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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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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户或是军汉,那粗鲁之处比几个人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京中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他们可是不敢以外貌取人,若是稍微得罪了哪个惹不起的,这以后家破人亡都是有的,所以几人吃相虽是有些难看,这来来往往的伙计们可没有哪个真敢怠慢了半分。

酒水还没送上来,上桌的菜肴便已经吃的七零八落,李全寿也是吃的高兴,刚好挥手赶走这个在旁边喋喋不休好像苍蝇一样的伙计,却是一个更加让人吃不下东西的声音传了过来,“呀喝,这不是李大才子吗?李大才子不是最喜三五好友欢聚,吟诗作对,诗书唱答吗?怎的现在却是一人在此独酌?是囊中羞涩?啊,不对,当年李大才子为人算命,说其一辈子都是金装菩萨,可是得过几百两的酬答,只要稍微动动自己的嘴皮子,还怕没有这点银钱?”

旁边立即上来个凑趣的,“金装菩萨?此作何解?”

没等那人答话,却是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也。”

这个时候赵石等人才望了过去,李全寿更是兴奋的小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看去,显见这热闹来合了他的心思。

只见门廊处转过了五个人来,其中两人都穿着士子服饰,腰间佩玉,头顶悬珠,显见都是富家子弟,另外三人却是穿着浅红色的军服,前面绣着白鹤出云图案,后面则绣着大大的一个羽字,如今赵石对大秦军制已经渐渐熟悉,一看便知三个人都是羽林军中的军官,军阶当在从六品下的位置上。

为首的一人脸膛微黑,颌下留着短须,长相颇是威武,不过这人举手投足之间总是透着一股痞气,让人望之生厌,此时这人脸上颇有几分羞恼,也是这人见到自己平生最是讨厌之人,太过急切了些,本来想着羞辱对方,却是将自己当年的丑事一并说了出来,到是自取其辱多些了。

至于他们的目标,赫然便是方才笑话杜山虎的那个书生,此人到是胆气十足,对着满脸冷笑的五个人却是毫无惧色,说完一句之后,略略举杯道,“折兄别来无恙否?如今穿上了这身军服,可不是有那么点金装菩萨的味道?可见当年为兄也没有说错什么,折兄那二百五十两银子果然没有花错。”

李全寿听了他们说话,这时却是笑出了声儿,那人是个读书人,本来有些讨厌的,但这几句话却是阴损的很,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自由自在的游玩,就能遇到这样的有趣之人,也不想赶那伙计走人了,拉住有些惶急的伙计就问,“这两人你认识吗?跟小爷我说说,这两个人是不是能打起来,说好了小爷这里有赏。”

那伙计讷讷了半天,却没说出一个字儿来,杜山虎在旁边见了,不由有些不耐,他这人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见有热闹可看,心里的兴奋比之李全寿也不会少了,见这伙计显是知道些前因后果的,却婆婆妈妈的如此不痛快,一把就已经抓住了对方的领子,恶狠狠的道:“听不懂人话怎的?要不要爷爷教教你?”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伙计何曾见过他这种凶神恶煞之人,惶惶摇手。

“那还不快说?”

“那人姓李,叫李博文,字鸿文,咱们这平康坊的人大多都认识的,是个有大才学的人,十多岁上就中了举人,大家都以为咱们这平康坊总归要出个状元郎呢,谁知前些年他出去游学,家里却出了祸事,一场大火,老爷子和老夫人都没跑出来,他回来之后吧,先是就得守孝三年,时间也就蹉跎了下来,家财也没了,一些房产被两个哥哥分的一干二净,没给他留下一点,回来竟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的。

他这人也怪,也没争也没抢,也没请朋友帮忙,就是邻里想要帮忙,也被他婉拒了,先开始的时候靠卖些字画为生,后来便当起了教书先生,还得间给一些青楼的女子添些词儿什么的,这银钱也便不缺了……

至于对面那人嘛,我们也是认识的,家也住在平康坊,家世上旁人可是没法比,知道当朝的折大将军吗?这人虽是旁支子弟,但这身份……

两人当年都是同窗,也不知怎的生了间隙……好像已经消停了有几年了,怎么现在又遇到一起了?真是冤家路窄……”

第四卷 虎入长安聚风云 第145章 出行(四)

说话之间,那边到也没有如他们想象般几句话不和就大打出手,但两边的人嘴上却没消停。

“当年老师在的时候视李兄如同己出,说我们这些人谁也不如的,当时我们也是服膺,谁叫李兄这诗词歌赋作得好,聪明伶俐又是一等一的人物,但……但如今看来也不尽然,李兄如今还是白身吧?听说还当起了教书先生,这到也算了,怎的还为那些青楼女子填词唱曲儿的,如此自甘堕落……若李兄缺了银钱使唤,我们这些身为同窗的怎还能眼瞅着你这样不尴不尬的,总归要接济些不是?

怎么样,我府里正缺一个管账的先生,薪俸嘛,也够李兄时常到这里喝上几杯了,不如到我那里屈就?”说话的却是折姓之人身边一个文士打扮,瘦的跟竹竿有一拼的家伙,看起来也是和这位李兄相熟的,不过听这言语,当年这位李博文可没少得罪了人,不然那人言语也不会如此轻慢恶毒了。

那李博文却是端坐不动,脸上似笑非笑,言辞却是犀利之极,立即接道:“原来是王兄,一别经年,却还是对我李博文如此关心,当真难得。

啊……说起来到也难怪,当年王兄四和十便分的不太清,曾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样的名句念的似是而非,一塌糊涂,好像老师还专门让你念了一千遍来着,不过现在看来,王兄真是辜负了老师的一片苦心,到了如今还对术数糊涂着呢,也难怪要请账房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某虽然也想念着同窗之宜去给王兄帮帮忙,但以我看还是折兄更加适合些,他当年就有只入不出的名声,作账房正合适,更何况他四和十分的可是清楚之极,你说是不是啊折兄。”

先前这些人遇到一起的时候还有伙计想上前劝阻,这时却全都被一个胖胖的,执事打扮的人赶了开去,却也没有离的太远,只是远远的围观罢了,也不知这执事是个什么打算。

看热闹是人之天性,其他客人见这些人还没有动手之虞,离的远的便也围了过来,这些人能到这里来也都是有些身份的,之前还都自矜着只是静静观瞧,也不出声儿,不过听见这个李博文这么几句话,却是都失笑出来,也都暗叹此人心思机敏,言辞锐利,虽是没吐一个脏字儿,但言语之间却是将两个人损的体无完肤。

其实他们还有些不明就里的,这个折家子弟在他们这一房排行老十,当年吝啬是出了名的,而且最是和他四哥不对付,偏偏他四哥什么都压他一头,心机也比他深的多,当年让他去找李博文算上一卦就是受了他这个四哥的挤兑,让他上了个大当不说,那金装菩萨之语还跟了他好多年,让他见人便抬不起头来。

听了对方这等阴损的话语,这位折家旁支子弟已经气的是面皮发紫,便是那姓王的也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两人心里自然是已经将眼前这个李博文咒骂了千百遍,但他们也并非是那些真正的纨绔子,这时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有起那真个动手的心思。

但他们能忍得住,不代表别人能忍得住,旁边一个人已经怒从心起,这也是个折家子弟,身形精悍,却要比那个折老十看上去年轻许多,听完那位李博文的话,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对方的脖领子就将李博文从椅子上拎了起来,一个嘴巴就扇了下去,嘴里还怒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里人五人六的,折家的事儿也是你说得的?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还待再打,已经被身后之人一拥而上架了开去,不过嘴里犹自蹦出些污言秽语,不肯干休。

这时那个胖胖的执事却走了过来,在不远处一个躬身道:“这位客官请自重,在这里唇枪舌剑可以,但若要动手请到外面,我们这里虽不是什么斯文之地,但也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规矩在的,还往几位能高抬贵手。”

众人本以为他是出来劝架的,没成想这位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绵里藏针,显见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身后也必有所恃的了,常到这里来的到没什么,那些初来的却是大感有趣,都觉这次出来饮酒可是来对了。

赵石几人心中也是微微诧异,不用那个伙计开口,却是王虎这时解释道:“平康坊这里寸土寸金,也不下于东市周围所在,能在这里开上这么一间酒楼的,又哪里会是简单人家?听说……”

说到这里却是一顿,看了李全寿一眼,压低了声音接着道:“听说有几位王爷在这里也是有产业的,只是给了外面信得过的人打理着,这里的水可是深的很,我到是很佩服折家的人,在这里也敢动手生事,牵扯起来,估计又要像前些时当街殴斗的那些人一般了,得关起来几个才行……”

好像是在验证他所说的真实性,果然那五个生事之人也好像很是忌惮的样子,连说带劝的安抚住了自己的人,那位折老十走出来也是抱了抱拳,一点也不因为对方只是个酒楼的执事而有什么失礼之处,先前的痞气也收敛的一干二净,“我这位兄弟性情暴躁了些,到不是有意如此……还望李兄海涵则个。”

前一句是对那胖执事说的,后一句嘛,却是对李博文说的,这人收了一身痞气,虽不长袖善舞,但也还有那么几分世家子弟气度在的,说话也还算得上彬彬有礼,那胖执事到还是一脸的卑微,连声道:“那是最好,那是最好……几位不是想一直站在这里吧?想要点些什么?我这就叫人去作……”

那折老十一屁股坐在了李博文的对面,笑道:“我和李兄多年未见,正想叙叙别后之情,就坐这里了,来来来,你们都坐下……”

说到这里,拿过桌子上的酒壶闻了闻,扑哧一笑道:“以李兄这身子骨儿,竟然喝的还是烈酒,也不怕喝坏了身子?来给我们上这里最好的仙人酿,这位的酒钱也算在我账上,算是代十二弟给李兄赔罪如何?”

那位胖管事笑眯眯道:“不敢劳您破费,既然这位客官在我们酒楼挨了打,这顿酒菜自然算在我们酒楼身上,算是我们照顾不周的赔偿,不成敬意,还请这位客官不要拒绝才好。”

这位李博文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脸上却是清晰的出了一个巴掌印,他这人性子执拗,身子虽然有些瘦弱,但骨子里却藏了一股让人畏惧的狠劲儿,这时斜着眼睛扫了一眼坐下来的众人,眼睛却定在那打了他,到现在还恶狠狠看着他的人身上,嘴角牵动,泛起冷笑道:“原来是折家的十二郎,失敬失敬,前些时便听闻折家的十二郎不学无术,好勇斗狠,还好像称个什么羽林一虎来着,今天算是见识了,不过这拳头也不怎么硬嘛,连我这文弱之人挨了一下也觉得太轻,还称什么虎啊虎的,多数是祖上荫庇,旁人捧场罢了……

不过呢,我是你哥子的同窗,也算得上是你的兄长,在这里却要劝你一句是真,折家的几个人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吧?好像他们还是折家的嫡系子弟来着是不是?若你这位羽林之虎再进去走上一圈,那可真叫热闹了。

嘿,话说回来,折大将军回京述职,折家的子弟们都觉得有了主心骨是不是?所以行事才如此跋扈对不对?这我如今若是和着这个举子的身份不要,到兵部去告上一状,说折家子弟仗势欺人,平白无故的欺负咱这平民百姓,这后果真是难料啊……

到时候说不准你这羽林之虎也就该到进笼子的时候了,啊,对了,王兄好赌,不如咱们打个赌如何?你们也看得出来,如今我无权无势,不过到了兵部,把这事一说,说不准就有见到那位景王殿下当面陈情的机会,王兄要不要赌上一赌?”

他面前的几个人虽然都脸色微变,但却都是不以为然,但旁边的赵石听了,心中却是一动,那几个人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但赵石可就不同,那位陈老先生当着他的面给李玄瑾谋划的此事,这人身在市井,却能一语中的,这份机敏和见识可当真非同凡响,本来没怎注意的赵石这时却是支起了耳朵。

那位姓王的方才吃了憋,这才想起当年此人每每雄辩滔滔,驳的与座之人哑口无言的情形,这么多年不见,眼前这人虽是锋芒尽殓,再没有以前意气风发,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的肆意,但抡起这打机锋的本事,他还是远远不及的了。

本来打算学着以前那般,只要这人还在,他就再不开口,以免又被其抓住话把,弄得狼狈非常,不过没想到这时还是被稍带上了,回答也没没了任何气势,只剩下了谨慎,“李兄,小弟虽然好赌,但那毕竟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前些年已经对家父发了誓,今生再不参与任何赌局,我看李兄还是找别人吧。”

到是那位折老十晃了晃脑袋,一把拉住要站起来的折十二,嘻嘻一笑道:“李兄莫非又要大言欺人?我看还是算了,只是口角小事,不至于闹的像李兄说的那般不堪吧,没的让人看了笑话去,还是说李兄这些年过去,度量反而小了?”

李博文轻捻酒馔,看也不看一眼那个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的折十二郎,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已经肿起来的左脸,“孩子打了大人,大人当然要包含的,但孩子总归要有个教训才是,这些做人的道理想来折兄这样的人也不会懂得的,若是哪天十二郎真个进了刑部大狱……嗯,到时折兄岂不是又要来个秋后算账,说李某是个臭嘴巴了?”

“你奶奶的,老子现在就叫你知道咱家的拳头硬是不硬……”那位折十二郎已是忍无可忍,暴怒而起,却被其他几个死死拽住。

但这位李博文好像就是要撩人火气,接着就是一句,“你的拳头硬不硬我是见识过了的,只是不知道是刑部正堂的板子硬还是你的屁股硬上一些,要不你打我一顿试试?”

“你……”

这位气急败坏的主儿还待再骂,却是折老十一拍桌子,喝道:“折清你给我坐下说话,你再这般沉不住气给哥哥丢脸,过后有你好瞧的。”

到是这位折老十还有些威严,说完这句话之后,折十二负气一屁股便坐在了椅子上,沉着脸便再也不说话了。

折老十脸色正正,声音却是和缓了下来,“李兄,这些年未见,原来言辞还是这般犀利,风采依旧如同当年一般,当真令人敬佩,我这次来呢,是专程来找李兄的,方才那些话做不得真,只当是开个玩笑,还望李兄恕罪。”

他这般放下身段,却也让李博文稍微有些惊讶,但这人好像天生就是个恶劣性子,虽然对方已经服了软,但还是刺了对方一句,“我到是没想到折兄这气度非是当年可比,能屈能伸,到也算的上是大丈夫了,只是不知专程来找我不是来寻晦气还能干些什么?”

折老十摇头一笑,掩饰住了心中的恼怒,并不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缠,“李兄大才,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际遇不济才至今一事无成,家父听闻了李兄的事情,起了惜才之念,想请李兄入幕府中,所以派了我来相请,李兄先不忙拒绝,小弟先说好了,当年那点事情相信李兄不会挂在心里的,至于我嘛,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只要李兄答应了此事,之前的事情便是一笔勾消,我们今后只叙同窗之宜……

还有,旁的不说,这银钱上也不会亏待了李兄,家父在吏部官居五品,说起来李兄若是入幕到了府中,也不算委屈,今后还能一展所长,以李兄的才干,想来不用多长时间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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