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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7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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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亮脸色一僵,当即大怒,看过去,正是那佐将马胜在说话,新仇旧恨,环亮死死瞪住对方,破口大骂道:“放屁,你个汉蛮,竟敢如此辱蔑我西夏大将,我宰了你……”

说着话,已经疾走两步,将刀子都亮了出来,马胜脸色涨红,敢怒而不敢言,只能急急退避,汉人在这些党项人将领面前,并无多少地位,就算被环亮当即斩了,也没处说理去……

不过旁边众将都在,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将环亮拉住,纷纷出言相劝。

仁多烈鸣也是大恼,他是李元翰心腹将领,而麻罗怀恩,环亮等人,却是多年驻守于河南地,自成一体,在左厢军司当中,也有着不小的势力。

外来之人,不管怎么变动,也不好轻动于他们,强龙不压地头蛇嘛,环亮等人,便是正经的地头蛇。

所以,让他恼火的可不仅仅是环亮不顾他的脸面,而是这些家伙,在军中盘根错节,多有桀骜等等事故。

不过他还是压了压火气,此时大敌当前,不宜再起内讧,待得来日,赶走了草原蛮子,再跟这些家伙算账不迟。

“好了,大敌当前,都还闹个什么?”

“将军,左厢军司上下,谁不知麻罗将军为人?再者说了,麻罗将军率兵百战而回,若不准其入城,岂不寒了将士之心?”

仁多烈鸣怒道:“本将军何曾说过不准其入城……无须多言,马胜说的也不错,汉人总说兵不厌诈,咱们可不得不防……这样吧,都跟我到城头去瞧瞧……”

北城之下,千余西夏骑卒各个衣甲破烂,浑身浴血,伤痕累累。

虽然看上去皆是人困马乏,狼狈到了极点,但在为首那人率领之下,却只是聚集在一起,默不作声的等在城下,但百战之余,身上的杀气几乎凝固成形,连城头的西夏守军都能感觉的到,身上有些冷飕飕的。

在他们的后方,烟尘四起,隐隐的如同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已经渐渐清晰可闻,一些草原胡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城头守军视线之内。

城上一阵纷乱,众将终于在仁多烈鸣率领之下,来到城头,向下望了望,连仁多烈鸣都轻轻扬了扬眉头,眼中多少流露出些尊敬之色。

“请麻罗将军上前答话。”

声音传到城下,一骑排众而出,头发略有花白,身上血迹殷然,“城上可是仁多将军?败军之将,本无颜回转,但奈何麾下将士无辜,还请将军念在他们拼死力战的份儿上,放咱们入城休息,也好助将军守城。”

城头又是一阵争吵,直过了半晌,城头才又传下话来,“敌骑已近,还请麻罗将军率兵走南门。”

城下的麻罗怀恩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些蠢笨的家伙,还走南门呢,都让人料的死死的了……那也就别怪麻罗怀恩不讲旧日情面了……

第十二卷 千秋功业需百战 第1204章 夺门

丰州城南门吊桥放落,城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阴暗的城门甬道。

南门守将廉伯从义望着缓缓进入南门的胜州败兵,渐渐皱起了粗重的眉头,他突然便觉着有些不安……嗯,这些败兵好像太安静了,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话语,就像长满了的弓……

正这么想着,突然,耳边传来麾下兵卒的惊呼声,“草原蛮子,草原蛮子……”

廉伯从义猛的抬头望去,东边烟尘大起,马蹄声好像突然间便传到了耳边,但廉伯从义久经战阵,并不惊慌,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马蹄声密集的好像战鼓的鼓点一般,能听的出来,来的骑兵不是一千两千,但瞅那烟尘,离着还远。

“让他们给我住嘴,乱我军心,想掉脑袋吗,离着还远呢,慌个什么,赶紧让他们尽快入城,怎么这么慢吞吞的……”

话还没说完,城下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便传了上来,廉伯从义愣了愣,随即便是脸色骤变,猛的回身,推开身边护卫,朝着城墙梯道便跑,一边跑一边怒吼道:“都随我来,赶紧关了城门,这些胜州来的兔崽子,竟然反了……快,快给将军报信,麻罗怀恩这狗东西,降了草原蛮子了……”

他此时反应的再快,城门也别再想着关上了,就算是吊桥,也被人马压住,无法升的起来。

城门甬道间,胜州败兵在麻罗怀恩率领之下,骤然间,狰狞毕露,纷纷抽出腰间钢刀,将守卫城门,而且毫无防备的丰州守卒砍倒在地,并牢牢守住了城门甬道。

“留下二百人,其余随我来。”

麻罗怀恩顺手将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卒砍掉半边脑袋,大声吼道,既然已经下手,也就没有留情的余地了,兵凶战危,多年征战,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在战场上,一丝一毫的犹豫,都将让自己等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他既然降了,麻罗氏也就降了,若不能尽快攻陷麟州,西夏境内的麻罗氏子孙将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临阵叛反的一丝羞愧,在见血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他抛去了九天云外。

率兵驱散城门附近,乍逢惊变,不知所措的守军,麻罗怀恩也不管其他,立即翻身下马,率人封住城们附近的两条城墙梯道。

此时,守卫城墙的西夏守军已经在廉伯从义率领之下,从梯道上涌了下来。

顿时间,就是刀枪并举,喊杀连天。

守军想要下得梯道,夺取城门,而胜州降兵为了胜州城的家眷,也是拼死阻拦。

今日之前,还可称之为军中同袍的兵卒,在梯道口处,拥挤成一团,你来我往,砍杀不休。

每一刻,都有人栽倒在地,每一刻,都有鲜血流出。

刀枪入肉的声音,密密麻麻,沉闷而惊悚,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快,城门左近,便充满了血腥的气息,并还在渐渐变得浓重。

城外的马蹄声,如同滚雷般滚滚而来,越来越是清晰,城墙地面,也已开始了颤动。

廉伯从义,已经状若疯狂,但前面挤的满满当当,他再是怒火中烧,也只能随着周围军兵向前罢了。

城头早已预备好了的弓箭手,这个时候都已经调转了方向,弓弦响动之中,箭矢横飞,胜州降兵立时便是成片的栽倒在地上,惨叫之声,响彻天地。

很快,城内也已有了反应,一队队本待轮换守城的兵马,开始出现在视野之内,城墙其他梯道,也在涌下兵卒。

胜州降兵很快便支撑不住,留下了一地的尸体,被慢慢压回了城门甬道。

脸上被箭矢擦了一口血口子,滴滴答答往下留下鲜血的麻罗怀恩,高声狂呼,“守住这里,守住这里,想想咱们的妻儿老小,可都在胜州啊……”

不用说再多了,只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残余之胜州降兵们死战不退了。

城门甬道虽宽,但也不容太多人进入,当有人死死把住这里的时候,几百人,也足以支撑下去。

“冲上去,冲上去,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夺回城门,快啊快啊……”

在守军将领声嘶力竭的催促之下,本就带着几许阴森气息的城门甬道瞬间便变成了地狱,一波波的守军前赴后继冲进去,却被激起了死志的胜州降兵死死挡住,城门甬道刹那间变得拥挤异常。

一排排士卒倒下,一排排的人继续上前,尸体在累积,鲜血在流淌,对于双方士卒来说,这个过程都好像变得极其漫长,每一刻,都有生命消逝,每一刻,都有大量的鲜血喷洒而出……

尸体变得越来越多,地面也开始变得分外泥泞,红彤彤的鲜血,夹杂些残肢断臂,以及令人恶心的内脏,将这里变得分外的恐怖。

就在这样一个地方,踩着同袍或敌人的尸体,躺着温热的鲜血,双方士卒在忘我的拼杀……

时间缓缓流淌,当麻罗怀恩亲自上前,身中数刀,被护卫拼死抢回来,按在城门一角,一千胜州降兵,所剩无几,守军马上就能夺回城门的时候。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终于临近,第一个草原战士,顶着城头的箭雨,纵马踏上吊桥,射出第一支箭矢的时候,南门的失守,已经不可避免。

随后,抛开弓箭,顺手拔出弯刀的草原战士,发出野兽一般的呼嚎声,一头撞进了城门甬道中的人群,将前面无论胜州降兵,还是丰州守军,撞的骨断筋折,纷纷向后抛飞,马上的骑士,等着变得猩红的眼睛,挥出手中弯刀,将一个西夏兵卒的脑袋斩飞出去。

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好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的草原骑兵,跃马从城门甬道中蜂拥而入。

根本挡住不,狂奔而来的战马,将城门甬道中聚集的西夏兵卒好像玩具般撞飞出去,弯刀闪过,带出一蓬蓬的鲜血,铁蹄踏下,往往都是筋骨折断的声音。

甬道中的西夏兵卒,几乎瞬间便被涌进来的草原骑兵所淹没,一个个的草原战士,纵马而出,一个个被聚集在这里的西夏兵卒戮倒在地,刀枪齐下,瞬间,人马便被斩的鲜血淋漓,几乎像是被分了尸一般。

但这已经无济于事,任凭廉伯从义如何聚集守军,想要守住这里,又是如何的排兵布阵,增强着军阵的厚度,期待能等到其他方向的兵马过来,都已经晚了。

越来越多的草原骑兵从城门甬道中涌出来,踏着前方的尸体,凭借马速,一头撞进守军渐渐成型的军阵,任凭身体被长枪刺穿,被钢刀劈斩,也要撞飞出几条人影,并让那看似严整的军阵豁开一个缺口。

根本不容西夏人堵上,后面的草原战士便从缺口处杀入,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从甬道中奔驰而出。

西夏人仓促布下的军阵片刻之后,便变得支离破碎……

然后,便是一边倒的屠杀,大群的草原骑兵从城门进入到城内,开始追亡逐北,将西夏守军杀的四散奔逃,遗尸处处。

随后,一队队的草原骑兵凭借着娴熟的马术,提马便上了城墙梯道,从这里杀上城墙,纵马来去,将城墙上一队队的西夏盾牌手,弓箭手,轻易的或撞下城墙,或砍倒在地。

等到鲁乌尔阿拔率军全部入城的时候,南城城墙已被他麾下的战士所占据,到处都是西夏人遗下的尸体,到处都是激战过的痕迹,血腥的味道在这里经久不散。

残余的西夏南城守军,已经退往城内街巷,按照之前的计划,鲁乌尔阿拔开始收拢人马,并不打算趁机占据其他城门,而是固守于此,等待李刑部的到来。

浑身鲜血的麻罗怀恩被抬到鲁乌尔阿拔面前,麻罗怀恩受伤不轻,身上皮肉翻卷,虽做了些包扎,但还是浸透出殷红的鲜血。

他望着鲁乌尔阿拔,声音嘶哑的道:“麻罗怀恩对拉乌尔汗的承诺已经兑现,他的呢?”

鲁乌尔阿拔眼中露出钦佩之色,大笑道:“没想到,西夏人里也有将军这样的英雄,放心吧,拉乌尔汗的话,比金子还要贵重,将军这一战立下了大功,我将会请求于乌拉尔汗,将胜州作为将军的封地赐给将军,当然,那还得经过天神使者的同意才成,不过,我想,将军若是能够将忠诚献上的话,这个请求并不难以实现……”

“将军不用多说什么,安心养伤,像你这样的英雄,你们的那位大汗不配拥有,而乌拉尔汗,也不会亏待于任何立下战功的人,无论他出身于哪个部族……”

第十二卷 千秋功业需百战 第1205章 残暴

这一天,榆林重镇丰州,城内城外,杀声连天。

不时有火头从城中冒起,浓烟滚滚而上,弥漫云霄,那不是草原战士在焚毁屋宅,瓦解守军的抵抗,就是守军自己放火,阻碍敌军之行进。

丰州城守军,不愧为西夏左厢军司精锐之称,他们的抵抗,出乎意料的坚决而又顽固,南城门失守,接着东城城门也被夺下,但紧紧据住北门,西门,负隅顽抗,从早至晚,与草原战士在街巷之间,拼死搏杀,利用兵力上的些微优势,将草原部族大军牢牢拖在了丰州城内。

残酷的巷战,这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攻守双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对于攻守双方来说,进行到这一步,最终往往都不会有任何的胜利者产生。

兵力在巷战中被分散,在战事最残酷激烈的地方,反复争夺之下,前进每一步,好像都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鲜血在丰州城内肆意流淌,火光在丰州城内闪耀,惨叫声,喊杀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刃的撞击声,箭矢的呼啸声,掺杂在一起,组成了一曲狂放而又残酷的乐章,独属于战争的乐章。

伤亡在不断增加,草原战士杀红了眼睛,西夏守军也已癫狂不能自己。

战事在这个时候陷入了让人头疼的僵持之中,不论前进还是后退,都要付出无数人命来作为代价……

直到晚间,丰州城内才渐渐安静了一些,疲惫的战士们终于在夜色降临之后,无论是士气还是杀气,都不由自主的低落了下来,在军官的呼喝声中,渐渐收拢在一起,默契开始退后,各自埋锅做饭,进行修整。

这一战当中,双方激战之下,伤亡都不在小,而各自的优劣之处也都暴露无遗。

草原战士的悍不畏死,以及他们精准的箭术,让他们在争夺街巷当中,往往占据一定的优势。

但说实话,这并不是草原战士最擅长的作战方式,在狭窄的街巷当中,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骑战本领,被限制的死死的,这也是他们无法快速的夺取城池的主要原因。

而在另一个时空当中,陷入这样的局面,正是拖住草原铁骑,并对他们造成有效杀伤的最好方法之一,当然,这需要守军拿出极大的勇气来,要知道,一旦城破,让敌人杀进城中,往往也就意味着一座城池的失守。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多数守军都会瞬间崩溃,在敌军士气大振之下,四散奔逃,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就更不用说什么巷战了。

但像如今的丰州之战,便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整个丰州城都成了战场,守军负隅顽抗之下,却是对敌军造成了超乎他们预料之外的伤亡。

相比于草原部族骑兵,西夏人的优劣之处其实更为的明显。

在巷战当中,他们往往能排出整齐的阵列,默契的配合,让他们往往在开始时就能占据明显的优势,让散乱的猛冲过来的草原战士,分割斩杀,可笑的是,在汉人眼中的西夏胡人军伍,运用的却是正经的汉人战术,军伍当中,也尽多汉人士卒。

但他们的缺点同样的突出,一旦他们在将领被箭术精准的草原战士射杀,他们一定会产生混乱,而当他们的阵列被冲散,一个个的守军士卒便都成了没头苍蝇,被凶悍的草原战士像追兔子一般一一砍倒在地。

实际上,在本质上来说,就是汉胡之间的较量,但让人觉得诡异的地方在于,这些所谓的胡人,却是在秦人征调之下,来到这里征战。

而很像汉人的一方,却是正经的西夏党项羌人的麾下,这是汉人的悲哀,但胡人也没什么可以骄傲的地方。

但战争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言,身处战场的人们,也无法想及那些深奥的问题,不管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胜利,都需要拿出勇气和鲜血来作为交换。

无所谓对错,无分于正义与否,战争永远都是那样残酷而冰冷,只有胜利者,才会有着说话的权力,也只有胜利者,才会代表所谓的正义。

这就是战争的本质,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从来如此罢了。

不过,说的再多,西夏人抵抗再是顽强,到了此时,丰州之陷落,其实已经不可避免,守军的顽抗,更像是垂死的挣扎而已。

战争的规律,拿出再多的勇气也无法改变。

坚城被破,进攻的一方,自然而然便拥有着守军所无法比拟的优势……

一个并不算平静的夜晚过去,草原部族的统帅,拉乌尔汗木华黎,在伤亡越来越大之下,终于下令,搜城中百姓,驱赶向前,尽快夺取丰州,并许诺各部将领,夺取丰州之后,可大掠一日,不禁杀戮,掠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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