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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风云录-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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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迟疑不决。以大宋目前的状况，平叛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精力打李虎？宋金联手共击，其实就是金军打李虎，和大宋没有关系，这样一来，山后九州就让金人占了。金人和李虎一样，都是虎狼之辈，如果让他们占据了山后九州，大宋同样很危险。
“李虎有二十万大军，实力强悍。”蔡攸看出皇帝的担忧，马上劝说道，“上次金虏集结了三十万大军打李虎，结果打败了。这次如果挑起他们的战争，金虏依旧没有绝对的胜算，双方必定打得两败俱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就是那个渔翁。等到双方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陛下可以让郓王北上收复大同，让郭药师东进收复平州路，如此不费吹灰之力，既克云中，又拿平州，而郓王将因此建下盖世功勋。”
皇帝茅塞顿开，连连点头，“好计，好计，还是爱卿棋高一着。”不过，有了上次北伐失败的教训，皇帝已经不相信西北军了，“如果西北军打不过李虎呢？或者，大同又给金虏占据了呢？”
“花钱买嘛。”蔡攸毫不犹豫地说道，“金虏害怕我们，根本不敢和我们为敌。上次完颜阿骨打占据了燕京，马上就把山前七州还给了我们。你想想，完颜阿骨打都不敢和我们为敌，这个王位还没有坐牢的吴乞买就更不敢和我们为敌了。金虏贪婪，见钱眼开，给几个钱打发一下，山后就是我们的了。”
皇帝一想也是，不行就花钱买，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招屡试屡灵。他想了一下，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河北山东的饥民暴乱。现在暴乱的规模越来越大，谭稹、刘光世、辛兴宗和梁方平等人虽然在河北和山东战场上十分卖力，也打了几个胜仗，但造反的人太多了，此起彼伏，多则十几万，少则几万，山林河川，到处都是，杀不胜杀。
“如果叛乱不能迅速平定，金虏乘机南下……”皇帝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很害怕。
“所以，我们要尽快挑起金虏和李虎的战争。”蔡攸说道，“如果这两个都闲着，都趴在那里望着河北，像饥饿的狼一样盯着猎物，那才是真正的危险。让他们两个打起来，我们就安全了，就算叛乱暂时没有平定也没有关系。”
皇帝一听，再不犹豫，急忙说道：“快，就依卿所奏，马上和金虏约定，共击李虎。”
蔡攸亲自约见金国使者，同意金主的建议，愿意联手攻杀李虎。
金人有准备而来，当即商议瓜分代北的事。金人的意思是，两军南北夹击，谁攻下的地盘就是谁的。这次大宋人学乖了，不同意这个办法，而是和金人讨价还价，山后九州都是我的，云内等州县都是你的。金人不同意，要西京，要奉圣州，你不把这两个地方给我，我就不打。
蔡攸心想，这主意是你们出的，可见你们迫不及待要杀李虎，你们如果不打，那我就更不打了。他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山后九州就是我的，不给不行。
双方谈不拢，不欢而散。
皇帝着急啊，不行的话，我们就让一步。
蔡攸不同意，“陛下不要着急，我就不信这帮蕃虏不让步。”
金国使者取道海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黄龙府。
黄龙府的局势比较紧张，吴乞买和完颜阿骨打的确不能相提并论，他的皇位不稳。现在这帮勃极烈、部落首领和军中将帅都是追随完颜阿骨打一起打江山的，个个都有实力，谁也不卖吴乞买的帐，女真大联盟因此处于动荡之中，期间还有几次动乱，但幸好规模不大，都给迅速平定了，但这样持续下去，黄龙府的矛盾迟早要来一次大爆发，必须尽快想个办法缓和矛盾，而缓和矛盾的最好办法就是发动战争。
现在金国能打谁？放眼看看，只有打李虎。
大漠太大了，而阻卜、乌古、敌烈等大漠诸蕃共同的敌人除了契丹人外，就是女真人。现在契丹人倒了，女真人这时候杀进去，遇到的抵抗非常激烈。那什么时候才是北征的最佳机会？就是大漠诸蕃打得血肉横飞，某些部落支撑不下去了，需要寻找盟友以对抗最强大部落的吞噬，那时就是最佳机会，女真人就可以出动了，可以事半功倍。
但在北征之前，必须把李虎击败。
李虎的野心大，他的目标也是北方雄主，而且他的背后是大宋人。大宋人实力雄厚，可以给李虎以援助，可以驱使李虎为其冲锋陷阵，以便搅乱北方局势，阻碍女真人统一北方。
另外，从俘虏的大辽宗室王和宫帐大臣的嘴里，金人还了解到李虎试图帮助契丹人重建大辽，目的就是阻碍女真人征服大漠。既然李虎要和女真人一争高下，那他就不会放弃，重建大辽不成他可以另想办法，总之他就是要阻碍女真人一统北方，所以必须击败他。
金军在代北失利了一次，如果再失利，那不但不利于金国统一北方，更会严重打击吴乞买，因此，吴乞买和完颜杲、宗干、宗望等人仔细商议后，随即决定离间李虎和大宋的关系，联合大宋打李虎。
此计竟然成功了，这让吴乞买、完颜杲、宗干等人喜出望外。其实大宋的条件完全可以接受，但金人担心这是个陷阱，不敢贸然决断，打算再等等看，看看形势发展，另外，金人还需要结盟西夏，还需要观察一下大漠的局势，毕竟此战对吴乞买来说，他输不起，必须确保胜利。
金国使者高兴辅、刘国嗣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大宋的河北、山东等地爆发了叛乱，成千上万的饥民聚众造反，大宋国内局势动荡不安。
这是个好消息，这说明大宋的确有诚意和金人联手击杀李虎。
吴乞买、完颜杲和宗干等人起初并没有关注这个消息。叛乱到处都是，金国也有叛乱，但以大宋的强悍，这些叛乱不算什么，转眼就会平定。
这时，宗望、完颜阇母从平州路送来急书，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探知大宋的饥民暴乱已经形成了很大的规模，大宋正在陷入深重危机。紧接着，金国汉府知枢密院事、汉军都统刘彦宗，同知枢密院事时立爱也急奏黄龙府，禀报大宋局势。
刘彦宗、时立爱得到的消息非常详细准确，都是由那些逃到平州路的幽燕汉人提供的。
幽燕汉人官吏大部分被换到河北、山东等地就职，因为背着汉虏的身份，他们深受歧视，饱受大宋官吏的欺凌和侮辱，日子很难过。正好河北山东爆发叛乱，很多州县遭到攻击，城中大部分官吏不是想办法平叛，而是带着家财逃跑，于是他们得到机会纷纷逃归平州路，投奔金国。
大宋为什么有饥民？饥民为什么造反？造反之后为什么规模越来越大？汴京平叛不利，原因又是什么？等等等等……大宋华丽的外衣被剥下，大宋腐烂不堪的身躯暴露了，大宋积贫积弱的致命要害终于被贪婪残忍的蕃族知道了。
刘彦宗、时立爱建议，拿下幽燕，直杀河北，掳掠大宋。这是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像当年的契丹人一样，攻克汴京，然后把中原一扫而空。
吴乞买怦然心动，完颜杲和宗干也跃跃欲试，但是，大宋在他们的心里，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庞然大物，即使南下掳掠，也存在很大的危险，如何把这种危险降到最低？
完颜阿骨打辞世之际，一再嘱咐，宋金务必保持盟约，女真人必须先征服大漠，先统一北方。这是历代北方雄主所走的路，历史证明，它是正确的。现在，金国改变完颜阿骨打定下的策略，转而撕毁宋金盟约，先打大宋，和大宋为敌，这将引来激烈的反对，黄龙府局势可能因此更加紧张。
吴乞买犹豫，完颜杲和宗干也迟疑不决，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宗翰。
金国一统北方的策略来自于宗翰和他的支持者，完颜阿骨打对其青睐有加，并在辞世之前任命其为西南、西北都统，给了宗翰很大的权力，希望他能征服大漠，假若金国要改变这个策略，首先就要赢得宗翰的支持，否则难度非常大。
谁能说服宗翰？没有人可以说服他，他的策略没有任何错误，但吴乞买需要牢固自己的皇位，需要稳定黄龙府，需要控制金国，他迫切需要一场胜利，而南下掳掠大宋，攻击天下最强大的王国，在那个传说中的美丽而富饶的中原大地上纵横捭阖，那是最辉煌的战功，可以超越完颜阿骨打的战功，而金国有可能因此成为北方最强悍的雄主，他的皇位也将因此而牢固。
这个诱惑太大了，吴乞买无法摆脱这个诱惑，他开始筹划南下之策。
第六十九章 害你没商量
金军若想顺利南下，需要几个不可或缺的条件。
首先就是大宋的叛乱持续时间长，对大宋造成的破坏非常严重，足以影响到大宋的稳定。大辽的迅速衰败就和诸蕃叛乱有直接关系，当年大漠诸蕃连续叛乱，阻卜人甚至和辽军打了十几年，其后辽东汉人接着造反，女真人也举旗而起，最终重创了大辽，动摇了大辽的根基，让女真人非常幸运地一击致命。
其次要消灭李虎。李虎盘驻于代北，代北的位置非常好，既可以威胁中京和上京，也可以救援幽燕和河北，所以若想实现南下之策，务必击杀李虎，或者，把他牢牢牵制在代北，令其动弹不得。
第三，就是要说服黄龙府的勃极烈，说服女真大联盟，说服金军各部统帅，上下齐心，这是最最关键的，因为此战是南下远征，对手是大宋，战场在中原，风险非常非常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全军覆没，而全军覆没的后果太可怕了，谁也承担不起。
现在，金军不具备北伐的条件，也不具备南征的条件，吴乞买还有充足的时间根据形势的变化来确定最终的决策，不过，不管是北伐还是南征，都要消灭李虎，这是吴乞买必须要打的一战。
吴乞买请杨朴赶赴西夏，再建盟约。
李虎西征，金军并没有按约定牵制李虎，但好在李虎及时撤军了，也没有杀到兴庆府，金人有非常好的条件说服西夏人，双方联手共击李虎。如若把李虎击败了，只要给西夏人需要的土地就行了，这是互利互惠的事，西夏人没有理由不答应。
吴乞买再派使者到汴京，一是打探大宋国内的危机，二是答应大宋的条件，只要大宋愿意夹击李虎，山后九州都是大宋的。金国已经开始筹划南征了，击败李虎后，有可能接着南下打大宋，现在讨论山后九州的归属问题其实没有意义。
吴乞买又派使者深入大漠，探查大漠形势的同时，设法分化离间大漠诸蕃，竭尽全力结盟一些弱小部落，给北伐做好前期准备。
还有一件事，吴乞买有些头痛，那就是耶律马哥。这位屡战屡败的契丹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在李虎的唆使下，带着李虎给的一支军队深入到大金山和大盐泺一带，频频威胁上京和中京。
吴乞买本想围剿他，但被完颜杲和宗干阻止了，认为时机未到。
上京和中京一带的大山里有很多契丹人、奚人和其它蕃人军队，这些小股军队时常偷袭州县，烧杀掳掠，让金军非常头痛。完颜杲献计，把耶律马哥率军攻打上京的消息散布出去，把隐藏在山川森林里的小股敌人都引诱出来，让他们去投奔耶律马哥。等到耶律马哥的军队多了，实力大了，再设计围歼，一战解决所有的问题。
这个办法的确不错，但任由耶律马哥这样打下去，同样存在危险，一旦养虎为患，那就麻烦了。
吴乞买于是下旨给宗翰，请他选择适当的时机围杀耶律马哥，不要因小失大。你必须杀了耶律马哥才能集中所有兵力攻打大同，如果让耶律马哥成了气候，和李虎形成互为支援，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恐怕会耽搁攻克代北的时间。
六月，大同。
虎烈府和西夏经过数个月的谈判，终于达成了协定。在察哥的努力下，西夏最终用每年一万匹河曲马换回了前套。
去年底的宋夏大战，察哥采纳了李仁礼的建议，默许兴庆府和李虎议和，皇帝则派他到南部战场指挥作战，结果察哥到了灵州，变被动防御为积极防御，派出数百支小股轻骑骚扰宋军后方。宋军迅速后撤，察哥因此建功。这场宋夏大战，获利最大的就是察哥了，他的战功更加显赫，威望更大，实力也更强悍了，这导致兴庆府的汉蕃矛盾愈发激烈。
兴庆府和虎烈府的谈判非常不顺利，李虎拒绝归还前套。察哥主动请缨，于三月底赶到大同，亲自和李虎谈判。
他必须亲自出马，虽然西夏曾打算以前套之地换取和平，但前套是在他手上丢失的，他要把它夺回来，另外如果他成功了，他的功劳更大，在军中的威信更大，由此在朝堂上的权势也更大，他可以逼迫皇帝改变国策，把汉臣赶出朝堂，甚至取消汉学，重兴蕃礼。
在过去的整个冬天里，西夏人根据从各地汇聚而来的消息，仔细研究了北方形势的发展，并制定了一套维持西陲稳定的策略。西夏最大最危险的敌人是大宋，抵御大宋的办法只有结盟李虎，联汉抗宋，但李虎同样危险，所以西夏人还要结盟女真，联金遏汉。金、汉有可能联手打西北，所以西夏人必要的时候还得议和大宋，联合大宋抵御金、汉。
西夏是个独立的王国，但实力弱小，在现今这个动荡不安的局面里，它的生存充满着危险，它必须利用一切手段来赢得生存的机会。为此，皇帝李乾顺和薛元礼等大臣向宋金汉派出了议和使者，但是，察哥却认为，皇帝制定的策略很可笑，纯粹是自欺欺人。
很简单，这个乱世中若想生存，必须靠实力，如果仅仅靠所谓的合纵连横，靠投机取巧和耍小聪明，靠消极防御，迟早自食恶果，所以，察哥的策略是，主动进攻，打李虎，夺代北，拓展实力，这是唯一的办法，而具体计策就是离间宋汉关系，让李虎失去靠山，然后远交近攻，结盟金国联手打大同。
若要离间汴京和李虎的关系，必须激怒汴京，因此，察哥打算和李虎联姻，不惜一切代价拿回前套。李虎名义上是大宋的藩镇，他在未经汴京同意的情况下和西夏联姻，不但违律，更是对汴京的蔑视，至于前套之地，现在名义上是大宋的疆域，李虎如果把前套之地还给西夏，事实上等于叛国。李虎叛国，大宋还能继续支援他吗？当然不可能，双方肯定要反目成仇。大宋和李虎决裂了，李虎失去了靠山，成了孤家寡人，西夏再联合金国打李虎，胜算大增。察哥认为金人一定会杀李虎，除非他们打算永远待在东北那座深山老林里。
皇帝考虑良久，同意了察哥的策略，其实不同意也不行，以目前的形势和察哥所拥有的武力，察哥完全可以控制夏国权柄，但察哥没有这么做，他还是尊重皇帝，拥戴皇帝，他所痛恨的不过是汉学和汉臣而已，皇帝目前还没有必要和察哥直接对抗。
察哥到了大同，首先谈联姻的事。李虎答应了，你送给我女人，我为什么不要？来者不拒，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汴京对此事的态度。
接下来，察哥希望李虎归还前套之地。他给了李虎一连串的承诺，结盟为兄弟互不进攻，联手对抗金人和大宋人，等等。李虎竟然被他说服了，答应让西夏以每年一万匹河曲马的代价买下前套。
河曲马是北方最好的马，只有西夏和吐蕃有，但每年一万匹的数字太庞大了。察哥眼睛都不眨，一口答应了，他心里有算，最多一年，金人就要打李虎，西夏充其量也就是用一万匹河曲马换回前套，很划算。
盟约签订了，然后正式联姻。西夏的公主和送嫁的队伍已经到了红柳海。察哥拿到盟约后，马上派人把公主接到了大同。
虎烈府根本无视汴京，不但不予上奏，反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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