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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风流-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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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呢。”陈婆婆踮着脚跟张头望去,脸露疑惑:“按理说,那绮绮姑娘退下也有一阵子了,怎么李公子和柳姑娘还没登台?”

可惜任她如何张望,也看不见舞台一侧的情景。

柳清还端坐在方椅上,清秀的美脸满是茫然之色,她绷紧了身子,双手扭作一团:“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乱如麻,一会想到自己是欢喜跳舞的,但听着那些观众的鼓动声,又是一阵烦躁,这取悦别人的舞值得她欢喜么?想着又有些心灰意冷,不若罢了,舞便舞吧,这或许便是自己的命!

想是这般想,可是那双脚儿怎么也迈不出去,真要舞么?柳清垂首望着那双穿着月牙小鞋的莲足,裹足的痛苦立时痛满心头,她凄然一叹,为何便没个怜惜她的人?

她那双无助的水眸抬望起,瞳里现出个俊公子来,她的贝齿几咬朱唇,方道:“李公子,便没有第二个法子么?”

负手站着的李天纵淡淡一笑,道:“柳姑娘,你还未明白自己的心么?”

柳清却是幽幽一叹,摇头道:“公子,你莫要说了,我欢喜跳舞那亦只是过往而已,现下我是十分厌倦!”

“哈哈!”李天纵大笑了数声,看着蹙着眉头的佳人,陡然呔的一声:“何必自欺欺人!跳舞于你来说,就如水于鱼,若然让你永世不得再舞,你可真愿意?”

柳清浑身一颤,思索良久,道:“我也不知,只是一想到永世不得再舞,我的心却好痛,可是……就算我欢喜跳舞,我也不愿上台去跳!”

“柳姑娘,你太过执着了!”李天纵知道她的心结依然未解,并无一丝不耐之情,对她温柔问道:“你方才可有看绮绮的舞?”柳清闻言点了点头。他接着道:“绮绮所舞的,是她的心意,是舞给懂她的人、舞给自己的;那些不懂她的人,看到的是什么?是舞么,不,他们甚么都看不到!”

舞是舞给懂自己的人、舞给自己的,不懂的人甚么都看不到!柳清双眼一亮,心里的阴霾渐渐扫去。

“何必顾及世人之见?”李天纵淡淡一笑,道:“你想着是演,那它便是演;你若不想,跳的全是真情实意,又怎么是演了?”

柳清的明眸里泛着流光,慢慢地向他伸去一只纤手:“公子,带我去舞吧!”

李天纵双眸一凝,伸手握住那宛若无骨的柔荑,将柳清拉了起身。

第111章 童年之舞

淡淡的幽香袭鼻,柳清婀娜的娇躯紧贴过来,姣好的秀脸上再没有一丝彷徨,那双微弯的柳叶目明亮有神,灼热地望着李天纵。

她要去舞,只是舞!

李天纵读懂佳人的心意,重重地点了点头,拖着她的手便要往舞台走去。

“李公子。”不料身后的柳清驻住脚步,俏生生地唤了声,待他回过头,她浅笑道:“清清还没有脱鞋呢!”她向来跳的都是赤足莲舞,现下绣鞋未脱,自然不能上台。

可是李天纵听着,却是另一番滋味,柳清饱受裹脚之苦不说,还得将其展现,这般是个何道理!要知这纤足乃是女儿家十分重要的部分,岂可随意赤裸示人?难怪柳清会生了心结,不愿跳舞!

心念一动,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是要脱鞋!”

柳清不作他想,从他手中挣回柔荑,弯着细巧的腰身,一手提裙,一手将脚儿的绣鞋脱去,露出那双经过缠裹的脚丫。

只见那双脚儿较之常人更加纤幼弯曲,便真似是月牙儿般,楚楚动人!再看肌肤有若凝脂白玉,娇嫩中透着些许粉红,隐隐浮着青色的血管;那十颗脚趾晶莹剔透、玲珑无双,脚甲修理整齐、洁白无瑕,好似一颗诱人的葡萄,令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去。

最让人惊艳的是,她左边金莲的背上,有一处淡粉色地胎记。那胎记形似花瓣,若舞动起来,那一抹粉红定如花飘花落,惹得人的目光无法挪开半寸。

饶是李天纵心中满是对柳清的怜惜,看得亦呆了一呆,不禁叫绝,暗叹柳清真是天生的舞者!

柳清脱罢。将绣鞋放好在一边:“行了。”她对李天纵羞羞地抿了抿嘴,道:“李公子。这便走罢。”

“且慢。”李天纵不理柳清疑惑的目光,把他穿在脚上的兽皮履脱下来,以白袜着地,他拿起皮履,递给柳清,星眸直视她的柳目:“穿上!”

柳清呆若木鸡,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迟钝地道:“公子是让我、我穿上这皮履?”

李天纵点了点头,以不容置疑地语气又说了遍:“穿上!还有以后都莫要再着那种缠足鞋了。”

看着他温柔的眼神,柳清立时明白过来,双眸一凝,泪水便不可抑止地猛涌而出!他是让我穿上这鞋,别赤足而舞,也别再受那裹脚之苦!原来这世间,还有人怜惜她地!

柳清的芳心像被敲了一记。在感动之情的萦绕中有若鹿撞,她双手颤抖着接过李天纵的兽皮履,哽咽而语:“公子,谢谢你!”

泪水潺潺地流下,她却并没有穿上那双兽皮履,只是紧紧抱着。落着泪笑道:“公子赠履之意,清清铭记心间!只是那些人对观赏清清的莲舞期盼已久,若我穿着公子之鞋而舞,那定会害公子招人不满,以致声名有损的。为了清清这般风尘女子,累得公子落人口实,不值!”

好一个似水佳人!李天纵听得感动不已,见她泪如雨下,不禁伸手为其拂拭:“柳姑娘,我非作奸犯科。他们如何管得着?要战便战、要骂便骂。我为何要顾世人之见而弃知音?再说声名于我如浮云,我向来不惜!”

柳清将兽皮履端放在香几上。笑道:“有公子这个知音,清清死而无憾!莫说赤足而舞,便是上刀山,亦不会皱一下眉头!且依公子之言,我舞的是真心实意,若非知己,只是看到一皮囊耳!”

她言罢,不待李天纵再说,便往舞台莲步走去,虽然步伐微微摇摆,却流露着一股坚定。

李天纵望着她地身影,喟然一叹,随之跟去。

那边的陆滇见柳清久久不登台,早就心急如焚,突然又见李天纵与她拉手而语,不知说些甚么,令柳清好似很激动的,他险些就忍不住起身走去。

幸好他养气的功夫还算不俗,屁股才没有抬离座椅。

此时见柳清衣裙飘飘地走上舞台,陆滇不禁舒出一口气,绷紧的脸松了下来。只是一瞧李天纵上了舞台后,取下了系在腰间的竹笛,他顿时皱起眉头,他与柳清早就排练好,伴舞之乐采用琴曲,为何现下看李天纵的架势,却变作笛曲?!

他又疑又急地往柳清望去,岂料柳清没有看他一眼,亦无不愿之色,这是怎么回事?

听着台下观众们如潮般的掌声,陆滇自然不能走去舞台问个究竟,只得暗自忧急,紧皱眉头看着。

“柳姑娘,待会随着我地笛曲,便舞你的心意吧!”柳清闻言,表示会意地点了点头,见李天纵从袖间取出一串小风铃系在竹笛上,有些好奇地问道:“公子,你这是?”

李天纵并不回答,只淡淡一笑:“我这曲唤作《童年之声》,柳姑娘,准备起舞吧!”

柳清心里一动,不再多问,莲步轻移至舞台中央,欠身施了施礼,望着台下如山如海的观众,心头一片空明,只觉得他们都不存在般。

将风铃系好在笛子末端,李天纵十指按好,横笛于唇边,扁着嘴一送轻风,竹笛便响起了悦耳的声音,向四周跃然散去。

他修长的十指缓缓按动,吹了几个音符,便轻轻晃了晃竹笛,那风铃清脆地叮咛作响,与笛声融合在一起。心境随着笛声宁静下来,再细细品味,变得愈加平和安详、无忧无虑!

“童年之声。”柳清微声喃念,仰起螓首,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心思随着清风而飞,渐渐地好似回到那天真无邪地过往。

……

“清清,喜欢跳舞么?”嬷嬷抚了抚柳清的小脑袋。

嗯的一声,柳清连连点头,稚嫩的脸蛋儿笑靥如花:“清清很喜欢!”

嬷嬷又笑问道:“那你为什么喜欢呢?”

柳清不假思索地道:“喜欢便是喜欢,没有缘由的!”

“怎能没有?”嬷嬷教导道:“把这舞儿练好,以后便能当那花魁,也有好日子过,可知道了?”

柳清歪着小脑袋想了阵,摇头道:“不是的!清清就是喜欢跳舞,跟其他没关系的。”

“臭丫头!”嬷嬷佯怒地拍了拍柳清的头,笑嗔道:“总之你要把这舞儿练好!”

柳清嘻嘻笑着扑进嬷嬷的扑里,撒娇不已。

……

喜欢便是喜欢,没有缘由的,不为其他!柳清缓缓闭上双目,嘴角微翘起一道弧线,双手一弯,随着记忆舞动起来。

纯洁无瑕地童年,最纯粹地喜欢,不染半点尘埃。柳清仿佛身心都回到了童年,欢快地舞着,心中澄澈如水,没有观众、没有其他,只有舞和自己。

自出道以来,她为了奠定花魁之位,演舞常常,饱经那满是色欲的目光所折磨,后来情郎不顾她感受,非要挑起花魁战事,令她心灰意冷,疲惫不堪。

没想到天可怜见,竟然因此让她遇到一个怜她、惜她、敬她、重她地知己,还解开她的心结,让她找回对跳舞最纯洁的感觉,只是喜欢!

叮叮咛咛,是风铃的声音!她不禁想起以前挂在窗棂的那串风铃,随风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好似在欢愉地舞动;而她也随着快乐地起舞。

“咯咯!”她蓦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与笛声、风铃声一起化作一曲最美妙的乐章,宛若天生。

台下除去那些附庸风雅、好色之徒,懂得曲乐的都听得入迷,一时竟忘了观赏莲舞,沉醉在这悠然灵动、欢愉纯洁的曲声中。

“妙、妙、妙!”刑无忧连道了三个妙,依然赞叹不绝地喃念着。他望着柳清舞动的身影,心间没有一丝涟漪,也没有去捕捉那双掌上可舞的莲足,看到后来,居然闭目而听,眼前却非一片漆黑,而是柳清那美好的舞。

看着柳清美妙的舞姿,陆滇的眉头并没有松下,反而越皱皱紧,他瞧得出柳清有些不同了。李天纵,到底与她说了些什么?

丝带飘舞,耳珠摇摆,不管他人如何,柳清依然欢愉地舞着,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美好笑声。

第112章 沟壑

随着风铃声的消逝,笛声渐渐地停歇下来,只剩袅袅余音萦绕于观众的心间,久久不去。

而柳清舞动的婀娜身姿,亦慢慢终罢,纤巧的莲足踮起,施施地转了个圈,在香风飘散中,她定住身子,贝齿巧露,一脸甜美的笑容。

台下旋即暴响起阵阵掌声,有若满天雷动,鸣得人双耳作嗡。掌声过后,依然是不绝于耳的赞叹,讨论着方才的动人美景。

柳清那一舞,可谓是舞动了所有观众的心弦,附庸风雅的、看热闹的,皆看得绮念横生,都啧啧而叹“掌上舞”名不虚传,心中暗羡陆滇艳福不浅;而通晓曲乐的,却是另一番感受,不少人仍沉醉于那悠然的意境中。

“妙极,妙极!适才观绮绮姑娘的舞姿,便惊为天人,以为此舞当应天下无双;怎料柳清姑娘莲舞一出,竟美妙如斯!”刑无忧回味半晌,才睁开那久闭的双目,摇头晃脑地夸赞一番,意犹未尽之下,只得连连斟酒而饮。

想他刑无忧自懂人事起,混迹风月场数载,游遍京城的瓦舍勾栏、青楼妓院,甚么场面没有见过?不论是中原舞、胡舞,千奇百怪,无一不曾观赏过,便觉得世间再没有什么舞能让他惊讶了。

岂料,今儿个一连惊了两回!绮绮之舞,秀逸淡雅,灵动中流露着惹人怜惜的楚楚,隐有缠绵之意;柳清之舞。则是纯洁无瑕,清婉动人,令人思想那些纯真过往。

相比之下,刑无忧觉得柳清的舞意境更胜一筹,不禁叹服:“李兄真乃能人也!”

上次他随陆滇前去忘忧楼时,曾经看过柳清地莲舞,虽让人心旌摇荡。却仅限于此;如今换了李天纵奏这伴舞之乐,居然从人间妖娆化作瑶池仙子。妙哉!

刑无忧自问没有如此神力,从不轻易服人的他,现下是心悦诚服,想来飞将军杨玉、陆滇,以至于他自己败给李天纵,倒是不冤!

待美婢端捧着个紫檀托盘过来之时,刑无忧便抢着疾笔挥毫。在雪白的宣纸上勾出数个墨字:“柳清姑娘!刑无忧。”

此时舞台上空无一人,柳清、李天纵早就退回一侧静候结果。

柳清依然浅露笑靥,似是换了个人般,方一坐好,她的双眸便凝看着李天纵,半晌,她忽然道:“李公子,谢谢你!”

李天纵察觉到她眸中的感激。却多少有些不愿如此,道:“柳姑娘,若你当我是知己,便不必多言谢谢。”

知己之间,何需多言?柳清心头一暖,点头道:“公子所言甚是。”她取起香几上的茶壶。替李天纵的茶碗里倒好,双手捧起递与他道:“李公子请饮。”

“好!”李天纵接过茶碗,揪起碗盖便饮了一口,笑道:“姑娘倒地好茶!”

柳清微翘嘴角地柔笑,安静地看着李天纵品茶,两人没有多言,她心里却莫名地感到一阵温馨。

待了一阵,她的眼睛忽而瞥见摆在香几上地竹笛和风铃,想起方才的曲子,不禁满心感怀。纤手自然地提起那串风铃。轻轻地摇了摇,那清脆的叮咛声便传进双耳。她美眸眨动。道:“公子,你那首《童年之声》真好听,当真令人忆起孩童时的事来。”

李天纵放下茶碗,拿起横笛便轻吹了几个音调,柳清甚有默契地摇着风铃,两种声音再次完美地融和在一起。他见柳清眸里闪过一抹异彩,心头一动,道:“柳姑娘可有兴趣学这曲子?”

柳清双眸一亮,她十分欢喜这首《童年之声》,若然能习得,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她点头“嗯”了声。

“待明儿我教你。”李天纵笑道。

柳清闻言不住心喜,只是转念一想,今夜过后,他们却不是那么方便相见的,怅然若失之下,她不由得微颦了下眉头。

李天纵看到她那月眉轻皱,随之醒悟过来,道:“呵呵,我的意思是,明儿将曲谱送到忘忧楼给姑娘。”

“这。”柳清心头一突,抿着地樱嘴几欲张开,可惜最终两瓣朱唇还是没动,暗自幽幽一叹,对李天纵淡淡而笑:“有劳公子了。”她不想因为这个话题而僵了气氛,便摇着风铃道:“说起来,从童年来到现今,我的闺阁里都挂有风铃呢,我最是喜欢这叮咛的声音了。”

李天纵看着她温柔地诉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想起前世儿童时的欢乐,还有双亡的父母,一些人、一些事,他的眼中泛起一阵落寥。

柳清似有感觉地抬起水涟涟的明眸,捉到他那抹伤感,忍不住道:“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她这话正是因“知己当应互相倾诉”的心态而脱口而出,不过说出嘴,却有些羞赧:“若想不通,不妨与清清一说。”

李天纵不禁一惊,想聪颖如熙云,都不曾识到过他偶尔地伤感,而柳清竟然能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难道不但自己是她的知己,她还是自己的知己?

可是不论如何,他是不能把那心事道出的,便摇了摇头:“没甚。”

“哦。”柳清微微颌首,移开的双眸黯了一黯,却是觉得自己与李公子之间,突然多了道难以逾越地沟壑。

两人各想着心事,默默不语。待到评选时间结束,一个美婢让两人上台,李天纵长身而起,对柳清摆了摆手:“柳姑娘,请。”

公布战果的还是闲云居士,两对才子佳人各立于他两边。

第113章 裂痕

闲云居士捋抚着胡须,老脸上挂着慈和的笑容,他微咳一声,道:“绮绮姑娘的舞清雅灵动,好似玄女下凡;清清姑娘的澄澈纯洁,行云流水,宛若天成。皆是不可多难的佳舞,可谓是梅兰菊,各擅胜场!”

闻得他此评语,观众间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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