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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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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他终于失却了继续下去的气力,赶紧使了一招太极推手,提起了薛仁义的香料之事,本意也是想看看人家的表现。

高政先是一皱眉头,略一思忖却微微笑道:“既然是六公子出面,那薛仁义我就放过他好了!我朝用香料倍于隋时,有从海路运来的,还有经西域安西四镇运来的。不瞒六公子说,自打贞观的时候起,这市面上的香料,约莫有五成出自我高家门下。这薛仁义初来乍到自以为钱可通神,我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其实,就算他得回了香料,这铺子也未必开得长久。”

“行有行规,家有家规,用香料的大多不是寻常百姓,而是富贵人家。富贵人家的主人不会自己出来采买,都是管事代办,甚至有些大家大宅,几代人都在固定的香料铺采买。不说其他,光是我家掌握的数百条调香秘方,就足可让人不会换地方。”

这话说得自信满满,却又让人不觉得反感。而初次见面就如此交浅言深,更是让李贤觉着讶异。如果说他先前还对这高士廉的孙子有些提防,那么,现在他更多的就是兴趣。对方话头打住,这便轮到他开始发问了。

于是,天南地北的胡扯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李贤觉得高政人聪明不拘泥,最难得的是,这么一个对金钱敏感的家伙,居然对于经史都能够倒背如流,古今中外的史实信口拈来,以这么点年纪来看,绝对是难得一见的人物。

他们俩在里边聊得高兴,外头的人就高兴不起来了。这秋天吹吹凉风固然不打紧,但心里揣着担心在外头苦等吹风,滋味自是更不好受。

尤其是屈突仲翔和周晓刚刚因为好奇,大衣裳丢在里头的房间中,好奇地跟着去瞅了瞅扣押的那百车香料。现如今只能在外头等着,凉风吹得身上冰冷不说,更把他们身上的香气带往各方,还得承受满大街大姑娘小媳妇含情脉脉的目光,自是犹如冰火两重天似的。

用拳头逼问出了里头那个人的名姓,屈突仲翔自是在心里把高政骂了千遍万遍,而周晓在那里冥思苦想了一阵子,忽然一拍巴掌道:“我知道了,定是那个高家三少!”

高家三少是谁?屈突仲翔顿时陷入了茫然,他认识的都是些纨绔,虽说后来在推销兵器的时候搭上了不少大臣,但是像高家这样的文官世家,他自然很不熟悉。

而周晓身为临川长公主和周道务的儿子,在这方面的情报能力自然是一等一的,当下就把高政三岁认字五岁读经史七岁赋诗之类光辉事迹说了,末了见屈突仲翔满脸不屑,便强调指出,自高政接手高家明里暗里的生意之后,这些产业的收益无不增长了一倍。

这时候,屈突仲翔方才两眼放光——之所以跟着李贤混,是因为觉着跟随这位沛王有“钱途”,能够脱去纨绔的帽子风风光光。现如今听说还有这么一位财神爷,他的兴趣自是别提有多高了。

当高政和李贤一席长谈完毕,李贤把高政亲自送出门。而两人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便引来了齐刷刷的注目礼,其中,屈突仲翔的目光最是灼热。李贤早知其秉性,此时便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这边人一走,那边屈突仲翔便蹦了过来。

“六郎,刚才阿晓说那家伙是高家的财神爷,真的假的?”

此时,根本不用李贤回答,便有一个小吏上前插嘴道:“当然是真的,只不过这高三少低调得很,并不经常出面,这年头,到底是讳言商事,说出去不体面的。不说别的,南市三千多铺子里头,高家原先有百多个,而且大多是卖香料的,一年又吃下了各行百多个铺子,可不都是高三少主事之后的事?”

他这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个小吏就都上来七嘴八舌地说了,直到主事把人统统赶了开,这才安静了少许。而李贤却在思考刚刚高政仿佛无意间露出的一丝口风。

“这年头,仆大欺主的事情到处都有,不管是早就败落的门庭,还是如今依旧风光显赫的门庭,总有那么些人,打着大义的旗号做那么些龌龊的事情,着实让人厌烦啊!”

这些日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弄得一向很有平常心的李贤颇有些疑神疑鬼的势头,所以在乍一看到高政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事情是否和高家有关。虽说高政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他还是在心里头把一句话掰碎了思量。

与此同时,没了贺兰敏之这个累赘的荣国夫人仿佛忽然焕发了青春,那座昔日大隋第一臣杨素的宅邸中几乎是夜夜笙歌曼舞,宴会无数,来的都是一些朝廷官员的家眷——这其中,出自中小家族的女眷占了多数。而顶着弘农杨氏以及第一诰命双重身份,荣国夫人杨氏充分发挥了其长袖善舞的特征,把工作一直做到了人家家里。

总而言之,大多数人都是来的时候心怀忐忑,走的时候兴高采烈,回头自不会忘了吹枕头风。

与此同时,李弘“亲自”找来的名医秦鸣鹤,也正式开始了其御医生涯,每日在太子的陪同下出入贞观殿为李治针灸。而武后的执政道路,在先头的大刀阔斧整顿下,仿佛变成了坦荡的通途。

在内外一片安静,天下一片太平的情况下,制科悄无声息地临近,就连早早住满了洛阳大小客栈的士子,仿佛也一下子都压低了声音,变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就在九月九日重阳节前三天,李绩的嫡长孙李敬业的二十岁生日,也悄无声息地到了。

二十岁及冠加元服,此乃一个男子一生中最最重要的日子。所以,当李家的帖子一下子洒满了全城权贵宅邸的时候,仿佛是一下子迸发似的,整个洛阳城猛地热闹了起来。当内廷颁文,声称皇帝皇后将亲临观瞻之后,气氛更是推向了更高点。

更多人关心的是,作为英国公嗣子,李敬业一入仕,将会是几品的官?

第三百二十章 冠礼前夜的偷鸡摸狗

李敬业的冠礼作为李家的头等大事,从几个月前就开始了筹备。作为正宾的自然是于志宁,一来老于德高望重学问精深,二来则是因为李家即将和于家结亲,所以所谓的冠礼前三日卜筮决定正宾,其实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至于那位赞者,则是理所当然地被卢国公程处默抢了过去。照他的话说,哪怕是因为儿子程伯虎和李敬业的关系,他这个赞者也当定了。至于那在旁边负责捧着放有衮冕,远游冠,缁布冠托盘的三个人,自然是程伯虎、薛丁山和屈突仲翔。

平素最最好动的这三个人为此排练数日,到最后全都喊着吃不消,甚至连平日最怕的读书仿佛也成了轻松差事。这冠礼乃是男子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一道仪式,整个仪式都需要穿着繁复的礼服,从斋戒到最终加冠至少得好几天。一想到日后自己都要来上这么一遭,三人自然全都是面如土色。

而平日最是幸灾乐祸的李贤,这时候也没了嘲笑他们的兴致——李敬业作为李家如今的嫡长孙,这冠礼当然是一等一的复杂;然而,他这个皇子将来加冠的时候仪式更复杂,一想到要犹如木头人似的由人摆布几天,他就感到头皮发麻。不说别的,单单在李宅参观了两次彩排,他就充分领教了传统仪式的冗长可怕。

他虽说只是个闲散观礼的角色,但是,作为李敬业的头号好友,又是当朝亲王,在观礼台上的位置自是处于前列。在李绩的要求,老爹老妈的批准之后,他百般无奈地在冠礼前七天就在李宅住下了,端的是练了一回正坐的本领。好在下午没事的时候李绩常常会拉上他去打上一场,这才没让两条腿废掉。

住在人家家里,自然别奢望能有人暖床陪寝——当然,就算李绩安排,他也不敢接受就是了。忍耐了六天六夜的寂寞,这天晚上他正愁眉苦脸地举着一杯葡萄酒发呆,却只听外头一阵翕翕索索的响声,正奇怪的时候,却只见窗门忽地被人推开,一条人影迅疾无伦地窜了进来。

不会吧,这堂堂司空李绩宅邸,居然会进了飞贼?

他抄着那个沉甸甸的铜质酒盏刚准备劈手砸去,却看清了那个穿窗而入的人影,顿时呆了一呆,旋即没好气地斥道:“敬业,你怎么回事,好好的大门不走,走窗子干吗?”

“嘘,我这不是在沐浴斋戒不能出门么?”

李敬业一屁股在那张躺椅上坐了下来,随即便开始揉胳膊揉腿,最后无可奈何地道:“老爷子还是惯你,居然屋子里椅子躺椅什么都有,我那里就只能席地而坐,连躺着都会有人说什么不恭敬,也不看我累了一整天了!他娘的,我干脆用迷香把那几个仆人放翻了,否则现在都出不来!”

“一个冠礼就让你这样,我母后隔两三年就要先蚕,岂不是更受不了?”

一想到武后精力充沛的样子,李贤就觉得这位老妈着实是了不得。皇后先蚕之礼,作为天下妇女劝蚕的榜样,提前五天就要斋戒,提前三日要预设先蚕坛,林林总总要忙上大半个月,还得顶着那套可怕的行头。就这样繁琐的勾当,他老妈居然先后来了三次。

“那是皇后,我可受不了!”李敬业本能地伸手去夺李贤的酒,被白了一眼之后方才讪讪地作罢,索性双手枕头舒舒服服地靠了上去,“咳,原先想着成年好,如今看来,还是当个童子痛快。对了,老爷子横竖不肯说,你知道我究竟要授什么官?”

按照李贤的设想,自然更希望在沛王府里头给李敬业设置一个官职,但事实上,他这个亲王自己都没事干,要是再把李敬业弄进来,自是白白耽误人家前程,而且浪费人力资源。

“你自己不愿意学文考进士,这正七品上的官谁知道你能补中哪一个?”这件事李贤自个也不知道,自然不好打什么保票,从中枢想到地方,他最终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最后没好气地挥挥手道,“就算看师傅他老人家的面子,总不会让你去打杂,你就放心好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

李敬业狠狠一瞪眼睛,旋即唉声叹气了一阵。要知道,冠礼之后紧跟着就是婚礼,从此之后,他就正式脱离了黄金单身汉的行列,再要寻花问柳,只怕是得被李绩唠叨死。虽说对于志宁的孙女并不是不满意,但他天生不喜管束,免不了又是心中一阵郁闷。

李贤看着李敬业在那里长吁短叹,不禁暗自好笑,正准备关照几句的时候,刚刚已经被李敬业关上的窗户忽然又被人推开了,旋即一连跳进了三个人影。面对这种情景,即使他再不在乎,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好嘛,这年头真是见鬼了,好好的大门不走,非得从窗户进来。

程伯虎一落地就看到了躺椅上的李敬业,顿时三两步上前在他头上重重一拍,看看周围再没有其他坐具,他顿时不管不顾地往地上一坐,这才粗声粗气地说:“你们两个倒是会享福,他娘的,真是被人折腾死了!一想到过个一年半载我也要来上这么一回,我就满心慌张!”

薛丁山和屈突仲翔对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虽说还早,但他们迟早是有这么一天的,即便按照品官的级别,这冠礼有简单有复杂,但估计也简单不到哪里去。于是,这屋子里的五个人竟是异口同声叹息了一声。

正当一群人唉声叹气的时候,外头忽然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此时,别说是李贤吓了一跳,那偷偷摸摸溜出来的四个人更是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噤,纷纷察看哪里有地方可躲。这年头的榻底下绝对没办法躲人,因此找来找去,程伯虎窜到了廊柱的阴影后头,李敬业屈突仲翔和薛丁山则躲到了帷幕之后。

此时,李贤方才整整衣冠前去开门。这时候来找他的人有限,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发现不了屋子里的四个大活人,所以说,这四个家伙躲了也是白躲。然而,这两扇大门一拉开,他顿时愣了,外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傅,当朝司空英国公李绩。

李绩仿佛没看见廊柱后头多出的那一坨阴影,还有忽然膨胀出来的帷幕,只是平平淡淡地说道:“跟我来,我有事情和你说。”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在李绩凝重的目光下,李贤还是跟着走了。而他前脚刚走,四个人后脚便窜了出来,面面相觑了一会,程伯虎便不解地朝李敬业问道:“英国公这时候叫走六郎做什么?”

对于这种问题,李敬业当然不知道。当下唯恐天下不乱的屈突仲翔便建议跟去瞧瞧,李敬业虽说觉得不妥,但终究拗不过其他人的好奇,遂带着他们悄悄跟了上去。

“凉州老苏刚刚有信过来,说是吐谷浑的情况很不妙,弘化公主甚至传信说,倘若大唐再不出兵相助,只怕她只能带着吐谷浑王奔大唐逃生了。”

李贤不料李绩忽然说起这个,眉头登时一皱。他原本以为,把那个野心勃勃的钦陵扣留在大唐和各级官府扯皮,就能够延缓吐蕃的进兵过程,如今看来,他着实是有些想当然了。然而,他才刚刚想到这个,旁边的李绩便又补充了一段话。

“对了,老苏在那里重新遇上了裴行俭,他在西域历练这么些年,很有长进,所以老苏免不了又教了他几招。”说这话的时候,李绩捋着胡子,似乎很为苏定方和弟子重续旧缘而感到高兴,忽然又瞥了若有所思的李贤一眼。虽说是皇子,但他这个徒弟同样也不错,除了人懒散了一点,鬼主意太多了一点。

“你最近似乎很忙?”

没头没脑听到这么一句,李贤心中立刻生出了一丝警惕,抬眼一看,却见李绩满脸轻松之色,不像是有什么兴师问罪或是警告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他这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老狐狸仿佛存心玩蹦极的游戏似的,冷不丁冒出了一句骇人的话。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你是不是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

这下子李贤登时有些为难,说不是吧,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摆着是不信任李绩;可要是说是,要是老狐狸张口问他怀疑谁,他该怎么办?事实上,他到现在还犹如睁眼瞎似的,上官仪刘祥道虽说做人不地道,但这事情要说是这两位策划,就是他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眼睛往上看固然没错,但有的时候,也别忘了往下看往外看。这天底下有能耐的人,不见得就是朝堂上那几个!”

李绩笑吟吟地撂下一句话,忽然回头喝道:“你们四个,给我出来!”

李贤这才愕然回头,不一会儿,见四个人慢慢吞吞地露出了身形,不禁为之气结。就他们那点本事,居然还想跟踪李绩?果不其然,李绩大步上前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四人只能灰溜溜地溜之大吉。

一眨眼的功夫,李绩忽然回转了来,二话不说地往李贤手中塞了某样东西,旋即扬长而去,而莫名其妙的李贤直到房间中方才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卷卷轴,上头既不是兵法也不是什么古书,而是李绩人生几十载的心得札记!

第三百二十一章 九九重阳,才子佳人登高日,却道天凉好个秋

九月初六李家这场冠礼自然是办得热热闹闹,帝后亲临这种殊荣已经是多年未曾有过,再加上能出席的宰相亲王全都到场,官小的甚至只能挤在最外围,足可见这场盛事的规模浩大。也难怪,现如今昔日打天下的那批人老的老死的死,如李绩这般屹立不倒的几乎没有了,所以,这大唐第一臣尽管只是名义上的,这面子却是谁都推却不了。

作为李绩的嫡长孙,这加冠的程序自然复杂些,坐西面,祝而冠,又祝而酌,又祝而字。加冠的时候首先加缁布冠,再加进贤冠,三加衮冕。而于志宁和程处默两人皆是满面肃重,到了最后取字的时候,老于在那里笑呵呵地揪了两下胡须,便悠悠然道出了伯允二字。

“《尔雅》有云:允,信也;允,诚也。愿尔恪守信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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