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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机遇-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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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同盟会主流派划清了界限,声明一起,远遁南洋的章太炎就撰文抨击日本政府的对华政策,号召要加以“反对、抵制”。
“过去20年来,没有一个革命者像我们这样深恶痛绝腐》:政府,没有一个革命者像我们一样为摧毁帝制政府而努力奔走……但是。在事关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无论我们对中国当权者持有怎么样地反对态度,我们都不能站在侵略者的立场上摇旗呐喊……我们首先是中国人。其次才是革命者!”——《光复会有关中日山东冲突的公开声明》
一纸沉甸甸地声明为光复会赢得了满堂喝彩,在他们随后开展的为帮助中国抵抗力量而进行的募捐活动上,南洋当地的华侨社团踊跃捐款捐物,光复会不仅恢复了元气而且大大提升了自己在南洋华侨中的认知度。
光复会的声明一起,总机构设在日本的同盟会本部便陷入了慌乱,孙中山、胡汉民虽然接连撰文抨击章太炎“为虎作伥”、“民粹主义”,但却无法提出一个针锋相对且又能获得广泛认同的方针。
虽然由于战时新闻管制,一直担当着国内舆论的《帝国日报》在日本已被迫停刊,但在日华人并没有断绝消息来源——日本政府可以封掉中国方面开办地报纸。却无法取缔其他西方列强在日本发行的报纸。在各种各样报纸的字里行间,虽然有着或多或少地扭曲和掩盖,但没有一个国家敢于承认日本推行山东攻略是正义且符合万国公法的。所以。在同盟会本部与光复会地争论升级之后,革命党诸位领袖尴尬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获得多少同情与支持。
许多在日留学的热血青年对同盟会声明予以了公然否认和断然拒绝。他们认同光复会主张,毅然暂时中断自己的学业而返回祖国效力,至于在日本士官学校留学地中国学生。则在某一天齐刷刷地溜号回国——堪称是绝无仅有地秘密行动。
在中国国内。汪精卫、梁启超则在报端连篇累牍地撰文。要求革命党先将政治歧见搁置一边,“当务之急是反对侵略、捍卫国权”。
这种争吵、矛盾、动摇、犹豫一路持续下来……
在《帝国日报》公布山东战场地胜利战果后。一直以来密切关注着事态进展的爱国人士沸腾了。不仅因为中国能够不畏强暴坚决起来抵抗,而且因为这种抵抗是卓有成效地。
虽然很多人对报纸发表的信息真实性表示怀疑,对中国军队能战胜抰两
之威的日本军队表示质疑,但在一幅幅实地拍摄的照目睹了有关列强报纸的新闻之后,他们无不欢呼雀跃,为国家实力的增强而欢呼,为中国能不受外国欺侮而欢呼。
革命道路往何处去?
虽然很多人仍然坚持着朴素的革命理想,仍然坚持着共和优于帝制,革命优于改良的观念,但在事实面前,他们的信念和执著有所动摇。更为关键的是,许多人原本陶醉于日本对中国革命的同情与支持,但现在看来,这种支持更像是不怀好意的挑唆。
更大的思想混乱由此而产生。如果说同盟会主流派在原先面对光复会有关如何表态的问题上还能勉强达成一致的话,那么在接下来面对山东战事阶段性胜利之时的冲击就无法掩饰其中的分裂与对立了。
以黄兴、宋教仁为首的湖南派公然赞扬中国在战事当中所取得的成绩与进步——虽然国家的政治体制依然还是腐朽与落后的,但不可否认,在许多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而以孙中山、胡汉民等为首的两粤派则显然持有不同意见。
正是在这样激烈论争的当口,秉承山本内阁旨意的头山满来了,不但假惺惺地对革命党表示了赞赏和支持,还画出了以琼州作为革命基地的大饼,老狐狸或许熟知革命党内部的不和与弱点,临走时拍拍孙中山的肩膀:“中山先生,要完成革命大业必须渡过各种各样的困难和考验,有些时候甚至要下很大的决心,我相信您的眼光和胸怀不会那么狭小,不会局限于现在一隅。
头山满走后,革命党诸领袖很快便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中清醒过来,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
“诸位,头山满先生方才的提议,是对革命事业最大的支持与帮助。这些年来,为了获得一个革命举事的基地,我们在国内进行了无数次的起义、暴动,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如果能以琼州为基地,建立一个可靠的后方和根据地,革命事业成功的可能性无疑就会大大增加。”孙中山扫视了会场一眼,“我知道大家对这个提议持有保留态度,我也认识到日本政府之所以通过黑龙会提出这样一个建议是另有用意,但对我们而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务必不能错过。”
“我赞同中山先生的意思。虽然满清政府在战场上暂时获得了一定的胜利,但这种胜利是很不可靠的,只要日本继续投入力量,以中国孱弱的国防很难承受,到时候唯有割地赔款媾和了事,如果我们现在不积极准备相应的起事力量与革命基地,一旦国内大变发生将无以应付。”
黄兴站立起来了,脸涨得通红,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但从气势上看,就孕育着咄咄怒火。
“克强,不必如此,我们是革命同志,有话你尽管直说。”孙中山很了解自己的老搭档。
“诸位,我想问一句,我们革命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黄兴劈头就问。
“那还用说,自然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为了‘驱逐鞑虏’难道就可以引进日本了么?”黄兴愤愤不平,“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这样的革命究竟有什么意义?”
“克强,你言重了,日本对我们只是帮助,没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是么?你看不出来倒罢了,难道这四万万人都看不出来?”黄兴毫不客气地予以回击,“姑且不说满清政府的好坏,单是日本推行山东政策就可见他们的侵略野心。难道我们为了革命的目的可以站在侵略者的立场上帮腔?难道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忘记了国仇家恨?”
“克强!”孙文拍了桌子,“我们只是借助日本的力量,没有永远依靠他的意思,更没有要引狼入室,以日本取而代之的意思……”
“现在是没有,到时候身不由己,怎么办?”黄兴动了怒气,将茶杯在桌上拍得粉碎,“靠别人恩赐的革命,我既不要也不稀罕……”说罢,拂袖而去……
第四卷
第三十八章 … 不欢而散
克强,克强,不要冲动……”宋教仁虽然并不赞同头议,但对于同盟会内部的团结还是颇为看重。醉露书院这个同盟会内部最具理想主义色彩的年青英俊因为革命事业屡屡遭到挫折,已好几次扮演了和事佬的角色。在孙、黄之间能居中调停的,也非他莫属。前次因为汪精卫“叛变”所引起的风潮就是在他的主持之下平定的,因此,他这么一喊,原本执意要走的黄兴顿下了脚步。
“克强……我们不是在商量办法么?你这么一走,到时候怎么面对这么多同志?革命方向往何处去,不是你我一二个人可以决定的。”宋教仁劝解道,“倘若对革命大业有好处,即便有风险,有指责,我们挡下来就是;如果对革命大业无甚好处,即便看上去诱人,我们也坚决不能上前……但不管怎么说,坐下来讨论甚至争论都是允许的,这样动不动就走人,实在不是团结之道。”
“他从来都是这样,以为只有他黄克强爱惜自己的羽毛,我们全都是利欲熏心……”胡汉民刚说了两句便被孙中山打断了,“展堂,你也少说两句。”
胡、黄二人自黄花岗举事以后,矛盾甚多,成见日深,早已在公开场合交锋几次,虽然面上仍然保持过得去的态度,但在心底却并不以对方为然,黄兴没有理会胡汉民的冷嘲热讽,而是激愤地问道:“孙先生,我只问你一句话,不走这条道路,革命是不是就没有指望了?”
这是个极难回答的问题,若是一般的革命同志提出来,孙文必定有一百条解释的理由和信心,但从黄兴口中说出来。便不是简单的回应就能解决问题的。醉露书院他定了定神,没有发怒。只淡淡地问道:“依你说,该怎么办?”
“告诉头山满,日本方面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也由衷感谢日本朋友对中国革命地支持,但是,在琼州另立政府。尤其是在外国政治势力插手的背景下另立政府,哪怕这个是革命政府,我们也洗脱不了卖国地嫌疑,希望他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
“哼……外国政治势力插手?中国的事情哪样没有外国政治势力?‘门户开放’是不是外国政治势力插手,开辟通商口岸,开设租界算不算外国政治势力插手?甚至于发行双皇债券是不是外国政治势力插手?”胡汉民连珠炮地提出了一连串疑问,“难道满清政府勾结反动势力就是正常的外交交往,我们与同情革命的国际友人来往便是外国政治势力插手?”
黄兴对胡汉民的诘问不感兴趣。
只反驳了一句:“中山先生难道看不出头山满背后地用意?”
“克强,你!”孙中山一时气结,面对这个争吵多年却又对革命忠心耿耿的好伙伴、好朋友,他实在有太多的百感交集。在有关同盟会诸多大事上,黄兴都有着与孙中山不同的意见,甚至经常闹到拍桌子走人的地步,但每一次都最后走了过来。这一次的交锋,同样希望能如此罢……
“克强。各位。不瞒大家说,头山满的用意我一眼就洞察如悉的,但是,我们有选择地余地么?”孙中山抬起头来,“不可否认。这次满清政府在战场上取得了一定的优势。可是各位都比我清楚,几十年前。中法战争同样是中国握有战场优势,最后又怎么办呢?朝廷不败而败,法国不胜而胜,只要有那一帮腐败头顶、庸庸碌碌的官员在,中国是没有希望的。醉露书院”
“这次到琼州去建立革命基地,虽然头山满一个劲地表白是黑龙会襄助革命,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日本政府的点头或者默许,就是黑龙会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做出如此明确的表态,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看到了这背后的事实——那就是我们日益成为日本政府对抗满清政府地棋子……我只想问一句,我们有选择地余地么?”
“逸仙,其实不必如此。”
“是么?”孙中山惨然一笑,“自清廷宣布立宪改良以来,革命运动就一直开展的不顺畅,很多人为朝廷的托词所迷惑,或者因为害怕牺牲,或者因为看不到前景,都或多或少有人离开了革命的队伍。现在日本政
了以前对我们不闻不问的态度,明里暗里开始加大了虽不无以华制华地因素考虑,但归根结底便是对革命地支持。我们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便是革命的大敌,便是革命地罪人……”孙中山缓缓地,但却坚定地说道,“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日本政府的用意也好,阴谋也罢,终究是将来的事情,是只有我们成了气候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实,而现在革命前途却是我们生死存亡的问题。”
“同志们,光复会已经在事实上脱离同盟会了,已经堕落成为民粹主义的一小撮了,虽然他们还坚持着反对帝制、反对满清的口号,但在立场上已经不知不觉地滑到了敌人那边,我们如果不能旗帜鲜明地标明立场,我们同样也有被边缘化的危险。革命志气只可鼓不可泄,正是我们团结一致,共渡难关的时候,倘若因为名声所累,我们才是革命最大的敌人。面对历史,我们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中山先生,我不同意。革命虽然陷入了低谷,但毕竟骨干还在,精神犹存,即便放弃这次的机会,将来我们还会有别的机会,更加理想与纯粹的机会。”宋教仁质疑道,“为什么要急于担当为日本人火中取栗的角色呢?”
“遁初,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由不得你如此做。我问你,以日本目前的军事实力,要取琼州需要多长时间?取了能不能守住?”
“可以取,而且能守住。”
“可见,日本方面希望我们去取琼州并不是因为他觊觎琼州得不到而假托他人,实在是另有用意。换而言之,取不取琼州,对日本只是策略和战术问题,对我们就是原则和根本问题,不抓住这个机会,日本将来有的是其他机会,而我们就失去了千载难逢的良机。”
“我看,如果我们不同意这个方案,日本政府能不能容忍同盟会总部设在日本都是一个问题。”胡汉民插了一嘴,“南洋现在让光复会闹翻天,美洲华侨也是议论纷纷,如果日本再保不住,干脆同盟会解散了事,免得那么多龌龊事情。
”
宋教仁没有理会胡汉民的态度,只诚恳地说道:“中山先生,我们都感激日本有人对革命事业的帮助与支持,也感谢日本政府对革命党或明或暗的庇护,但那只是辅助性的、临时性地举动,归根到底还是要依靠我们自己。美利坚革命的时候,法兰西伸出了热情的援助之手,但美国革命的胜利归根到底还是美国民众的浴血奋战。诚如先生所说,我们获得了琼州作为革命基地也并不意味着革命事业一帆风顺。就我所知,琼州天气炎热,人烟稀少,并不是一块事宜居住的地方,另外,岛上工商业发展极为落后,也不足以支撑革命大业。虽然琼州与大陆有海峡相隔,但如果满清政府出动海军攻打,光凭革命党或者黑龙会的同志是守不住,必定只有依靠日本的正规军事力量。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只能与日本政府捆绑在一起——没有日本的军事援助,我们守不住琼州,有了日本的军事援助,革命政府便是用他国刺刀保护起来的‘傀儡政权’,又与革命精神相悖……”
“遁初……我已经反复强调过了,这是权宜之计,不是长久之计,将来我们在全国取得胜利之后是不会依赖日本政府的。”
“但如果出身不正,将来……”宋教仁的话还没说完,黄兴已经默默地站立起来。
“遁初、各位,不必多言,我与各位在这件事上的分歧是不会消弭的,现在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如果你们坚持琼州计划,那么我黄兴便宣布退出同盟会……”
“克强,你……”宋教仁呆住了。
“克强,我也把话说在前头,倘若大家不赞同琼州举事的计划,我也宣布退出同盟会,我不能将自己束缚于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革命队伍中!”孙文也动了怒气,站起身子甩下这句话。
同盟会两大巨头僵持在了当场,这次的讨论会便也只能不欢而散……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 分道扬镳
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个样子……”宋教仁和黄兴走后,头,“克强也太固执了。醉露书院”
“他不是固执……”孙派重要人物朱执信插话道,“他是过分爱惜他自己的名誉,以为自己如何如何……其实,在外人眼里看来,无论他做与不做都是无异。”
“克强如此倒也罢了,怎么遁初也不识大体?”冯自由摇摇头,“这下倒好,革命党革命没闹成,自己却先起了分裂。”
“遁初?你不要以为他忠厚,他骨子里还是两湖派……一直以来都为他们华兴会耿耿于怀,弄得像我们吞并了他们一样。”
“够了!”孙中山一声怒喝,制止了胡汉民那酸溜溜的口气,“现在不是算老账的时候,也不是叹气的时候,而是要拿出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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