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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8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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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笑着，便来到了太子殿下车辇旁边，归义王李匪正了正袍服，跪倒给太子殿下见礼。
太子李珀愣愣的看着这位归义王殿下，好半天才在属官的咳嗽声中回过神来，脸上憋的笑，一把将归义王搀扶了起来，“王爷不必多礼。”
和太子略微聊了聊，其实也没聊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是些客套话罢了，不过话不用多，只几句的工夫，归义王的彪悍粗野便给太子殿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这位的匪性好像是天生的，只说了几句，便眼珠儿转悠着，最后索性跟太子殿下一抱拳，乐呵呵的道：“殿下，咱先去瞅瞅新娘子，过后多敬你几杯，算是咱给殿下赔罪。”
太子殿下抿着嘴，眼瞅着大红花晃悠着，在人们的簇拥之下，径直往队伍后面去了，于是，太子殿下麻利的钻进了车辇，然后，车辇之中传出一连串的笑声。
赵石还是很负责任的，追上归义王的脚步，到也没劝他什么，只是伸手捉住这位悍匪，一把将他头上的大红花揪下来，又微微用力，将他身上裹着的丝绸扯下，手脚快的根本不容人反应。
李匪摸了摸头顶，又看了看身上，然后脸就涨红了，“我说兄弟……你不能嫉妒成这样吧？哥哥娶亲，你还想当新郎怎么的？”
赵石一头的黑线，环视一圈，全都是一张张扭曲了的脸，显然是都给憋坏了。
赵石一边推着李匪前行，一边道：“这谁给你弄的打扮，他娘的回去宰了这小子，就你穿成这个样子，人家新娘子还以为碰到强心的山大王了呢。”
李匪大怒，“老子可不就是山大王？”
赵石也不客气，一巴掌扇在他脑后勺上，“什么山大王，你现在是大秦归义王，跟新娘子说话再粗声粗气的，小心我把新娘子送回去了啊。”
李匪虽然彪悍不假，但在赵石这样的人手中，连个木偶都算不上，被他抓在手中，硬是反抗不得。
“行了，行了，都听兄弟你的还不成，放我下来，快，这么去见新娘子，可有损哥哥的英雄之名……”
闹归闹，他们两人可谓是生死之交，心里都够数着呢，只是几年不见，书信往来虽然不断，但到底是有些陌生感了。
经这一折腾，两人算是亲近不少。
到了新娘子坐轿之前，李匪才重又整理了一下衣袍，翻了赵石一眼，大咧咧的上前，周围这时已经跪倒了一地秦州赵氏陪嫁过来的仆役丫鬟。
来到轿前，归义王大人楞神了起来，赵石面无表情，环视左右，竟然看见太子李珀骑着马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心想，这位四哥不会再闹什么笑话吧？要是落在太子李珀眼中，定能让这小子回京快乐好几年。
不过他也不担心，想让归义王李匪老老实实的，还不如砍了他的头呢，这样表相粗豪，没多少心机的归义王，其实正是朝廷想要的藩王模样不是？这里发生的一切，传回朝廷，其实算是好事。
那边厢，归义王殿下并没像赵石想的那样，上前一把掀开轿帘，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模样，而是抓耳挠腮，来回迈步，半晌才拱手抱拳道：“你这一路辛苦，李匪这厢有礼了。”
难住李匪的根本不是那轻飘飘的轿帘，而是这个称呼的问题，最后，才想到一个你字，也算不容易。
也说明马匪头子的思维，正常人你跟不上。
好半天，轿子里才传出一把柔软的声音，“不辛苦……好像……没过多长……就到这里了。”
李匪当即脸上就乐开了花，广这声音，比那些胡人婆娘就强了不知多少。
可是……不会是个结巴子吧？他这里有点担心……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 第1353章 旅程
第二天，队伍从克鲁古木城开拔。
实际上，进入大非川，正是进入吐蕃高原的开始，总的来说，这里才是吐蕃高原中真正的高地部分。
但吐蕃人习惯将东北部的地方称之为吐蕃低地，因为这里在很久以前，本就是大唐的领土。
在更早以前，这里是吐谷浑诸部的势力范围，他们的治下，很有一些党项部族。
大唐兴盛以后，他们都被大唐所征服，党项人成为了大唐的鹰犬，而吐谷浑诸部却被分化瓦解了，渐渐被其他各族所融合。
当大唐渐渐衰弱，这里为党项人，汉人，吐蕃诸部所争夺，最终，吐蕃人占据了上风，这里也就成为了吐蕃的一部分。
但这里生活的人们，却大部分来自吐蕃之外，甚至于，他们中间不乏来自西域的部族，吐蕃人习惯的将他们都称之为低地人，渐渐的也就和吐蕃东北广阔的荒原上的部族一起，变成了低地诸部。
而他们生活的地方，其实却是吐蕃高原隆起的部分。
“自这里向西北，走上一两日，应该就能看见一些高山，在高山之间，有个大湖，吐蕃人都称之为青色之海，他娘的，老子带人去瞅了瞅，那湖可真不小，也就是老子没见过海是个什么样子，没法比上一比，不然的话，一定给他起个更好听的名号。”
“本来老子挺高兴，领着儿郎们驻扎在大湖之畔，想想多好的事情，但老子白高兴了一场，娘的，湖水竟然是咸的，那里捉捉鱼，放放牧都成，就是喝不了那里的水，你说有个屁用。”
“据吐蕃人自己说，这里是当初文成公主嫁入吐蕃时弄出来的，听着挺玄乎，但你说她一个公主，弄出来一个不能喝水的大湖，看着好玩吗？”
李匪在赵石身旁，给他指点着吐蕃低地的山川景物。
赵石一听其实就知道，这位说的肯定是青海湖了，想了想，那里好像确实是个咸水湖，至于其他的，他就不太清楚了。
他到是想去瞧瞧，但那里可不在队伍行程之内，不免有些遗憾。
他身旁还跟着个太子殿下，太子李珀却是听的津津有味，也十分向往，但瞅瞅身边的两个人，最终理智战胜了好奇。
越往前行，高原特征越发明显，来自汉地的人们开始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也没了什么道路可言，黄河在身旁奔腾而过，满目却是荒草萋萋，吹抚而过的风也带了寒冷和干硬，于是行程越发缓慢。
太子李珀终于耐受不住，跑回了车辇之中。
赵石和李匪却是毫无所觉，谈兴愈浓。
沿着黄河向东南，绕过积石山，在积石山东南山麓，终于来到了太阳之子的部落范围。
这一段路程，其实并不算远，但却足足走了大半个月，队伍中接二连三有人病倒，再精壮的秦军士卒，说起话来也已经有气无力。
这就是吐蕃高原难以征服的地方所在，生活在汉地的汉人，根本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到了高原之上，别说作战，连喘气儿都费力。
李匪也在向赵石感慨着，说他带来的那班老弟兄，这些年大部分都病死在了这该死的吐蕃地界，只剩下了一些身体硬朗，功夫底子深的一些人。
在这里生活的久了，也就明白了，这里的人啊，活的长些的也就五六十岁，大部分在四十岁出头就都没了。
早知道这样，他才不带着儿郎们一头闯进鬼门关呢。
他这一些话里，其实已经道尽了汉人和吐蕃人的无奈，汉人无法在这里生存，吐蕃人想要出去，却也难上加难。
文成公主入藏，以及吐蕃和大唐的交好，其实都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两方在他们最强盛的时候，都发现了无法奈何得了对方，于是议和交好，互通有无。
说起前些日子他的打扮，李匪也是咬牙切齿，说起来也是可笑，他将身边从秦地过来的人都派了出去，身旁只剩下一些当年的老兄弟。
这些家伙都是打家劫舍的班头，当年和他差不多，都是过着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的生活……
里面就一位正经娶过婆娘的家伙，其实还不如李匪知道的多呢，但李匪……说实话，从来没注意过娶婆娘时新郎官该怎么穿戴，参加过几次喜庆之事，都只顾着喝酒了，基本上也是一问三不知的水平。
于是，被人一蹿叨，便成了那么一副模样，好在，这群人没给他涂脂抹粉，不然的话，赵石见到的就会是个正经的小丑了。
又过两日，队伍这才来到太阳之子坐镇的部落。
此时李匪所聚拢的这个部落，已然非常繁盛，在积石山东南山麓的广阔荒原之地，炊烟袅袅，圆形尖顶帐篷蔓延不绝，好像一直能延伸到天边尽头，看上去很壮观。
而只聚居在这里的人，怕不就有两三万人，这在吐蕃低地，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这个部落，现在在吐蕃低地，已是被人称之为太阳部，低地的光辉之地，每年从春天开始，便有人会在自己部族启程，到这里来朝拜神子，从春至冬，络绎不绝。
原始部族的图腾崇拜，从来不讲道理，山川，鸟兽虫蛇，活人，都可以成为他们的崇拜的对象。
说起这个，李匪也很无奈，不过赵石看的出来，这位也有些得意，无奈之处在于，他们一个大活人，你祭拜个屁啊，得意呢，自然是觉着自己这肉身封神，将来不定便能在神仙居所抢个位置什么的。
到了自家的地方，李匪顿时布置了起来，其实这里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低地各部应招而来的首领们，带着兵马和礼物，前来给太阳之子贺喜，顺便，也来参加太阳之子要发起的对高地人的进攻。
这些年，低地人很是扬眉吐气，他们把高地人彻底赶回了吐蕃南边的地方，并抢夺了大量的财货和奴隶，和东边汉人的交易也开始畅通了起来，并帮助汉人夺取了党项人控制的一些疆域。
这么一来，汉人和他们的交易更加快捷方便了，由此，吐蕃低地各部都很兴旺，对于太阳之子的征召，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虽然，去年才刚刚跟党项人打了一仗，没得到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但大批的奴隶，还是让他们很满意的。
汉人奴隶不能留下，都送到了太阳之子手中，留下来的不多，但都很强壮，这是一个部落强盛的基础，在吐蕃呆的久了，你就会明白，这里其实没有比人口更值钱的东西了……
像高地各部，残暴的对待奴隶的事情，这里虽然也很常见，但英明的部族首领，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们更希望这些奴隶能融入到部族当中，为整个部族延续做出努力，而不是因为一些小事，便进行毫无意义的杀戮。
用奴隶的生命，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这其实就是高地人的奴隶纷纷跑来低地的原因，这里奴隶们的生活更好一些，而且，对待从高地跑来的奴隶，他们会更加的优待，因为当他们进攻高地的时候，这些人不但会成为勇敢的战士作战，而且还会为他们指明自己曾经呆过的部族的踪迹。
也许有人会说，为何不彻底废除奴隶制度，到时候岂不是能摧枯拉朽般战胜高地各部？
这就是典型的文人之见了，看了些书本，便总想着自己有多高明的见解，顺嘴胡说，真要让他干起来，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事情也办不成。
之所以这里如此原始，存在着大量的奴隶，和他相似的便是北方草原。
他们离汉人王朝是如此之近，能够交通往来，同样互相对抗，但到了如今，却还是这般模样。
这不是说他们不想学习汉人的制度，但困苦的环境，却让他们只能保持部族分制，这样一来，想要废除奴隶制度，首先一个后果便是部族首领们揭竿而起，推翻他们的可汗。
这还只是来自部族首领们的对抗，其实，即便是奴隶这个群体，一旦他们脱离了奴隶的身份，照样是奴隶制度最坚定的拥护者。
造成这样局面的其实并不只是他们的习俗，而是在争夺生存空间的同时，他们也在争夺人口，而奴隶的存在，不但能保证部族主体的延续，更能迅速消化抢夺而来的人口。
是的，归根结底，还是苦寒的环境，让他们无法保证人人都存活下去，奴隶会让他们的主人取得更多生存下去的机会罢了。
换句更简单的话来说，那就是牺牲一部分人，来保证另外一部分的生存延续，只要文明没有昌盛到改变环境，那么这种制度其实一直便有着生存的土壤。
话题有些远了……
来到太阳之子的部落，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其实也就算到了这次行程的终点，一路上颇为跳脱的太子殿下，此时也成了软脚蟹，精神头儿在这漫长的旅程当中已然消耗殆尽了。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 第1354章 醉酒
这一天，吐蕃低地人的光辉之地喧嚣无比。
大秦太子殿下，以及大秦最勇猛的大将军的到来，彻底点燃了吐蕃低地人们的热情。
大秦太子殿下刚刚读完赐婚圣旨，整个部落便彻底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他们的太阳之子终于有了月亮相伴，这无疑是个值得大肆庆祝的日子，甚至于，有些首领已经想好了，将这一天定为神圣的节日，一个在吐蕃低地人眼中，最为重要的节日。
按照吐蕃低地人的规矩，新郎牵着牦牛，将新娘带到自己的帐篷。
当新郎新娘进入帐篷之中，他们共同坐在那里，享受众人的祝福，旁边自然还要有尊贵的客人观礼。
而所谓的祝福，其实就是一杯杯献上来的美酒，新郎和新娘还有尊贵的客人，喝的越多，便象征着新郎新娘的好日子便越长久。
在部落正中，那间最大，装饰最奢华的帐篷中，大秦太子殿下，以及大将军赵石陪坐在下首，中间正中，则坐着新郎和新娘。
新娘赵石见过一次，一个高个子的姑娘，站直了几乎与李匪一般高矮，而且，可以看的出来，身体强健，弓马娴熟。
这样的女子，在大秦将门中并不少见，当年太皇太后赵氏，其实也是如此。
而这位新娘的声音可很有欺骗性，柔软的有点腻人，看着还未喝酒就已经有点骨酸筋软的马匪头子，赵石不由暗笑，别看这位四哥也称彪悍，却未必能降得住赵家千挑万选出来的女子。
赵氏可是家学渊博，男人出息的不多，但赵家的女儿们，却都以太皇太后娘娘为模板教养出来的。
帐篷里很快就聚满了人，能够在这里有着位置的，都是低地各部中最强大的部落首领……
部落中挑选出来的最美丽的少女，跳着欢快的舞蹈，向两位远方来的尊客献上鲜花和洁白的丝绸。
太子殿下脸上带着点虚弱的苍白，但眼中流露出来无比兴奋的光芒，这样的异域情怀，相信大多数人都能够理解。
他非常欢喜的接受了这样特殊的礼物。
但他没高兴太久，少女们踏着小鹿般快捷的舞步，轮番展开歌喉，说实话，吐蕃少女的歌喉，足堪惊艳，清亮而高远，其中更带着雪山泉水般的清冽，听她们歌唱，就像是在听一个个古老的故事。
李珀听的入迷，但赵石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要糟糕。
果然，一个少女唱毕，便献上一碗美酒。
李珀有些发呆，他不知道，这是吐蕃人接待贵客的礼仪，和草原人很相似，却又不同，在这里，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会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由部落中最纯洁的处子献上美酒，客人绝对不能拒绝，当他醉倒在主人的帐篷中，他以后便将是主人最亲近的朋友，如果能喝完了这些酒还没醉倒，那么他就是主人永远的兄弟。
拿酒量来衡量一个人是不是值得结交，许多部族都有着这样的风俗习惯，即便是汉人，有时也会有这样的心思。
赵石立即回身，叫过一直呆在他身后的赤摩，低声耳语了一番，赤摩不敢怠慢，悄悄紧走几步，来到太子殿下身后，凑到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太子殿下是大秦皇家严格教养出来的人物，脸上还能保持着笑容，只是看着那个能让他的脸埋进去的大碗，笑容真的很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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