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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机密-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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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出口:“……就是,想来看看,也没什么大事,有些情况,想随便聊聊……”组长看着石娥。石娥明白是要她回避,石娥马上道:“楚大姐,我走了。”

    楚风屏:“好吧。”

    楚风屏送石娥在门外走了几步,石娥低声说:“回吧,大姐,对这个人,小心点儿。”楚风屏低声应道:“知道了。”

    中篇

    21

    楚风屏回到房间。组长还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楚风屏热情地说:“怎么不坐?请坐。”组长坐下。楚风屏欲倒水,组长忙站起来:“不用,不用,说几句就走。”

    两个人都坐下来。组长清了几次嗓子,都没开门。楚风屏十分奇怪地看着他。组长在椅子上挪着屁股,继续清嗓子。楚风屏终于耐不住,问道:“陶组长?”

    陶不得不开口了,他看着楚:“是这样的。关于你丈夫和贺子达的关系,你知道吗?”楚风屏防备地说:“你是问哪一方面的?”陶组长有些艰难地说:“历史的,后来的,两个人各方面的。”楚风屏:“我不太懂你的意思。”陶组长干脆直言问道:“你真不知道他们俩一直是冤家对头?”楚风屏笑了:“你是奇怪我为什么也会给贺子达带换季的衣物吧?”陶组长干笑:“对,对。”

    楚风屏:“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对头,而且知道‘对’得有多深,知道为什么。但我还知道,他们是战友。经过战争的战友与没经过战争的所谓战友,是两回事儿。”

    陶组长:“我不是想问这个。我是奇怪,为什么,为什么要管贺子达的事……”

    楚风屏:“贺子达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这我们知道。也不是觉得这个奇怪,是……是……”

    “你到底奇怪什么?”

    陶组长鼓了鼓勇气:“我实在不理解,一个,一个女人,怎么能当着丈夫的面,给另一个男人……而你丈夫居然没什么反应,那个凶神似的贺子达,又在你面前,那么老实……”

    楚风屏看着陶组长。陶组长盯着楚风屏,没什么恶意,仅仅是大惑不解的神态。楚风屏简单、明确地回答道:“很简单,我和贺子达,也是战友。”陶组长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问:“就这么简单?”

    楚风屏:“就这么简单。”

    陶组长:“你不怕人家从政治上,特别是从其他方面……说什么?”

    楚风屏:“我为什么要怕?”

    陶组长注视着楚。楚也注视着陶组长。片刻,陶组长慢慢站起来,缓缓走到门口。他在关门时,又看了楚风屏一眼,困惑中,似乎多了些许敬意。

    晨,大年家。

    小碾子跑出房门,冲着大年夫妇的房喊:“爹——娘——小碾子他们,都跑了!”

    大年、田妻奔出房,在大碾子、乔乔的两间房里急火火地看了一遭。床上的铺盖,洗漱用的脸盆、牙具全在。大年松了一口气,田妻道:“东西都在,他们不像走远了。”

    大年回到自己屋,编他的筐子。田妻在院门一边张望,一边问小碾子:“四个人谁也没给你留个话?”

    小碾子:“没。”

    “深更半夜的,都跑哪去了呢?”田妻回屋,责怪大年,“你也不着急。”

    大年咳着,编着筐:“他们憋屈得慌。”

    田妻:“这我知道,可他们跑哪去了?”

    大年:“一会儿就回来了。”

    田妻:“他们跟你说了?”大年摇摇头。田妻:“那你……”

    “他们回来啦!”窗外传来小碾子的叫声。

    村路上,大碾子等一行人各扛着半麻袋东西,累得大汗淋漓。

    “小祖宗们,你们到哪打家劫舍去了?”进门时,田妻问。大碾子等笑而不答。走进屋,四条麻袋向地上一倒,倒出好大的一堆书来!与此同时,四个人也一起瘫倒在地。

    小碾子睁大眼睛:“你们,偷……”

    大年关上房门,自语似的说:“自古以来秀才取书叫借不叫偷……这么多,藏哪呢?”

    菜窖。

    田妻提着饭桶,走下梯子。

    菜窖里的书分四部分码着。每部分夹着一张纸条:军事类,政治类,艺术类,医学类。大碾子、司马童、乔乔、丁丁姿态各异地守着自己那一摊,借着天窗射进来的光读书。小碾子也被考虑到了,他津津有味地翻着送给他的几十本“小人书”,大拇指频频在舌头上抹着唾沫。

    田妻像是已经习惯了,也不说话,朝五个大海碗里盛满苞谷糊糊,放上几根咸菜,在每人面前放上一碗,然后靠在梯子上静静地瞧着。大碾子等边吃边看。

    大碾子突然感到了什么,抬起脸。果然,他发现田妻在直盯着自己。大碾子在自己身上左右看看,没什么,便用目光询问田妻。田妻依然是那样慈爱地望着。良久,大碾子手上的碗一抖,糊糊洒了出来,他慌忙垂头去擦。一侧,小碾子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他显得有些迷惑。

    夜,小河边。小碾子和枣儿聊天。

    “枣儿,你说天有多大?”

    “能想出多大就有多大呗。”

    小碾子看看枣儿:“也对。今天我看了一本书,叫《十万个为什么》。”

    枣儿:“那你可别挨排问我。”

    “别害怕,其实我刚看了一个为什么就不想看了。”

    “就是‘天有多大’?”

    小碾子点点头:“一百三十万个地球才有一个太阳大,可光是银河里,太阳那样的大家伙就有一千多亿个!你瞧,银河在天上是多窄的一条。这一个为什么就让人怪没意思的,人小得都没影儿了,活得都没劲了。”

    枣儿:“这就是你蹲几天菜窖的读书体会?”

    “我那叫什么书,人家一本差不多有二斤,我的一本一两都不到。”

    枣儿笑。

    小碾子:“你笑我,我还笑他们呢,傻不傻,天那么老大,懂得过来吗?一桶水抗旱和一碗水抗旱是一回事。”

    枣儿:“碾子哥,这不像你说的话。”

    “怎么了?”

    “我听得出来,你是在嫉妒人家。”

    小碾子不语,低头挖土。

    枣儿推推小碾子:“怎么不说了?就会挖土,点豆啊?种麦啊?”

    小碾子低声认账:“其实,我看他们也像看天似的……都是娘生肉长的,怎么就不一样呢?枣儿……”小碾子欲言又止。

    “你今天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小碾子:“枣儿……你记得你小时候说过的一句话吗?”

    枣儿:“什么话?”

    “……你说……你说……你说小碾子……像我们家的人。”

    枣儿心直口快:“我说过,他吃过田婶的奶,当然就像。”

    小碾子:“那……那……你还说过……”

    枣儿:“我还说过你像……”枣儿突然悟到什么,减慢语速,“你也吃过人家的奶呀……”

    小碾子:“就一次。”

    枣儿睁大眼睛:“碾子哥,你……”

    小碾子仰倒在土坡上,很难听地笑了两声。

    枣儿:“碾子哥,当笑话说说行,你可千万别当真地胡思乱想。”

    小碾子自语:“天其实一点儿都不大。”

    月光下,大碾子匆匆朝河边走着。后面跟着司马童、乔乔、丁丁。他们从小碾子和枣儿面前走过时,没发现小树林里的这对恋人。

    枣儿:“他们的书看完了?”

    小碾子一下蹿起来:“他们敢偷,我也敢偷!”

    县革委会的两层小楼’前面是个小院,挂着牌子,楼的背面临街。

    大碾子等绕到后面,看看街上无人,迅速搭人梯先把吴丁送进窗户去,拴好绳子,其他三个人飞快地爬上去并收了绳。动作之利索,让躲在树后的小碾子看得目瞪口呆。小碾子走至楼前,无计可施,只好坐在墙根上主动望风。

    楼内一房间里,二蛋看材料看得犯困。有人敲门。他立即做出日理万机的样子,叫道:“进来。”

    走进一个中年人,说道:“主任,刚接到一个电话通知,是布置今年征兵工作的。”

    “放这儿吧。”

    中年人:“这回是新疆部队和海军,海军还有几个女兵名额。”

    二蛋眨了一下眼:“新疆的李副主任管,海军的我管。”

    “哎,我告诉李副主任。”中年人给二蛋的茶杯续上开水,讨好地说,“其实您看的这种材料,有个秘书的话,秘书处理就行了。”

    二蛋不快地骂道:“别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出去吧。”

    中年人退到门口,又说:“今天下午在这楼里抓住一个偷书的贼,这小子不知从哪听说的,知道图书馆过去有一套‘天下第一淫书’,《金瓶梅》。”

    二蛋马上眼睛一亮:“真的有这书?”

    中年人:“有。不过就我知道在哪。是我当保管员时亲自封存的。”

    “妈的,这还得了,现在还有这种东西,好大胆子,恶劣……”二蛋嘴里乱吵吵,脸上兴冲冲地往外走。中年人得意地笑笑,紧跟在后面。

    大碾子等打着手电,在书架上分头挑着自己的书。楼道传来脚步声。他们停下手,注意听着。

    门外传来中年人的声音:“就在这间屋子里。”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大碾子等欲逃已来不及。门被推开,中年人先进门摸灯绳。舒乔急中生智,将手电支在下巴上,翻白眼,吐舌头,怪叫一声,那模样恐怖之极!

    “妈呀……”中年人窜出门,“鬼!鬼!”

    楼道里,二蛋急问:“什,什么,鬼?”

    “真、真、真的,女、女鬼!”

    “胡说,我就不信。”二蛋欲进又止,“你去叫人,我堵在这儿,把,把我的枪拿来。”

    中年人边跑边喊:“抓,抓鬼啊……”

    楼外,小碾子听见喊叫和几声枪响,下意识地爬起身就跑。他狂奔出好远,忽然想起应当救人,又撒腿往回跑。待他跑到楼后,看见窗上搭拉下来的绳子还在晃悠,知道大碾子他们已经跑了,转身又逃。这时,二蛋领着武斗队员已经绕过楼来,连追带开枪。

    二蛋喝道:“再跑,老子打死你!”

    小碾子不跑了,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十几支手电一起照着他。

    “是你!”二蛋吃了一惊。

    中年人:“他,他是谁?偷,偷的书呢?”

    “他偷书?他偷木梳!”二蛋的眼珠飞快地转了几转。

    深夜,大碾子等回到家,各自摸回屋。大碾子见小碾子的床是空的,奇怪:“大碾子呢?”

    司马童笑笑:“管他呢,反正他和枣儿在一起。”

    大碾子嘟嚷:“这么晚了,不大可能啊。”他躺下了。

    小村无声。

    天蒙蒙亮,枣儿来敲门。田妻开开门。枣儿不好意思地问:“碾子哥、解放哥他们回来了吗?”

    田妻吃惊:“碾子也去了?”

    枣儿:“他一个人后跑去的。我一宿没睡着,不知怎么的,觉得不对劲。”

    田妻快步走进男孩的屋,看见小碾子那张床空着,更加惊慌。她使劲推醒大碾子:“碾子呢?你们的碾子哥呢?”

    大碾子迷迷糊糊的,看清田妻,又看清枣儿,他冲枣儿说:“不是和枣儿……”

    枣儿:“昨晚你们过小河时,他跟在后面也去了。”

    “什么?!”大碾子一惊,坐了起来。

    堂屋。所有人聚在一起,垂着脑袋。枣儿陪着田妻抹着眼泪。大年堵着门蹲着,使劲吸旱烟。

    大碾子:“田叔,就让我们去一趟吧。”

    司马盍:“是呀。”

    大年摇头。

    丁丁:“不会有事的。我们打过仗,飞机、大炮都见识过,别说几条破枪。”

    枣儿惊问:“昨晚还打枪了?”

    丁丁自知失言,忙闭上嘴。

    田妻急了:“真的放枪了?”

    大碾子搪塞不过,点了一下头。

    “你这个孽种!”田妻失去控制,冲过去狠狠扇了大碾子一个嘴巴。随着这一响,大碾子和所有的孩子都愣住了。田妻自己也愣住了。大年生气地瞪着眼。枣儿更是吃惊,接着似乎悟到了什么。

    田妻难堪片刻,扑到桌边号啕大哭:“我真是有苦说不出来啊……”大年浩叹一声。大碾子、司马童、乔乔、丁丁痴呆呆地愣着。枣儿闪出门去。

    大年一把没抓住:“枣儿……”枣儿已奔出了院门。

    精神病院。

    到处是各种各样的病人。金达莱保持一定距离地看着。一护士路过,问金达莱:“你是探视病号的?”金达莱点头,又马上摇头:“不,老号长不是神经病,你们搞错了。”

    护士笑笑:“为什么不在他屋里待着,在这儿,你不害怕吗?”

    “害怕,不过,老号长现在更可怕。”

    护士奇怪。金达莱不想再说,走开了。

    单间病房,谢石榴正一跛一拐,怒气冲天地踱着、吼着,还用烟袋锅随手到处敲着:“她是我们谢家唯一一个小辈子人哪!看着她那个样子,我的心都要裂了,脑袋都要炸了!可你叫我怎么跟她说,怎么说得清楚!”楚风屏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

    桌上是一个旅行包和一摞秋、冬衣物。显然,楚风屏也是替谢石榴换季来的。

    谢石榴:“都怨贺伢子那个混蛋!都怨石娥发了癫!都怨他们俩狗胆包天!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楚风屏只听,不说。

    谢石榴:“你不说?难道怨我?我那时挡着他们挡错了?把他们拆开拆错了?可我错在哪了?当时的情况是明摆着的,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没错!一点儿没错!”

    谢石榴冲着窗外大吼:“盼盼!这不是你石榴舅舅的错,不是我害得你一个小女娃子心里那么苦,舅舅没有害你,我没错!没错!没错!”狂怒之中,谢石榴一把推倒脸盆架,发出一阵乱响。门外,医护人员听到动静,跑了过来。谢石榴冲着门口奔来的医护人员狂吼:“老子疯了!老子疯了!老子真的气疯了!”医护人员面面相觑。

    “你们给老子打针呀!灌药呀!拿绳子捆呀!”

    楚风屏静静地开口了:“老号长,你这个样子,金金不敢进来。人家把你抓来时,她在大门外整整哭喊了一天‘老号长不是疯子,他是老红军。老号长不是疯子,他是老红军’……”谢石榴怔了一下,渐渐冷静下来。他大口喘息了片刻,问:“金金呢?……金金呢?”

    医护人员身后传来金达莱畏惧的声音:“我在这儿。”

    谢石榴:“进来,进来。”

    金达莱胆怯地挤进门,走到谢石榴身前。谢石榴搂住金达莱:“你也是一个小女娃子,一个可怜的小女娃子,前阵子,你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楚风屏对医护人员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医护人员离开,楚风屏关上了门。谢石榴苦笑着,搂着金达莱,看看楚风屏:“差点儿把我憋疯了的这一大堆话,今天总算是吼出来了。”楚风屏也苦笑了一下。

    下午,大碾子等聚在田妻床边。田妻还在苦不堪言地哭着……

    枣儿闯进来,喘着说:“碾子哥,他,活着!”

    众人松了一口气。

    “人呢?”田妻忙问。枣儿:“听人说,不知被二蛋弄哪去了。”

    大年连连用烟锅敲着地皮:“那个狗东西,没安好心哪!”

    田妻边下床,边说:“我去求求他娘,我去求求他娘……”大年:“他娘早被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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