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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风流-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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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李天纵与杨玉在众乐瓦游玩之时,曾在说书人处听过开头一大段,故事很是精彩。

刑无忧没有在意,向身后同桌的两个少年竖了竖手,那两少年便将方抬起的屁股重新坐下去,搂过姑娘浅斟,看那样子。应该是他的随从。刑无忧一脸微笑地往李天纵走来。道:“李兄与杨琼瑛的文斗,我是憾不能在当场啊!不过今日能够亲耳闻到李兄的新词。倒是能弥补不少。”

他这句话说得客客气气地,却已经将李天纵套死了,你今儿得作新词出来。那些好事之徒纷纷称善,更是推波助澜,把退路都堵住了。

李天纵满腹无奈,不禁望向罪魁祸首,那青衫少年已经坐下饮酒,看他望来,便微笑地杯举起酒杯,作邀请姿势。这家伙还挺得意的嘛,他星眸一转,计上心头,剑眉扬起笑道:“只我一人作词,岂不是无趣了些?”他走到青衫少年边,道:“公子,一起来罢。”

却不料,他此言一出,好几个客人大声叫好,都道可以一饱耳福!老鸨早已让帮闲打手退下,此时挥着绢帕,双眼眯着,笑不拢嘴:“我说早上为何喜鹊叫得那么欢呢!李公子、陆公子可以在这里一起作新词,真是咱们百花画舫的荣幸啊!”

陆公子?李天纵心中一动,不由得想起那个头戴方巾,自称才子的顽童陆泛,难道这青衫少年便是险些赢了杨玉,临仙四小才子之一的陆滇?

身旁的刑无忧又是双眸一亮,灼热的眼神凝看着青衫少年,平静的声音隐现激动:“你可是「临仙一狂」陆滇?”

“正是陆某。”陆滇放下酒杯,徐徐起身揖手,谈笑自若。

刑无忧闻言满脸大喜之色,仰天大笑,极是开怀道:“此趟不枉矣,竟一连便见两个风流人物,天幸我哉!”

虽有未曾见过陆滇的,却都听过他的大名,众人无不脸露激动,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三狂聚首啊,而且接下来还要作新词!他们的心情便如刑无忧一般,天幸我哉!这三位才子能被他们全称为三狂,自然全是狂放不羁的性子。

李天纵的狂事不消多说,儒堂气儒、文斗论狂、怒施老拳,以至令夫子们群起而攻之,列出二十四条罪行,却以一句“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还击得干净利落,如何不狂?

那刑无忧在京城行事荒唐,曾经作出月下赤膊裸身追美人等事,狂名为世人皆知;而陆滇亦不遑多让,作地诗词都狂味十足,在柳河多番狂事,只是他正与忘忧楼的柳清姑娘相恋火热,许久没有踏足百花画舫了,不知今天为何到来?

当下众人才不管那些,都期待着接下来的好戏,就连原本饮得快醉的狎客,都精神抖擞过来。

第76章 题词

听杨玉说过,若非她这些年云游四海,文斗经验丰富,定然难是陆滇的对手。李天纵也曾读过陆滇的诗词文集,看得出他的才华在林轩之上,只是林轩成名较早,而且家势比之陆滇强很多,才坐着临仙四小才子之首的位置。他颇感兴趣地打量着陆滇,见其气质文雅中,隐露不羁,果然是个风流人物。

刑无忧嗷嗷了几声,再看陆滇的眼神中,已没了一开头的傲视,变得欣赏温和,道:“陆兄,我在京城时便听过你的事迹,恨不能相交!这次到临仙来,除去为了参加京浙才子会外,就是要结识你了。”

陆滇抱拳一笑,道:“我对刑兄也是神交已久了!”他与刑无忧相视一笑,如同多年好友一般。刑无忧渐歇笑声,道:“有陆兄及李兄在,何愁没有新词?”他转眸看向李天纵,道:“不若李兄首先来填一首吧?”李天纵淡笑地点了点头。

见好戏开锣了,众人不禁呼声雷动,二楼的雅间也闻到风声,纷纷倚窗而望,热闹的场面便如回到李天纵、杨玉文斗的那一晚上,让老鸨越发加深了搞文斗擂台的念头。

“小姐,你走慢些!”兰儿颦着忧眉挽住绮绮的手臂,劝道:“小姐,你风寒在身,脚步虚浮,莫行这么快,不然很容易会摔倒的。”。电子书下载

绮绮脸上施着粉黛,将苍白的脸补着粉红,却无法掩住那柔弱地楚楚之气。柳眉愉悦地微扬,杏眼里流露着兴奋之色,闻言笑道:“不过是小风寒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她的声音粘粘糯糯的,正是风寒的症状。

忽而楼下传来一阵呼声,隐约听到什么李公子的,绮绮双眸一亮。芳心如小鹿乱撞,狂跳不止。她那双莲足更是加快,急道:“兰儿,我们快点儿!似乎发生了甚么事,与李公子有关的。”

“小姐!”兰儿拉都拉不住她,绮绮地衣袖扬起一阵香风。

画舫丫环将圆鼓桌上的酒菜拿走,擦抹了遍,只留下一壶清酒。又有龟奴拿来文房四宝,放好在桌上,铺展好宣纸,而丫环则磨起墨来。

李天纵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满,缓送到嘴边轻品,心中静思着。他瞥了瞥身边地刑无忧,蓦然想起他的那话本小说《泯处风流》,故事是讲一个狂傲书生参加科举高中。却被奸人所害,惨遭黜落,他便索性不再入仕,流连于花柳丛间,风流过日。

他心中灵光闪现,微露笑容。提起狼毫笔,抵在砚台蘸墨之后,往宣纸写去。围在旁边的刑无忧、陆滇等人皆是双眼一凝,眼珠子随着笔尖而动。

狼毫笔在雪白的宣纸上,以飘逸如柳,潇洒如风的草体写道: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最后,狼毫笔写上“题『泯处风流』”。刑无忧脸色一变,竟渐渐涨得通红,他喃念着这首《鹤冲天》,呼吸微微急促,陡然拍案道:“妙,妙极!李兄作的好词啊!”

陆滇何尝不是变色,虽不似刑无忧那般出言大赞,却难掩脸上的赞叹之色,轻声道:“李兄此词,绝了。”

大厅里其他人没看着宣纸,自然不知李天纵作地词如何,只是见刑无忧、陆滇都一副失魂模样,那些好事者如何忍捺得住,纷纷要求吟念出来!那个弹琵琶的清秀姑娘依命来到圆鼓桌边,脆声将《鹤冲天》念出。

胸有才学,又知道《泯处风流》故事的,都齐声称妙,回味无穷;不识货的狎客们,亦难得地真心觉得此词好,而拍案叫绝,他们虽不懂这词的深层意蕴,却听得明白最后一句,自然认为自己就是这样,如何能不赞?

“此词狂而不妄,桀骜不驯;通篇不见一悲字、哀字,却隐渗血泪,令人悲叹哀鸣。”刑无忧喟然长叹,捶了捶胸,看着李天纵的目光,有了知己之意,道:“知我者,李兄也!”

在金榜上,偶然失去状元而落榜,这清明的朝代暂时遗弃了贤人,该怎么办?既然报国之愿落空,何不无拘无束地狂荡过日?何必计较那些成败得失呢!才华横溢的人,本就是白衣卿相。在那烟花巷陌里,丹青屏障间,幸好有知我懂我地佳人值得我流连。那就这样依红偎翠吧,这种风流日子,真令人舒畅。青春不过是匆匆如白驹,不管那些虚名了,只要快乐便可。

这《鹤冲天》看似很开怀一般,可是“偶”、“暂”、“遗贤”等字眼都透露着一股傲气,恣意放荡便似一种反抗,以安慰自己罢了,其实内心深处,依然是痛苦不堪。

刑无忧写《泯处风流》那个故事,是对“狂”的一种反思,想要弄懂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而李天纵题了这首《鹤冲天》,便如引路明灯,让他幡然醒悟了许多东西。便连陆滇,亦是感悟良多。

“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卡扎捋须念了遍,摇头赞道:“公子此词,道出我等心声啊!”脸上似模似样,却一句话暴露了他不懂。

突然,大厅响起一阵惊呼的哗然声,不知谁大喊道:“是绮绮姑娘!”只见木楼梯间,一身俏丽装束的绮绮由兰儿以及一个老嬷嬷前后搀扶着下来,她一双妙目凝望着远处的李天纵,微露笑靥,柔情似水。

虽然经常到百花画舫,但还有很多客人没有见过绮绮的,只因她自从当上柳河花魁之首,便不再接客了,转而成为镇舫之宝。既是宝,那任你一掷千金,也难求相见一面地。而和李天纵确立恋情之后,绮绮更是谁都不见了,整天便在雅心阁抚琴养花,等待情郎到来。

李天纵曾要替她赎身脱籍接回家,绮绮的欢喜便不必多言,只是她重情义,那嬷嬷哀求她再待一阵,等新培养的花魁之才推出后,她再走。不然,百花画舫就会群花无首,跌出柳河温柔乡前列的。从她卖身至今,画舫的嬷嬷等人都对她非常之好,绮绮一时为难,李天纵也不急一时,便让她再作百花画舫的招牌三、两个月,只是与嬷嬷说好,不会再接客。

现下绮绮居然走到一楼来,这些客人们还不疯狂了么!顿时间呼声遍起,众人目光从三狂身上转移到绮绮那,看着那张柔弱的俏脸,都不禁心生爱怜,没有一丝亵渎之色。只是任他们如何表现,绮绮看也不看,自始至终地柔笑地望着李天纵。

“哎哟,绮绮啊,你怎么下来了!”老鸨迎了上去,替过那嬷嬷的手搀着绮绮,笑瞪了旁边一个熟客一眼,道:“看你那样子,也不怕眼珠子跌地上。还看呢!”那熟客讪讪地饮了杯酒。

绮绮微微一笑,道:“嬷嬷,没关系的。”客人们看得这天仙般的笑容,不禁心生迷醉。她莲步轻轻地来到李天纵身边,巧笑道:“公子。”

真的憔悴了许多。李天纵满脸怜惜,也有些自责,如此之久不来此处,实在是不应该啊。他对绮绮温柔一笑,令她憔悴地容颜精神了起来。

“李兄,福气不浅啊!羡煞我矣。”刑无忧这种风月高手,一眼就看穿他们的关系,叹息地打趣道。

陆滇瞥了绮绮一眼,双眸闪过一抹异色,笑了笑,道:“李兄,你地词着实让我望而生畏,只是既然早已言好,我便多少献丑一番吧。”他提起李天纵方才用过的狼毫笔,蘸墨后往另一张宣纸写去。却见他亦以草体写道:

数声鶗鴂。可怜又是,春归时节。

满院东风,海棠铺绣,梨花飘雪。

丁香露泣残枝,算未比、愁肠寸结。

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

最后,亦写上“题『泯处风流』”。这首小令名作《柳梢青》,用词清淡雅致,借惜花伤春,来感叹身世。他的百结愁肠,非是与风月有关,却似沈休文那般的情感。

沈休文名沈约字休文,乃是南朝梁代诗人,为官不得重用,而郁郁成病,消瘦异常。陆滇那词,却是从另一角度去写《泯处风流》的主人公。

刑无忧又是赞叹称妙,道:“都说福无双至,却不然啊!在下接连能得这两首佳作,岂非是双福而至?”

第77章 挑战

弹唱姑娘把陆滇的这首小令《柳梢青》脆声吟咏而出,画舫大厅再次掌声雷动,如此清幽淡雅的词,竟是顺手拈来,这等才情着实令人称羡!

刑无忧心性狂傲洒脱,有了这两首新词,他便收回之前的话了。他弯身揖手,道:“适才我口放妄言,让大家见笑了!临仙果真是藏龙卧虎、人才辈出之地,有李兄、陆兄在,刑某何愁寂寞?”他脸露灿笑,道:“我现下是满心期待下月的才子会啊!恨不得马上就可以和两位较量一番。”

好事者们闻言,自然是鼓动起来,希望三人能再来一场。

李天纵看着绮绮憔悴纤弱的楚楚样子,怎么忍心让她久站于大厅之中?他对刑无忧淡淡一笑,道:“到时若有机会,定会与刑兄切磋切磋。”

刑无忧听他这么说,心中会意,瞥了绮绮一眼,挑眉笑道:“美人恩重啊,李兄该好好怜惜!”他往一旁陆滇看去,笑道:“陆兄,你我共斟今宵如何?”

厅中众人不禁轻叹一声,为如此之快便散场而感到不痛快尽兴;老鸨大觉可惜,若然三狂他们今晚再作些诗词出来,慕名前来百花画舫的人该有多少啊!

正当画舫响起诸多短吁长叹之时,陆滇负着双手道:“刑兄,先不忙,我还有话对绮绮姑娘说呢。”旁人皆是一怔,绮绮的目光从李天纵身上转移到陆滇那,眨着澄澈地水眸。疑惑道:“陆公子,你有何事要对我说?”

众人扯长了耳朵,猜测着莫非陆滇与绮绮间还有故事?却见陆滇似有所觉,对李天纵微笑道:“李兄莫要误会。我这话,是与柳清姑娘一同给绮绮姑娘说的。”柳清便是忘忧楼的花魁,柳河四艳之一的掌上舞,陆滇与她关系非同一般。

他环顾一圈。最后凝视着绮绮,道:“绮绮姑娘。陆某在此代表柳清姑娘,正式向你下战书了。”

哗!陆滇这话就似平地一声雷,将画舫大厅里的客人都轰炸了开,下战书!柳清此举,自然是要挑战绮绮四艳之首的位置。这种挑战,在柳河屡见不鲜,不过绮绮出道以来。还是初次受人挑战。倘若换作是他人,狎客们可能会哈哈大笑,说句不自量力;但挑战者是柳清。

有幸欣赏过柳清舞姿的客人纷纷对不知情者比划着,感叹道:“恐怕李钟隐地窅娘也比之不及!柳姑娘的那双小足,啧啧,宛似月牙儿般,翩翩起舞之时,就似莲花绽放……”

柳清步步生莲。固然是莲花化身、天仙下凡;但是让好事者们激动沸腾地缘由,还有陆滇。陆滇的才情有目共睹,他作为柳清的情郎,又是替其前来下战书的,到时候会不出手相助吗?

如此一来,便是柳清对着绮绮、陆滇对着李天纵的局面!定然能够欣赏到绮绮的琴声、柳清的舞姿。还有两位才子地相助!只微一想象介时的精彩,他们就忍不住嗷嗷叫。

“这……”绮绮轻颦柳眉,杏眼往李天纵望去,一脸相问之色。她如今对“柳清四艳之首”这个名头并无眷恋,只在意心上人的看法。

那边的老鸨已是愁眉苦脸,心中咒骂着陆滇,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嘛!绮绮现在不过是寄身于此罢了,倘若惹恼了李公子,马上赎走绮绮也是可以的,损失最大的还不是百花画舫么。老鸨暗恨咬牙。同时又盼望着李天纵能应战。

陆滇淡然看着李天纵。却没有一丝担心;反倒是旁边的刑无忧颇为着急,生怕错过一场精彩。箍着李天纵的手臂,瞪着双眼:“李兄,你快答应下来啊!决不能挂免战牌,否则我跟你急!”

李天纵微一转头,星眸里泛过绮绮柔美地脸,心叹一声,他对这个楚楚佳人付出太少了,便让她以最风光的姿态离开柳河吧!作了决定,他直视陆滇的眼眸,微笑道:“我替绮绮接下来了。”绮绮浅露笑靥,甜美地凝眸看他。

话声未落,身边的刑无忧率先欢呼起来,松开李天纵的手臂,兴奋地雀跃不止;而大厅中其他人也随之叫好,一时间掌声雷动,当真是震耳欲聋,声音随风飘出,响彻柳河的夜空。

陆滇扬起两道剑眉,平静地脸上露出笑容;而卡扎捋着胡须,大肚子随着呼吸起伏,感叹道:“期待啊!上次错过了李公子跟飞将军的文斗,鄙人遗憾至今呢;这次与陆公子各自相助红颜较量,怎么也得在场欣赏啊!”

不管他人,老鸨是乐得合不拢嘴了。她是半点也没假想自家这边会输,只觉得陆滇、柳清的忘忧楼是给百花画舫来送声名了!下个月便是一年一度的京浙才子会了,从四方来的才子佳人何其之多啊,有了这一出,还不全部来帮衬百花画舫么?

如此一想,老鸨更是眯着双眼成了条缝。她扭着丰满的腰臀,走到几步外的陆滇旁,手中绢帕往他脸上扬蹭,哎哟道:“陆公子,你便划个道来吧,柳姑娘想如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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