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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司机的蜜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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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吼大叫。

言辞和声音加在一起就像一道闪电映出过去和未来。一道火光刺痛了她的眼睛,继而是厚重灰暗丝绒般的寂静。当他的嘴唇不情愿地解放出来的时候,他说:

“对不起。我不想把整个动物园都吵醒。但是上帝啊,我很高兴它还在,而且没有不讲理的老虎。”

“你认为我是一只不讲理的老虎吗?”

“我想也许是,不过有一点胆怯。”

“不胆怯,看起来像是一只全新的老虎。以前我从来没有过——只有对动物的仁慈。

“我的太太给我一只老虎,一只毛色光亮的漂亮老虎一只长满花纹的闪亮老虎覆盖在生命的叶子之下。”

没有别人认为哈丽雅特对老虎起疑——当然除了老德拉盖蒂,那双充满讽刺的眼睛能看到一切。

彼得最后的言论是:

“我现在把自己的一切都呈现出来了。没有英语词汇表。没有其他英国女人。该说的我都说了。”

慢慢地,他们摆脱了伦敦的光束。车加速。彼得回过头来。

“我们没有吵醒孩子吧,本特?”

“现在的颤动还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老爷。”

又回到了早前的记忆中。

“关于孩子的问题,哈丽雅特。你真的很想要孩子吗?”

“不是很确定。我和你结婚也不是为了生孩子,如果你指的是这个。”

“谢天谢地!他不希望在乡下的光线里注视自己,或者被注视……你真的不关心孩子的问题吗?”

“大体上不关心。但是我想可能有一天我会想要。”

“你自己的?”

“不,你的。”

“哦!”他出乎意料地、惊慌地说,“明白了。那确实……你想过没有,我会是怎样一个父亲?”

“我很清楚。随意、懂得认错、不情愿,而且可爱。”

“如果我不情愿,只是因为我对自己没有深层的信任。我们的家族一直都这样。圣·乔治没有个性,他的妹妹,没有生命力——更不用说圣·乔治和我之后的第三个继承人,他完全就是个疯狂的蠢货。你想想,保罗曾经说过,我是神经和鼻子的组合。”

“这让我想起克莱尔·克莱蒙特对拜伦说过的话,我将永远记住你优雅的行为和原始狂野的面容。”

“不,哈丽雅特。我说的是真的。”

“你哥哥娶了他的表妹。你妹妹嫁给一个平民,她的孩子们也还不错。你不可能所有事都自己做,你知道,我也很普通,那又怎么了?”

“对,你说得很对。我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懦夫,一直如此。亲爱的,如果你想这样,而且敢于冒风险的话。”

“我不认为这是多大的风险。”

“很好。那交给你吧。如果你想这样,当你想这样的时候。当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期待你回答不。”

“你非常害怕我说:‘是的,当然!’吗?”

“也许是吧。我并没有期待你说什么。不要这么严肃地对待一个人,好吗?我很尴尬的。”

“但是,彼得,抛开我的个人情感和你那些双蛇发女怪、九头水螅的病态的愿景或者任何你期望的东西——你想要孩子吗?”

她被他那张不自然的、写满冲突的脸逗笑了。

“自私的白痴就是我。”他终于说话了,“是的,是的。我应该。上帝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应该有孩子?为了证明会生吗?为了炫耀我的儿子在伊顿上学吗?或者因为——”

“彼得!我们订婚后,莫伯斯先生为你草拟那个长长的可怕的遗嘱的时候……”

“哦,哈丽雅特!”

“你把财产留给谁?那些地产怎么办?”

“好吧。”他呻吟了一声,“谋杀案结束了,限定继承权了。我承认。但是莫伯斯先生希望每个人——该死,别那样笑。我不能跟莫伯斯先生争论那个问题。任何不测都可能发生。”

一座城镇,宽阔的石桥,灯光映在水面上,勾起从早晨开启的回忆。紧闭的车里,贵妇端正地坐在司机旁,她自己则穿着金色的衣服,披着皮大衣。彼得穿着礼服正襟危坐,衣领上别着一枝栀子花,膝盖上平放着丝绸的帽子。

“哈丽雅特,我们已经过了卢比肯河了,有什么疑虑吗?”

“那天我们去彻韦尔,把车停在河岸远侧,你也问了同样的问题,那个时候我有更多的疑虑。”

“谢谢上帝!亲爱的,继续这样,还剩一条河了。”

“那是乔丹河。”

“如果吻你,我会不知所措的,这个该死的帽子也会捣乱。我们装作很陌生,很有教养,就像根本没结婚吧。”

还有一条河。

“我们接近什么地方了吗?”

“是的,这里是大帕格福德,我们过去住的地方。你看,那个门前有三个台阶的老房子就是我们的。那里还住着一位医生,手术灯还亮着呢……再开两英里,右转到帕格福德帕尔瓦,再走三英里,看见一个大谷仓就左转,然后一直沿着那条小路走。”

当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范内医生有一辆轻便的双轮马车——就像老书里记载的那样。她在这条路上走过无数次,就坐在父亲身旁,有时父亲也允许她拉着缰绳。后来,他们有了一辆小轿车,又小、又吵,和这个行驶平稳、有着长长的引擎盖的大家伙太不一样了。第二辆车就舒服多了,是一辆战前的福特车。她也学会了开车。如果她的父亲还活着,也该七十岁了,他古怪的新女婿应该称他。先生”。这次回到这个不是家的家,感觉很奇怪。这里是帕格海姆,那个手上患有严重风湿病的老女人在这里住过——沃纳老夫人。她一定离开很长时间了。

“那就是谷仓,彼得。”

“对,【】是那个房子吗?”

贝特森夫妇住过的房子——非常可爱的一对。是走路蹒跚的达比和琼夫妇,他们总是用草莓和蛋糕款待范内小姐。是的,那个房子一黑色的山形墙,两根高烟囱遮住了星光。门是开着的,可以直接走进去,穿过沙土的入口就是大厨房,厨房里摆着木制的高背椅子、橡木的椽子,墙上挂着自制的火腿。:t本过,达比和琼已经死了,诺阿克斯(她隐约记得他——一个严厉而贪婪的男人,靠出租自行车为生)会迎接他们。但是塔尔博伊斯没有一盏灯是亮的。

“我们来得有点晚了。”哈丽雅特紧张地说,“他也许不想等了。”

“那我们就应该坚决把自己送到他手里。”彼得欢快地说,“你和我这种人都没那么容易被摆脱。我跟他说过八点以后来。这好像就是大门了。”

本特爬出车子,出奇安静地接近大门。他知道——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没有安排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徒手勒住记者的脖子,也应该提前来看一下。车的大灯照见门上的一张白纸。他疑惑地看了看,轻轻把那张纸取下来,纸是用一个大头钉固定在木头上的,他一句话没说,递给主人。

“没有面包和牛奶,”上面写道,“再等通知(TILLFURTHERNOTISE)。”

“嗯,”彼得说,“我想主人已经动身了。看起来,这张纸已经在上面挂了好几天了。”

“他应该在这里等,让我们进去。”哈丽雅特说。

“他很可能委托了某人。这不是他亲手写的,他可以把NOTISE拼成NOTICE。这个‘某人’可能没想到我们需要面包和牛奶。不过,我们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他把纸片翻转过来,在背面用铅笔写上:“请给我面包和牛奶。”又交给本特,本特再次小心地把纸片钉回原处,心情阴郁地打开大门。汽车慢慢地从他身边移过,驶上一条不长的泥泞道路,路的两旁是精心修整过的花坛,开满了菊花和大丽花。花坛后面升起灌木丛的阴影。

“铺点沙砾也没什么坏处。”本特在泥路上一边走,一边轻蔑地自言自语。橡木的门廊两边摆放着椅子,在一扇厚重而坚硬的门前,彼得按响了清脆的喇叭。没人答应,房子里没有动静,没有烛光跳跃,没有突然敞开的地下室,没有尖叫声问他们是干什么的。只有一条狗在不远处不耐烦地吠着。

本特先生阴沉着脸,努力控制着情绪,抓起沉重的门环,在夜晚一次次叩响。狗犬声又起。他试着拉动门环,门关得很紧。

“哦,天哪!”哈丽雅特说。

她觉得这是她的错。首先这是她的主意。她的房子。她的蜜月。她的——不可预测的因素——她的丈夫。(一个压抑的词,想起它,就是抱怨。)富有的男人。有权利的男人——包括不用他的财产开玩笑的权利。仪表盘上的灯光熄灭了,她看不到他的脸。她感觉到他转过身,他靠过来对她喊的时候,左臂在椅背上移动。

“试试后门!”他肯定的口气让她想起他是在乡下长大的,他清楚农合更容易从后面攻破,“如果那里也没人,就去狗叫的地方看看。”

他又按了一下喇叭,狗随之又狂吠了一阵。本特的影子在房子周围移动。

彼得继续说:“他得忙活一会儿了。在过去的三十六小时里,我们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琐事上,一点都没有注意对方。女人,你意识到我成功了吗?我得到你了。你跑不掉了,除非死亡或者离婚。忘了本特,我才不在乎是他找狗,还是狗找他。”

“可怜的本特。”

“是啊,可怜的家伙。新婚的钟声没有为他敲响。不公平,是不是?所有的拳脚都给他,所有的亲吻都给我。继续,小子,把邓肯敲醒。别在乎再多几分钟。”

敲门声大作,狗更加歇斯底里了。

“总得有人来啊,”哈丽雅特还是带着一丝愧疚,“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

“如果不这样……昨夜你睡在鹅绒床上。但是鹅绒床和新人只有在歌谣里才是不可分割的。你想和绒毛还是有鹅的床结婚?我说的是,雄鹅。还是你宁可和勋爵在寒冷的空地上轮班睡?”

“如果在汉诺威广场的圣·乔治礼堂结婚的话,他也不会在一个寒冷的旷野里一筹莫展。”

“不,如果没有拒绝海伦在里维埃拉的十幢别墅……万岁!有人扼住了狗的脖子,这步走对了……高兴点!时间还早呢,我们也许可以在乡村俱乐部找到一张鹅绒床,或者睡在一个度假圣地的草堆上。我相信,如果我只能给你提供草堆,可能你几年前就嫁给我了。”

“我不会奇怪的。”

“该死!你看我都错过了什么。”

“我也是啊。这个时候可能我们的膝下都有五个孩子了,你还把我打了个乌眼青,然后我跟那个深表同情的警察说,让他做我的男人吧,即使他打我。”

“看起来,”她的丈夫责怪地说,“相对于那五个孩子,你更后悔没有被打个乌眼青。”

“当然,你绝对不会把我打成那样的。”

“恐怕没有什么东西那么容易痊愈。哈丽雅特——我在想怎样对待你才算有分寸。”

“我亲爱的彼得——”

“是的,我知道。但是我从来没有——现在我在想——我从来没长时间地让谁痛苦过,除了本特。你咨询过本特吗?你认为他会让我有个好性格吗?”

“听起来好像本特捡了一个女朋友。”哈丽雅特说。

两个人的脚步声正在从房子后面慢慢靠近。一个人正在尖声地规劝着本特什么。

“我得亲眼看见才能相信。诺阿克斯先生在布若克斯福德。我告诉你,上个星期三就去了,他没跟我说,也没跟任何人说起房子、先生和太太的事。”

汽车的大灯照见了说话的人,这是一个棱角分明、长相严厉,看不出多大岁数的女人,她穿着一件防水衣,披着手织的围巾,一顶男式帽俏皮地遮住头发,头发上别着圆头的、闪亮的发卡。车子的大小、镀铬的抛光、闪亮的灯光好像都没有打动她,她呼哧呼哧地走到哈丽雅特身边,很好斗地说:

“你是谁,你们想要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让我看看。”

“用一切手段。”彼得打开仪表盘上的灯。他黄色的头发和眼镜给人一种不祥的印象。

“哼。”那个女人说,“你看起来像个电影演员——”接着又瞥了一眼哈丽雅特的皮草,“我肯定,没人比你更应该是。”

“很抱歉打扰你。”彼得说,“请问……”

“我的名字叫拉德尔。”戴帽子的夫人说,“拉德尔夫人,一个令人尊敬的已婚女人,有一个成年的儿子。他刚脱了裤子想睡觉,穿上后就拿着枪从村合那边赶过来。这么早就得干活。现在,诺阿克斯先生在布若克斯福德,刚才我跟那个小伙子也是这么说的。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因为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清扫。”

“拉德尔?”哈丽雅特说,“他是不是曾经在五棵榆树给维基先生打过工?”

“是的。”拉德尔夫人马上说,“但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五年前的米伽勒节我失去了他。他可是个好丈夫,当然,当他做自己的时候。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是住在大帕格福德的范内医生的女儿。你还记得他吗?我记得你的名字,我想我也记得你的脸。但是你以前不住在这里。贝特森夫妇有一个农场,村合那里住着一个养猪的叫斯威廷的女人,她有一个侄女,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天哪!”拉德尔夫人大声喊道,“想起来啦!范内医生的女儿就是你吗,小姐?让我好好看看你,确实就是你这个样子。你们离开帕格福德已经十七年了吧。我听说他去世了,真可惜啊,他可是个既优秀又聪明的医生啊,是你的父亲,小姐。真是上天可怜我,但是你也许会说,我的伯特他投错了胎,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真是一个悲伤的考验。小姐,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我听说你在警察局那儿有点麻烦,但是我跟伯特说,不能相信报纸上写的东西。”

“说得很对,拉德尔夫人。他们抓错了人。”

“他们!”拉德尔夫人说,“还有那个乔·塞伦。他想搞清楚是不是伯特偷了艾吉·特威特敦的母鸡。‘母鸡,’我说,‘你接下来就要查他是不是拿了诺阿克斯先生的钱包,弄得鸡飞狗跳的。你们去看看乔治·威瑟斯的后厨房。’我肯定地说,就在那里,‘你还管自己叫警察,’我说,‘乔·塞伦,有一天,我都能当一个比你更好的警察。’我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如果没人付钱给我做警察,我一点都不信他们警察说的话,小姐,你不这么认为吗?我确定我很高兴见到你,小姐,你看起来这么好,但是如果你和这位先生想找诺阿克斯——”

“我们确实在找他,希望你能帮助我们。这是我丈夫,我们买下了塔尔博伊斯,我们跟诺阿克斯先生说好了要来这里度蜜月。”

“你怎么不早说呢!”拉德尔夫人突然说,“真是要恭喜你们啊,小姐,先生。”她在衣服上擦了擦那双瘦骨嶙峋的手,然后把它们轮流伸向新娘和新郎,“蜜月——太好了!不用一分钟我就能把干净的床单换上,晾在农合里了,如果你们现在能把钥匙给我——”

“这就是我们的麻烦所在。”彼得说,“我们没有钥匙,诺阿克斯先生说他会做好准备,到这里迎接我们的。”

“哦!”拉德尔夫人说,“他可什么都没跟我说。上星期三晚上他坐十点的巴士去了布若克斯福德。跟谁都没说什么,也没提给我留下周薪的事儿。”

“但是。”哈丽雅特说,“既然你在这里做清洁工,你没有房子的钥匙吗?”

“我没有。”拉德尔夫人回答道,“他不给我钥匙,好像怕我偷什么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偷的。所有的窗户都安了防盗锁。我跟伯特说过很多次,如果他不在的时候房子着火了,最近也得到帕格福德才能找到钥匙。”

“帕格福德?”彼得说,“我记得你说他在布若克斯福德。”

“他是在那里啊,靠半导体业务过清闲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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