,这些人离他想象中的精兵模样还是相差甚远,不过才两年不到的功夫,又是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没有那多的先进器械可用的情况之下,大体之上还是令人满意的。

在此之后,赵石率人像以前般一样,晓宿夜行,按原路回到凤翔,之后再换上禁军军服,光明正大的向庆阳方向而去,若是在现代,在行踪之上必然有漏洞在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虽是相隔了几天功夫,但这样一个是时间差估计也没人会怎么注意的,再说,等案子发了,也不知是在几时之后呢,还有没有人记得他们都不一定,更别说让他们确切的说出自己等人经过的日子了,还有,一个是朝廷三品大员,一个则是小小的禁军旅帅,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有人若是往这上面想了,那可真叫个天才了不是?

一个高官的死或是失踪,在朝堂之上必然是要引起轰动的,这人又牵涉进了景王被刺的案子里面,朝廷之上聪明人多的是,不难想象他们的想法的,一个便是景王挟私报复,这个可能性有是有,但只要细一推敲便会被聪明人略过的,再怎么愚蠢之人,也不会在对方把柄在握的时候做出追上去杀人的举动的。

这二来嘛,自然是有人要杀人灭口了,矛头指向于谁?自然是那位派出杀手之人了,这就要看那位太子殿下做事够不够隐秘了,若是被人抓住把柄,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就是了。

率人在庆阳周遭转了一圈,赵石便将其他人留在城外,自己则带上几个人入了庆阳城,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便让杜山虎找些原来的军中同袍故旧随便聊上几天,赵石本意上只是想做个样子给人看的,哪里成想,杜山虎回转来的时候,却是真个带回了一些人的传话儿,愿意离开显锋军的竟然不是一个两个,更很有些人后悔当初没有下定决心跟杜山虎等人离开庆阳的,细问之下,这才得知,其他几个庆阳镇将军在这里日久,不管在庆阳军中的威望还是势力都不是李金花和李武这样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可以比拟得了的,他们自然也不想看见像李家这样的世家豪门在镇军之中做大,处处打压排挤,再一个,经庆阳兵变之事后,显锋军和其他几军本就有嫌隙在,如今关系更是势同水火,由此一来,这些显锋军军士的处境可以说都很艰难,自然便有人起了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心思和想头的了。

但他们身为镇军,和之前伤退的众人是不一样的,不可能说走就走,大多的人只是想在杜山虎这里找个退路,至于那几个真心想来的,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走得了的,杜山虎能作的也只是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罢了。

不过对于赵石来说,这也算的上是意外的收获了,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又在这里呆了数日,不过在第三天的头里,一个令赵石有些意外的人找上了门儿来。

当这个颇有些疲惫之色的中年汉子站在赵石的面前的时候,两人都楞了楞,对视片刻,想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尽是将话往决绝上说的情景,赵石眼光闪动,不知这人此时找上门儿来想要说些什么,至于李树嘛,心里唏嘘,他只听说杜山虎来了,没成想是和这个少年一起来的,看着眼前这个两年不见,身子越发魁伟雄壮,脸上虽然还依稀带着些当年的稚气,但眼角眉梢,威严渐显的少年,心中的滋味儿可要比赵石来的复杂百倍了。

不过看到杜山虎站在赵石旁边,心中也是讶异,这两个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会在一起的?

“嘿嘿……”尴尬的笑了笑,又复杂的看了一眼杜山虎,“原来赵兄弟也来了,杜兄弟,咱们好久不见了,两位可还得意?”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赵石到没觉怎的,当年之事不论谁是谁非,在他心里早成过去,不放在心上了的,但杜山虎可不一样,他在庆阳呆了七年之久,一朝被人逼迫离开,心中对李家的人可再没有半点的好感在,对于李金花当年肯救他们显锋军残部的恩情他是记得的,但杀李延祖时他出了力,替李金花背了个大大的黑锅,也算是还了账的,再加上之前李家派到赵家庄的杀手,如今见到李树,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冷笑了一声,道:“我等弟兄有什么得意的?亏李大人还叫我们一声兄弟,这我们可不敢当的很了,看李大人这身儿官服,啧啧,两年不见也是校尉了,升迁的好快,我们一个是旅帅,一个才是队正,哪里敢跟李大人称兄道弟了?”

一番话说的李树是满脸通红,心中虽然满是气恼,但对着眼前这两人,他便再是恼火,也发作不得的,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道:“此来本是我家将军派我来见杜……将军的,只是没想到赵旅帅也在……”

被杜山虎一番嘲讽,这兄弟是怎么也叫不出口的了,说到这里,犹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敢问现在杜将军在哪里任职?来庆阳可是有公干在身?”

他面前的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一听他这话便都明白了他的来意,杜山虎笑了起来,见赵石没有答话的意思,便即道:“还当李大人是当真念着点咱们的交情来看看故人呢……嘿嘿,也不瞒李大人,我们来庆阳不过是会会一些以前军中的同袍,也便是聊聊罢了,还劳李大人这么个紧张法儿,真是罪过了。”

李树此时却是面无表情,对他的冷嘲热讽不加在意了,此时沉声道:“我家将军本要自己来问问杜将军的,只是公事繁忙,不便擅离,所以派李树来传个话儿,两年前我家将军在外,回来的时候才知将军受了委屈,已经离职而去,我家将军每每思之,都觉对不起将军的很……”

杜山虎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头儿,“若是李大人是来说这些的,还请李大人回去吧,当年的事情无所谓谁是谁非,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让大家安心的,再一个,若是李将军那里怕杜山虎此次来庆阳是拆显锋军的……”

说道这里却是赵石插了话儿道:“李大人请回吧,我们这就离开庆阳。”进城的时候赵石就已经打听好了的,李武不在庆阳,不然他也不会亲自进庆阳城这个险地,如今让李树找上门儿来虽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效果却是更好一些,到这里他本就没打算隐藏行踪的,至于李金花,二十多岁的人了,性子还算刚强果敢,但心肠软弱,还少了些气度和决断,不然两年前也不会发生那般的事情,发生了也不会要李树来见他,更不会自己一直不露个面出来。

“李大人,我们就不送了,请。”

话说到这个地步儿,李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显锋军如今人心涣散,士气低迷,当听说杜山虎来这里好像要招揽人手的样子的时候,心里的不安也便可想而知了,所以才急急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会碰到赵石罢了。

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也只是抱了抱拳,转身便出去了。

杜山虎看着他的背影,却也没做出什么吐上一口唾沫,再狠狠骂上两句的无聊事儿,不过脸色不怎么好看,任是他心胸很是豁达,性子爽直,也受不了看看朋友也要被人来质问一番的事情的,心情自然不那么好了。

赵石也不多说什么,叫上一同进城的几个人,略微收拾了一下,便结账出城而去了,直到此时,这一趟行程便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了。

赵石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离开客栈的半个时辰之后,街道之上马蹄声响,两骑飞奔而来,到了客栈门口,两人同时一勒马缰,战马便骤然停了下来,昂首长嘶,还没等马蹄落地,其中一人便已经滚鞍下马,将马缰绳往另外一人手里一扔,便来到了客栈的门口,但这个时候却是脚步一停站住了,直到另外一人拴好了马匹跟上来,才一起进了客栈。

这等的声势看在迎客的小二眼里,哪里敢怠慢,立即迎了上去殷勤道:“客官想要住……啊,原来是军爷您啊,您不是……”

来的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李树,李树看了一眼身边脸色苍白,有些魂不守舍的自家小姐,心里不由苦笑,李金花的神色可不怎么好的,脸色就不说了,苍白中透着一股病态的红晕,只这一小段路下来,便额头见汗,身子也有些摇晃,更兼神思不属,和两年之前温婉中带着英气相比,看上去竟是显得分外的娇弱。

李树是从小看着李金花长大的,如今看她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心疼,李金花这段时间正在病中的,显锋军自从落在她手里之后,那位表哥就别说了,在庆阳的日子还不如在京师的多呢,不过虽是副将,又对军务从不上心,但上面有个兵部侍郎的老爹在,对李金花的掣肘却是越来越大,便是上书言其过错,也卡在兵部那里,从不见任何回音的,她独自日夜操劳下来,又加上庆阳镇的其他几位将军对他们李家防范之意甚浓,处处打压,她这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新军一成,又要协调方方面面的事情,又要操练新军,还要防着那位公子哥胡闹,疲累加上精神抑郁,这病也就来了。

听李树报说杜山虎来了庆阳,还多方试探了不少人,心里难免有些不安的,那些显锋军的老兵可以说是如今新军的根底所在,要是都来那么个撂挑子不干了,那还了得。

如此一想,立即便命李树去找了一趟杜山虎,没成想却见到了赵石,听到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名字,两年前之事她迫不得已,只觉没脸再见对方一面的,不过两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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