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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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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了。

温兰呼口气,迎了上去,握住老太太的手,道:“姨母,我来了。”

三娘的母家姓马。马氏听到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别的,想起自己妹妹一家的不幸遭遇,顿觉悲从中来,一把将温兰紧紧搂在怀里,眼中已是滚下泪,哽咽道:“孩子,你可来了!可怜我那命苦的老妹妹……”

温兰本无多大悲戚。只被马氏这样紧紧抱着,觉到她的悲伤,想起自己不过少女时便也没了父母,一阵感同身受,被勾得鼻子发酸,忍不住也红了眼睛,一老一少都在垂泪。边上看呆了的常宁和春芳忙过来劝。马氏终于渐渐止住悲伤,待两人都擦了泪,伸手去摸温兰的脸,道:“一晃眼,竟长这么大了。姨母记得上一回见你,你才豆丁大,姨母还抱了你。如今……”

老太太的手心粗糙,摸在温兰脸上,细嫩皮肤立刻感觉到粗硬老茧的刮擦,只温兰却并不反感,只是见她摸着摸着,面上似又有悲戚之色露出,这才扶住她,劝道:“外甥女无依无靠,姨母能收留我,我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也必定会感激。姨母别再难过了。”

马氏又唏嘘一阵,这才完全从与外甥女初见面的悲喜情绪中脱了出来。谢过常宁,送他走后,一边领着温兰进去,一边道:“你来了就好,姨母早□芳给你收拾出屋子了,安心住下便是,往后再也不走了。这就是你家。”说着忙□芳先带她去房间,好消消路上的疲乏。

长途行路,现在终于到了目的地,这个姨母又是这样和善的人,温兰整个人放松下来后,确实也觉得累。听马氏这样说,便应了下来。那个□芳的小丫头便笑嘻嘻地接过温兰的包袱,领着往她屋子去,马氏也跟着张罗。

衙门虽然破旧,但后宅的地方颇大,还带了个种满花草的院子。温兰的屋子在东厢,与马氏隔壁,床上铺了凉席凉枕,收拾得干干净净,推开窗子,隔着纱窗,满眼的各色鲜花。春芳见她似是喜欢,高高兴兴地道:“三娘子,这屋子还是我给你挑的呢。咱们这里天热,一年四季都有花。天也要晚了,你且和老太太说着话,我去做饭。”说罢轻快而去。

马氏眼睛不便,儿子老大不小了还不成家,也不常回,这两年更甚,有时数月才回家一趟。身边的春芳又年少不经事,难免寂寞。现在终于盼到了亲外甥女,自然有说不完的话。牵了她坐一处问东问西。温兰小心应答。知道的便说,不知道的便含糊混过去。

马氏问到那个带她过来的人。温兰本是不想说路上曲折。但想到这时代通讯不便,那个原本捎带李三娘上路的生意人已经死了被埋在乱葬岗,他的家人却极有可能还不知情,仍在家中等待他回。若不说,似乎不当。想了下,便把路上遇到山贼被劫了货,那人病死的事说了出来。至于自己,只说后来运气好,搭了条顺风的船,这才一路过来了。

“幸好有惊无险,姨母不必为我担心。”最后,她这么说道。

马氏果然惊吓,心有余悸自责道:“都怪姨母考虑不周。这外面这么乱,本该叫你表哥亲自去接你才好。只是当时收到你口信时,你表兄已经公干出去了,至今还未回。姨母当时只想让你快些来,想到那客商常年行走,这才托了他将你顺路捎来。不想竟遇到这事。幸而吉人天相你平安到了。只是可怜那人竟遭不幸。姨母明日便找人传信带给他家人。便是死了,也须得让他归乡才好。”

温兰点头称是。等到天色渐暗,灯掌了起来,温兰说完自己遭同村王二悔婚,春芳来喊吃饭之时,陌生之感全消,两人已经亲得像母女了。

马氏起身,轻拍温兰的手,安慰道:“孩子你莫难过。姨母晓得你自小就是个乖巧听话的。那个王二背信弃诺,本就不可信靠。那样的人,去了便去了。你年纪也才十八,往后姨母会替你做主。”

温兰有些汗颜。只感动于马氏对三娘的关爱,真心实意地道谢,扶着她出去。吃饭的时候,马氏像是忽然想了起来,对着温兰笑眯眯道:“你表兄上一回见你时,还是十几年前,如今你都这么大了……他还不晓得你过来的事。等回家见到,必定认不出来了。”

温兰对这个“表兄”没半点感觉。只马氏既然这么说,自然也顺她口风附和几句。

“你这个表兄,简直要气死我了!”马氏被勾出了话头,忍不住埋怨起儿子,“年纪一把了还不成家,我说他,他只推脱。从前还好,这些年越发不见人,也不知道整日都忙些什么!你既然到了,等他这次回来,姨母一定要叫他好好给我在家留着,再那样不见人,看我怎么敲他!”

温兰没想到马氏对自己那个“表兄”这么不满。自己初来乍到还是冒牌的,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拿表兄事忙诸如此类的套话来劝几句。老太太这才渐渐露出笑颜,叹道:“还是你懂事可心。”。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当晚,温兰早早收拾歇了下去,几乎什么都没想,沾枕便入了梦,睡了到此以来最甜美安心的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凡想扔了一颗手榴弹、陌上扔了一颗地雷、Jerrymei扔了一颗地雷,sunbirdxin扔了一颗地雷。

☆、第 7 章

认亲算是相当成功。马老太太对温兰这个外甥女一百分地满意。第二天往温兰手里塞了个钱袋,里头装了碎银,说是给她的零花钱,叫她去街上买胭脂水粉和新衣服。温兰掂量了下,至少有十两的样子。

温兰前次得来两百两,除去一开始的支出,路上花费并不多,现在手头不算缺钱。昨天到这里时,见后宅里的陈设家具都似用了多年,老太太自己打扮也简朴,想来那个表哥做个小官,收入应该不多。所以现在见老太太一出手就这么多,几乎抵得上这里种田人家一年半载的用度了,想来是平日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哪里肯要,急忙推让。

马氏道:“叫你拿着就拿着,跟姨母还客气什么。你表哥人不着家,钱却没短少了我。我一个瞎眼老婆子,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说着一叠声地唤春芳给她带路。

温兰只好谢过接了,回房收起后,换过身清爽衣服,便与春芳一道出去了。

春芳是本地人。沿海一带,地少人多。她家没有田地,所谓靠海吃海,父母只能打渔为生,生计颇是艰难,这才到了这里照料马老太太。挺爱笑,是个手脚勤快、嘴巴也活络的小姑娘。听到要逛街,自然高兴,领了温兰便出门。

白龙城虽是个新兴城池,但经历一百多年后,现在规模也不小,居民人口达数万,街面上各色货铺齐备。温兰跟着春芳,听她一路指点出入货铺,买了盒用鱼油荔子熬制的润肤膏和梳头用到的露花油,见小姑娘眼睛盯着胭脂舍不得挪开,便给她也买了一盒,把她乐得不行。两人买完东西出来后,路过一座建筑。温兰见它占地颇广,门墙刷得雪白,外层涂料大约搀了贝壳粉的缘故,阳光下还有些闪亮,门口立了两个守卫,显得极是气派。便顺口问了句这是什么所在。

春芳道:“太监公馆。”

温兰哦了一声,再看一眼,正要继续往前,忽见大门打开,四人用肩抬了顶上头架着遮阳华盖的坐辇出现。坐辇上高高坐了个穿着华服的白胖中年男子,威风凛凛地出来。附近正在路上行走的人纷纷避开。

“他就是三春太监!我们这里的人都恨死他了。”

等那架超豪华坐辇渐渐远去,不等温兰开口问,春芳自己便小声对她嘀咕起来,“出了名的贪财,又贪生怕死。以前倭寇和独眼龙一道打过来的时候,他钻到柴火堆里藏起来。后来谢大人去找他,他以为是倭寇打进来了,吓得尿湿了裤子。要不是这城里有谢大人,这两年外面又出了个横海王,看他现在还能不能这么神气!”

温兰有点糊涂了:“独眼龙?横海王?”

春芳的话匣子一打开,不亚于小宇宙爆发,一边走,一边说。等两人把该逛的地方都逛了,温兰对这一带的那些人和事儿,也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这话说起来,又是一长篇。本朝太祖当年在最后时刻打败了最大敌手裴延鲁。据说裴延鲁携带了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败走海外不知所踪,太祖自然心里不安坦,加上根本没把开拓海疆当做一回事,宁可不要那么点海关税银也要求个放心,便不顾民意,下令封锁海岸,断绝一切海外往来。

他老人家放心了,沿海居民却不痛快了。

向来近海之地,因地少民稠,居民一直靠海过活。海外商贸往来以及因此而衍生的链接服务业养活了无数的人。现在咔嚓一下,说断就断,你叫人家吃什么喝什么?所以从禁海令下发的第一天起,走私贸易便没有停下过。除了走私的海商,海盗这个古老的行业也立刻蓬勃发展起来。从前国力尚可的时候,还能控制,近十数年来,皇帝愈发昏庸,卫家遭排挤失势后,放任国舅权臣把持朝政,只剩满朝的文恬武嬉,加上天灾人祸军饷空缺,沿海士兵大量逃亡,水军战船的数量也锐减,漫长海岸线的海防几乎成了空壳。十数年前,这一带南洋海域便出了个绰号为混元独眼龙的大海盗,生性残暴,吞并大小海盗集团,势力最雄厚的时候,手下曾拥有近千艘船,数万之众。独眼龙贪婪无度,不满足于仅仅向往来船只抽头,游弋于南洋航线上,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近年来趁了朝廷无力,甚至开始勾结倭寇屡屡上岸袭扰沿海。官府无力应付,沿海民众深受其害。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大约两三年前,这片海域之上又崛起了另一伙海盗,专与独眼龙为敌,救护被劫商船。势力渐大后,经过陆续数次遭遇战,独眼龙大败,势力锐减,最后退守到了自己的老窝沉香岛,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横行于南洋海域。往来商船犹如遇到救星,约定按照商船货物大小上缴费银请求护航。据远远见过这海盗首领的海商描述,那人面戴青铜面具,十分神秘,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这一带的沿海居民为了生计,普遍参与这种走私贸易。亲带亲,邻帮邻,十户人家里便有七八户参与。集资交给上家,再由上家一层层上递与拥有船只的海商接触,获利后扣除抽成再分摊下来,就算到手不多,也算一门维生的财路。从前独眼龙独霸海域的时候,往往会血本无归。现在有了保护,百姓们心存感激,便以这支海盗首次出现的横海为名,尊那戴了青铜面具的首领为横海王。

“那个横海王不但保护商船,还打进犯的倭寇,最后打得倭寇看见他们船队的旗帜就跑。现在你晓得了吧?要不是有横海王在,这个死太监能每天这么舒舒服服地坐人肩上让人抬?”

春芳说得顺口,脱口而出。说完话才觉到最快,忙捂住嘴四下看,幸好没人在近旁。

温兰笑了下,道:“听你这么说,这个横海王也算得上个枭雄,比那个鼠目寸光的独眼龙要强。不过下次说话,可要小心。”

春芳嘻嘻一笑,急忙点头。

~~

一转眼,温兰到了这里也有小半个月了。吃穿不愁,小日子过得优哉悠哉,甚至为了打发时间,开始有心思去捣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了。相比她的舒服日子,马老太太却没那么淡定。天天在温兰面前念叨她那个表哥,□芳去向常宁打听他什么时候回来。春芳跑得很勤快。常宁也不怕路远,几乎天天绕个远路过来向老太太汇报最新动态。可惜说到最后,一直没什么确切消息。老太太很是失望。

温兰不是傻子。这么些天处下来,老太太的心思,多少也有点摸出来了。后世表兄妹属于近亲,不能结婚,这里却没这说法。很多人家还就喜欢把表兄妹做成夫妻,好亲上加亲。现在的情况是,表妹未嫁,表哥待娶,又同住一个屋檐下,这要不往一块儿凑,简直天理不容!

其实一开始决定冒充三娘时,温兰就把各种可能会遇到的情况都想过了,唯独却没有这样的准备。这个表哥听说比三娘大了八岁,今年二十六。——这样的年纪,在现代,拾掇拾掇下还能装嫩扮小伙儿,在这里却早是爹字辈儿了。自己过来落脚,只要和表嫂以及可能满地乱跑的熊孩子处好关系就行。没想到他却还是单身。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娶,但身为表哥母亲的姨母,见表妹婚事正也没着落,想撮合两人一起,也再正常不过了。老实说温兰对此有点茫然。接受吧,有点措手不及的荒唐感,拒绝吧,那不成白眼狼了?好在老太太目前为止,还没跟自己明提过,她也就装不知道,得过且过再说。

马老太太年纪大了,晚上便睡得早,大约也适应了这里的天气,很快入眠。温兰却还在适应过程中。尤其这几天,似乎比她刚到的时候更热——这晚,温兰便是被热醒的。从窗前照过来的月光投影位置判断,估计是半夜。

温兰闭上眼睛,想着心静自然凉,却始终凉不下去,翻来覆去时,甚至仿佛能听到自己后背和席子相贴分离时发出的轻微撕拉声。终于忍不住起了身,趴到墙壁的薄薄板障上听隔壁马老太太的动静。听到她似乎在睡。便蹑手蹑脚地开门,想去打点水回来擦□子和席子。要不然这夜是没法再入睡了。

后宅里没男人,且又是半夜,所以温兰也没套外衣,直接穿着睡觉时的裙子便出去了。这睡裙是她为了抵制此地炎热自己做的。扯几尺布店里最轻薄的料子,缝成长度到大腿中段的圆筒状,上面两根吊带。既简单又凉快。反正睡觉时要闩门,也不怕被人看见。

水井很近,出了自己所在的东厢院,拐个弯走十几步路就到。温兰就着皎洁月光和满院子的花香到了井口,俯身下去,见平静如镜的井面上倒映出一轮圆圆的月亮。此情此景,倒颇有点“掬水月在手、摘花香满衣”的情调。抛下水桶打碎了这景象。费了番功夫将桶吃满水,然后趴在井口的石台上,又费力地摇着轱辘把水桶吊上来,吁了口气。双手提了把柄,转身正要把水倒进放在脚边的盆子里时,冷不丁看见身前地面上多了道黑影。一怔,顺着黑影往上看去,顿时毛骨悚然,整个人都不好了,双手一软,装满了水的木桶便直直掉落,重重砸在了她的脚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在前段请假时期也给这个文投了雷的以下读者。就是故事重写了,辜负了大家的心意。不好意思了。么么哒……yym扔了一个地雷 孔雀东南飞扔了一个地雷墨淡锦书冷扔了一颗地雷Jojo8129扔了一颗地雷Jojo8129扔了一颗地雷暴徒扔了一颗地雷可愛莫扔了一颗地雷萌头鹰扔了一颗地雷凡想扔了一颗手榴弹12369231扔了一颗地雷我自清雅扔了一颗地雷红卫衣扔了一颗地雷我自清雅扔了一颗地雷花皮猫扔了一颗地雷Emily~扔了一颗地雷泥鳅扔了一颗地雷桃夭扔了一颗地雷無花扔了一颗地雷紫气东来肉丸子扔了一颗火箭炮孔雀东南飞扔了一颗地雷嗯呐扔了一颗手榴弹过客匆匆扔了一颗地雷

☆、第 8 章

就在离她不过数步之远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无声无息地多了个人站在那里。月亮正从云层后飘了出来,清辉之下,看见半张被乱蓬蓬大胡子遮住的男人脸,模样不清楚,暗影中只剩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温兰的感觉,就像一头夜兽在盯着她。

木桶本就有点分量,加上又满水,这样直直砸到她右脚脚面之上,水哗啦一下倒了满地不说,温兰整个人疼得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惨叫出声。叫声在这寂静的夜半时分听起来,极是恕

将近半个月下来,温兰知道这个白龙城的治安还行。但这并不表示好到连宵小盗贼也绝迹的地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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