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第4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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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援军，战事可以一直拖下去，时间拖得越长，形势对虎烈军越不利，最后虎烈军只有撤出奉圣州，而金军则守住了代北。

高宝龙微微眯起双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缓缓举起了右手。

“咚咚咚……”战鼓惊天响起，震耳欲聋。

“传令雷霆军，正面迎战，杀上去。”

“吹号，各部马军，全部攻上去，给我死战。”

“呜呜……”号角在夕阳里回荡，响彻了山野。

虎烈军起动了，战旗飘扬，战阵前推，雷霆军将士在李锦的指挥下，率先攻了上去。

紧接着，渤海军起动了，一队队的马军将士从两翼杀出，风驰电挚，直扑金军。

两军相遇，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断云岭上，神龙军将士在山野里狂奔。

渡过羊河就是断云岭，但山路难行，耽误时间，所以霍六哥带着军队沿着断云岭北麓的丘陵狂奔十里，直接上了大道，然后调转身形，沿大道南下，直杀断云岭。路程虽然多了十几里，但速度更快了，节约了至少一半时间。

申时两刻，神龙军从羊河东岸起动。申时四刻，神龙军上了大道。申时六刻，神龙军抵达断云岭，占据有利地形迅速列阵，切断了金军的退路。

此刻，金军在文德城下和虎烈军激烈厮杀。

申时六刻，耶律马哥接到消息，金军主力已经到达文德城下。

“传令各军，上大道，全速飞驰，包围金军。”

一支支鸣镝射上了天空，一队队马军冲出山林上了大道，接着风驰电挚，渐渐汇成一道波涛汹涌的洪流，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直杀文德城。

很快，虎烈第二军在阿巴顿的指挥下，紧随契丹大军之后，如厉啸的飓风，直杀战场。

怨军、黑山军的马军也冲上了大道，冲向了战场。

步军起动了，他们骑上了战马，以最快的速度向战场前进。

射粮军也起动了，洪云带着两万弓弩手在大道上飞奔。在他们的后方，数万射粮军将士肩挑背扛，健步如飞。胡立涛带着三千余辆满载辎重的马车紧随其后，这其中包括五百架野战抛车，五百架驼炮。

酉时初，文德城下，两军激战正酣。

金军虽然长途跋涉而来，但兵力超出一倍多，士气旺盛。虎烈军虽然兵力上处于劣势，但以逸待劳，体力充足，而且援军正从后方飞驰而来，将士们斗志昂扬，无不以一当十，勇往直前。

完颜昱驻马高处，望着杀气凛例的战场，信心十足，他有绝对的把握在天黑之前击败虎烈军，进驻文德城。

此刻虎烈军的高宝龙就象一头杀红了眼的野公牛，把所有的军队全部投进了战场，和金军正面厮杀，看上去现在虎烈军占据了优势，但等到完颜昱把休息完毕的预备军投进战场，虎烈军势必抵挡不住，只有败退。

就在这时，斥候飞奔而至，连滚带爬，惊恐至极，“都统，虎烈军占据了断云岭。”

完颜昱骇然变色，两眼骤然瞪大。他看看前方的战场，又看看远处城池上飘扬的金军大纛，跟着猛然回头望向郁郁葱葱的山野。断云岭就隐藏在那片山野之中，虎烈军切断了金军的退路。这是一个陷阱，虎烈军竟然在同一个地方用同一个计策围杀金军，而自己虽然小心谨慎，却防不胜防，最终还是上当了。

现在怎么办？是急速后撤，还是继续攻击？五里外就是文德城，进了城，金军就安全了，代北也就守住了，而断云岭在十五里之外，回头攻打断云岭，金军就是腹背受敌，一旦突围受阻，给虎烈军主力围上来，那就难逃覆灭之灾。

完颜昱决定继续攻击，“传令宗贤，把预备军投上去，把所有的军队全部投上去，务必在天黑之前击败虎烈军。”

“派人急告完颜娄室，我大军被困文德城，请他速速来援。”

完颜昱命令信使乘着夜色翻越断云岭，务必以最快速度把消息送给完颜娄室。只要完颜娄室来得快，两军在断云岭南北方向互为配合，必定可以拖住虎烈军主力，让李虎攻占代北的意图化为泡影。

第九十八章　马哥好胃口

金军全部攻了上去，已经杀了半个时辰的渤海军和雷霆军抵挡不住，步步后退。高宝龙和李锦担心大军崩溃，带着扈从杀在最前线，身先士卒，拼死阻敌。

转眼功夫，虎烈军被杀退两里，而金军距离城池越来越近了。

城里金军欢声雷动，把战鼓敲得震天响，一支由三百人组成的马军更是冲出了城池，直杀虎烈军的后方，接应主力大军进城。

夕阳如血，彩霞满天，战场沐浴在血色阳光里，血腥而艳丽。忽然，一股黑云从地平线上席卷而起，跟着沉闷的雷声随风传来，城池和大地在这一刻悄然颤栗。

城楼上的鼓声霍然顿止，接着再度爆发，中间夹杂着恐惧的叫喊，凄厉的号角……

“援军到了，给我杀，杀……”高宝龙纵声狂呼，状若疯狂。他的扈从们叫了起来，周围的将士们叫了起来，短短时间内，虎烈将士们的呐喊声此起彼伏，震撼了整个战场。

虎烈军精神大振，全面反攻，攻击之势再度猛烈。

金军如遭重击，士气骤降，但城池就在前面，只要进了城，他们就安全了。

“擂鼓，攻击，攻击……”完颜昱带着扈从杀到了最前阵，这是生死一搏，容不得半丝犹豫，“杀，杀过去。”

酉时一刻，契丹军狂奔六十里，杀进了战场。五万契丹人以江河决堤之势轰然而至，给了金军重重一击。

金军士气遭受重挫，体力也到了极限，杀不动了，虽然城池就在咫尺之外，但仿佛遥不可及，让人黯然心碎。

金军后撤。

契丹人狂奔而至，人还能支持但马不行了，就此停下，而渤海军和雷霆军不惜一切代价与金军死战，损失惨重，已无再战之力。

天黑了，金军还在后撤，向断云岭方向后撤。

完颜昱和一帮金军将领都知道掉进了虎烈军的陷阱，现在虎烈军的主力正从鸡鸣山方向赶来，再想突破虎烈军的阻截杀进文德城是不可能了，当前唯一的突围方向就是断云岭。

断云岭地形险要，山中要隘又给虎烈军占据，以金军现在的士气和体力，攻克这道要隘太难，最起码今天晚上不行，必须等到明天，但一夜过后，四周都是虎烈军，金军四面受击，更无力突围了。

“在这一带扎营列阵。”完颜昱高举火把，指着四周黑漆漆的山丘树林说道，“这里地势高，易守难攻，我们可以一直守下去。两天后，完颜娄室就会赶到这里，两军前后夹击，必能突破断云岭，冲出虎烈军的包围。”

完颜宗贤、张崇、高从佑、耶律李家奴、耶律奴哥等人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火把，心情沉重。大军已经陷入死地，而对手又是虎烈军，若想冲出包围，恐怕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深夜亥时，罗青汉、董仲孙抵达断云岭。

耶律马哥、高宝龙等一帮将帅非常兴奋，叫嚷着连夜进攻，先把完颜昱吃掉，然后再打完颜娄室。今天成功包围完颜昱，这一仗已经胜券在握了，也不怪将帅们得意忘形。

“这是铁帅送来的书信。”罗青汉连连挥手，示意将帅们都坐下来，安静一点，不要再叫嚷了，“昨日，也就是十七日，完颜娄室还在攻打镇川堡，也就是说，完颜娄室即使于十七日夜间撤离镇川堡，他和完颜昱之间也相差了两天的路程。”

罗青汉看看众人，喜笑颜开，“我们至少有两天的攻击时间。两天内，我们能全歼完颜昱吗？”

帐内顿时一片欢呼。两天时间，足够了。

“我们有机会全歼代北将军。”耶律马哥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把完颜昱当作诱饵，围而不攻，然后与铁帅的军队配合，把完颜娄室包围在断云岭北面，这样我们可以一次性解决代北将军。假如我们两天内全歼完颜昱，那我们筋疲力尽，而完颜娄室得到消息也会急速撤到鸳鸯泺，到那时我们再打完颜娄室就难了。”

“我们首要任务是全歼完颜昱，然后才能腾出手来对付完颜娄室，与此同时，我们还要火速回援太原，确保太原的安全。”罗青汉当即否决了耶律马哥的建议，“我们没有实力一次性解决代北金军。”

耶律马哥没有放弃的意思，他三两步走到罗青汉身边，“王妃可有消息传来？”

“十四日，金军开始攻击承天军堡寨。十五日，解潜还在坚守，没有后撤。”罗青汉说道，“按最坏的情况估算，今天金军可以打到寿阳，距离太原还有两百余里。太原防守兵力有限，另外，中原金军一旦急速后撤，其中有部分军队肯定要随后杀进太原，那太原防守时间将大大减少。所以，我们不能考虑太原能防守多长时间，我们只考虑以最快速度回援太原，确保太原安全。”

“从归化州到太原有一千两百余里，马军日夜疾驰，至少需要四到五天的时间。如果金军二十日抵达太原，我们二十日开始回援，那太原应该安全，但是，如果我们回援时间一再推迟，甚至等到击败完颜娄室之后再回援，那太原的形势就严峻了。”

罗青汉看看耶律马哥，又看看帐内众将，正色说道：“我曾经说过，我们只有十五天的攻击时间，超过了这个时间，我们必须后撤，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援太原。就整个战局来说，太原的安全至关重要，如果太原丢了，那代北即使打赢了也毫无意义，我们最终还是败走关陕。”

“太原是守城大战，即使回援，回援兵力也无须超过两万。”耶律马哥试图说服罗青汉，“目前太原有两万西北军，有三千地方军，还有四千虎卫军。解潜带着河东军后撤，即使损失惨重，总还有四五千人马，这样算起来太原至少有三万守军。罗帅之所以担心太原安全，主要是因为这些守军除了四千虎卫外其它都不是虎烈嫡系，存在很大隐患，但太原关系到中土安危，相信这些大宋人会拼尽全力，因此，用两万虎烈军回援足矣。”

“五万人马守一座太原城，至少可以挡住二十万金军的攻击，至少在十天之内绝对安全。有这十天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击败完颜娄室，全歼代北金军。”

耶律马哥的话没能说服罗青汉，但说服了帐内众将，就连董仲孙都怦然心动，大家跟在后面耶律马哥后面，纷纷进言，恳请罗青汉在今日战局的基础上，扩大战果，把目标提高到全歼代北金军。

“罗帅，你最担心的就是中原金军撤到河北，然后分兵攻打太原，导致太原岌岌可危，但如果我们杀了完颜昱，把他的脑袋送给完颜杲，请问完颜杲还敢再打太原吗？”耶律马哥看到众将都站在自己一边，信心大增，继续劝说，“代北金军已经完了，我们随时可以攻打燕京，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燕京的安危？金军占据了太原，但我们攻占了燕京，金军随即被包围，如果金军再遭受一次重挫，金军不但要丢失河北和幽燕，恐怕连黄龙府都危在旦夕了。请问，完颜杲他有胆子承担这样的罪责吗？”

的确，如果虎烈军全歼了代北金军，占据了整个代北，那燕京岌岌可危，完颜杲考虑到整个战局，势必从太原撤军，以便竭尽全力保住河北和幽燕，否则形势就失控了，金军可能兵败如山倒，就此败回黄龙府，一蹶不振。

罗青汉背负双手，在帐内来回踱步，权衡得失。

他没有考虑太长时间。太原毕竟有五万人，五万人守一座粮草武器充足的城池，十天半月绝对不成问题。四天前李虎来信，金军还没有撤出中原，就算四天前金军撤离中原，宗翰带着西帐军主力杀进太原，那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是十天后才能抵达太原。十天后，第一批回援太原的两万马军已经进入太原，而主力在代北也可能已经全歼了完颜昱和完颜娄室，第二批回援马军也可以出发了，这样算起来，太原坚守半个月不成问题，这一仗的目标完全可以改一改。

“好，把完颜娄室诱到断云岭，两个一起打。”

罗青汉话音刚落，大帐内再度沸腾，将帅们振臂欢呼，激动不已。

“急告铁帅，我们已经在断云岭包围了完颜昱，并决定以完颜昱为诱饵，再设陷阱围杀完颜娄室。如果完颜娄室已经撤军，请他率大同主力赶赴深井堡，伺机切断完颜娄室的后路。如果完颜娄室还在攻打太原，则等完颜娄室撤离后，先行赶赴深井堡一带，做好占据深井堡的准备。”

“急告太原，把代北战局详细告之，另告诉王妃，第一批援军将于二十日出发，第二批援军将在月底之前赶赴太原。”

“急告汉王代北战况，如金军已撤离中原，请其务必北上追杀，延缓金军攻打太原之速度，如金军依旧在攻打汴京，请务必缠住金军，延缓其撤离速度。”

罗青汉面对众将，用力一挥手，“各军即刻进入战斗位置，明日凌晨寅时发动攻击，务必于两日内全歼完颜昱。”

“罗帅，你不要诱饵了？”帐内有人叫了起来。

“留下几千人围而不杀，一样可以做诱饵。”罗青汉冷笑道，“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即使吃头牛，也要一口一口吃，不要牛没有吃到，自己给活活撑死了。”

第九十九章　患得患失

十八日深夜，完颜杲接到了宗望、宗翰的书信。

宗望要坚持攻克汴京，而且他认为本月之内绝对可以拿下汴京，然后就可以横扫关洛，就此占据黄河流域。如果能完成这个目标，大金国事实上就是天下第一了，中外一统指日可待。这个诱惑太大，完颜杲也一样无法拒绝。

宗翰没有坚持撤军，但他显然反对继续攻打汴京，这从他单独上奏就能看得出来。另外，他对代北战局的分析和判断正好与元帅府不谋而合，他也认为虎烈军攻打居庸关的目的不是迫使中原金军回援，而是要占据代北，从而给金军以致命一击。

完颜杲已于十五日书告宗望、宗翰，请他们务必调一支大军北上攻打太原。宗翰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但从宗望、宗翰的书信来看，宗翰顾全大局，在决策上遵从宗望，这说明宗翰对自己的判断没有绝对信心。目前代北战局的发展已经证实了宗翰的猜测非常正确，但宗翰的要求是撤出中原，然后他带着西帐军会合完颜斡鲁攻打太原，如此一来，宗望和宗翰必然发生矛盾。

完颜杲请来耶律伊都，两人商议应该怎么给宗翰、宗望回信。

“宗望说，他这个月肯定能下汴京，他不会撤军；宗翰希望撤军，并打算亲自率军攻打太原；元帅府十五日下达的命令是调一支军队北上支援完颜斡鲁攻打太原，以迫使代北虎烈军回援。”完颜杲皱眉低叹，“宗望和宗翰为了大局，肯定要互相妥协，也就是说，宗望继续攻打汴京，而宗翰抽调一部分军队北上攻打太原，但从代北战局来看，形势很危急。我三万大军支援到居庸关都未能攻克北关要隘，可见虎烈军必定在奉圣州与完颜昱、完颜娄室激战。代北有十万金军，其中有三万多人是乌古、敌烈、室韦和倒塌岭蕃军，还有三万余人是投降辽军，也就是说，真正有决心给大金国卖命的只有三万多人，而虎烈军主力如果全部在代北战场，那至少有二十多万。二十多万大军对阵三万真正的金国勇士，胜负一目了然。”

耶律伊都的脸色有些苍白，从他的眼睛里甚至可以看到几分惶恐。他是契丹人，原来是上京副留守，投降女真人后得到重用。这些年女真人战无不克，而大辽国祚败亡，他也没什么念头了，老老实实给女真人卖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如果这一仗打败了，黄龙府的权力斗争势必愈加复杂，完颜杲做为都元帅，肯定要承担责任，自己也要受到连累，将来的日子就难过了。

耶律伊